第二章
众少女紧盯这罕见强敌,本以为他已渐渐被音符束缚,但他已恢复清醒,并以雷霆之势作出反击。
东北角那名少女被选为突围对像,看怒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少女被对手毙于掌下的可能将相当大,伊琴娃不得不改变指下的节奏,换另一首打对方攻击节拍的乐曲,现身向怒。
引导者的琴声消失,整个音乐阵形立即然无存,地狱镇魂曲也只剩下毫无穿透力的音符。
怒全身为之一轻,他见目的达到,淡淡一笑,身形已改变方向,仿佛鱼儿在水中的转身,行云水地转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在四周的一片惊呼声中,他以更为迅捷的骇人速度,撞向西南角,只在呼吸之间,已来到西南围墙上一名粉衣少女的身前。
那少女的方位最远离伊琴娃,可见便是圣女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反应相当迅速,一见对手突围方向发生变化,立即往后仰去,只望能避过敌人的雷霆一击。
但她低估了怒的速度,眼前一花,颈后的衣领已被人握住,双脚立时离地而起,也不知对方如何出手,已把她给拎了起来。
那少女反应颇快,也不慌乱,立即出间匕首,反手就往身后刺去。
怒捏住她衣领的手,仅仅是稍稍抬高晃了晃,便将她的杀招化解于无形,并淡淡道:“请原谅我的冒犯,美丽的小姐,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请你把匕首放回原位,好吗?”
伊琴娃暗暗叹了口气,她并没有正确估计对手的实力,所以一开始只躲在暗处,但后来又高估对手的决心,以为他拼着要被黑色的音符伤害,也要在东北角撕开一道决口,没想到他仅仅为了停止这些可以侵入他精神的音符,然后毫发无损地拿住了一名人质。
从被他发觉自己的方位开始,这一场比试已定胜负了。
她轻轻地按住琴弦,少女们的弹奏立时结束,所有缥缈在四周的音符戛然而止。
怒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地狱镇魂曲,名不虚传,穿透力十足,刹那便能震撼人心,但曲调却嫌太过伤情,无哀而不伤的格调,落了下乘!不过作为凤凰城的原创音乐,也是难得一见的佳作,我个人十分欣赏!”
伊琴娃苦涩一笑,没想这位强悍的对手一找到机会说话,先是大肆点评自己的作品,但爱徒的生死正操控在此人之手,自己难道还真和他讨论音乐吗?她只能微微躬身,说:“谢谢阁下指教。”
怒满意地“嗯”了一声,就像一位音乐老师接受学生的道谢,坦然接受对方的致谢,才冷冷道:“嗯,圣女阁下,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伊琴娃叹了口气,说:“阁下克洛诺斯,凤凰城大王子,伊琴娃自然知道。”
怒冷笑说:“哈!还真听得我虎躯一振,既然知道我身携王者之气,不被震服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刺杀我?圣女阁下虽然超然于内阁之上,又有凤凰城守护者之名,但也不能肆意滥杀皇室成员吧?”
伊琴娃轻轻皱了皱眉,不过却没有避开怒的目光,微微躬身,平静地说:“先皇已驾崩,新旧政权即将替,克洛诺斯阁下在皇城外手握重兵,意图不明,为了新皇能顺利接替政权,伊琴娃只想能暂时安排克洛诺斯王子在皇城住上一段时间,实在情非得已,望阁下见凉!”
怒心想,我瞒着皇室私自将囚徒训练成军人,恐怕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站在伊琴娃的角度,她不明真相,只为了维护凤凰城的安定,避免内战,想软我倒也无可厚非…
他故作平淡的问:“是贝里安告诉你的?”
伊琴娃已明其意,正容说:“自然不是。”
怒心中轻轻松了口气,只要确认不是贝里安的命令,那一切都可轻易解决,他淡淡道:“我手握重兵一事,他圣女自然会凉解。今一事,我希望此事就此作罢,阁下以为如何?”
话末,怒随意晃了晃手中的少女,那少女面色已有点发白,但仍一声不吭,十分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显然在表示,尊重老师的任何决定。
伊琴娃微微沉,对方的意思就是要她今天不要再介入此事,自己及部属不得再纠于他。既然事已至此,爱徒又在对方手中,看此人的实力,自己单独对决也未必能有胜算,但他如果真的是祸,这次是是抱有特别企图返回皇宫呢…
怒看着伊琴娃的神色变化,傲然道:“圣女不必多虑,我自然遵从先皇的一切遗诏!凤凰城城主的位置,本人半点兴趣也没有!”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气势凛然,令人不得不相信他话里的真诚,伊琴娃心想此人若不是磊落的英雄,定是个大大恶的凶徒,她终于点了点头,说:“我等立即撤出皇宫,但若有变故…”
怒淡淡为她接上“立即回来!”
如果神此时自苍穹俯瞰凤凰城的国都,定能发现此处正份外灰色,灰色的天空、人们灰色的心情,代表国君刚逝的灰色丝带,一种名之为哀伤的极端情绪正在这片土地上徘徊。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按捺住的喜悦偷偷在其中跳动,每逢更朝换代,都会有这么一些伺机而动的获益者。他们像饿狼一样潜伏在暗处,只等狮子倒下的刹那,才敢蜂拥而出。
皇宫看不见的暗处里,也不知有多少道命令正偷偷往外发送,饿狼们会从经济、政治文化等等不同的领域里去猎取属于他们各自的利益。
怒穿梭在这片漆黑当中,自然也感受到不少漆黑地带的气息,他很想离开这个曾令他无数次伤心的土地,但始终没有转身,因为刚才事件的发生,他必须见见贝里安,和他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共识。
帝都中心塔楼的钟声敲响了,二十一下震耳聋的声响,每一下都震撼着凤凰城人们的心灵,那是代表老城主的逝去,一颗巨星的陨落,一个时代的结束。
哀伤顿时涌出了皇城,涌向了帝都的大街小巷,不少人已呆立街头,望向皇城方向,泪面。
怒的心同样因为这悲凉的钟声而揪动,一股压抑已久的情怀突然决堤,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并迅速将他掩没其中,他忽然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放肆的大哭一场。
但最后,仅仅是稍稍停了停脚步,捏了捏酸楚得有点发疼的鼻子,他又继续前进。
要对付他的政客们,如果根据正常的情报,大概以为自己不过是凭借不错的武力,击倒了几个涅磐之地的凶悍囚徒,为了达到立威的目的,那几个囚徒说不定已经饿了好些天,才和自己手的,所以伊琴娃这样的绝世强者收拾自己这个普通的强者已绰绰有余…按此推算,应该并没有布置什么后着。
尽管如此猜想,怒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曾为暴风猎人的直觉告诉他,前方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绕过被凤凰浮雕环绕的雪白玉柱,怒却意外地发现,贝里安从中庭步出,正快步往北区走去,他此时该在守灵,为何跑出去了?这可不是贝里安这个孝子的风格…
怒心中一动,也不急着和贝里安沟通,继续躲在暗处,遥遥跟在他身后。
贝里安的情绪显然正处于动之中,步伐远不如平常稳健,呼吸也有点急促,他一直来到皇宫北区,一座荒废了的院子前,回头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后,才推门而进。
而事实上,皇宫的北区属冷宫区了,平常人迹罕至,这个地方更是位处于最北面,冷清得就如同此时游在空气中那股冷清的风,但贝里安仍如此谨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这还恰恰发生在老城主驾崩之后。
怒却在这个庭院的远处站住了,他怔怔地望着这个草木凋零、野草丛生的小庭院…他在记忆中一直躲避,尽量避免回忆起的老地方,却在贝里安的引领下,再次重逢了。
曾在这个地方,母亲给他讲述过无数个来自精灵世界的童话故事,温言细语中陪伴着他酣然入睡,也曾牵着他的手为他指出天上的星辰,细述着每一个星宿的传奇,就算在最后,她的爱情牺牲在世俗的压力下时,她脸上依然不改温柔的微笑,记忆中,仿佛她从来都是这样温柔的笑着,直至水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从那时开始,这里的美丽便开始褪,正如同目光所触的围墙,当年它充了精灵建筑的艺术美,现在却只剩下灰色的破旧。
这个院子曾经埋藏有他最快乐的童年,也埋藏有他最伤心失落的过去,在这一刹那,怒觉得有点茫然,有点恍惚,时光就像倒转了十多年,这里优雅的奢华再度重现,一个个连贯的片段自他脑海深处涌出,从心湖冲刷而过,震撼异常,充了缺陷的美感。当他再度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脸是泪,泣不成声
忽然,一声愤怒的闷喝自那庭院中传了出来,打断了怒的无尽回忆,将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贝里安在院子里被人袭击了?
他脚下一瞪,往前疾而去,脑海忽然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吴贝里安被人刺杀了,谁会是凤凰城新的统治者?毕竟伊琴娃刚刚只想软自己,并非要杀自己…
是破败气息的庭院中,贝里安正被两个身材瘦小的灰衣人联合抢攻,他作为北方著名的剑手,竟然连拔剑的机会也没有,情况之窘迫,可想而知。
但怒相信他就算能侥幸拔剑,恐怕也好不了多少,因为双方实力相差颇大,贝里安在短短的几秒间,已受了三处轻伤,被这两个刺客到庭院一角,生命岌岌可危。
怒不作丝毫停顿,全力疾冲上前,心中却没来由的一寒,这两个刺客的招式狠辣,处处不留余地,还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怒乍见下,已浮现出另一个熟悉的印象,仿佛回到昨,那暴风山脉前,初见狂风时的情景。
他努力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尽管心神还没从前面心神俱颤的回忆中离,甚至眼角的泪痕都会提醒对手自己懦弱的一面,但怒知道,面对这样狠辣的对手,心神只要稍稍烦躁,处境将万劫不复。
那两名刺客也明显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强大压力,但他们却咬紧了牙,丝毫不为所动,目中凶光更盛,攻势更盛,似乎拼着受重仿,也要将贝里安的生命收割于此。
贝里安乍见怒从墙上飞扑而来,先是愤怒的震惊,动作稍稍一缓,身上马上又有两个地方中剑,但瞬间的愤怒过后变作疑惑,接着神色恢复坚毅。怒看着贝里安的神色变化,心中不一慰,这位名义上的弟弟始终选择相信自己。
眼看其中一把漆黑的长剑就要刺穿贝里安的喉陇,怒右手一抖,间的软剑已“锵”一声甩出,手腕再一抖,软剑已而出,如同一道闪电,恰恰打在那柄黑剑上“当”的一下清脆响声中,擦出耀眼的火花,软剑轻轻落地,黑剑的主人被这股巨大的冲力撞得失去重心,倒退了几步,差点坐倒在地。
如果怒乘胜追击,大有机会将此人击杀,但另一柄黑剑的主人似乎丝毫没将同伴的安危放在心上,甚至连一眼也没看那同伴,长剑又已递到贝里安身前,这时的贝里安已几乎失去闪避的能力,怒只得放弃这个机会,身形一转,全力向此黑衣人攻去,得对方不得不回身应战。
仅仅是刹那时间,前面被开的刺客已站稳身形,丝毫不忌惮怒,黑剑一抖,仍是向
贝里安攻去,怒身形一晃,硬生生从那两人之间穿过去,手指一弹,将近在咫尺的黑剑弹开,挡在贝里安身前,双拳一轰,将两名刺客同时击退。
贝里安的脸色已苍白如纸,前面的搏斗虽然时间不长,但每一下都在生死之间,体力的大量耗费,加上身上血过多,导致他现在呼吸无比急促。
怒沉声道:“贝里安,马上调整好你的呼吸,包扎好你的伤口,无需你再投入战斗!”
贝里安望着这位名义上哥哥的背影,虽不是英雄小说里面描写的虎背熊,但此时却如同一座矗立的峻岭,将前方汹涌澎湃的杀气挡于无形。他默默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今天将是个毕生难忘的日子,最敬爱的父亲离他远去,自此再也无法相见,自己的生命也是第一次离死神如此接近,而面前这位名义上的哥哥,一直被皇室看不起的吊儿郎当子,甚至被许多人暗地里称为野种的家伙,竟然是个不世出的高手,还用他的生命来守护自己的安危…
两个刺客相互对望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狠一点头,黑剑再次前递,同时向怒送去,不过已少了刚才那种不死不休的气势,递出的方位也并不是怒的要害。
怒的脚往后一挑,那脚后跟仿佛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恰恰撞在地上那柄软剑上“嗖”的一声响,软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从他头顶绕过,洒出一片耀眼的光点,刺向敌人的眼睛。
当软剑落回到怒手中时,剑气骤然而起,整个空间仿佛都是那亮晶晶的点点剑芒,疯狂的抢攻已在瞬间展开。如此攻势,如果是普通的敌手,恐怕已因刹那的眼花而被毙于快剑之下,但那两个刺客实战经验却异常丰富,竟然在这样忽然而来的劣势下,也能刹那做出准确判断,改攻为守,同时疾速倒退,单凭聆听剑风的声音,就将怒致命的杀招一一挡住
在暴风传说中,怒瞬间爆发的攻击力可尤在狂风之上,如暴雨般的袭击,罕有无果而归,剑锋还是划破了其中一人的手臂,接下来,伴随一股刺骨的寒风撇,一种颇为熟悉的颜色竟从对方的身体内涌出,这可是一种令世人为之震骇的颜色…银灰,亡灵恶魔的代表,恶的象征,人类潜意识中最可怕的梦庵!
这样的银灰虽然远不如阿伦身上的血深沉,颜色明显浅上了许多,但已足够令怒感到震惊了,面而来的寒风仿佛吹进了心底里,令人寒意阵阵,汗倒竖。
贝里安的反应就远比怒烈了,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死死盯着那银灰色,其实这不过是一种平凡的颜色,但一旦和血联系在一起,那么将可以让所有阿兰斯的人类变,相关亡灵恶魔的传说在贝里安的脑海里汹涌而起。
剑芒的光点也为之稍稍停顿,那两个刺客立即借势反攻,他们要利用对手瞬间的错愕,将对手败于剑下。
只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怒,一个写进暴风传说的男子,一个亲眼目睹过最亲密的战友出同样颜色血的男人,他们根本无法从这样一个对手身上讨到任何便宜,怒的镇定远远超出他们的估计。
仅仅是微微的窘迫过后,后面的招式又恢复了原先的凌厉和张扬,守得滴水不漏,那两刺客在这一刹那,看似占尽上风,但气势已开始衰竭,败象渐生。
怒从对方的攻势变弱,敏锐的感应到刺客们的心理变化,手腕一转,再一次转守为攻,他心里疑惑更甚,对手从头到尾攻向自己的招数里,从没有一招刺向要害,似乎仅仅想将自己伤倒在地就足够了,丝毫不像他们开始狂攻贝里安的战斗风格,他们忌惮着什么?还是说,他们背后的指使者,希望我能在他的阴谋中活着?
结合前后种种,怒自心底涌起一股深切的寒意。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如果贝里安毙命于此,而自己却安然无恙,同时因为伊琴娃的作证,他有不在场的证据,那么,
他将成为这个阴谋的最大受益者,凤凰皇室血脉将由自己继承下去…但事实上呢,谁才是真正的受益者?那个躲在幕后的人到底是谁,一个来自亡灵世界的阴谋者吗?兽人战争才刚刚开始,亡灵就往人类世界渗透了?
只可惜阴谋者低估了他,不但低估了他的武技,还低估了他对贝里安的信任,不过也所幸如此,否则现在局面已不可收拾。
怒飞速思考间,软剑更是飞舞如风,加重了对两刺客的压力,务必要留下一个活口盘问。当一个漂亮的剑花过其中一个刺客的脸庞。那刺客尽管仓促避开了,但脸上的厚纱已被斩落,一张年轻得近乎稚气的面孔顿时映入怒眼帘,虽是小小年纪,但已异常英俊,不过这份英俊中似平还带有几分妖异的气息。
真面目忽然乍现人前,这两个对手到底是亡灵恶魔一族成员,判明怒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竟然不再纠,说退就退,但最叫怒震惊的是,他们倒退时,避开自己追击所用的身法,竟是阿伦最擅长的“折身法”!
看着刺客疾速远去的身影,怒眉头深锁,呆了好一阵,才回过头问贝里安“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不是你约我来的吗?”贝里安按捺住心情,紧紧盯着怒。
“当然不是!”怒坦然上贝里安的目光,心中忽然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这里是母亲的故居啊,假如贝里安毙命于此,那自己的下场将会如何?不对,阴谋者的计划应该是捧我上皇座,然后将贝里安的尸体埋葬于此,或者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假若我后超出了阴谋者的控制范围,那么贝里安的尸体将成为我身败名裂的导火索,将我再度赶下皇座…
寒风将阵阵寒意送进他的内心深处,但怒表面看起来仍一片平静,沉声问:“谁约你的?”
“纳斯,我的贴身侍卫,是他通报的,说你有万分紧急的事情与我商讨,事关凤凰城千年根基、皇室百年机密,所以我才来的。”贝里安皱了皱眉,显然被亲近的侍卫背叛,滋味并不好受,他咬牙道:“希望这家伙并没有逃多远,我会让他什么都讲出来的。”
怒苦涩一笑,摇头道:“或许他还在皇宫,不过他什么都不能说了,大概,他现在已变成一具尸体。”
“…”怒默默叹了口气,仰望南方,心道:搭档,局势已越来越不乐观了!亡灵的介入,恶魔似曾相识的折身法,恐怕都与你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