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来到洗手间,终于洗掉了脸上的那堆泥块,再痛下诅咒保佑小兰在路上遇到几个大⾊狼和歹徒后,张剑锋步履轻松地走向樱园,准备大吃一顿。正在此时,隐约听得后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张剑锋回头一看,只见几列队伍浩浩地举着牌子,拉着横幅向他走过来,原来是威示 行游。张剑锋退到侧边,准备瞧瞧热闹,却见横幅上写着“強烈议抗学校无视生学 全安”“杂物不除,永无宁⽇”等字样,张剑锋看得一头雾⽔,正好瞄见里面有一位识的师兄,连忙混到他⾝边道:“师兄,是我啊,你们在议抗什么杂物啊?”那师兄见是素⽇钟爱的小师弟,自然直言不讳:“就是那堆放在我们系楼內院下面东北角的什么箱子之类的杂物啊。”张剑锋顿时觉得有点好笑:“这些杂物到处都有,我们那边放得还多过你们呢,不用议抗这么严重吧?我们又不是瞎子,难道还会撞上去不成?”那师兄道:“话可不是这么说,我们一开始也没管这些,直到近来我们才发现这其实是个很严重的隐患,如果没有这堆杂物,宏彬本不会死。”张剑锋不解道:“宏彬是谁?”师兄道:“我们系的一个同学,上个月底跳楼⾝亡了。”张剑锋这才想起上个月31号那件轰动全校的跳楼事件,说是某系的师兄晚上在课室自修期间突然发了疯,张开双手大喊大叫地冲到台上,他的同学们还来不及拉住他,他已经跳下去了。后来官方诊断为心脏病突发导致神志不清。张剑锋更加惑不解道:“他死是因为他跳楼呀,跟杂物好象扯不上关系。”那师兄冷笑道:“关系可大着呢,我们自修的课室是在三楼,就算多娇弱的人跳下去顶多是个残废罢了,本就不会死。宏彬他是跳下去的时候脑袋撞到了箱子的边角上,脑壳碎裂而死的。不要说什么还有人跳楼的话,就说我们这些男孩子平时喜追逐打闹的,一个不小心翻过了台,七楼掉下来是我们的福分,自然没话说,怕就怕从一楼掉下去也非死不可了。”张剑锋听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学校一定又是封锁消息了,不知者不罪,师兄莫怪。”说着退出了队伍拔步向樱园走去。
“实在是太恐怖了,一想起窗子后面就放着那些东西,稻秸上还沾満脑浆,我都不敢去那里上课了。”人群中不知是谁窃窃私语了这一句,霎时,张剑锋象五雷轰顶一样呆在当地,随后又冲回到那师兄⾝旁。那师兄见张剑锋去而复返,奇道:“你做什么?”张剑锋急切问道:“你们那堆杂物里是不是有稻秸?”那师兄道:“是啊,那上面还残留有脑浆呢,你问…喂,你去哪里?”张剑锋只摆了一下手,就旋风般地跑走了。
望望四周一片幽静,鲜少人烟,小兰才回头对李庄笑道:“这里少人,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吧。”李庄到处看看,见果然少人经过,才放下心头大石。小兰道:“你也太小心了。说吧。”李庄略一沉昑道:“这句话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怕你会不⾼兴…”小兰截断道:“你说吧,至多我答应绝对不会不⾼兴。”李庄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好,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喜你。”“什么啊?!”
小兰那一瞬间简直不相信她的耳朵“我说我喜…”小兰忙打断道:“但是…
但是你不是说跟我讲什么关于王心军死的事吗?”李庄淡淡一笑:“那只是个幌子,你这几天都在为这件事忙着,我不拿这个话题说,恐怕你都不会答应出来的,请原谅我欺骗了你。”小兰此刻一惊一吓,整个脑子一片空⽩,李庄后面说什么她本没有听见。李庄见她望着地面只是不吭声,不噤走前一步道:“我已经跟你表⽩了,你的意思怎么样呢?”小兰一悚,抬起头来,刚好和李庄热炽的目光相对,不由脸上一红,讷讷道:“我…我…”李庄又进前一步道:“和我往吧,我会好好待你的。”小兰好半晌才憋出话来:“不…你现在突然跟我说这个…我从来没想过,我…我要想想…再说…”
李庄等了半天,见小兰始终不吱声,突然一笑道:“你若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就明说吧,这些事不能勉強的,我早料到有这种结果了,看来谣传果然是真的,你原来真的喜张剑锋啊?”小兰大惊抬头叫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李庄哈哈大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喜一个人没有罪,同样拒绝一个人也没有罪,我只是希望我能留下点回忆而已。不知道我能吻你一下吗?”小兰大吃一惊,素⽇的伶牙俐吃都不见了,只有脸上的红霞顿时象火烧云似的迅速蔓延开来,头越垂越低:“我…你…”李庄轻轻走向她,慢慢俯下头。
旁边突然响起一阵拍掌声,一个人哈哈大笑走出来道:“这段爱情真是惊天地动鬼神,上可媲美天仙配,下可比拟⽩蛇传,不愧是情场圣手啊!”李庄赶紧抬起头来,小兰转头一看,叫道:“张剑锋,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张剑锋。李庄接口笑道:“我早就算准你会来英雄救美的了,怎么?我们是哥们儿,不会这么小气,连个香吻都不肯给吧?”张剑锋笑道:“如果这样想你可真是大大地错了。我跟她之间简直清⽩到⽩纸一样,不要说吻,你喜怎么样我都没意见。这种⺟夜叉,我实在是无福消受。”“你…”小兰气到想立时上去给他一脚。李庄瞄瞄小兰道:“哦?那不知道你来⼲什么?打扰我好事,太没义气了吧?”张剑锋突然变⾊道:“住口!少在那里一口一个‘义气’的,谁是你哥们?谁又讲义气了?”李庄吃了一惊道:“张剑锋,你不是这么翻脸不认人吧?”又对着小兰道:“看,你喜的居然是这样的人!”小兰也搞不懂张剑锋为什么突然动怒,对张剑锋道:“喂,你发神经啊?”
张剑锋突然从⾝后拿出两稻秸道:“那么这两样东西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你能否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它会出现在⾝上呢?”李庄全⾝一震,脸⾊越发深沉了,半晌才冷冷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开玩笑了。”张剑锋上前一步道:“那么我再问你,心军头七那晚你跑到哪里去了?”李庄道:“我掉东湖里了。”“为什么你会掉东湖里?”“我捡手表…”“为什么你的手表会掉在那里?”小兰虽然知道李庄在掩饰,可是见张剑锋居然这么不留情面地步步紧,也非常惊讶。这次李庄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有事。”张剑锋轻轻一笑道:“我也料到你有事。看门的老头说看见你一路大呼小叫神⾊慌张直往外跑。只是那晚是心军头七,大家人手不够,只留了你一个看香火,你如果有事该告诉一声,一声不响就跑掉不太好吧?”李庄道:“我事先并不知道。”张剑锋点点头,换了个话题道:“你去年的游泳要补考是吧?”小兰知道点到正题了,心一阵揪紧。李庄却摸不着头脑,半晌才道:“好象…是吧。”
张剑锋道:“你现在的脚又伤了,能够挣扎着从枯⽔的东湖爬上来,你真该做我的老师了。”此话一出,李庄的脸⾊顿时比金纸还⽩,小兰已经在一边又清又脆地接了口:“我们刚才做了个实验,那里的草坪阻力很大,本掉不下去。你还是坦⽩跟谁在秘密约会,捞了什么东西上来吧。”
李庄刚松了一口气,张剑锋又在那边不紧不慢地道:“是啊,我原本想应该是这样。”小兰惊异道:“原本?”张剑锋道:“假如没有那两稻秸的话,所有的环节都可以完美无缺地组合在一起,你就可以把所有责任和注意力都引向那个莫须有的人物上,可惜啊,偏偏是这里解释不通。先是宿舍里面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你又**地带回一,我总觉得似曾相识一样,可是我想啊想啊,总是想不起来。”说到最后一句,张剑锋近乎是自言自语了:“刚才我遇见了师兄在为他同学不明跳楼死亡的事件请愿,提及楼下有大量稻秸,我才突然想起了记忆中的稻草所在。”张剑锋的声音再平淡不过,可是李庄全⾝却剧烈一震,随后太⽳酸疼不已。小兰忙问道:“是什么?”
张剑锋缓缓道:“你没有料到我早就对王心军之死起疑,是你的一大失误。心军死前一个星期曾有一晚也是全⾝地回来,问他怎么了,他说上厕所时不慎被坏的⽔龙头噴到,噴成这么我真是佩服他了。当时正好是我手忙脚地帮他拿换的⾐服的,那⾐上就黏着几稻秸。李庄也是全⾝地回来,还有⽇期,终于让我恍然大悟了。验尸报告早就揭开了谜底:王心军早死了,就死在全⾝的那晚,回来陪我们玩笑的不过是具尸体而已。同理,李庄也死了,死在了掉到东湖的那晚上。这就是你玩的把戏…借尸还魂!”
小兰第一时间控制不住惊叫出声,连连后退,张剑锋目光紧着李庄道:“关于回魂夜的另外一个传说…冤魂回复,听过吗?知道为什么给冤死的人举行回魂夜形式大不相同吗?因为那一天,冤魂将会回复到冤死时的状态,由窗户进⼊。例如一个被火烧死的人,当它进来时,人们会闻到浓重的焦⾁味,冤重的还可以发现地上有灰。王心军全⾝,李庄又全⾝,这实在太巧了,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稻秸都彻底暴露了你的面目。”
说到这里,张剑锋悠悠道:“我没有说错吧,李庄,不,我现在是否应该改口叫你王宏彬师兄呢?说起来我真没记,你死的那天刚好下着大雨,我还打着伞挤了进去看见你的尸体七歪八倒地躺在杂物上。作为一个新死的枉魂,只有在头七那晚法力达到最大时才能杀人。王心军死在你的头七,李庄死在王心军的头七,然后…”
小兰怔怔地听着,忽然反应原来她是作为后一个牺牲品的,捂着口低声呻昑了一声,连忙转到张剑锋的⾝后。李庄突然哈哈大笑,打断了张剑锋滔滔不绝的讲述:“不错,你真聪明,说得好象是亲眼看见的一样。王心军和李庄是我杀的。”蓦地,他换上了一种狰狞的脸孔,恶狠狠地瞪着张剑锋,耝声耝气道:“你既然那么聪明,你猜不猜得到我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大工夫去借尸还魂?我为什么不去投胎?我为什么不去安安分分地以冤鬼的形式存在?”张剑锋一愣,自己倒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问道:“为什么?”王宏彬冷冷地道:“你当然猜不到。今天看上去是你赢了,其实你输得很彻底,我总会找到办法打开石门的,石门一开,全校浩劫,你们两个当然也逃不了。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跟我一样。”讲到这里,王宏彬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同时他的⾝体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动扭着。张剑锋目光一闪,竟然跨前一步道:“什么石门?什么浩劫?”
“已经没时间了。”王宏彬哑声道:“刚才晒了一会儿太,⾝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泡过⽔的尸体毕竟不容易保存,我…我必须找另外一具…你们知道了我的秘密…咳咳…如果你想知道石门的真相,就将你的⾝体毫无保留地奉献给我吧!”
方才还软绵绵地躺在地上的王宏彬突然跳起⾝来,张着十指象饿虎般朝张剑锋揷了过去,小兰惊叫一声,拔腿就跑,却绊到了一块石头摔在地上。
“嗷!”一声痛苦的嘶叫,小兰悚然回头,却见王宏彬抱着头在地上滚一通,张剑锋仍然立在当地,不同的是手中多了一张⻩符。王宏彬捂着脖子上的黑印,又惊又怒道:“为…为什么你会…”张剑锋冷冷一笑道:“承教了。在下是终南山弟子,捉鬼是我的老本行。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不要垂死挣扎,乖乖把什么石门、浩劫的事说出来,我可以让你超度升天。”“哈哈哈,没用的。终南山又怎么样?”王宏彬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一对红红的眼珠子闪着寒寒的光:“就算你有本事请得来道教老祖也是没用的。不进石门,我就永远超度不了,永远痛苦地存在在世上。所以,我倒宁愿跟你一拼。”话虽这样说,却不见他动手,只是站着不动。张剑锋心道:“不好!”快如疾风地向小兰冲过去,那边⾝影同时一晃,,张剑锋刚好来得及把小兰拉开。
“哇啊啊啊啊!”王宏彬突然仰天长叫一声,⾝体慢慢向后倒去,只见面却站着浑⾝颤抖的察警局长,手里拿着一电。原来他得到属下密报,想独呑功劳,就自己偷偷地跟了来,不料刚探了个头,就见一个肤⾊青⽩的人呲牙裂嘴向他冲来,大惊之下他顺手拔了随⾝携带的警送了过去。王宏彬倒在地上,一对眸子兀自死死盯住张剑锋,着耝气道:“你不该拦我,石门一开,你们都跑不了,等着和我做伴吧。”瞬时,几屡青烟从⾝上袅袅升起,尸体也迅速变了颜⾊,一股厚重的尸腐味渐渐弥漫开来。
察警局长手⾜无措地望望尸体,又望望二人,茫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剑锋道:“你电死人了。”局长眼⽪子一跳,忙辩解道:“可是这电电庒很低,不可能…”张剑锋道:“李庄同学本来就有心脏病,刚才又在动中,就算低庒电也⾜以致他于死地了。”说完,见局长脸上红一阵⽩一阵的,又不无讽刺地道:“局长真是英明,王心军果然是被谋杀的。”局长忙把手一挥,慌道:“唔,不是这样的,是…他刚才阻碍了执行公务,我出于保护家国利益误伤了他,等会儿我…我会找人来…来…处…处…“说到后来,局长已经语无伦次了。他胆怯地望了一眼张剑锋,见他面无表情,丧气地转⾝走了。
直到这时小兰才松了一口气,蓦然发现自己竟紧紧搂着张剑锋“呀“的一声忙不迭放开手,已经羞得満脸通红。张剑锋却不注意这些,忙上前去查看尸首,只见七窍流⾎,果然是溺⽔死亡后的症状,正思量这“石门”不知是何怪物,转眼见小兰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遂笑道:“想不到我们的⺟夜叉也有人追求啊。”一大团草块立刻挟着风声飞来,张剑锋偏头躲过,怒道:“你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小兰道:“那你想怎么样?谁叫你笑我?”张剑锋道:“我为了救你,已经饿得肚⽪扁扁的,这样吧,我委屈点儿,你连午餐一并请了吧。”“叫你的红粉知己请!”“你刚才一个老大的草团飞过来,就算有一堆红粉知己都吓跑了。我现在抓不到人,可跟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