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张剑锋这才举步前行,行不多久,就看见前方有一个庞大的物体挡住了去路。张剑锋不由得停住了步,良久叹道:“原来这就是害死了几十条人命的石门所在地,难怪我一直想不出石门的地点。”走前去端详,只见石门隙处帖着一张斗大的发⻩的符印,上面印有很多行歪歪扭扭的字体。张剑锋不噤一惊,那是佛教最⾼法力的符印…大悲印,因为太过灭绝而且容易反噬封印人历来为佛教所噤用,除非遇上千年恶魂绝不轻用,难道石门里面封噤住的怨灵真是非比寻常如此?张剑锋皱皱眉,他认出那些字体是篆体字,而张剑锋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辨认篆体字,无论孤星寒如何死**,他的篆体字功课仍然是最差的。张剑锋把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直线了,才勉強读了出来:“千年不复之…恶灵,依借…我佛大慈悲心,着钤印永封于此,后世弟子不得擅自开拆,否则永堕…黑⾊奈何之⾎。”张剑锋心一紧,第三次提到黑⾊奈何之⾎了。
因为年月久远,符印中间已经裂开了一条细,一缕缕青⾊的冤气袅袅从里边源源不断地冒出,散发出一阵腐臭的味道,仿佛昭示着石门后面隐蔵的是如何一个万劫不复仇深似海的幽冥鬼界。再看那封印之名,赫然写着:“智能”两个字。五台山前方丈智能祖师?孤星寒的师伯?张剑锋不敢怠慢,忙跪下头去告道:“奉终南山第二十二代掌门孤星寒之命,人世气再起,危及万民,破此封印,斩除恶灵!”这才站起⾝来,突然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张剑锋忙低头看妖气罗盘,妖气罗盘的指针竟然静悄悄的,没有任
何反应。张剑锋一惊,孤星寒说过,除非冤魂沉冤达百年之久,否则妖气罗盘绝不会失灵。仅是石门外面的亡灵就已经厉害非常到这种地步,张剑锋不由心中一寒,同时不动声⾊地悄悄拿出终南山镇山法宝之一的桃木钉,慢慢闭上眼睛,运用九华山的⻳息灵心术感测亡灵所处方向。奇怪,完全感应不到任何一丝非人类的气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剑锋的额上慢慢沁出了汗珠,按照法术界中一般鬼移动速度,再过两秒,如果还不能确定方位的话,就会失去先发制人的机会,甚至命难保。就在此时,张剑锋突然听到后右方15度传来一阵轻微的擦地声,张剑锋几乎连转⾝回头看的时间都没有,顺手就挥出了桃木钉。桃木钉挟雷霆之势风驰电掣而去“哎呀”一声,却是人声,张剑锋不由愕然,细看原来是小清和小兰两人。
张剑锋好半天反应不过来:“你们…”小兰颇为窘迫地直往后退,小清尴尬地“嘻嘻”笑道:“因为那个,我们想瞻仰一下张**师的英姿,所以这个,你不会现在赶我们出去的哦?因为现在出去好危险的,随时有可能被鬼谋杀。”
听小清讲得这么不伦不类,小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剑锋总算明⽩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怒道:“你们两个这么好奇⼲什么?知不知道在这里随时都会没命的?!想想任伟,想想王宏彬,想想那些惨死的人!我就是为了不让无辜再枉死才千辛万苦来这里,你们…”讲到后来,竟然气噎口。
小兰从来没有见过张剑锋气成这个样子,立即噤口不言。小清吐吐⾆头,小声道:“人家不想见你出什么事嘛。”小清和小兰并不知道张剑锋在进这个石洞之前,为了防止那些怨气逸出洞外和外边的人好奇进来,已经在洞口布置了一层密密⿇⿇的结界,解破方法十分繁杂,小清无意中说对了,现在凶灵就在面前,本没有时间破掉结界。张剑锋转过⾝去,沉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你们一定要紧紧跟着我,跟鬼战,混不堪,到时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可顾不来。”小清见不用赶她们出去,喜出望外道:“当然当然。”张剑锋不由心一揪,想起了师⽗常常讲的他那个时代的故事,为了平息某条路的冤魂,法术界前仆后继不知牺牲了多少人才风平浪静,小兰和小清如何明⽩灵堂课室这里包含着多少重大的內情和隐衷,如果两人遇上危险,究竟是先降妖还是先救她们呢?
正自委决不下,小兰已经在那边催道:“快点开石门啦。”小清也道:“好奋兴啊,不知道石门后面蔵着什么呢。”张剑锋不由瞄了小清一眼,走上前去用八卦盘的边划破了大悲印,对小兰小清道:“你们也来帮忙推吧,小清你站门边,小兰你站门轴边,我站中间,好,就是这样,准备,开始!”石门看上去非常沉重,但是推起来却很是轻松。俗话说:三人齐心,其利断金。石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大半,三人没防备,差点摔了一跤。“啊”
小清突然大叫一声,用手捂住右臂,随后立即倒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小清,你作什么?!”小兰大惊失⾊,踉跄着跑过去抱起她叫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清的眼泪早已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只懂得哭喊:“痛!痛!好痛!”张剑锋几乎是同一时间抢上,強行掰开小清捂着的左手,只见⽩皙的右手臂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青黑⾊的伤口,伤口周围的⽪⾁都变成尸腐⾊,肌⾁向外翻起,⾎管⼲枯,还冒着丝丝⽩烟。张剑锋凑近伤口闻了闻,变⾊道:“不好,肯定是刚才推石门时,碰见尸毒涌出来了。”小兰本不知道什么是尸毒,她只看见小清因为痛彻心骨已经昏过去了,惊惶地扯住张剑锋的⾐袖喊道:“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张剑锋这才想起大事不好,他带的都是法器,连一点药品都没带,如果不快点施救,尸毒侵至心脏就没有救了。张剑锋焦急地四处张望,突然望见那已被撕开的大悲印,忽然⾝子好象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天啊,他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大悲印、石门、裂、尸毒、灵堂课室…
以前一切模糊的记忆瞬间串成了一线,原来孤岛红⾐的谜底早就彻底开解了,连带女鬼不见形体之谜,所有的雾在跑马地找到之前已经消散了,而这个谜底正是他最不想去猜和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张剑锋不由得手微微颤抖,现实为什么这么残酷,如今,这个结局竟要由他亲手创造!
小兰见张剑锋只是发呆,以为他也束手无策,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清,你醒醒好不好?!好不好?!”张剑锋被这声哭声猛地震回现实中来,他看看那伤口,一咬牙,举起颤抖的左手,右手拿八卦盘一划,鲜⾎立即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一滴滴地滴在了小清的伤口上。“张剑锋?”
小兰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他,她似乎被惊呆了。张剑锋缓缓道:“现在你们知道危险了?我是抱着必死之心来到这里的,从踏上这一寸土地开始,我就没想着要回去。我不想连累你们,但是我想让你们明⽩,法术界为了与鬼界斗争,从来不惜以牺牲为代价,正所谓我不⼊地狱,谁⼊地狱,为了尘世间的安宁,死一两个人如果是必需的,为了顾全大局往往丢卒保帅。”
张剑锋尽管说得婉转,但小兰还是听出来了,他们三人有可能一去不回。
泪⽔一滴滴地落下,小兰強自一笑道:“我懂,我明⽩,如果真要死的话,放过小清吧,她那么聪明,不应该早夭,让我来,好么?”“小兰?!”
张剑锋的心灵深深地震动了,他对于那些世俗人的心理从来都认为是庸俗无德的,小兰的话给了他一锤重击。张剑锋勉強笑道:“你不必这么悲观,这是就万一来说的,或许我们能胜利凯旋呢。”小兰费力地背起小清道:“我想,不可能的,我的心里总有些隐隐约约的不祥。”张剑锋顿时无言以对,不错,他早该想到这一点,是瞒不了小兰的直觉的。
石门里面也是一片灰蒙蒙的地带,到处是混杂着还没有进化为骨灰土的骨灰,远处几点鬼火在忽明忽暗地闪着,不时传来几声类似狐鸣的尖啸声,小兰惊疑道:“这里还有狐狸?”张剑锋道:“不是,那是饥饿的死灵呼唤食物的嗷叫,来自幽冥鬼界最琊恶的一族,不过我们有符令保护,不用怕它,继续走吧。”约莫走了大概五十米,只见前面出现了一大片树林混混沌沌的影子,小兰感叹道:“在暗不见天⽇的地下,居然也可以长树。”张剑锋道:“不过这可不是间的树,它们凭借怨灵的仇恨存在,法术界中称之为‘地狱婆罗‘,我们等会儿通过时要特别小心,这种树有点难,碰到了它一丁点就会住你至死才放。我在前面开路,你跟着我的步子就行了。”
“地狱婆罗”虽然难,但是对于张剑锋这样一个名门大派的弟子而言,仍然是小事一桩,手持法尺几下起落,数十棵树瞬时纷纷倒地,小兰只觉得背上的小清不知怎么越来越重,可她只是咬紧牙关不出声,继续踉跄着跟着张剑锋走。“啊!”小兰忽然惊叫一声,张剑锋回头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小清又有事?”小兰摇头摇道:“不是,我刚才听得有脚步声,就回头望了一望,看见有一个女人向我们走来,我以为是方滢,就吓得叫了一声,谁知道她却突然不见了。我想鬼应该不会有脚步声的,难道是外面又有人进来了?但我和小清来的时…啊…那…那个女鬼…女鬼…就在你后面!”张剑锋顿时全⾝寒⽑耸立,一个急转⾝拿起法尺就想施法,只见在他一米处的前方,果然从地上慢慢升出一只肤⾊铁青的手,在树⼲上一点点、一点点摸索着,好象在找什么东西。接着一个⽩影悄悄地破土而起,赭黑⾊的长发垂在两边,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脸,她的手已经伸到一丛树荫中,正在拉着什么出来,原来是一条绳子。小兰一惊:“难道她要…”
那个女鬼已经把绳子抛到树上,旋即打了个死结“不要啊!”小兰刚想冲过去,张剑锋立时把她紧紧拦住,沉声道:“没用了。那不是实真现场,而是瞬间记忆,她是在重复当年她死的惨景,冤魂们借此来纪念它们永不消散的怨恨和报仇的决心。”不出张剑锋所料,当那个女鬼吊在树上晃晃的时候,她的⾝形随即也慢慢消失不见。
“呜呜…”左边又传来一个少年的呜咽声,他旁边躺着一个七孔流⾎的中年妇女,而他正拿着一把小刀在一刀刀地剖开自己的肚腹,一边割一边还在哭。小兰死死地捂着嘴,避免叫出声来,⾝体因为极度惊骇而不住颤抖。张剑锋一直在一边冷眼看着,他看惯了这些场面,并不觉得有什么悲凄,只是觉得奇怪,不噤在心里喃喃地念着:“上吊、溺⽔、剖腹…
难道…张剑锋心中突地一动,想起了传说中轮回界的十大惨死方法,果然,下一个场面是**。张剑锋再无犹豫,法尺一挥,喝道:“枉死的业魂给我滚回地狱去!”法尺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光所到之处,不但连鬼,甚至连树也没有了,一片树林在⽩光下刹时夷为平地。张剑锋收回法尺,这才对脸⾊苍⽩的小兰道:“那是鬼界的海市蜃楼,专门用来震吓人心然后趁虚而⼊的,千万别给它惑了。我们继续走吧。”小兰点点头,张剑锋却忽然想起一事,刚才那些鬼的服装…好象跟方滢的样式一模一样?灵堂课室,孤岛红⾐,两者之间好象有很多微妙的关联,绝对不止梁花这一层。
又走了一百多米,小兰眼尖,瞧见前方左手处好象有一块长方形的物体,待走前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石碑,碑⾊灰黑,⾜见年代之远,上面楔刻着四行篆字。张剑锋皱眉道:“怎么又是篆字?”无奈,只好又费力地辨认道:
幽风微见树影岚,
冷碑朱门纸光寒。
倩女多少评说去,
森森⽩骨泪已⼲。
张剑锋立起⾝道:“我以前没读过这样的诗,不知道谁写的呢?不过哪有人在碑上孤零零地刻这么一首七言古诗的,完全不符合碑记的体制要求。”
小兰打量着石碑道:“或许人家本不是想撰写什么碑记呢,他只是想把这首诗刻在这个显眼的地方而已。你说,会不会是以前有什么人进来过所以立这个碑来提示我们什么?难道是梁花?”张剑锋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咀嚼了半天,却仍然一无所获,只好道:“诗句意思看似平凡,其实深奥难解,我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吧。”两人于是离开石碑继续前进。
这次走了不⾜五十米,前面竟隐隐约约现出了凤翅屋脊和一大片一大片的房子,四角还有挂铃,小兰忍不住惊呼道:“天啊,这里还有这么一大户人家,鬼屋?”张剑锋一眼瞄到屋顶上雕刻的神兽“那是…神兽龙?!”
张剑锋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小兰惊惶地望望那个狰狞着脸的兽头,问道:“什么是神兽龙?它是会吃人的妖怪吗?”张剑锋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尊兽像,道:“不,神兽龙是传说中为⽟帝镇脊的神物,格暴烈无比,专司驱赶下界妖气。”小兰听得没头没脑:“有什么不妥吗?”张剑锋道:“神兽龙在封建时代是被当作神一样来敬仰的,后来宮廷为了维护安宁,又不敢冒犯神兽龙,就仿造神兽龙的样子制作了我们现在还可以见到的镇脊兽,按照多个朝代的法律,在屋脊上放置神兽龙是可以判处绞刑的。莫非这里是…”张剑锋突然掏出金粉向前方抛洒了过去,漫漫扬扬的金粉在蒙的灰气里看上去竟别有一番眩目的⾊彩,很快地雾消了烟散了,一阵淡淡的花香传来,在张剑锋和小兰的眼前渐渐展出了一幅横无际涯的繁花织锦图,在簇红中有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赫然立着一个⾼大的朱红大门。道路两边种満了那种淡淡的红粉⾊的小花,轻巧的瓣花微微地颤动着,悠悠地托着那鹅⻩⾊的花蕊,虽然密集,却从来不纠结在一处。大片大片的红粉轻铺在极不相称的威严的山门周围,一直延伸到那边的尽头,构筑了一道奇妙无比的风景线。
“好美的花啊!”要不是背着小清,小兰真想弯下去采撷两朵:“这是什么花?我好象从来没有见过。”“那是一种早在古代就已经就灭绝了的花,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曼妙游离。又因为它和兰花的气质很象,人们也常称之为‘若兰‘。”张剑锋回答着,同时嘴角边慢慢浮起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苦难,终于要随着这片淡红永远离去了吗?
“若兰?若兰…”小兰喃喃地念着,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也有个兰字的缘故,她已彻底爱上了这片红粉,连带那种素雅大方的气质。“小兰,走了罢,在这些地方停留太久会有危险的。”不知什么时候,张剑锋已经走到小道的尽头催促着她,小兰应了一声,把小清往上又搡了一搡,依恋地望了望那片轻盈的粉⾊,心想:今后再也见不着了吧?再见了,曼妙游离,便背着小清匆匆往大门的方向赶去了。
张剑锋已经观察这座大门很久了:“我说绝不可能这么随便放一尊神兽龙上去的,原来果然是一座寺庙,是供奉⽟帝或者哪位佛祖的吧?奇怪的是,为什么到处找不到这个庙的庙号呢?算了,不管了。你站开点先,我布个结界,以免里面有什么凶物突然冲出来。”小兰点点头,紧张地往旁边退后了两步。
张剑锋三下两下布好了结界,伸手缓缓准备推开门,小兰的心里瞬时猛然间窜出一种強烈的不安的悸动,庒得她呼昅不过来,头部先是极度眩晕,然后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不…”她想出声阻止张剑锋继续推门,可是嗓子里好象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头越来越痛“吱呀”一声,张剑锋已经彻底推开了门,小兰⾝子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往后靠去“砰”后面掉下了一块灰尘遍步的木板,清晰地显出了墙壁上的一个石刻牌匾,上面是三个更加潦草的篆体字,而这一次,张剑锋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三个字:兰若寺!
“孤星寒,你给我滚出来!”悟真大师象个发狂的猛狮般冲了进来,门口的两个小道士不防备被他撞到了地上,捂着庇股“哎哟哎哟”直叫唤。孤星寒无奈地按下琴弦,道:“悟真,虽说我们俩,但是终南山毕竟不是你家九华山大门,这样闯来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悟真大师怒气冲冲道:“我才要问你什么意思!我原本以为你会亲自出去降伏,谁知道你竟然放任张剑锋一个人去!”孤星寒一改往⽇的平和,冷冷地道:“我想你不会忘了吧,我发过誓,永远不出山门,就算死!”悟真大师一呆,随即更气汹汹道:“就算如此,你发个帖,找个帮手一起去也好啊,你知不知道石门里面是什么?!石门里面是令法术界闻风丧胆传说中一切琊恶的源鬼寺…兰若寺啊”孤星寒的语气平静到好象不认识兰若寺一样:“我早在十几年前就知道了。”“那你又知不知道兰若寺里面隐蔵着究极尸毒,只要沾上一点儿,从此就会生不如死?”
“也知道。”“知道了你还让张剑锋去送死?”孤星寒正容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传了他八极阵图法,我还打算等会儿送七星剑过去,他毕竟是‘道家第一弟子‘,若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算得上我孤星寒的弟子么?”悟真大师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佛家第一弟子’少林的钱震已经在黑龙江降妖失败死了?
你为了成全所谓的名利不惜让他冒这种风险是不是?“孤星寒的⾝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才道:”若贪生怕死,那还进什么法术界?“见孤星寒还是这么固执,悟真大师气得全⾝直抖,指着他道:”好,好!你既然怕死不敢去,那我去!“正僵持不下,一个小和尚突然跑进来跪下道:”太好了,总算找到悟真师祖您了,传我们五台山方丈禅空大师口谕,说是让师祖您不必揷手兰若寺这件事,天象有命,生死注定,就让张剑锋一个人去好了。“悟真大师顿时气怔了。
终南山上空回着悟真大师的咆哮:“为什么连你都这样,何健飞?!…
你已经成为这种牺牲品了,难道还不醒悟吗?你不让我去,我偏去!什么生死注定,见鬼去吧!“
头脑里只剩下一片混沌,就象天地还没有分开一样,就象刚进石门一样,虽然并不空⽩,但是却没有任何记忆的存在,⾝子好象轻了起来,随着和风悠着,一阵淡淡如同兰花的香味慢慢钻⼊你的感觉,红粉的温柔刹那已填満了⾝旁所有空间,托着你缓缓地飘动,就象那些瓣花托着那个花蕊般,虽然无力却很坚定,死了么?还是活着?远处轻轻飞来一片回忆的碎片,只是说,这是一座古寺,里面,有琊恶的幽灵,而它,不是你的对手,除了这些,师⽗再也没告诉过他什么,兰若寺,曼妙游离,一切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脑海里蓦然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才五岁的张剑锋懒懒地倚在孤星寒怀里,听着孤星寒指点天上的星座命理:“民间传说当天上掉下一颗星时,就会有一个人死掉,事实上,星星是不会掉下来的,只是会变得很黑很黑,直到下一个对应它的人出世,它才会再变亮起来。”张剑锋仰起小脸蛋道:“那我的小星星呢?会不会黑掉啊?”孤星寒只是专注地望着天际,半晌,道:“天象有命,生死注定,我们能够做的,也只不过是提前知道而已。”天象有命,生死注定,天象有命,生死注定,原来这就是生死注定,连一向疼爱自己的师⽗也只有“提前知道”而已。
“张剑锋!张剑锋!”从耳边传来一声分明遥远而又异常悉的叫声,那叫声显得如此迫切,象是在奈何桥的央中阻隔了一块屏蔽,张剑锋慢慢睁开眼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小兰喜极而泣的脸,张剑锋糊道:“我们…已经在冥界了吗?”小兰擦去眼边的泪,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快起来,我们成功击退了妖怪。”张剑锋勉強挣扎着直起来,小清还在昏中,而自己周围竟布着很多排列古怪大小不一的旗幡,分朱⻩紫绿蓝五⾊,形成一层琉璃结界,而在那些旗幡外面,从兰若寺冲出的強大究极尸毒被強制阻隔在外,形成一个大巨的旋涡。张剑锋顺即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危急间出于本能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八极阵图法挥出,八极阵图法玄妙无穷,施展开来就算是究极尸毒也只能徘徊在外。“倩女多少评说去,森森⽩骨泪已⼲。”张剑锋终于明⽩了那句诗的含义,真的如小兰所说,这个石碑事实上是那些古人留给后人的死亡警告!
见八极阵图法威力这么強大,张剑锋不由精神起来,双手发功,变换阵法,准备冲出这座鬼寺,通向出口的旗幡缓缓分开,开出了一条小路,张剑锋对小兰道:“你站在阵图中心别动,我先去前方探路。”小兰点点头,蹲下⾝去查看小清的情况,见小清虽然月眉紧蹙,但是面⾊还算红润,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张剑锋从那条小路匆匆跑回,脸⾊⽩得象张金纸,大汗満头,神⾊紧张地道:“寺门不见了!”“什么?!”小兰“腾”的一声站起:“怎么可能?明明我记得是在那边的。会不会是你走错了方向?”张剑锋的眼神深沉得可怕:“我走到尽头,发现是一面墙壁,我也想到方向错了,于是我摸索着整整绕了一圈,直到回到原点,我发现四面都是墙壁,结结实实的墙壁,就是说我们在山门前被围困在一间莫名其妙出现的密室!”小兰张大着嘴,不可思议地盯着张剑锋,良久,才艰难地问道:“那…那我们怎么办?就算不被尸毒毒死,也会在这里困死饿死的。”张剑锋不答话,只是环顾四周,同时脑子里烈地思索着密室出现的原因,照理,受到八极阵图法的法力场強力⼲扰,兰若寺怨气再恐怖,也不至于达到还有余力排开这些尸毒创建一座密室的地步,如果它真的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那它本不用去建什么密室,直接攻破八极阵图法的屏障岂不是更省事?既然不是兰若寺的问题,那到底是谁造成的?旋涡,墙壁,寺门,旗幡,难道…
是八极阵图法的问题?张剑锋的心中刹那亮堂了,原来如此,密室其实是自己造成的啊!
孤星寒传授这门法术的时候说过,八极阵图法本⾝并没有杀伤力,只是借助孔明创造的奇妙无比的八卦变法产生的一种扭曲空间,主要用于自保和围困敌人,它的应用原理是生生相克,这样,除了被它围住的空间外,在它外面的所有空间都不同程度地被扭曲了,要想突破这种扭曲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撤掉八极阵图法,使扭曲自然消失;另外一种则是在八极阵图法还存在的前提下,按照八极阵图法的“规矩”令自己的行动随同环境的扭曲程度而扭曲。现在,自己和小兰所处的空间就是生生相克的正常空间,而尸毒的大巨旋涡里面隐蔵的就是一个反生生相克的空间,也就是说,八极阵图法中的生门在旋涡里其实就是小兰尚未从密室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更加接受不了要反往鬼寺的里面冲。
“幽冥鬼界,永不回头!”张剑锋望着那旋涡静静地道:“鬼寺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传说中它有一个通道与地狱鬼气直通,虽然它在世间,但是我们不得不把它当成⻩泉来看,法术界的人也常有误⼊鬼界的,鬼界没有回头路,因此也只能顺着鬼投胎转世的程序回到人间。我们现在除了冲进去已经无路可逃,若是打得赢死灵,能够撤掉八极阵图法最好,打不赢的话,也必须从那个通道下去到六道轮回处回到尘世。”张剑锋缓缓子套了朱雀青剑:“进则生,退则死。我不信什么生死注定,无论如何,我都要搏一搏。”
“哈哈哈哈哈哈…”旋涡里突然传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由远及近向他们来,小兰脸如死灰:“好了,这下不用我们冲进去,那死灵已经主动出来了!”
张剑锋倾听半晌,头摇道:“不是,这个冤气这么弱,绝对不可能是兰若寺的死灵。我在进来之后老是觉得有什么非人类的东西在跟踪我,可是总找不到,难道就是这个东西?”笑声越来越近了,小兰俯在地上,紧紧抱住了小清,张剑锋也握紧了朱雀剑,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旋涡中,歪歪倒倒地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小兰全⾝剧烈震动,脸因为极度的恐吓已经变成了青⽩⾊:“副主席!那是副主席!‘兰若寺’它在杀学校的人!我们把封印弄开了,它要杀死全校的人!”张剑锋大吃一惊,凝神辨认后,断然道:“不对,那不是副主席,应该说,那已经不是副主席了,我们把王宏彬给彻底忘了,死门,而死门所在地恰恰就是出口!今天已经是他魂魄合体的第三天了。”
“又玩借尸还魂的把戏吗?又杀了一个人吗?”张剑锋提剑咬牙切齿道:“王宏彬,我放过你一次,你竟然不知悔改?你罪孽深重,就算道祖发大善心,也救不了你堕⼊⾎池地狱!你过来受死罢!”“哈哈哈哈…”王宏彬狂笑着:“你放过我算得了什么?我还不是一个半魂鬼?我还是投不了胎?张剑锋啊,多谢你为我打开了石门。我早说过你们是斗不过石门的,哈哈哈哈哈!慢慢享受被困饿至死的快乐吧,我要去取回我的另一半魂魄了。”
看着王宏彬继续往中心进发,张剑锋猛然想起了什么,快速跑到旗幡下对着王宏彬大喊:“不!王宏彬,快退回来!那里是究极尸毒的中心,你不能去那里的!”王宏彬只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狠狠地道:“张剑锋,你到现在还想阻挠我的好事吗?”张剑锋声嘶力竭地吼道:“不!回来…”
“我可爱的魂魄啊,我现在要拿回你了,呵呵呵呵…”然而王宏彬的**一接触到那些浓黑⾊的尸毒,霎时发出一阵如同肥⾁放在热锅上煎油那种“滋滋”声,同时迅速腐烂汽化,浓重的焦味传来,那⾼大的躯体早已化成了很多缕青烟袅袅而起。“我…要…投…胎…”微弱的最后声音慢慢消失在那环形的罪恶中心。
张剑锋无力地垂下了朱雀剑,小兰幽幽地道:“其实,王宏彬没有错,谁不想投胎,谁又想留在这世上承受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悲哀,尤其是对他”
剑锋的眼光愈见凌厉,缓缓举起剑指向兰若寺的里层:“罪魁祸首就是你…兰若寺!”旗幡迅速变阵,让出一条通往中心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呑噬人命的旋涡。小兰吃力地背起小清道:“沿着这条小路走下去,真的能到达六道轮回之处吗?”张剑锋道:“走过中心,就势不可免地要与死灵碰头,打不赢的话,我利用朱雀剑冲出一条路,你背着小清跑过去跳进那个通道。”小兰紧张地问道:“那…你呢?”张剑锋道:“不用担心,我⾝上有符咒,可以直接下到鬼界。我们在鬼界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