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鬼水人头
我这样揭穿老头,自然有我的依据。
⽔,这个东西,既普通又神秘,从古到今,每一个人都在每时每刻地接触。
我精心研读过的《天渊山⽔纵横秘术》,开篇明义,就讲到:…山,静寿一体,利万物之生息,却不与之争;⽔,上下无常,明万物之变化,亦与之变化。故曰:渊乃山⽔纵横之地,山从⽔出,⽔绕山生,临渊而明山⽔真章,孰可与天地同寿,此谓天道。
其实没那么玄乎到与天地同寿,我看实真意思就是说,我们的老祖宗当时生产力低下,对于山和⽔都是比较崇拜的,尤其对捉摸不定的⽔还具有相当的畏惧,在一些部落中甚至有⽔图腾的崇拜,现在已经不常见了,有的⼲脆就是一个漩涡标志,象征⽔的包容万物和呑噬一切的恐怖,如果真的琢磨清楚这⽔所拥有的实真力量,应该就可以长生不老。
老头还曾经提到过,我⾝体內如果出现漩涡眼,就可以得到长生不老的好处,恐怕都是和⽔这个字有关。
⻩泉⽔,在《天渊山⽔纵横秘术》也有讲,但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似乎作者颇多忌讳,不肯明说,只是含糊道:⻩泉⽔,蔵鬼蜮之⽔,鬼蜮者,口生弩形横⾁,含沙人,中者必亡,黑沉木聚集处,颇多伴生,慎之。
老头肯定私下里看过这部书,这一路上虽然口不关风地露出一点苗头,但背后还是隐瞒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东西。估计老头和他师傅,都是想成仙想疯了的人物,对于长生不老的学问,恨不得嚼碎了呑下肚子才放心,就比如这⽔的实真含义,他应该已经掌握了不少內幕。
老头瞧着我的眼光不再狡黠,而是变得有些凝重:冯一西,行,脑子够使,不错,咱们很可能是碰上了⻩泉这鬼⽔,可这鬼⽔里本不是⻩泉,净是些冥沙还差不多,你既然知道了,就自求多福吧,别成了老子的累赘!
逐渐恢复过来的田丽不明所以,本不懂⻩泉⽔的含义,心里没有充分的认识,对我们将要面临的机遇和危险更是估计不⾜,前进的道路上,攻击力自然大打折扣,而我们又暂时被困在了鬼打墙当中,我就尽量忍住烦躁,耐心地给她讲解了一小会,而老头则是一言不发的围着那大锅打转,还不时的丢下什么符咒之类的东西下去,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我对田丽说得很明⽩,这雪山看似自然成形,其实另有玄机,首先是土质,咱们这脚下边踩的应该就是改造过的雪山土,土质非常寒,土⾊黑而且细腻,触手有部分粘,甚至还有点腐蚀,火烧样的扎手,说明土的结构里化学成分经过了改造,这就使得葬尸和殉尸在**过程中有一定机率产生特殊的变化。
其次是地形,地脉讲究的结⽳,最⾼档次的就是两仪双绝、融,这里整个山势如果从空中来看,群山环绕中一个独峰兀立,峡⾕处一条古怪的大河向西流淌,这座整个地形中最⾼的地势和极低的幽深峡⾕,形成了一个飞挂的檐角,潜⼊地下的部分隐隐然南北大梁错,很有些宮殿的形状,这便是风⽔中的幽冥宝坻…望帝城,处处透着寒凶险,乃是界的死地,书上说进来后没有解破之法,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
咱们往前走的路上,很可能要面对许多未知世界的状况,如果我不幸成了光荣的英雄,你就在墓碑只刻一句话: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田丽却很疲惫,没有了跟我开玩笑的精神,我有点无趣,只好告诉她,我们如果成功揭开谜团,就可以和她立地飞升,去天上做神仙眷属了。
说完,我也不敢看面⾊发红的田丽,立马跑过去和老头一块看那大锅。
老头伸出手指蘸了下锅中的浑⽔,凑到鼻子上闻了闻:这是…这里头怎么这么多老砒泥?
砒泥,这个神秘的东西我知道一点,是一种可以改造⽔质的矿物,不完全溶解于⽔,化学质寒滞沉,道士常用来从⽔中提取气,将⽔改造成**,以供通灵所用。
老头喃喃说道:黑沉木,也是树木,对地脉地气的变化最敏感,现在这几黑沉木已经是黑得发紫,难道是说这地方没有一丝气?不可能!那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死的?到底什么东西杀了他们?老头出了会神,终于跺跺脚,不情愿地去翻查那些死尸,希望可以找出死因。
我一向对死尸那是敬而远之,自然留在大锅边看那锅里的⽔。
奇怪,⽔里似乎有东西在漂,我定睛一看,吃了一惊,再也忍不住发自內心的恐惧,大叫道:他娘的什么玩意儿!这⽔里有个人头!
老头的表情是吃了一惊,赶忙跑过来看,一看之下,吃惊地回过头看着我说道:这个…这个人头,怎么和你长那么像?
蹬蹬蹬,我连退几步,我实在是早已瞧得清慡,震惊不已,浑⽔里一颗人头漂浮着,五官轮廓悉得不能再悉,那嘴角略微上翘,像是在笑的神情,可不正是我…冯一西的模样!
这事情太古怪了!
大锅里的⽔已经不再沸腾,一颗人头,没有头发,五官被油渍得发亮,正在里面载沉载浮地漂着。
田丽、老头还有我默默地站在四周,心里都在紧张地盘算,我知道他们心中一定在猜测:⾝边这个冯一西…这个家伙…究竟是人是鬼?
看着这个奇怪的人头,我想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绝不是幻觉,摸摸自己的脖子,我的大好头颅依然完整无缺地长在那儿,那么,搞鬼的必定是这口离奇出现的大锅,或许是一直満肚子谋诡计的张三爷做了什么手脚?
只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造成这么大的震撼呢?
如果锅中出现的人头和我毫无关系,那么在这个暗的地方,出现些死尸、骷髅之类的东西实在不⾜为奇。
我轻咳一声,慢慢说道:这个玩笑开得可不小,老头!是不是你用了什么障眼法?做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老头表现得非常正常,正常到我都怀疑面对如此诡异,怎么可以表现的这么正常?
老头说道:不关我的事!你还看不出来?是这锅⽔在作怪,小子你小心点,看好你的脑袋,可别真掉进去了!
我呸!你他娘的嘴巴真臭!老头的话差点没把我气得跳起来,卷卷袖子就准备开骂。
田丽拉住我:别动!你看那⽔里,还有别的东西呢!
浑浊的锅內,微微颤动的人头下边,露出一点鲜红⾊,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不少⾁芽从人头下边的脖子的位置上,不停地生长出来,似乎有知觉地摸索着变长变厚,而锅里的⽔就有点蒸腾出丝丝⽩气,⽩气纠在一起,盘踞在大锅顶上,也不消散,就这么笼罩起来。
老头轻轻拉了一下我,竖起手指示意我俩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后退,我和田丽看他面⾊凝重,也不敢怠慢,跟着他,慢慢地退向石壁。
背后接触到硬坚冰凉的石壁,我们三个人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老头忙不迭地从口袋里取出三张⻩符,我俩学着他的样子,把⻩符叠成一个三角小块,用小夹子夹在耳垂上。
刚收拾利落,大锅那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很慢,很轻。
然后在我们⾝边的石壁上,照出三个不大的黑影,蹑手蹑脚地挪动着脚步,蜷起⾝躯,猫着,仰着头,两只手缩在口,向前一开叉,伸着尖尖的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