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雨与降生
积雪开始消融,单调的大地上不知何时平添了一丝绿意,那是深埋土壤中的青草发出了芽。天空阴沉,闪烁着阵阵电光,雷声紧随而来。
第一场雨,第一场雷。大地上数十匹健壮的巨狼在奔驰,天空中,神骏的雷鹰伸展开翅膀,在云层下方,那扭结缭绕的雷电并不能给他们造成任何威胁,反而如鱼得水般穿梭。时不时发出尖利的鹰啸,充了莫名的兴奋和畅。雷鹰家族,他们已经记不清多少世代没有如此自由的飞翔在雷云之下了。
大地上,巨狼慢慢停止了奔跑,在他们前方是一条连绵的山脉,那是养马地草原与奥德里亚帝国内陆的界。两座山峰之间的隘口筑造的险峻城堡,隔断了两地。
数十头巨狼,为首的那一只全身兽雪白,是一匹冰霜巨狼,一个身披萨兽袍的年轻兽人,默默注视前方的隘口城堡。身后的其他巨狼都是褐色座狼,驮着他们各自的主人,一群英武的兽人环绕着中间的年轻萨。他们都是如此的年轻,双目在天空电闪雷鸣之中,兀自遮掩不住那的野心与芒,这是一群无畏的兽人。
“马尔塔,隘口城堡陷落,我们的兄弟们都安全撤回来了吗?”那个年轻的萨祭祀询问身后的某个兽人。负责整条防线巡视的,就是这个叫做马尔塔的兽人。他的父亲是维托里奥,霜狼大部落两位首席长老之一。曾经的血爪部落族长。
“是的,巴洛克萨。奥德里亚人虽然偷袭了我们的三十处前哨据点。但是他们毕竟不可能同时发动攻击,最前方的那处据点的兄弟们第一时间点燃了烽火台。然后安然撤退。只不过一个多小时后,所有的据点都燃起了烽火,我们的人没有损折一个,全部撤回来了,奥德里亚人夺走的只是一堆燃烧完的灰烬。”马尔塔恭敬的回答,对巴洛克萨越发尊敬畏服。在霜狼大部落的年轻人中,巴洛克萨已经是活着的传奇。所有人都狂热的追随他。可以说,如果此刻巴洛克宣称想要成为霜狼大部落族长,奥尔图大族长将得不到任何一支兽人军团的拥护。巴洛克当初和苍狼部落族人们所说的正在成为现实——来自苍狼部落的兽人。已经掌握了近乎所有霜狼大部落的军权。
养马地草原与奥德里亚内地之间有着长达四百多里的边界,如果想要严密的防守过来,无疑需要大量的兽人不间断的巡逻防护,而且这么漫长的距离。如果被人类从一地突袭的话。很难第一时间发现并报警。巴洛克萨想出了一个办法,夺取了几十处山峰的高地,能够非常清晰的将两侧地形监视起来。然后每隔十多哩便设立一处烽火台,堆干柴和狼粪,只要发现了敌人也不必拼杀,只需点燃烽火台,狼粪在干柴的焚烧下,会冒出剧烈的黑烟。而且不会被大风吹走。十几里外的人能够轻易看清楚,陆续点燃所有的烽火台。只不过花费很短时间,就能够通传所有据点的兽人回返养马地报讯示警。
数天前,当第一处烽火台的兽人斥候发现了大量人类士兵冲杀过来,他们便点燃了烽火台,用最快的速度向养马地草原的霜狼大部落军团示警。以至于当人类偷袭军团冲进养马地草原后,才陡然发现兽人已经严阵以待了。占不到什么便宜,而且这些人类军队只是前锋,根本不敢独自面对铺天盖地的兽人,只好灰溜溜的后撤,等待己方的大军集结赶来。
这些人正是巴洛克和霜狼军团的头领们。接到斥候传讯,已经准备了整个冬天的兽人没有任何的惊慌,他们等待这一刻很久了,有条不紊的集结,无关人等开始后撤出养马地。因为过不了多久,此地就将成为地狱般的屠杀场,无论兽人是否获胜,这里都将被成千上万的尸体和鲜血所浇灌,可能是人类,也可能是他们自己。
远方的隘口城墙上,人头攒动,很显然人类士兵也发现了外面窥视的兽人们。他们似乎开启了城门吊桥,大批骑兵呼啸而出,足有数百,向着兽人这里冲来。
没有一个兽人出畏惧之,他们反而纷纷出了重剑或巨斧。天空飞翔的雷鹰陆续降落在兽人的肩头,他们舐着嘴,等待那些人过来送死。…的确是送死,跟随在巴洛克身后的这几十人,全部是霜狼大部落军团中的勇士,至少都是千夫长,每一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兽化铠。可想而知,数十个兽化铠战士对抗数百人类骑兵,哪怕那些骑兵摆出了军阵,也逃不掉被屠杀的命运。
巴洛克摇头笑了笑,斥责这群暴力的家伙:“想要战斗,接下来有的是机会,但不是今天。今天我们只是来探查敌情的。好啦,都收起你们的武器,咱们回去吧!”座下冰霜巨狼晃了晃脑袋,转身驮着巴洛克离去。拉克已经变了太多,即便是巴洛克也不知道这个好兄弟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存在。依然是冰霜巨狼的外貌,奔跑起来也不见得如何的用力,可是却如同一阵风,下一刻,已经在百米之外。
穆鲁等人立刻催动座狼追赶而去…这个混蛋拉克,故意的,他们如果跑的晚了,就跟不上巴洛克的身影了。
后方人类骑兵停止了追赶,他们不知道自己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反而认为兽人是被他们吓跑的,一个个肆意的嘲笑辱骂。座狼的冲击速度太快,而且没有大军跟随,他们也没有胆量孤身进入养马地草原,最终调转马头返回了隘口城堡。雷声大作,第一场雨瓢泼而下…!
冰冷的雨水瞬间透了兽人的衣袍,刚刚进入季。依然刺骨的寒冷。但没有一个兽人在意,他们哈哈大笑,在雨中奔驰。追赶前方那个高大,孤寂的身影。
忽然,一个骑着座狼的兽人斥候头而来,他急促的停在了巴洛克面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巴洛克萨,西面传来了消息,生了!”
巴洛克身体一震。已经很少有能让他失态的事情。但这不同,他的第一个血脉降生了!
座下的拉克仿佛感受到了巴洛克的心情,他陡然加快了速度。如一道白色的电光疾驰而去,奔向兽人大军驻扎地。好不容易追上来的穆鲁等人只能望而兴叹…或许除了带翅膀的,已经没有任何生灵能够赶得上拉克的速度了。
从斥候嘴中得知了那个消息,穆鲁等人也是一阵兴奋欢呼。为巴洛克高兴。催促着座下巨狼。加快了速度向回赶。……
“是男是女?带回来了吗?是兽人血统还是人族血脉?”巴洛克赶回大军驻扎地,进入自己的兽皮帐,等待在里面的人类魔法师萨瓦季立刻向他行礼。巴洛克挥挥手,询问道。
“巴洛克大人,是一个男孩,只不过…。”萨瓦季有些嗫嚅,表情很诡异,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巴洛克皱了皱眉头:“怎么?难道苏珊阻挠,不准备将我的孩子给我?”
“巴洛克大人。生下孩子后,苏珊夫人…好像疯了,她不停的嘶吼‘不可能…不可能…’,向外推那个孩子,仿佛那不是她所生。”萨瓦季的表情也很紧张,仿佛被吓到了!他去年冬天就被巴洛克派去汉莎公国,只等苏珊生下孩子,就将自己的血脉抱回来。很显然,出现了意外的事情。
“究竟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巴洛克不耐烦的喝道。
“巴洛克大人,在孩子出世之前,一切都很好。即便苏珊夫人常常会痛哭和歇斯底里的发怒,但对待自己腹中的孩子,还是无比的小心。直到孩子出生,一切都变了。”萨瓦季咽了口唾沫,被巴洛克厉目一瞪,立刻慌乱的继续说。
“那个,那个孩子是人类血统,没有丝毫兽人的表征。”
巴洛克先是一愣,随即释然。毕竟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兽人和人类的结合,生下的孩子不会混血,有一半一半的几率会是完全兽人,或是完全人类血统。
“不过是人类血统罢了,那依然是我的孩子。别告诉我你没将孩子抱回来…对了,苏珊为什么会发疯?她说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巴洛克大人,孩子已经抱回来了,但是…我希望您听到我的话后,先不要发火。”萨瓦季可是知道疯狂的巴洛克究竟有多么恐怖——汉莎公国的上层贵族,无论男女几乎被他屠杀干净,一网打尽。现在充斥在汉莎宫廷里的大臣们,都是后来苏珊提拔的,以前最高的位阶也不过是小小的子爵。
“萨瓦季,你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么?”巴洛克终于不耐烦了,怒喝道。
“我说,我这就说…巴洛克大人,那个出生的孩子是人类血统,但是…但是他很可能不是你的血脉。”萨瓦季口而出,然后等待巴洛克的爆发。
巴洛克一愣…什么?难道在我之前苏珊就和别的男人鬼?混,以至于怀孕了?
他的表情逐渐冷漠下来,这是他处于爆发边缘的征兆。“那个孩子是谁的?”无论是谁的,巴洛克发誓会让其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不知道,苏珊夫人疯了,她只是叫嚷着‘不可能,不可能…恶魔…这不是我的…’,其他的一点都问不出来。”萨瓦季小心翼翼的说。
“那个孩子长得什么模样?”巴洛克突然表情也变得诡异,突兀的问。
“…黑…黑头发,黑眼睛…像夜晚一样的黑!”萨瓦季声音都有些颤抖,索伦大陆上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眼睛头发的生灵,无论哪个种族。
突然,巴洛克哈哈大笑起来,几乎控制不住。如果不是萨瓦季从笑声中听出了极度的喜悦和畅,他都要以为巴洛克也疯了!
哈哈,是我的孩子,只有我的血脉才会是黑头发,黑眼睛!——巴洛克心里大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