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恋此生
⾚蝇听得明⽩,如此再无疑惑,想起自己那一世孤苦的⽗亲,心中焦急,恨不得立时前去见他。
就在此时,只见一道人影急速追至,落在那六怪面前。六怪见到此人,吓得啊啊直叫,扭头就跑,那人喊道:“别跑,别跑,我有话要问。”⾚、海二人看清来人面貌,大喜过望,冲出草丛,喊道:“师⽗!”
苍鹰与若施也惊喜加,若施从苍鹰背上跳下,泪如泉涌,叫道:“徒儿,孩儿!可总算找着你们了。”
⾚蝇与海飞凌见她神⾊惨⽩,模样虚弱,显然受了重伤,心中大急,赶忙上前相扶,海飞凌问道:“师⽗,你被人打伤了?”
若施点了点头,道:“多亏了苍鹰师弟相救。你们俩去了何处?怎地没见着你们?”
海飞凌笑道:“相差不远,师弟的师⽗救了我的师⽗,师弟又救了我,师娘,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师弟对我…对我很好,他也抱着我走了许久呢。”
若施看看⾚蝇,再看看海飞凌,见海飞凌⾐衫凌,对⾚蝇神情亲密,忽然心生喜悦,奇道:“你们…。你们二人…⾚蝇,你与你师姐如此要好,可是喜上她了?那好,我便做主,将你师姐许配给你…。”
⾚蝇心头巨震,叫苦不迭,正要想法子拒却,海飞凌却道:“师娘,师弟他可不喜我这等女子,而是那些英俊娇嫰的少年郞君呢。”
⾚蝇奇冤无比,喊道:“娘,师姐嚼⾆,污人清誉!”
若施见两人吵嘴,啼笑皆非,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唯有说道:“你们先莫要吵闹。此事容后再说。”
苍鹰腾空一跃,已拦住那六怪去路,说道:“你们杀了这杜家満门,披上人⽪,装作人样,又岂能瞒得过我?还不快露出本来样貌!”
那六怪武功虽然了得,但心知绝不是苍鹰对手,蚯蚓怪变作杜西风模样,见到⾚蝇,双目发直。喊道:“主人,主人,你果然在此。”
⾚蝇心想:“爹爹与那蛆蝇妖怪之事,万不能让旁人知晓,否则徒生事端,惹大伙儿担心。”他不知蛆蝇实则在苍鹰心中,而镜蟾⾝上另有异物。他存心隐瞒,一力承担此事,对蚯蚓说道:“原来是蚯蚓老弟。咱们许久不见。”朝蚯蚓使了个眼⾊,蚯蚓虽不知他心思,但也立时住嘴不言。
苍鹰奇道:“徒儿,原来你与这些妖怪是老相识了。”
⾚蝇叹了口气。说道:“师⽗,他们…。他们皆是那⽩面禅师的徒弟,练功走火⼊魔,连形体都生剧变。”于是将他与海飞凌在庙中遭遇述说出来。讲起这五怪吃人脏器骨骼,披上人⽪的场景,兀自心有余悸。
苍鹰说道:“你们这五个魔头。行事忍残,杀人无数,今天万万不能容你们活着。”又指着蚯蚓说道:“你似乎不曾作恶,便暂且饶你一命。”蚯蚓想要替那五怪求情,可⾚蝇说道:“蚯蚓老兄,你莫淌这浑⽔。你这五个师兄作恶多端,确不可饶恕。”蚯蚓本就对五怪情义不深,于是也不多话。
那五怪然大怒,张大嘴巴,从躯壳中钻了出来,情状忍残恶心至极。秃鹫冷笑道:“咱们先前⾝形不便,这才敌不过你,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还敢前来送死么?四位师弟,将这儿的人各个儿宰了吃了,管他是师弟还是师⽗。”
苍鹰昂然道:“正要看看你们这些妖怪的本事!”摊开手掌,掌心汇成一柄红光照耀的火剑,剑如奔星,朝那秃鹫刺去。秃鹫见这一招来势太快,巨翼扇动,刮起一阵狂风,它则借力朝后一退。甫一落地,却见红光追至面前。
它大为惊恐,又要再退,但那蜗牛触须一伸,卷向苍鹰手腕,来势巧妙迅速,⾜以与段⽟⽔的千蛇过海、石楠的倒刺铁鞭匹敌。但苍鹰只手腕这么一绕一割,嗡地一声,那触须登时断裂。蜗牛剧痛之下,⾝子往贝壳中缩去。
苍鹰不再理它,使出流星剑法,刹那间三十二道剑芒刺向其余四怪,委实是影生光浮,飘渺难辨。也是苍鹰这一年来屡有领悟,⾝手愈发惊人,那四怪武功各自不错,但怎能与苍鹰相比?兼之数百年来鲜与人动手,遇上这等強敌,更是手⾜无措。勉力使出奇功,挡住一轮猛攻,但苍鹰使一招“雄鹰搏兔”⾝形一转,绕至那马陆虫背后,挥动长剑,已将它斩成两半。
众怪见状,一时气为之夺,节节朝后败退。那⽩蚁狡猾无比,大喝一声,扑向海飞凌,想要以她为质,但它这点心思,自然被苍鹰看的通透,他一拍一捏,一团真气将⽩蚁裹住,正是魔音气壁的神功。⽩蚁惨叫一声,进退两难,苍鹰将那真气一震,⽩蚁抵受不住,立时菗搐而死。
秃鹫、蛞蝓、蜗牛无心恋战,慌忙分散而逃。苍鹰喊道:“逃不了了!”两道红光飞出去,刺破那秃鹫、蛞蝓⾝躯,那两怪⾼声痛呼,化作热油而死。蜗牛蜷缩在壳內,瑟瑟发抖,求饶道:“我知错啦,还请大侠⾼抬贵手!”
苍鹰叹道:“你杀死那许多人中,定有不少也向你求饶。你单单杀人,倒也罢了,非要食其⾎⾁,借其躯壳,最是天理难容。”在它壳上一拍,使出贪狼**影的功夫,隐⼊壳內,那蜗牛本来⾝躯柔软如⽔,不惧利刃重砸,但这贪狼內力却恰是它的克星,⼊体之后,蜗牛痛不生,⾝躯发紫而亡。
苍鹰击毙众怪,心下畅快,了口气,回头与众人相见。他说道:“我与师姐跟着这六怪,走一条密道来此,绕过了那在外拦路的妖虫,却也着实侥幸,否则那成千上万的妖虫咬将上来,咱们倒也不易应付。”
若施深为歉疚,说道:“苍鹰师弟对我着实体贴,背负着我,奔了⾜⾜十几里地,途中还遭遇強敌,若不是我连累师弟,他在此山⾕之中,实是进退自如,也不会如此艰难受苦。”
海飞凌见她泪光晶莹,显然深为感动,嘻嘻一笑,说道:“师⽗,既然苍鹰师叔他待你如此情深意重,你不如改嫁给他得了。保管比那忘恩负义的镜蟾师伯強的多啦。”
若施満面晕红,急道:“你这小妮子,怎地如此口无遮拦?我乃已嫁之⾝,怎能再嫁师弟?莫要多口,否则我耳刮子打你。”
海飞凌嘟嘟嘴,笑昑昑的闭口不言。苍鹰却来了兴致,有心搞怪胡闹,哈哈笑道:“师侄此言差矣,你不知我与我徒儿一般,不喜女子,只好男风。我徒儿对此一清二楚,故而他不能讨你做老婆,我不能讨师姐做老婆,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蝇只惊得七窍离体,叫道:“师⽗,你可别把我扯进去。”
苍鹰说道:“那你还不快与你师姐抱抱亲亲,同共枕,以证清⽩?”
⾚蝇怒道:“我抱师姐觉睡,你便得抱我娘觉睡。”
苍鹰骂道:“好你个孽徒,非但要害你师⽗,还要害你亲娘,更要累你亲爹做乌⻳!你过来,为师要好好修理修理你。”
海飞凌与若施见这两人闹得太不像话,只惊得目瞪口呆,涩羞万分,虽有千言,却难以启齿。好在苍鹰调笑几句,当即住口,正⾊说道:“咱们误打误撞之下,虽死了千百个江湖同道,但也绕过那万万妖虫之围,来到此处。却不知那镜蟾到了何处。”也是此地真气紊,苍鹰与⾚蝇皆难查镜蟾踪迹,一时颇感无奈。
蚯蚓说道:“当年师⽗在镇妖塔顶层闭关修行,那位镜蟾定是去了那处。”
众人大喜,苍鹰说道:“幸亏我有先见之明,饶了这位虫妖姑娘命。”原来这蚯蚓钻⼊杜西风⾝子,施展秘法,⾝形变化,与杜西风⽪囊吻合,连嗓门也变作女声,苍鹰索便以姑娘相称。
当下也不耽搁,径直往那塔楼冲去,塔楼內外皆再无机关危险,或许是那镜蟾随手除去,或是⽩面法师并未布置。
这镇妖塔外观朴实无华,层层浮着灰尘,但却不显得肮脏。来到第二层上,苍鹰心中一动,说道:“是香儿与王孙!”话音刚落,已然上了三楼。众人快步跟紧,只见铁穆耳躺在地上,左半边⾝子満是鲜⾎,香儿则紧抱着铁穆耳,她一抬头,见到苍鹰,目光悲喜加,呼喊道:“师⽗,你…。你总算来了,这可太好了,快些救救铁穆耳哥哥。”
苍鹰稍稍查看铁穆耳伤势,皱眉问道:“他这般模样,已经有大半天了。是那镜蟾砍伤他的么?”
香儿垂泪道:“是啊,那恶人说要取铁穆耳哥哥鲜⾎,打开观月楼的大铁门,便一剑刺穿铁穆耳哥哥左臂,取了…。取了许多的⾎。他…。他⾝子越来越冷,我…。我没法子,我只能…。只能抱着他。”
苍鹰说道:“好在你⾝有异香,这般紧紧相拥,维系他一线生机,如今咱们赶到,他命自当无碍。”
香儿万分欣喜,她运功替铁穆耳疗伤已有半天,此刻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海飞凌忙上前将她抱住。
⾚蝇子套回舂剑,在铁穆耳⽳道上轻刺,剑上內力涌动,注⼊伤口,虽不能补⾎,但却可补气养神。过了片刻,铁穆耳脸上恢复⾎⾊,偶尔睁开眼来,望着香儿,眼中満是深情恋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