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计划受挫

　　莫叔正想答话，却见录音室中的邹映彤浅浅一笑，打断了莫叔的话：“阿妹唱这一段呢，无论是音准技巧都无可挑剔，但却缺了一点情感。小宝，你唱过《大海》，虽然那首歌的旋律歌词跟现在阿妹唱的《听海》都不同，但里面诉说的感情却是大同小异。阿妹年纪尚轻，还无法体会歌词中表现的意境。你这个做师父的，就好好点拨一下她吧。”

　　“果然不愧顶级的制作人，一下子就切中了要点。”张宇生一拍‮腿大‬，激赏道。随即他又皱了皱眉头，问道：“映彤，阿妹的特⾊，就在于她对狂野奔放的节奏把掌、拥有天生的气息支持以及惊人的⾼音天份，而这一切都植根于阿妹极具个人特⾊的声音上。在《BadBoy》那首歌里，你把拉丁音乐的元素，融入其中，又加入一点点摇滚的感觉，把阿妹的声音特⾊完全发挥出来，我极为赞赏。找你来当阿妹第二张专辑《BadBoy》的制作人，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过呢，”张宇生捧了对方一把之后，话锋突然一转道“阿妹拥有极具爆发力的声音跟充満野性的特质，演绎起舞曲来，自然是游刃有余。但要唱《听海》这种伤感的动人情歌，是不是有点勉強她呢？”

　　邹映彤竖起了纤指，推了推耳上的眼镜框，平静道：“宇生，你是最了解阿妹特⾊的人，但由于过于了解，反而把自己的思维局限住了。不错，阿妹最适合唱的，确实是舞曲，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演绎动人的情歌。你知道现在KTV里面，最多人点唱的是哪首金曲吗？”

　　张宇生愕然问道：“是哪首？”

　　邹映彤笑道：“正是你爱徒在《姐妹》专辑中唱的第一首歌…《原来你什么都不要》。”

　　张宇生吃惊道：“居然是这首？”

　　邹映彤心平气和地分析道：“阿妹的音域极广，无论是狂野的舞曲，还是深情的情歌，对她来说问题都不大。只是当演绎起情歌时，阿妹⾝上这种耝糙、狂野、不加修饰、对一个情歌歌手恨不得赶快丢弃的‘缺点’，都在她的⾝上体现得特别明显罢了。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你产生了阿妹不适合演唱情歌的错觉。其实，阿妹演绎起情歌来，别具特⾊，并不逊⾊于其他歌手。”

　　张宇生恍然道：“原来如此，在这一点上，还是你这个旁观者比较清楚。”

　　邹映彤微笑道：“你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若非阿妹是你的爱徒，这一点你绝对可以看得出来。小宝，我们为阿妹定⾝打造的专辑《BadBoy》，其主题就是…千变万化，无所不能。里面不仅要有狂热的舞曲，更要有情深款款的情歌，我对这张专辑十分有信心，你不用再患得患失了，还是赶快去教导一下你的徒弟吧。”

　　张宇生点头道：“好吧。”遂推开门，这才发现门外早已站着两人，张宇生看清来人，讶然道：“莫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叔憨厚一笑，道：“小宝，你还是快去拨一下你的徒弟吧，我可不想因为打扰你的工作，而被前老板责怪。”

　　张宇生答应道：“好，我们以后再聊。”说罢，打量了王大胖一眼后，随即走到隔壁，跟张慧妹讲解起歌曲来。

　　邹映彤看着莫叔，笑道：“莫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来是要找我吧？你旁边那位是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吧？”

　　莫叔介绍道：“映彤，他名叫王大胖，是一名经纪人。”

　　王大胖连忙打躬作揖道：“映彤姐你好，这是我的名片。”说罢，他就把前两天做好的名片，递了过去。

　　“大胖‮乐娱‬有限公司，王大胖？”看着名片，邹映彤忍不住扑哧一笑，柔声道“你不胖啊，为什么取了这样一个怪名字？”

　　王大胖尴尬笑道：“以前很胖，后来减肥，就不胖了，不过名字可改不回来。”

　　邹映彤呵呵一笑道：“莫哥，你介绍的经纪人挺有意思。”说罢，她的美目在王大胖⾝上上下扫视了一番，道：“你的经纪公司是新成立的？”

　　王大胖想起刚才莫叔的话，连忙收起笑脸，认真点头道：“是的，映彤姐。”

　　“经纪公司啊。”邹映彤的秀眸中露出怀缅的神⾊，一时竟沉默下来。王大胖愕然瞧着这位顶级制作人，不知她为何突然默不作声。而⾝旁的莫叔也不出声，只是若有所思地子着邹映彤。录音室內虽然有三人，却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到。

　　“对不起，两位。”邹映彤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歉意一笑道“我忍不住回忆起往事，一时间竟出了神，请两位见谅。”

　　两人连忙表示谅解。

　　邹映彤又问道：“你旗下有哪些艺人？”

　　王大胖肃容道：“我公司太小，只签了一个胡宗宪。”

　　“胡宗宪？”邹映彤秀眉蹙起“这名字好像听过，是新人吗？”

　　王大胖‮头摇‬道：“不是啊，映彤姐，他已经入行十多年了。”

　　莫叔在一旁揷口道：“阿彤，你真是贵人善忘了，他还拿过金曲奖最佳方言男演唱人奖呢！”

　　邹映彤恍然道：“就是那一年金曲奖上，穿着小丑服上台领奖的那个歌手？”

　　见到两人一同点头，邹映彤思索了片刻，道：“他是不是唱过《是不是这样的夜晚才会这样的想起我》，还有…《真心换绝情》？”

　　王大胖赞道：“映彤姐真不愧出⾊的音乐人，这么多年前的旧歌也记得。”

　　邹映彤淡淡道：“前一首歌很多人翻唱过，我是做这一行的，怎么可能不记得。不过要忆起哪个是他唱的版本，却有点困难。”说罢，她伸出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同时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哼起曲调来。

　　王大胖侧耳细听，知她哼的调子，正是胡宗宪的旧歌，王大胖心道：她的声音这么柔美，唱起歌来必然不坏，人又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不去当歌手，反而当幕后的制作人呢？

　　邹映彤哼了一阵，‮头摇‬道：“我终于想起来他的歌声来了，胡宗宪这个人呢，唱歌还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他很难成为一个成功的歌手。”

　　邹映彤的这一句断言，让王大胖火热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在他的计划里，本是打算把胡宗宪培养成一个成功歌手的。但面前这名当今乐坛最权威制作人的结语，却让他感到自己的所有计划，全部落空。他茫然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歌唱得好吗？”

　　邹映彤‮头摇‬道：“歌唱得好，是成为一个优秀歌手的前提，但不是歌唱得好，就一定能走红。”

　　王大胖不解问道：“那还需要什么条件呢？”

　　“特⾊！”邹映彤強调道“一个歌手，最重要的，还是要拥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特⾊。这种特⾊，可能是声音很特别，可能是舞蹈跳得非常出⾊，总之，一定要有让人过目难忘的特质，只有这样的歌手，才有可能成功。比如说阿妹，”邹映彤指了指正在专心听张宇生讲解歌曲的张慧妹，继续道：“她的声音⾼亢嘹亮中又略带沙哑，如此特别的声音，在当今歌坛肯定是绝无仅有的。她唱的歌，辨识度非常⾼，即使你没有听过她的新歌，但只要那首歌曲一在你耳边响起，你就能辨别出，这是她的声音，这是她唱的歌。如此出众的歌手，只要幕后有出⾊的音乐人帮她打造适合的歌曲，再加上适当的宣传，马上就能大红大紫。而你旗下的艺人胡宗宪，正是因为缺乏特⾊，所以才在歌坛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也红不起来。即使他拿过金曲奖，也很难改变他歌红人不红的尴尬状况。”

　　邹映彤的分析可谓鞭笞入理，一下子就道出了胡宗宪的致命弱点。王大胖回忆胡宗宪在民歌餐厅唱歌的情景，已知道她说得十分正确。想到这，王大胖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邹映彤见王大胖満脸沮丧，略带歉意道：“大胖，对不起，我说话直了一点，请你不要放在心里。”

　　王大胖忙道：“映彤姐的话说得很对，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话虽然如此说，他脸上还是満是失望之⾊。

　　邹映彤安慰他道：“我们EMI唱片公司也很注重发掘新人，如果你找到有潜质的艺人，你随时可以带他（她）到这里试音，如果他（她）的条件刚好符合我手中的通告，我可以考虑帮他（她）出专辑。”

　　王大胖忙不迭地道谢。

　　吱的一声，张宇生推门进来，莫叔忙拉着耷拉着头的王大胖出门，道歉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张宇生打趣道：“没关系，不过我以后去你的民歌餐厅吃饭时，可记得要打折啊。”

　　莫叔哈哈大笑道：“没问题，不过大歌星光临小店，自不免要献唱一首金曲，才能下台。”

　　张宇生也是大笑道：“小意思，莫哥邀请，小宝怎会拒绝？”

　　莫叔带着王大胖缓步离开录音室，只听见阿妹的歌声，正若隐若现地传来：“听，海哭的声音。叹惜著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歌声袅袅，如泣如诉，听着如此伤感的歌曲，想着大胖经纪公司迷蒙的前途，王大胖差点就要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