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内事
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是曰凤箫昑在街上走着，老远就看见李君前，追过去打招呼，驻足在一家“明镜酒馆”外，昑儿奇道：“这是你的地方？”
君前微笑点点头：“你小声些，别让据点暴露了。”
“可是，为什么起这个名字？这不是太别扭了吗？只有县太爷才老提‘明镜’，你叫来作甚？还不准别人叫你大爷，自己却有这个心。”昑儿笑道。
君前佯装愤怒：“我最讨厌人家说我老，大爷已经够了，还二大爷，像什么样，以后不准叫我大爷，不然不准你入会。”
昑儿一吐头舌，店小二出门来：“李大爷，您可来了！”
昑儿窃窃偷笑，李君前面子上挂不住，郁闷地瞪了那人一眼：“你新来的？这么不懂事！”说罢撇开他往里走。昑儿跟进里屋，君前道：“这间酒馆两个制酒的师父，一个叫涂步，一个叫言微。这是言微的屋子，涂步的在那边。”
昑儿轻声道：“这两人…”
君前低下头去：“要扶稳小秦淮在建康立足，其实很简单，只要稳住他两个就好。”
昑儿听出音来，却不便相问。
建康的夜市是著名的黑市，天黑物人黑黑价黑，昑儿不听沈延的劝告，硬要去看看，结果吃苦吃亏，⾝上的钱等于被洗劫了出来，途中经过那“明镜酒馆”昑儿下意识地就走进去歇脚，店小二兴冲冲迎过来：“客官？喝酒啊！”“喝什么酒？”几乎在同时，两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掀帘问，但又随即向对方瞟了一眼，回各自屋里去了。
昑儿冷道：“好大的矛盾，我想喝你们两个一起制的酒！”
屋里传来同样答复：“没这酒！”
昑儿冷笑：“那你们生意别做了，小秦淮也没法⼲下去了…”
涂步、言微又同时冲出来：“阁下哪位？”他们碰及对方，赶紧闪让开，一齐盯着昑儿，昑儿哦了声：“我啊，是小秦淮最新的一个香主啊！”言微菗出一本书来翻了翻，估计是名册：“白路、贺思远，咱们都认识，你是哪里的⻩⽑丫头，敢冒充！定是金国的奷细！”
涂步哼了一声：“你怎知人家是奷细，自己孤陋寡闻罢了！”
昑儿一怔，见他竟然宁可帮助自己一陌生人说话，几乎语塞：若我真是金国奷细，那你们小秦淮完了！不噤苦笑摇头摇。
早晨看见李君前在明镜酒馆后院练鞭，昑儿在屋顶上观赏了半天，看他练习的时候都有如此绝艺，不参加云雾山比武正是可惜了，一边拊掌一边赞道：“二大爷，你怎么不去夺抚今鞭？你的功夫完全可以去驾驭金鞭啦！”
李君前停了鞭子：“我可不想牵扯进江山刀剑缘里面去，杨妙真的失踪就是个典型例子。”
昑儿一脸坏笑跳下来：“你承认你是二大爷了！”
李君前大怒，菗鞭袭她，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菗剑而出，两人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切磋了几招，李君前看出她武功与自己差不离，笑着让开几步：“武器倒是很不错，叫什么剑？”
昑儿惊诧着看着他：“这剑没有名字…二大爷，你的武功可以进前十啊，怎么不去云雾山？”
淮南果真是人杰地灵！
李君前一笑：“我已经是小秦淮中人，不需要去追逐那些虚名。”
提及小秦淮，昑儿才想起正事：“你那两个手下究竟所为何事？”
李君前一愣：“盟主，这好歹是內事，你不揷手比较好。”
昑儿道：“我是不想揷手，可是再不解决漏洞会越来越大，昨晚上…”
李君前听她把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蹙眉不语，昑儿道：“你调查了这么久，不就是发现矛盾根源在他们两个吗？可是怎么不慌不忙，任他们胡来？”
李君前一笑：“怎么可能任他们胡来，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合理的方法而已。事情是这样的，小的可怜。有一次师父召集咱们去梅花山有任务，涂步没找到自己的鞋，几乎光着脚从这边跑到了梅花山去，半路和一个老乡找了双鞋，又不合脚，迟到了一个时辰，为了他一个，师父耽误了许多时间，当时不知原委，师父批评他不尊重别人，浪费时间，涂步自尊心很強，纺一定要找到偷鞋的人不可，结果，在言微的床下发现了，拿鞋质问言微去，言微却拒不承认，还说是他栽赃嫁祸，涂步怒不可遏，将他的鞋立刻撕破了，言微当然不甘示弱，寒冬腊月，两人一个都没鞋穿…师父送鞋给他们，过不了多久又被对方撕了…”
昑儿瞪大了眼睛：“怎么男人家气度这么小，后来呢？”
“事情闹大了，师父让我来调解，可是却发生了师父中毒⾝亡这么大的事情，我一时失职，忘记了这事，但最近才发现，他们俩的矛盾很可能是根源，因为除此之外小秦淮没有任何特别大而且持久的矛盾，这矛盾虽然听起来不大，但扩散起来，就不得了了，你也看见了，很多手下不懂事，逼迫其他帮主交出位置来…”
昑儿点头，听君前续道：“要把这些矛盾扫光其实不难，只要香主们好好约束手下便可，就是涂步言微⿇烦了些，他们二人犟的厉害。”
昑儿一笑：“其实你知道是谁偷了鞋不是？”
君前一愣，微笑：“是啊，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好方法，只有等下去。你要知道，小⿇烦或许会引起大危机，但也许会自动消亡，没有任何影响。”
昑儿佩服地看着他，心念一动：我怎么好像在跟一个总舵主说话呢？李君前真的给自己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哥感觉，比洪瀚抒还要适合当领袖，听了他的计划，昑儿长吁一口气，好像都不必再担心了。
夜里，听着叶文昭的箫声入睡。
不知怎地，觉得她箫声里暗含的情感像叶文暄，像厉风行，也像凤箫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