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问与答-至尊骑士和自尊骑士（下）

　　“呵呵呵，我建议你选择的职业称号是至尊骑士，可不是‘自尊’骑士哦。”

　　雕像美女看似毫无关系的一句话，在艾斐听来却无异于在耳边响起的晴空霹雳。他像是突然间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太真切的样子。一时间居然就直愣愣地呆在了那里。

　　“我…我在恐惧…”

　　艾斐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他刚刚来到这个位面时，在沙漠中挣扎的可笑情景。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幻觉，而是超级智脑将他有关记忆在这个神秘空间中回放的情景。艾斐在头一次迈步失去平衡的时候，还有第一次看到巨龙时把头扎入沙子的时候。现在的艾斐可以清楚地看到当时自己的可笑表情。

　　“没错，换任何人处在你的位置上，都会感到恐惧。”看到艾斐开始发呆，雕像美女反而在空间里随意飘了起来。“穿越位面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穿越之后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根据弗莱娅和你提供的信息进行对照，你的先天条件在我们这个位面无疑是很好的，纯以身体素质就可以跻身一高手的行列。可是你现在拥有的只有身体而已。”

　　“我可以战胜龙骑弓箭手，可以和龙祭司打平，却被龙骑法师随意蹂躏。弗莱娅很强，但她却不是位面里的最强者。偏偏这个位面流行的是生物技术，偏偏那些有可能把我抓去做研究的只有法师。他们研究我并不是为了我的身体素质，而是因为我的创造能力。”

　　这次出现在两人之间的，是艾斐利用自己的绝对速度取胜弓箭手的过程。当时他的脸上很平静，手也很稳，但是小腿肚却由于用力过猛，悄悄打颤甚至近乎筋。

　　换到重放到艾斐与艾尔达每次较量的时候，祭司女孩的脸上神情专注无比，可艾斐这边则是瞬息万变，精力毫不集中。

　　最后是艾斐挑衅弗莱娅的场景。弗莱娅每次出手时的留力细节，艾斐每次被魔法轰飞后嘴角出的那抹自嘲冷笑，也清晰地不得了。

　　智脑的语气始终保持着平和状态：“所以你在混乱。即使你明知弗莱娅能够轻松对付你是用了取巧的办法，但是你连一点破解的措施都没有。你不只是害怕法师一个职业而已，其实你在害怕所有人，因为你觉得换一个环境的话，随便谁都有轻易置你于死地的能力，可你却很可能毫无还手之力。你创造出的那个叫做先行者的机器人确实很强大，可就算是它也未必完全听从你的指令。”

　　艾斐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大了起来“我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我不会斗气，也没有掌握任何基础技能。地球上早已经过了拿剑的时代，出来混打群架往人少地方躲就好，比起在战场上真刀实捉人放对完全是两个概念。物理攻击方面还好说，魔法圣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来防御。”

　　“刻意去怒弗莱娅之后就有办法了么？这照样还是一种逃避。如果你是真心想挑战她，那么无论胜败你都会有收获，可你现在不过是在默认不如她的前提下，自己付出成倍代价来换她少许的不舒服而已。这种连同归于尽都算不上的自爆方式，有什么意义么？”

　　艾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阖着的眼帘之下，是些许的怒火与不甘。“不这样，我又能怎样？我这样一个连见习战士都算不上的角色，有什么资本去挑战位面一水准的龙骑法师？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照顾我的自尊而故意留手？那样的话，还不是比失败更屈辱？”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你的职业称号并不是‘自尊骑士’啊。现在的你，并非处于单纯的自卑或者自负状况，你的心境根本就是在随时随地来回转换的。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是弱者，那么坦然接受失败是什么可的事情么？如果你总以为自己是强者，那么又何必整为些许小事斤斤计较呢？”

　　“你说的这些听起来很像强词夺理，不过也许你是对的，或许是我真的想得太多了。”

　　“我看是你太过悠闲了才是真的吧？除了刚开始面对那条被菲尔恩侵蚀的巨龙的时候，你从穿越以来，何尝真正面对过什么生命危险？而弗莱娅除了在不明白你价值的情况下，将你推成挡箭牌那次之外，还不是时时刻刻在背后关注照料着你。否则以你那半吊子见习战士的水准，怎么能有走通整个窟来到我面前的资格？！”

　　与智脑稍微有些烈的语气完全不相符的是，现在出现在艾斐面前的，是他每次筋疲力尽后，弗莱娅悄悄来到他房间的情景。这些事情他一直不知道，虽然他曾经好奇过房间里为什么总是会多出东西，不过后来就自动归纳成研究所福利了。现在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平时总去招惹的那个女孩的功劳。

　　他的面前继续出现着平时完全没有看到的情景，例如弗莱娅同朔夜博士的交谈；例如弗莱娅专门为了轰杀水晶魔像时急匆匆掉防化服，连头发都勾掉了好几缕；例如为了安排进入窟准备工作，弗莱娅频繁使用瞬间移动抓人，拿装备，嘴累到发青…

　　不用看也知道，某个傻小子明明就已经被这些所打动了，可是艾斐的口中犹自吐出的是强装镇定的声音：“哼哼，谁让我是唯一能拯救这个位面的救世主呢，她要不这么讨好我的话，可就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是吗？”智脑不屑的冷笑声再度回在了空间之中。“你只不过是‘有可能’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而已。可你也不要忘记了，这个位面自从遭到菲尔恩的侵略开始，总会有人始终不曾屈服过。我们现在的魔法文明，在短短的时间里跨越了之前千万年都没有达到过的层次。弗莱娅她可能的确没有打算放弃你，可她更不曾放弃过对抗菲尔恩的心！”

　　“如果没有她坚持留下来面对龙形侵蚀者的话，你根本来不及召唤出任何东西就会被直接干掉了！”

　　“弗莱娅有没有欠你什么东西，你知道。你有没有欠弗莱娅什么东西，你也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被彻底拆穿伪装的艾斐抱起头来“就算我在地球的时候再怎么不承认也好，我始终只不过是一个毫无成就的失败宅男而已！每天对着机器人动漫欢呼流泪就是我最热血的表现了，现在的我早连打架都不敢…”

　　“我就是这样状态下的一个人，就算我身体好，就算我能够进行创造召唤，又能怎样？就像你说的…连我自己制造出的先行者都看不起我！”

　　仿佛为了应和他一般，艾斐从小到大的挫折，独自坐在电脑屏幕前的投入等一幕幕场景，走马灯般在智脑与他之间过…

　　“呵呵，至少你还会不甘心。”雕像美女此刻的脸上却没有了任何看不起艾斐的意思。“身为普通人并没有错，身为你称之为‘宅男’的人也没有错。也许你的确一直以来一事无成，也许你真的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会做。”

　　“但是，你的心同样没有死。不管你怎么逃避现实也好，怎样寄情于那些叫做动漫的娱乐也好，在你的内心最深处，始终还保留着一份真诚的，冷静的正义感与是非之心。”

　　“所以，或许这就是弗莱娅接近你的真正原因。她并不需要利用你，也不想勉强你做无意义的事情。因为现在得过且过的你根本就做不到。不过，她应该是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主动去寻找到适合自己的那条路吧。”

　　艾斐好像是听进去了许多，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冷静的…正义感吗…但是，这些和至尊骑士又有什么关系。”

　　“即使是你我原本所在的两个不同位面之中，在人类发展的历史上，总有着那么一批人，明知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一条不归路，仍旧义无反顾地冲在最前面。无论是面对野兽，面对敌人，还是面对未知的恐怖存在，他们都用自己的血之躯，浇筑起牢不可破的钢铁长城。因为有了他们，其他的人类才有时间运筹帷幄，才有机会施放出决定的攻击。”

　　“只有这样锐意向前的勇者，才有资格冠以至尊骑士的称号。”

　　“他们并不傻，他们不是分辨不出安全与危险。只不过作为一名真正的勇士，他们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做什么样的事情。”

　　“他们，就是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