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神情平静

　　小妹见我不说话，嘴一嘟，说，哼，还不快给小涵道歉。我一抓头发，才意识到我早变成了韦光头，心里也觉得这个玩笑有点过头。

　　但又很快释然，现在的女孩多开放呀，这算多大点事，但嘴上还是言不由衷地说，咳，这个，小涵，我以为是，唉，真对不起。

　　小涵没有说话，轻轻笑了笑，其实她也是个幼齿小美女呢，但我的心思很显然不在她身上，脑海里只有一个年头。

　　她到底有没有看到？小妹眼睛突然一转，用手指头点着我，说，哦，大叔，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亲…小涵了，原来…哼。我说，什么呀，一边心想就算你冰雪聪明，我就不信连这都能猜到。

　　小妹用嘴努了努，说，哼，你看看，那位漂亮姐姐一直在看你呢。夜阑珊，我看着这个忧伤的男人。

　　他依在车旁，身影沉默成一棵树，是寂寞、痛苦，还是男人如山一样沉重的心事？或者，我想，也许不过就是一个俗套的爱情故事罢了。

　　这世间多少事，在自己的心里是沧海桑田，而在别人的眼中却只是故事，仅供消遣。你的喜怒哀乐不过是一部剧所必须的元素，忘我的投入不会对生活有任何改变，所有情节的曲折动人都只是为了让消遣变得更具娱乐。

　　别人不会痛着你的痛，更不会快乐着你的快乐，又何必自怨自艾？我轻轻哦了一声，立在他旁边，没有转身，也没有侧脸，这是一个非典型式拒绝的动作。

　　杜倾城长呼出一口气，说，怎么，你没有兴趣听听？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小枝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与之伴随着的是她那决绝的眼神。

　　她是想彻底地告别么，为什么我能看到里面有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只有深爱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虽然他们的距离触手可及，但人却犹如相隔天涯。

　　是什么原因，会让这两个相爱的人如此痛苦地面对？其实我是很想听听他的故事的，可是有一个原因让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说过了，别人的故事只是故事，对我也是消遣，就像我如此悲情演绎的情节，在所有观者的眼中，也不过只是一个想知道结果的故事而已。

　　当情节随着过程凸显，所有人的拙劣与自私都会淋漓呈现。还有谁，在我的故事里掩卷哭泣。

　　那悲伤的旋律在你身边若即若离，挥之不去？你会想到这是曾经的你，这是悲伤的你，这是茫然失措，醉生梦死的你？

　　这是现在的你，这是绝望的你，这是痛不生，生不如死的你？这是青春的你，这是浪漫的你，这是纯情如斯，宛如处子的你？这是堕落的你，这是放纵的你，这是陌如生人，不识自己的你？

　　我轻轻摇了摇头，径直往前走。你一定不会知道，我不想听他故事的唯一原因如此简单，因为我累了，明天要上班。人呵。

　　其实何其冷漠，我也不过如此。我听到杜倾城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在我的身后下一句话，说，我相信，你有一天一定会很想听完我的故事的。我忍不住心说，靠，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会回头，九尾，杜倾城，难道我真是个喜欢回头的人，笑话。

　　有人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7秒之后它就不记得刚发生的事情，一切又变成新的。所以那个小小的鱼缸它永远不会觉得无聊，不会觉得寂寞。有时候我真想自己是一条鱼，在7秒过后忘了所有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赵，但我一想到要忘记你的时候，却反而将你记得更清楚？这一夜，我想睡个安稳觉的结果，是一直醒着直到天亮。脑海里仿佛想的是一个问题是，杜倾城为什么说我一定很想听呢。

　　难道跟我有关？我开始有点后悔了，早知道睡不着，还不如听故事呢。长夜茫茫，无心睡眠，有故事聊以解闷，不无不可。现在只能等下一次了。

　　忽然觉得莫非杜倾城猜中了我的心思，想象也觉得自己幼稚。8点左右的时候，我正在车上迷糊糊地往公司赶。

　　突然接到了乖乖猫的电话，哭哭啼啼，泣不成声。我心里有点恼火昨晚她跟那个男的看话剧的事，真想呵斥她一顿，批评她见异思迁，朝三暮四什么的。

　　但马上又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追问出什么事情了，在清晨如蚂蚁般的洪里，在四周嘈杂鼎沸的人声中，在一张张冷漠而疲惫的眼神里。

　　在乖乖猫的哭泣声中，我总算听清楚了主要意思，连我也无法相信的是，一夜之间，干坤倒转，这世间果真沧海变成桑田，人间直达天堂。瞧瞧，这多像故事，比故事还要故事。

　　我竟不能感受到乖乖猫的痛苦，进而有悲伤的情绪，只是一时愣住，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安慰的话都忘了说了。乖乖猫说。

　　她妈去世了，警方已认定是自杀。如果不是乖乖猫的哭声，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我根本就是在做一个黑色的梦。

　　梦中生离死别，醒后一枕泪水，但我终于还是意识到这是真的。足足愣了有几秒后，我才挤出了一个字，啊，然后无语。我想说，老巫婆，你也有今天。

　　我也想说，你老人家别这么快去啊，我还没有把你的宝贝女儿骗到手再甩了她呢，我更想说，你怎么就…这样了呢。六个月后，当赵灰飞烟灭。

　　这一刻乖乖猫的悲恸即是我的悲恸，我的心骤然疼痛起来，勉强看得见的窗外那一方巴掌大的天空，一瞬间变得如此的阴沉。听着乖乖猫的哭声，我的眼睛竟也有点润起来。

　　如同感同身受。我心说，别哭，天塌下来以后我韦多情给你担着，你的父母即是我的父母，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只要你愿意。

　　忽然想起老巫婆，哦，不，是伯母在临离开起一再嘱托，让我替她照顾乖乖猫，我的心里闪过一个年头，莫非，她那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其实是在代后事？老巫婆对我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现在越想越觉得可疑，再回想诸多细节，更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我忽然很想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自杀的，想问，又觉得时候不对，只好安慰说，伯母已经走了，你也要节哀顺便。你现在哪儿，要不，我过去陪你吧。

　　乖乖猫又啜泣了一声，说，不用了，我马上去机场，谢谢你的好意。我说，恩，你一切小心，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千万想开点。说完后又觉得安慰的力度不够，马上又补充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送送伯母。乖乖猫低低说了句，不了，谢谢你。

　　其实答案不用说也知道，即便我心软如棉花，也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一边想着今天怎么处理工作，一边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乖乖猫要把她妈去世的消息告诉我呢，听语气，应该她也是刚知道不久。我的心没来由地突突跳了起来。

　　她这样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李总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我冲他说了句，李总，早。有点心虚。

　　这两天一直没有静下心来考虑太虚幻境项目的事，一瞬间感觉先前的那些奇思妙想离我遥远起来。

　　此刻心里憋着一股劲想赶紧拿出一个计划来，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脑子里反复想的只是乖乖猫的这件事情。办公室里真静，除了打字的声音，让我以为只有一个人的。

　　这间大多是开发人员，许多同事都把身子陷进椅子里，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程序世界里，当然，大多数人在看新闻，这是所有IT人的工作习惯。早上第一件事都是这样。

　　我抬起头四面看了看，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主动找李总谈一下，谈谈这两天的工作构想。

　　可是，到底谈什么呢？离我不远处的段想突然咕哝了一句，太漂亮了。我能看到他的屏幕上花花绿绿的一片，似乎是个美女，反正也没有想法，不如问问这小子有什么想法。

　　我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到段想身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段想，大清早地看什么呢，看你这么投入。段想回头笑了笑，想赶紧把窗口关了。

　　但我只扫了一眼，心忽悠一下飞了起来，美女的照片一下击中了我，是我完全没有想象到的一种风格。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边操作鼠标，一张张地翻看。照片看上去如此古典，她或穿大袖唐服，或穿其他古装，但背景却大多是在一些风景优美的地方，旁有水，鲜花径，就像一首婉约的词。

　　人在其中，风情万种，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或回眸一笑，百媚滋生，或忧伤哀怨，惹人怜爱，或清纯可人，柔情似水，尤其哀伤的感觉仿佛是从千年的中国古诗词中走出来的，沈园一别成追忆，十年生死两茫茫，或者是杨柳岸，晓风残月这种感觉什么的。

　　最后一张是在闹市中，一个古装美女娉婷走过，神情平静，美丽绝。周围人皆是现代打扮，美女穿着超短裙，一脸愕然地看着她，这一幕，真像一个古代美女一不小心穿越到了现代。

　　背景却是我所知道的，我能清楚地看到后面招牌上的四个字：左岸咖啡。段想看我似乎看呆了。

　　在旁边说，这个美女漂亮吧，我觉得她一定能成为网络红人。我没有答话，真正击中我的不是照片，而是这四个字：宛若小枝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此时却惘然。

　　如果我不知道这个古装美人正是我隔壁的小姐小枝的话，那我一定会和段想一样，被她的古典美所深深地打动。

　　小姐的风尘气息，与古装美人的清丽脱俗，完全是两种风格，这二者之间反差如此之大，以致于我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