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养生主
“噗嗤！噗嗤！噗嗤！”
剑光霍霍，如匹练横空，光华夺目，挂定风声，众妖鲨接连中剑。
只是有一点，每只狮鬃鲨几乎都有十几米长，三人合抱之耝，飞鸿踏雪剑虽然锋利，却并不长，除非刺入妖鲨要害，或斩头颅，或刺心脏，妖鲨会呜呼哀哉，否则，只劈砍妖鲨背部部腹，尾部，难以致命。
狮鬃鲨受伤后，更加狂疯，悍不畏死，咆哮着直冲上来，有时竟张开血盆大口来咬飞鸿剑，为同类创造机会，所幸飞鸿剑削铁如泥，并不会被真真咬住。
有几次，叶鹰堪堪闪过妖鲨利齿，就差那么一点点，肤皮甚至可以感受到狮鬃鲨尖牙利齿上刺骨的寒意。
拼杀了许久，四周许多妖鲨中剑受伤，可惜，死掉的仅仅数个。
因为叶鹰一面要躲闪狮鬃鲨的攻击，一面伺机出剑，双方都在快速运动中，这种情况下，要刺中妖鲨心脏，或一剑斩掉头颅很是困难，叶鹰发现有的妖鲨中了好几剑，浑⾝带着三四个大血窟窿，仍然拼死相斗，不由得大为恼火。
叶鹰也曾试过真气透过飞鸿剑，化作数米长的剑气来杀伤狮鬃鲨，可狮鬃鲨⾁体防御強悍非常，叶鹰不过炼气小成境界，剑气杀伤力对于妖鲨来说，几乎没什么大用。
“鸟鲨，看不出挺顽強的，杀杀杀杀杀杀杀。”
叶鹰火往上撞，飞鸿踏雪剑狂疯舞动，如雪片飘舞，银鱼乱飞“噗噗”声不绝于耳，终于有十多只妖鲨立毙于剑下。
…
“不好，自己堂堂玄门正宗，怎么杀起妖兽，比妖兽还要凶残？”
叶鹰一顿狂砍乱劈，庒力陡减，忽然发现自己浑⾝浴血，咆哮声声，状如疯癫，如地狱中狰狞恶鬼附⾝一般凶恶暴戾，不由得有些自责。
“这样狂砍滥杀，一点风度也没有，不好，不好。”
一展手中飞鸿踏雪剑，脚踩九宮离合步，运起流沙飞沙剑法，踏浪凌波，闪展腾挪，穿连绕步，⾝似蝴蝶穿花，灵动飘逸，在百千妖鲨群中来往穿梭。
“噗嗤！”“噗嗤！”“噗嗤！”
白光闪动，妖鲨不断中剑落海。
“哈哈，妖鲨体型庞大，距离不能非常紧密，透过妖鲨之间的间隙，就能从容而出，不错，不错。
看来，九宮离合步的确玄妙莫测，尤其在群战混战中，更能发挥威力，无论场面多么混乱，步法总是那么飘逸自如。”
叶鹰窜到一片妖鲨较少的海域，有些自恋的总结道。
“呵呵，方才看到众生归真图，说什么众生，佛，心，没有差别，这狮鬃鲨，也是众生的一类，难道也是佛，也是心？看来经文不能完全相信啊。”
叶鹰若有所悟的自然自语。
“嘶嘶嘶嘶！”
前方大批妖鲨拦住去路。
后方大批受伤的妖鲨，殷红的鲜血咕嘟咕嘟的往外冒，依旧凶神恶煞般的追杀上来。
“这鸟鲨，如此难缠，受了伤不去静养，还追上来拼命，气煞我也，哎，要是一剑一个就好了。”
“众生，佛，心。
狮鬃鲨，心，一剑一个。”
识海中灵光一现，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这狮鬃鲨的相虽凶恶，其心呢？难道也凶恶么？
方才观看众生归真图时，众生的差别越来越模糊，后来有种错觉，只见到其心，不见其形。
对，管它狮鬃鲨的心凶不凶恶，一旦诛杀其心，定然一命呜呼。…
微风吹过他的发际，
吹皱了一汪碧海。
大海泛起了微微波浪，极是轻柔。
他的眼神越来越清澈，仿佛又领悟到了什么。
风吹海浪，
是风动？
是浪动？
呵呵，叶鹰意态悠闲，面露微笑。
修士心动！
风有其心，浪有其心，众生皆有其心。
“啪，啪，啪。”
叶鹰迈起九宮离合步，在风浪中款款而行。
他的每一步，都和着微风，细浪的节奏。
风轻，浪柔，他的步伐轻盈灵动，如杏花烟雨，脉脉舂风。
风紧，浪急，他的步伐大开大合，如横戈跃马，铁骑奔腾。
在千百条巨鲨环伺之中，他闲庭信步般游走。
他的识海，微微泛着波澜。
他的灵识，更加澄澈纯清。
他的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
狮鬃鲨庞大的⾝躯，狰狞的面孔，已渐渐模糊。
小无相菩提功悄然运转，他开始以灵识观察这个世界。
狮鬃鲨的躯体，更加模糊，似乎只剩下一颗心，在怦怦跳动。
目无全鲨！
“刷！”
飞鸿踏雪剑划出，如云一般飘逸，如风一般轻柔。
轻轻刺入面前那颗妖鲨的心。
他的步伐和着海风海浪的节拍，或急或缓，初时还有些生疏晦涩，到后来越来越顺，趋退转合，潇洒自如，直如舞蹈一般。
他的流沙剑，也随着风浪节奏，如行云流水，进退飘忽，圆转如意，似乎与这方碧海青天融为一体。
“刷刷！”
“刷刷刷！”
出剑的破空风声，同样与风浪相合，如美妙天然的音律一般。
他的识海中，忽然出现了《庄子》內篇第三——养生主中的几段话：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倚，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全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
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
他就这样在海中，踏浪凌波，挥舞雪玉一般的飞鸿剑。
小无相菩提功，九宮离合步，流沙剑，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他忘情，忘我的挥洒着，
如一名孤独的舞者，
如一名孤独的歌者，
在这茫茫大海的舞台上，
撑起了，
只属于他自己的一方天空。
长剑如雪！
寂寞如雪！
…
“嘘！”
叶鹰长出了一口气，从这种奇妙的境界中醒来，持剑立于滔滔碧波上，⾝形随着波浪起伏，环顾四方。
“啊！”一声大叫。
“扑通！”
落入水中。
“嗖！”
一提真气，重新立于水面。
叶鹰如木雕泥塑，呆立当场。
方圆数里的海面，密密⿇⿇的浮着不知几百具狮鬃鲨的尸体，一个个翻着大白肚皮，飘在水面上，阳光一照，白花花的一片，令人头晕目眩。
每一只狮鬃鲨的心，
都有一个缺口，缺口只是一点点，不仔细看，都无法察觉的到。
剑伤！
心口中剑！
每一只狮鬃鲨，都是心口中剑！
一剑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