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回：民心所向
第129回：民心所向
大街上，和昔曰并没什么特别，并没因为吴添的心情低落与⾝份改变而遭受颓败。
店铺迎着客人，行人不时地互相打着招呼，偶尔听到街角处的汽车喇叭的声音。唯一略有不同的地方，却是大树下，不时有一堆人在谈论着什么，时而眉飞⾊舞，时而神态愤怒。
来到那几条刚整治过姐小、廊的街巷，竟现一直紧闭门户的店铺已然有不少门掩窗敞，一些姐小正在清扫着里面的积尘与垃圾。
吴添苦笑，看来自己停职的事妇情孺皆知，这些姐小风闻而至，已忙不迭地重新开业。他看着那些男人不时地来往地往里偷瞄，不时地和里面姐小调笑几句，心里忽然一片惘然。自己扫⻩真的错了吗？这不仅连累自己没了记书一职，而自己为民所愿的愿望似乎也是一厢情愿。看着这些姐小与街上男人你情我愿的调笑，他多了一缕沉重。
刚到街口，却见着一个妇女拉扯着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子，斥道：“绕路走，这里脏，记住以后都不准经过这里！”
男孩子莫名其妙地远望向街里，不明道：“我前天都从这里经过，街上明明很⼲净，怎么脏了？”
妇女扯着他离开，道：“小孩子不明白就不明白，再说一遍，以后不准从这里经过！”
隐约听她低声嘀咕道：“唉。好官被人欺，坏官坏一世！好不容易来个做事的记书，一有起⾊，就被坏官整掉，这个社会没救了。”
吴添看着⺟子俩远去的背影，茫然的眼神变得坚定许多。这个世界纷繁复杂，就正如眼前⼲净的长街，它表面一尘不染，然却蔵着令人恶心的臭污黑垢。这些男女脸上洋溢迷人欢笑，但笑容里却是交易的虚情假意。得得失失，看似很明白，却是往往算得一塌糊涂。就正如自己，职务丢了，看似失去，但是却羸得民心。镶在官职上的虚伪的辉煌丢了，而铭刻在百姓心坎里的口碑与光辉却悄悄存在。
叶雪今天的生意似乎好了些，她见到吴添，殷勤得让吴添有些意外。
吴添喝着茶，笑道：“是不是有事求我撒？”
叶雪细声道：“听说你们镇委记书得罪人，被停职了，是吗？”
汗，看来真的是全镇皆知了！
吴添头也大了，这回真是丢人丢到水沟里去了。
他点点头道：“嗯，是的。”
一向淑静的叶雪咬着小贝齿，露出愤怒之⾊，道：“如果这帮官官相护的贪官早点去死那就真好，这么好的一位镇委记书也要整！”
吴添看着她俏脸薄怒，咬牙切齿的样子，心叹道：“不是吧，你咋表现得像那些人是你的杀父仇人似的？”
看来这个小妞对自己这个镇委记书还真是崇拜，可惜被撤了职，不好意思再表露⾝份。否则，倒不好隐瞒她，省得曰后遭揭遭她痛扁。
吴添劝道“你也别愤怒得这么夸张，官场中的争斗，就是这么复杂。有胜有败，仅此而已。”
叶雪哼道：“你也不是好人，看到自己导领被整，一副无关自⾝的态度，还来我这里大吃大喝！”
吴添望着桌上的两碟小菜，一额黑线，这可都是你为打探消息自己献殷勤给我上的啊！而且价格算起来也不过二三十块，哪有大吃大喝！他总算领教女人是怎么的不可理喻！
不过心里对这美人对自己关心却是飘飘然，俺这好记书，果真深得民心啊！话说，俺现在要表明俺就是他心中的大英雄，会不会让她瞬间心如鹿撞，立马收获她那颗小芳心。哈！这倒是好主意。从对偶像的仰慕，再到对弱者的同情与正义的委屈，再到⺟性光辉的散，尼妹的三个泡女的大杀器同时杀出，足以将任何女人的感情轰杀至渣。不过万一她要不相信，对我施展掐⾁神功，这咋办？
想了想，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不就是个镇委记书么，换了谁做不一样？”吴添违心地道，实质想试探这美人对自己到底崇拜到啥深度。
叶雪却也不生气，坐了下来，重重叹息道：“对于做官的那个人当然一样，但是对于老百姓和大会镇天差地别。大会镇历经这么多一把手，谁敢冒着得罪大批的同僚与导领，真正地做实事？大会镇早就陈朽败腐，哪个员官敢挺⾝而出，哪个不是躲在一边要不明捷保⾝，要不成为作恶的一分子？表面演戏的倒挺多，但表演得再栩栩如生，都骗不过老百姓。谁是好官谁是坏官，百姓早就一目了然！”
她指一指周围正在低头议论的人群，道：“你看他们，哪个不是为镇委记书被整而鸣不平？在这里，连一个稍好的一把手都⼲不下去，就足以暴露这些当官坏到啥程度，无法无天到啥程度。一把手都落此境况，何况普通的老百姓，不是任人鱼⾁吗！”
吴添听她得掷地有声，对自己充満尊敬，心里有愧：我只不过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没想到竟然在百姓心里却是落下这么深刻的位置。人在做，天在看，果真如此。忽然间，一直纠缠于他心里被贬后的沮丧与不甘，在这一瞬，被一种感觉到无比值得与光荣所代替。
他望一望不远处店铺间，三五成群正在议论纷纷的人群，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气愤的表情，却明显感受他们痛恨与同情。
原来，这些人一直在谈论着我，谈论着我这个一文莫值已成为⻩花的镇委记书！
其实也很正常，堂堂一把手，因为做了一件该做的事，竟然就这么被撤掉，百姓们怎么不评论不惊讶。
在旁侧的小梅cha嘴道：“要我说，现在政fǔ里就只有镇委记书一个好官，其它都満肚子坏水。他们这么合伙欺负镇委记书，就是镇委记书为咱老百姓办事情，犯侵他们的利益！街上的人都在说，说不仅镇政fǔ里面的⾼官，就连县里的导领也在我们镇里开那个脏店。别的人都装看不到，只有镇委记书不怕顶撞他们，敢查⻩！所以他们就合伙把镇委记书弄掉了。”
吴添听得哑然，脫口道：“这里哪里传的小道消息？”
小梅低声道：“人人都是这样说的。我还听说，有的老同志明天早上要去政fǔ门前，为记书去讨公道！”
吴添吓了一跳：“不是吧？”
叶雪对他惊讶不満道：“你一个大男人怕啥。怎么说，人家记书都曾经是你的导领，导领被整了，你咋啥声也不哼？”她杏眼白一眼，道：“你是不是为保着饭碗，所以明捷保⾝，怕惹⿇烦？对了，记书被整，你这个下属有没有份？快点招供！我告诉你，我最看不起这种人的，如果你有份参与，那俺以后和你一刀两断！还有，你要把之前的饭钱还回来！”
吴添哭笑不得：这啥女人，咋翻旧账？他道：“哪有，他们都是⾼层斗争，我这个小助理那掺乎得上？”他看着叶雪充満不信，只好道：“他被撤掉，我这个助理现也业失了。虽然俺没有咋帮他，但也算得上共同进退。你说你这人，咋怀疑阶级同志撒？”
叶雪眼一大，讶道：“你也被撤了？”
吴添心道：哥这回是实话实说，真没骗你。
叶雪非常満意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你这大块头，够忠义！被撤了也好，那种地方比街上那些廊还脏，你留在那里同流合污，迟早会被污染。”
吴添实在不知怎么回答，话说这小丫一向温柔內敛落落大方，一谈起这个镇委记书，咋感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真是粉丝的脑残光芒无药可医，还是她真的对另一个自己产生女性的朦胧情感。
要是后面一个原因，那可就有点棘手。哥还要收她进后宮，这要是她喜欢的是那个被冤枉的镇委记书吴添，而不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大块头吴添，哪可咋办？我虽然偶尔风流，但怎么说也不是那种只要⾁体，而不要感情的男人！嗯，说错了。俺只是勉強介意，但实在没办法，也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
叶雪凝着他的眼神忽然添上一缕柔情，这让吴添小心脏砰砰砰地急跳：话说，这样看俺，俺会胡思乱想的。
“你现在没工作，打算咋办？看着你这人不错的份上，要不就来我档口帮我，以后我养你？”
吴添一愕，定定地凝向她，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确定关系！
吴添脫口道：“你不是要做镇长夫人么？我现在可是…”
叶雪脸一红，神情羞惭道：“你想哪去？我就是看你大块头，别浪费，想让你来我店里做苦力！”
她话虽然否认，但是那喜中带羞的神情，纵是吴添这样耝枝大叶的莽人，都看得出她在自圆其说，不好意思直认。
靠。莫非我命犯桃花？所谓官场意失，情场得意。落泊到这般境地，上天竟然给我送来这么一个大美人，老天不亏我啊！
档口又来数位客人，人手困窘，叶雪扔下呆若木jī的吴添，转⾝去招呼人。
吴添瞧着叶雪窕窈忙碌的俏影，心里思绪起伏：两人的初相识，正是他辉煌的时候，而他或明或暗就对其表达情感。叶雪虽不明拒绝，却不断地以镇长夫人的要求巧妙地作为挡箭牌，否则以她的机敏，早猜出吴添⾝份不同一般，若要贪慕虚荣，必然会委如虚蛇。甚至后来知道他是镇委记书的助理，依然是这个态度。而现今知悉他两手空空，穷困落泊，却主动坦心接受。
这说明她并不是对吴添没有感情，而是她一来怕吴添的圈子瞧不起她，宋金、方庸、⻩勇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二怕吴添真的将她当成贪慕虚荣的女人，所以一直刻意拒绝。
现今她听到吴添落泊了，反而没有心理负担，将她庒抑心底的感情与说话表达了出来。
——她爱的不是镇长，不是权力，而是吴添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