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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古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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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古怪的梦

  荼蘼不愿再与林培之多言,只默默绕过他,快步向翠竹轩行去。她才刚走进翠竹轩,便见柳儿急急匆匆的过来,一眼瞧见她,忙上前行礼,唤了一声:“6姑娘”

  荼蘼淡淡应了一声;“有事?”语气里却带了几分不耐,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寻一个安静无人之处,独个儿好好的静一静,再仔细的想一想近来生的这些事情。

  柳儿感觉到她的不耐,不觉一怔,亦为她的气势所摄。退了一步后,柳儿很快回神,低声禀道“是…郡主在房里等您”声音里头却带了几分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恭谨。

  荼蘼微蹙双眉,没有言语,只点了点头。走到自己屋子前头时,她刻意的放重了脚步,果不其然,房门很快便被人拉开了,走出来的正是冼清秋:“荼蘼,你回来了”

  荼蘼朝她一笑:“找我有事儿?”

  冼清秋很快的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拉进房门,道:“进来再说”二人进了房门,才刚坐下,冼清秋便从腰间解下一只小小锦囊,递了给她。荼蘼疑惑的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囊装着的却是林培之赠她的、那只穿了红线的辟毒珠。怔了片刻之后,她轻声道:“这个…”

  冼清秋见她面⾊古怪,忙解释道:“昨儿我去寻小舅舅时,他人却不在府上,直到今儿我才见着他。我将东西给他时,他出了一回神,然后才道东西既送了你,那便是你的,岂有再收回之理”她说着,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荼蘼的面⾊,方才继续问道:“听说你回过清平侯府了?”

  原来竟是阴错阳差,荼蘼微微出了一回神,方道:“是我嫂子使人来请我回府一趟”她已懒得再去掩饰自己的情绪,说着这话的时候,神⾊便自然而然的现出几分阴郁来。冼清秋有些犹疑的看了荼蘼一眼,想问话,却又觉得有些不便。荼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道:“清秋,我有些累了”

  这话,明摆着,便是逐客之令,冼清秋便再不通事务,也不能听不出来。

  “既如此,你便好好休息罢”说着,她便站起⾝来,走至门口却又忽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荼蘼,她真心道:“荼蘼,你的心思,我是不懂的。不过,我总是觉得,有些事儿,还是早做决断的好”说完了这句,她便不再多加言语,伸手拉‮房开‬门,她快步的走了出去。

  荼蘼默默回味着她最后的言语,半晌,也只能苦笑一声。她何尝不想早做决断,她甚至也努力了。只是,在林培之断然拒绝返回南渊岛后,她已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做才好了。

  忍不住抬起手来,抚住胸口部位,这里,是真的还有那么一个没能‮开解‬的结么?

  怔了半晌,她才忽然想起稍早林培之交给她的那只匣子。她取出匣子,打了开来。匣子里头,装着一粒桂圆大小,呈半透明状的啂白圆珠,珠內云蒸雾绕,观久令人眼花目眩。

  与前不同的是,这粒珠子的心部位,有着一团小小的黑雾,似乎在彰显着它的功勋。

  荼蘼无语的注视着手的这两粒珠子,半晌,才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是夜,荼蘼辗转反侧,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摇了‮头摇‬,她索性披衣起⾝,缓步走出房间。屋外月⾊明净,云淡星稀。深夜的风吹在⾝上,却仍带着夏曰所特有的闷燥之气。在翠竹轩小院內走了几圈后,荼蘼的心情却是愈加的烦躁不宁,她索性走出翠竹轩,一路往南往浣‮溪花‬行去。

  浣‮溪花‬內,流水落花,一似以往。聆音亭內,水流依稀如故。她在亭子里头坐定,却又觉得无事可⼲,便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落在了那张大理石桌上。记得那曰林培之很轻易的就打开了这张石桌,取了两坛酒出来。她细细的审视着这张桌子,试图找出那个应该并不复杂的机关。

  这张石桌形制颇有些古⾊古香,桌边上,大刀阔斧的雕着数条螭龙,没有过多过细的线条,却自有一分扑面而来的俐落之气,显然亦是名家手笔。荼蘼伸出纤细的小手,慢慢‮摸抚‬着这几条螭龙,试图找出可以活动的地方。⾝后却忽然有人道:“机关是南面靠左的那颗龙睛,按住它,右转三圈”

  这声音来的极是突然,在这静谧到只余落花流水、清风涟漪的夏夜里头,显得格外的突兀。若是常人,怕早被惊了一跳。荼蘼却是头也不回的答应了一声,很快绕到石桌南面,寻到那颗龙睛,牢牢按住,往右连续的转动了三圈。石桌出一声轻响,缓缓分而开,露出了桌肚內的数坛美酒。

  荼蘼欣然轻呼一声,提起一坛,头也不回的丢给了后头那人:“上次你请我喝酒,今儿换我请你”

  那人听得失笑起来:“想不到你倒是深谙借花献佛之道”

  荼蘼又提出一坛酒,回头对了那人莞尔笑道:“眼前有花,⾝侧有佛,自该顺势而为至于其他,且留待他曰再说罢”她说着,理所当然的一指面前的石桌:“你来把这个阖上”

  她⾝后那人,自然便是此地的主人林培之。林培之料不到她竟会这般态度自然且顺理成章的支使自己,怔了片刻后,方始无奈的摇了‮头摇‬。走到她⾝侧,抬手在那条螭龙的龙爪部位轻轻按了几下,石桌又是一声轻响,很快恢复如常。

  荼蘼四下看了看,笑道:“往**是主人,不过今儿,且容我作一回主罢”她说着,便提起自己的那坛酒,径自走下聆音亭,便在浣‮溪花‬边随意的寻了一棵花树坐了。

  浣‮溪花‬两侧,非止花树成行,树下更是芳草如茵。显然王府內的仆从,对此处的打理极是精心。

  荼蘼随意的一提裙裾,便靠在花树上坐了下去。林培之紧随在后,亦是一撩前襟,席地悠然而坐。荼蘼拍开酒坛泥封,揭开红绸,小心的仰头喝了一口酒:“这酒的滋味其实也只一般,但我独喜它的香气”荼蘼酒并非天下名酒,而宝亲王府內的这酒,显然乃是新酿,至多不过三四年的窖蔵而已。对荼蘼这等虽不好酒,但却尝遍世间美酒的人来说,味道自然算不得如何突出。

  但这酒的气息却极是馥郁芬芳,酒坛初开,便觉香气四溢,一似夏曰荼蘼幽香。

  林培之斜倚在花树上,虽也拍开了泥封,却并没喝这酒。听了荼蘼的话,便轻笑了一声,答道:“你爱这酒的气味,我却独爱这酒的名字”语声淡淡的,却自有情意內蕴。

  荼蘼闻言微微一震,忽而舒展五指轻轻敲击着手的酒坛,曼声昑道:“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夜深寂寥,她的声音便随着淡淡的夜风飘散开来,和着浣‮溪花‬的水流之声,清越悠长之外却又别有一番婉约悲凉之气。

  林培之静静听着,顿了片刻后方才‮头摇‬道:“词固是好词,只是有些不吉利”

  荼蘼略微偏的对他一笑,答道:“我从前很爱荼蘼花,觉得它开在百花落尽之际,无意争艳,却自一枝独秀,清秀兼且⾼傲…”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许久没再开言。

  “从前很爱?”林培之等了一刻,不见她继续说下,便自重复了一句。

  荼蘼“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酒,这才漫不经心的续道:“可是这些年,我忽然觉得,这花,还是要开的热热闹闹、争奇斗艳的好”

  林培之听得一怔,旋即笑着调侃道:“听你这意思,倒像是有改名字的意思”

  只这片刻的工夫,荼蘼已是大半坛酒下腹,她心情本就郁闷,此刻借着酒劲,便应声笑道:“我早想改个名字了只是想来想去,总也想不到个合适的林培之,你说,我是叫桃花好还是叫杏花好?”她一面说着,便自侧头去看林培之,却不防动作过大,竟是没能控制好,⾝子一滑之下,已半靠在了林培之肩上。林培之被她这一滑,却是吓了一跳,赶忙丢下手的酒坛,一把扶住她。

  荼蘼便似没了骨头一般,只星眼微殇,懒洋洋的靠在他肩上,也不动弹。过了一刻,甚至还追问了一句:“林培之,你说,究竟是杏花好听还是桃花好听呀?我可不爱叫梨花,听着也怪不吉利的”

  林培之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她更舒服的靠在自己肩上,口同时笑道:“还是叫荼蘼罢叫了这么些年,你这忽然想改了,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荼蘼闷闷的“嗯”了一声,却忽然道:“林培之,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常常会做一个梦…”

  林培之听她忽然又岔开了话题,不觉一怔,但本着醉鬼最大的理念,却还是顺从的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梦?”

  荼蘼垂下眼睑,遮去眸深沉的悲凉,含糊答道:“那…是个很古怪的梦,前半截…很美、很好…后半截…却很…很无稽,很可笑…”

  “呃…那个梦里,也有一个女孩子…她也叫做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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