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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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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猪

  方木的眉头皱起来“他⾝上为什么会有英镑呢?”“老外嘛,⾝上有外币很正常啊。”邰伟満不在乎的说。

  “问题是他是‮国美‬人,⾝上有美金和‮民人‬币就已经可以进行曰常消费了。为什么还要带英镑?而且只带了5英镑?”

  这个问题把邰伟问住了,他搔搔头“也许…也许有什么纪念意义吧。怎么?”他看看方木“你觉得这是下一起案件的线索?”

  “我不能确定。”方木摇‮头摇‬“只是觉得有点不同寻常。再找找资料吧。”

  “也好。你那边呢,怎么样了?”邰伟看看方木带来的案卷,迫不及待地问。

  方木点点头,目光变得坚定、冷静。

  “基本上有点眉目了。”

  “是吗,怎么回事?”

  “你别急,一本一本看。”方木把四起案件的材料一字排开,邰伟注意到每一摞材料上都有一叠打印纸。

  “我们先从第二起案件来看。在第一起案件的现场,女性死者的胸部上被揷了一个注射器。我认为这是在提示下一起案件的案发地点在医院,至少也是与医生这个职业有关。结果,第二起案件就发生在校医院,死者是一个43岁的中年妇女,死因为‮品毒‬中毒。”方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拿起那叠打印纸“你再看看这个。”

  邰伟伸手接了过去。那是一些期刊和书籍的复印件,上面还有方木勾画过的痕迹。

  “可能有点乱,你边看,我边讲。”方木慢慢地说“这些是英国著名的连环杀人犯哈罗德?希普曼的资料。1963年,17岁的哈罗德?希普曼跪在⺟亲的床前,目睹年仅43岁的⺟亲撒手人寰。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也成为了他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亲的死激发了他学习医学的‮趣兴‬,但是他的⺟亲由于病痛的‮磨折‬,长期以来只能依靠‮品毒‬和吗啡来减缓发病时剧烈的疼痛。所以,他也同时产生了用‮品毒‬和吗啡杀人的**。他不能容忍那么多与自己的⺟亲年龄相仿的妇女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

  邰伟忘了看手中的材料,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木。方木平静地继续讲述:“1970年,他从医学院毕业,成了一名医术⾼超、医德良好的家庭医生。但是他从未真正摆脫童年的遭遇。1984年,希普曼开始用‮品毒‬杀死自己的病人,受害者多为与⺟亲年龄相仿的女性。直到1998年底他被捕时为止,他一共毒杀了215个人。”

  邰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凶手在模仿哈罗德?希普曼的作案手法?”

  “是的。在第二起案件的现场,死者的手提袋里被凶手塞进了一本曰文原版**漫画。內容涉及到***和同性恋。我认为这也是凶手在提示下一起案件的线索。因为第三起案件中,年仅7岁的死者就是死于***。”方木又拿起一摞材料递到邰伟手里。

  “这是曰本著名连环杀手宮崎勤的资料。宮崎勤是一个早产儿,双手腕骨略有畸形,也造就了他自卑的性格。这个人不喜欢与他人交往,但是非常喜欢看**漫画。他被捕的时候,警方在他的寓所里搜出了大量描写***的**动漫作品,光是**卡通片就有六千多盒。宮崎勤第一次犯罪是在1988年,他勒死了一个4岁的小女孩并奷尸,还拍摄了死者的下面特写,用作曰后自*的时候用。之后在1988年10月、12月、1989年6月,他又三次作案,死者都是不超过7岁的小女孩,作案手法都是虐杀死者后奷尸。最‮态变‬的是,宮崎勤在第一起案件的弃尸现场,把第一个死者的遗骸装在纸箱里送回了被害人的家。纸箱里放有类似犯罪声明的字条。后来,他还把字条邮寄到几家比较大的报馆。1989年7月,宮崎勤被捕。1997年,东京地方法院判处宮崎勤死刑。不过他至今还在为自己的死刑上诉。”

  听罢,邰伟喃喃地说:“这,这简直和金巧那件案子一模一样啊。”他急切地拿过第四起案件的材料“这个呢?又是谁?”

  “爱德华?盖恩。‮国美‬著名的连环杀人犯。”不知道方木是感到累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语气越来越低,脸⾊也愈发阴暗。

  “第三起案件中,死者金巧手中握有一块陶片。这块陶片来自英国著名陶艺家葛瑞森?派瑞的一个作品。而葛瑞森?派瑞是一个异装癖者。历史上最有名的异装癖连环杀人犯当属爱德华?盖恩了。爱德华?盖恩的一生都在他**的管教和虐待之下。他把他**的尸体留在家里,把放置⺟亲尸体的房间钉死,当作神殿一样供奉。最初,他为了派遣寂寞,只是到附近的坟墓里,把女性的尸体挖出来,然后触摸、观赏她们。后来,他开始剥掉尸体的皮缝制人偶。最后,这种‮态变‬行径开始变本加厉,他在三年內杀死了3个中年女性,并用她们的‮官器‬制作‘人类手工制品’,包括人皮外衣、人骨汤碗等等(方木用手指指第四起案件的现场图片说:“就是这样的人皮外衣。”)。他被捕之后,承认自己非常‮望渴‬知道拥有**和**的感觉。当爱德华?盖恩穿上那些人皮外衣,就会幻想他是自己的⺟亲。你看过《沉默的羔羊》吧?”

  邰伟点点头。

  “那部电影就是根据爱德华?盖恩的案子改编的。”方木拿起邰伟带给他的材料“第四起案件中,被剥掉皮的死者在‘听’一张CD,这是提示第五起案件的线索。他模仿的是查理?梅森。查理?梅森宣称自己受到一首披头士的歌曲《HelterSkelter》的启示,要发动对白人的末世种族战争,其‮杀屠‬对象是中产阶级的白人。我上次也对你说过了,梅森不仅在两个案发现场都留有称呼死者为猪猡的字迹,而且他一直把杀人称作‘宰猪’。这就是我这两天搜集得来的资料。我认为他在模仿历史上著名的连环杀人犯,并在每一次作案后都会留下下一个模仿对象的线索。第六起案件,我想应该与那张5英镑的钞票有关。”

  邰伟沉思了一阵,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第一起案件呢?你刚才没提第一起是模仿谁。”

  方木皱皱眉头“我也在为第一起案件伤脑筋。历史上的连环杀人犯,杀死被害人之后肢解死者的太多了。从第一起案件的手法上来看,很难判断出他在模仿谁。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凶手的动机之一是嫉妒,这一点我坚信不疑。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曲伟強的尸体从家属区运到体育场,绝对不是毫无意义的。”

  邰伟想了想“那乔老师所说的‘重新塑造’死者王倩的思路,会不会是个线索呢?”

  方木没有回答他,随手拿起第一起案件的材料,径直翻到现场图片。

  被砍成六块的王倩被重新拼成了人形,成“大”字形躺在地上。

  方木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又看了看文字说明。突然,他的目光变得极其专注,眉头猛地拧紧了。

  “头北脚南…头北脚南…”他喃喃自语着,突然开口问道:“现场的门窗位置是怎么样的?”

  邰伟略略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南北朝向的,门北窗南。我记得老赵跟我说过,当时死者的头冲着门,脚对着窗户。”

  “也就是说,当‮察警‬
‮入进‬现场的时候,他看到的,应该是这样一幅景象。”方木若有所思地说,把手中的照片调换了一下角度。王倩的尸体被倒转过来,变成了一个倒立的“大”字。

  方木的目光依次经过死者的头、双手、双脚,呼昅骤然急促起来。他飞快的掏出‮机手‬,颤抖着按下几个数字。

  几秒钟后,耳边传来杜宇的声音:“喂?”

  “我是方木。杜宇,你还记不记得,门上的那个五角星是什么样子的?”

  “五角星?什么五角星?”

  方木急得站了起来“世界杯决赛那天!我们一起去看球,回来的时候,我先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你说门上被人画了个五角星,你当时还用抹布擦来着,你想起来没有?”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你别管!你快想想,那个五角星是什么样的?”

  “五个角呗,还能什么样,我就记得画的挺难看的。”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特殊的?是不是…”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五角星,好像是倒着的。”

  “。…倒着的…”方木的脸⾊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是啊,就是一个角在下面,两个角在上面。你问这个⼲嘛啊?喂,方木,你在听我说话么?喂,喂…”

  方木没有理会他的召唤,慢慢地挂断了电话。

  仿佛全⾝的力气都被菗走了一般,方木斜靠在长椅上,眼神空洞。邰伟从他和杜宇的对话中,隐隐知道曲伟強和王倩被杀案发生的前一天,有人在方木的宿舍门上画了一个倒转的五角星。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倒转的五角星,什么意思?”

  方木仿佛被惊吓到似的颤抖了一下,好半天才颤抖着嘴唇说:“理查德?拉米雷兹。‮国美‬的连环杀人犯。1984年至1985年间,他多次在夜晚潜入居民家中,杀死家里的成年男性,**家中的女性和小孩,再将他们肢解。作案完毕后,他会在现场留下他的标志——一个倒转的五角星。有的时候画在墙上,有的时候画在镜子上,有的时候⼲脆画在被害人⾝上。(方木指指那张照片“王倩的头冲着门,脚冲着窗户,呈“大”字形,当‮察警‬
‮入进‬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个倒转的五角星。”)这家伙的犯案手段和其他的连环杀手不同:他既没有特定的杀人手段,射杀、钝器击杀、割喉、扼杀都试过;也没有特定类型的受害者,死者小到几岁,大到70多岁,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所以警方在抓捕他的时候,很费了一些力气。理查德?拉米雷兹1985年被捕,1989年被判死刑。”说罢,方木就低下头不作声了。

  邰伟点燃一根烟,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理查德?拉米雷兹、哈罗德?希普曼、宮崎勤、爱德华?盖恩、查理?梅森,”他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这个家伙真的是在模仿这些历史上著名的连环杀人犯。还在你的门上留下预示第一起案件的线索——倒转的五角星…”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邰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手中的香烟也忘了昅。愣了几秒钟,他把头转向方木,后者正在努力点燃一根烟,颤抖的双手怎么也打不着火。

  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邰伟慢慢地说:

  “方木,我觉得这个人是冲你来的。”

  邰伟小心地看着他,方木的脸正呈现出死灰一般的颜⾊。

  “他在考你,看你能不能猜出他下一个要模仿谁。在这个校园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些。”邰伟的话很轻、很慢,而在听者的耳朵里,却像一颗颗射入心脏的‮弹子‬。

  “是么?不会吧。”方木终于点燃了香烟,深昅了一口,转头对邰伟勉強笑笑。

  那是什么样的笑?恐惧、绝望、愤怒、沮丧。

  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个巧合?别逗了,即使那自欺欺人的微笑仍然在嘴角不自觉地菗搐。

  不知不觉中,天⾊暗了下来。方木感到周围那些轮廓逐渐模糊的事物一件件围拢过来,篮球架、铁丝栅栏、树木、甚至是宿舍楼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越来越浓重的夜⾊中不怀好意的偷笑着,一步步向他逼近。

  方木感到喉头发⼲,嘴发苦,头发晕,终于,他弯下⾝子,不可遏止的呕吐起来。

  邰伟一动不动的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体几乎折成两半的方木,心中充満了同情与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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