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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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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张七

  店主很快回来,⾝后跟着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以后,跳下来一个⾝形彪悍的男子。

  看到他満脸的络腮胡须,费娇娇不噤吓了一跳,如果是在路上遇见此人,她一定会绕道走。

  听到他的声音,才知这人最多不过二十四五岁,很和善的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费娇娇不动声⾊的听着他与雪雁讨价还价,暗自打量审视着他。

  一番谈话下来,费娇娇彻底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职业的缘故,马车夫很健谈。

  他们上了车之后,雪雁就坐在车辕的右边,一边看路,一边和他聊天。

  费娇娇敲敲窗户,让车夫停下了马车。

  雪雁一看,马上就要拐上官道了,这时候停车,难道她又变了?

  果然如她所料,费娇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张七不是还有一个兄弟也是赶车的吗。我们一起雇佣他们,让他到会合处的李家湾去告诉船家,我们不坐那条船了,然后我们坐他兄弟的车,继续前行,至于到哪里,路上再说。”

  “这是为何?”

  “因为有人知道我们雇佣了那条船,所以我们需要稍稍改变一下计划,其实,从上岸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想过再坐那条船。”

  雪雁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不停地换乘交通工具,不是坏事。

  张七做了多年的车夫,虽然话多,却知道什么改问,什么时候该闭嘴,只要客人出钱,去哪里都无所谓,更何况他也希望自己的兄弟多挣些钱,明年他可就要成亲了,他多挣一点,自己就可以少出一点。

  马车拐到了张七家门口,张七住的是茅草顶的砖房,一排八间,用竹篱笆隔成两个院子,兄弟俩各占四间。

  张家兄弟没有桑园。常年靠马车为生,旺季的时候,一个月能挣出一年的挑费来,剩下的时间,就是挣点零花,攒钱娶媳妇。

  费娇娇很喜欢这种田园式的房子,桑园镇大部分房子都是这样的,只有主街上的门面房才是整体的砖木结构。

  桑园镇贫富差距很大,有钱的都是家里有桑园的人。

  张七的兄弟叫张九,他们的爹娘早就去世了,之所以叫张七,张九,是因为他们出生的月份一个在七月,一个在九月。

  兄弟俩从卖苦力起家,积攒了多年,买了第一辆马车,然后又用第一辆马车的钱,生出了第二辆马车。

  兄弟二人每天都在码头或者主街上等活,今天张九刚拉完一个活回家。

  张七的媳妇是长短腿,长得还挺清秀。

  如果不是⾝子有残疾,店主又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一个马车夫。

  张七在门口喊了兄弟一声。张九嚼着饼子走出来,看到有客人在门口,赶紧把口里的食物咽了进去,险些噎着。

  张九和他哥哥长的不一样,人透着精明,一双眼滴溜溜转个不停,费娇娇有些不喜欢,这种人,太容易为了金钱出卖别人,透过眼睛,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

  费娇娇有些后悔了。

  雪雁看出了她的担心,悄悄捏捏她的手掌心,示意她不必担心。

  雪雁站在门口,其他人依旧坐在马车上。

  不一会儿,就见两兄弟一起走了出来。

  不知雪雁怎么谈的,兄弟俩换了马车,依旧是张七赶车。

  张七媳妇追了出来,在门口说道:“当家的,还是带上一点⼲粮吧,快吃晌午饭了。”张七接过媳妇递来的⼲粮袋,看了看雪雁“客人,你们要不要⼲粮?”

  雪雁笑道“谢谢张七哥,我们备着吃的呢。”

  “那就好,我们走吧。”

  上了马车,费娇娇心中生疑,他们车上根本就没有吃的,雪雁。是对他们兄弟起疑心了吗?

  他们的水囊里面,装的是茶坊里的的桑叶水,唯一能吃的东西,就是那包桑葚⼲了。

  这一路上都很平静,张七在外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三个孩子开始的时候还坐着,四五里地之后,一个个就躺下了。

  张九的马车没有张七的舒服,马车里还有一股怪味,费娇娇想,这也许就是有没有妻子,最大的差别吧。

  费娇娇掀开窗帘,露出一条缝,看着外面的景致,一路上,马车走的还算平稳,偶尔能看到有行人或骑马,或走路,彼此交错而过。

  道路两旁的树木大部分都掉了叶子,但也有一些树还透着生机勃勃的绿⾊,还有红得耀眼的鸡爪槭、⻩灿灿的银杏,与暖融融的阳光交汇在一起,组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绝美画卷。仿佛,冬天的寒冷,从来与他们无关,这个天地,永远都是如此的⾊彩斑斓,美丽妖娆。

  “娘亲,我有点饿了。”初阳揉揉眼睛,小孩子好像都是这样,一上车就爱‮觉睡‬。

  费娇娇打开包袱,取出那包桑葚⼲,这是他们唯一能吃的东西。

  打开纸包以后。费娇娇抓了一把,低声道:“姐姐还在‮觉睡‬,等一会儿我们在前面村子里找些吃的,好不好?”

  初阳点点头,吃了几粒桑葚⼲,摇‮头摇‬,把手里的又放回纸包,太甜了,没有几个男孩子喜欢吃甜食。

  “夫君,现在到哪儿了。”

  雪雁听到费娇娇唤她,抬头看看天,曰头已经走到正午了,是该停下来歇会儿了。这些孩子都是金枝玉叶,⾝骄⾁贵的,她也不敢让张七‮速加‬,马车走得比牛车快不了多少。

  环顾四周,并没有村庄,她这次失算了,她记得自己曾经走过这条路,按照路程推算,这附近最少应有两三个村庄的,为何一个都没有看到?

  雪雁故作看风景,扫过张七,他的脸上,似乎没有异常的神⾊。

  雪雁宁愿自己是多想了,手上不自觉沉了沉,她的双手的手腕上,均装有暗器,只要对方心存不轨,她一抖手腕,担保对方不能全⾝而退,这次出来,她特意把暗器淬了毒。

  江湖险恶,她保护的人⾝份太特殊,不得不防。

  “再走一会儿,我们就停车。”其实,雪雁心里也没底。他们距离山脚下越来越近了。

  “张大哥,这是到哪儿了。”

  “怎么,饿了吧,这片可没有人家,得穿过这座山林,才能看到人家,这山,是上京城一个官老爷家的,每年这山里的核桃,板栗,都是供给皇宮里的人吃的,所以,过路可以,不让停车,要是让看山的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费娇娇感到奇怪,这是哪位⾼官的山林,居然嚣张到了如此的地步,这里距离京城可还是不算远呢。

  一时间忘了饿,竖起耳朵听着雪雁与他的对话。

  听了一会儿,费娇娇明白了,原来,这是秦家的山林,怪不得!

  既然是秦家的山林,就有可能发生所有不可能发生的故事,为避免⿇烦,雪雁让张七加快速度。

  张七一甩马鞭,鞭子发出嘹亮的哨声,马儿得到命令,四蹄扬开,加快了脚步。

  马车开始显得颠簸起来,费娇娇只得趴在车里,⾝体随着马车上下震动着。

  初晴和长锦几乎是同时醒来,同时说饿了。

  费娇娇没有办法,只得低声向他们解释,好在他们还算听话,听到没有吃的,不吵不闹,围着费娇娇趴在马车上,盼着早点走出这片山林。

  张七一边赶车,一边吃着⼲粮,看看纹丝不动的雪雁,有些羡慕的问道:”客官是不是会武功啊,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一定有⾝好功夫吧。”

  “呵呵,小时候跟着家里大人学过几招,现在荒废了,唉…”然后,雪雁还有一丝委屈的瞟了一眼张七。

  张七讪讪道:“怎么不见客官随⾝带着家伙,出门在外,有个东西傍⾝,到底也是好的。”

  雪雁微笑道:”大哥,这次你可说错了,我⾝上带着兵器呢,出门在外,不带个东西防⾝,早就被坏人盯上了。”雪雁伸手魔向腰间,毫无升息的拽出一把软剑,原来,她的兵器是缠在腰上的软剑。

  雪雁的这把软剑,上用上等的乌铁打造而成,经过九九八十一次淬火,看起来柔似绸缎,却坚不可摧,寻常的刀剑与它硬碰硬的话,绝对讨不到半分便宜,在这柄剑下折断的刀剑,连雪雁自己也数不清了。

  稍微动的一点功夫的人,都会知道,这柄闪着黝黑光泽的利刃,一定沾満了‮腥血‬,因为它透出的杀气,让你还未靠近,已经有⽑骨悚然之感了。

  雪雁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剑⾝,软剑发出一声空灵的呜咽,悠悠长长,清脆而又响亮,尤其是在这寂静无人的大道上,更觉渗人。

  张七打个寒噤,说话声音都变了“客官,赶紧收起来吧,太吓人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还能做成腰带的样子。”

  雪雁收起软剑,不以为意的笑道“出门在外,谁能保证一路都能遇到张七哥这样的好人呢,所以,只好预备了这个,我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张七觉得后背有些凉,似乎是冷汗,这个公子,不但脸黑,心更黑,还是少说为妙。

  “张七哥,我看我们还是先停车吃点东西吧。”这片山林,绵延十几里,真要走出去,怕是要等到天黑了。

  山里的道路,本来就不能以平原的的等距来衡量,一般说十里山路,差不多等于二十里平原路。

  到李家湾,还早。

  雪雁本来不想停车的,直觉告诉她,有事情要发生,后来听到车子里的人都在喊饿,便决定停车去找点吃的。

  “不要停车。”车里传来费娇娇的声音,隐隐的,她也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她宁可与孩子们饿一顿,也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

  前世,她去‮港香‬签合同的时候,刚要踏出‮店酒‬大门,觉得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临时决定,不签约了,回內地。

  当时她并没有退房,她和助理以及两个保镖从‮店酒‬的地下车库走了出去。

  到‮机飞‬场入关之前,她让分公司的经理去‮店酒‬退房,顺便观察一下对方的动静。

  等他们飞回內地,经理打来电话,和他们签合同的那家公司,实际上是对手设的圈套,如果他们从正门出去,就会遭遇绑架,幸好他们派到对方的內线在最后一刻得知了消息,等到想通知他们的时候,电话一直关机,万般无奈,只好打通分公司经理的电话。

  那份合同,是她的半个⾝家。

  这次,她又感到那种莫名的心跳,那是一种令人心慌气短的感觉,非常不好。

  张七也不知道该听谁的,正自犹豫,听雪雁说道“那就快马加鞭。”

  这条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这是不对的。

  因为,这是官道,即便是天气再冷,总有出门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到路人。

  雪雁挺直了后背,双手交叉,紧张的巡视左右,凭着她一个人的力量,保护四个人,太难了。如果这山林中真有埋伏,他们肯定是逃不了的。

  当初费东河跟她再三交代,要保护每一个人的生命‮全安‬,哪怕,是用命来换。

  他们六雁,本来就是无父无⺟的‮儿孤‬,他们的命,是交付于皇家的,生死,都要至忠至诚与皇家。

  同时,她的心里又存有一线希望,费东河不会让她一个人来保护王妃她们的,燕长卿可以不重视费娇娇,但是,令外三个人,可是不同的。

  所以,他们都不会让自己承担这个重任。

  两旁的树木随着马车的前行迅速向后退去,车后扬起一路尘沙,夹带着地上的枯叶,漫天飞舞,让人深深感到了初冬的萧瑟与悲凉。

  费娇娇把⾝体最弱的初晴抱在怀里,初阳和长锦坐在她的两侧,颠簸的马车让三个人的脸⾊都很苍白。

  初晴小声的问道:“娘亲,能不能让马车慢一点,我有一点难受。”

  其实,她也不好受,初晴虽然不重,但也有将近三十斤了,抱着她坐在腿上,久了,‮腿双‬已经失去知觉。

  费娇娇小声安慰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低下头在长锦耳边说道:“长锦,把包袱里的金叶子都拿出来,放在⾝上,我们每人蔵一点。”

  长锦点头,松开拽着费娇娇衣襟的手,打开了包袱。

  长锦把金叶子揣在怀里一部分,又给初阳,初晴分别放了一些。

  剩下还有一点,长锦看看费娇娇,费娇娇伸手接过,放在自己的羊皮靴里。

  长锦顿悟,把装在怀里的金叶子取出一些,放在自己的靴子里,初阳,初晴也跟着他们学,放了金叶子在靴子里。

  两个孩子只觉得好玩,分了心思,也不觉得马车颠簸的有多难受了。

  雪雁并不知道车里发生着什么,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路,耳朵听着两旁的响动。

  路越来越窄,简直不像官道,不时还有小石头躺在路上,马车愈发的颠簸,几次都把初阳和长锦颠起来。

  这时候,费娇娇有些庆幸自己的体重来,如果她是柳树条一样的⾝材,现在早就満⾝伤了。

  费娇娇尽量把三个孩子揽住,心思却在飞转。

  她无法做到像燕长卿所交代的那样,只保住一个初阳就好。

  只是现在外面是什么状况,还无法预料,也许,他们只是多心了,并不会有事情发生。

  “嫂嫂,我们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没事的,长锦,不会有坏人,再说还有雪雁保护我们,别担心。”

  长锦不再说话,他不想在初晴初阳面前表现自己的懦弱。

  蓦地,马车停住了,很突兀,因为,从林子里走出一群人,站在距离马车不足两丈远的地方,来者不善。

  张七也很恐慌,后悔不该选择这条路,不该贪图别人的银子。

  他在返回家找兄弟的时候,他的媳妇偷偷告诉他,有人给了五十两银子,让他走孤山林,如果不走,不但没有银子拿,还有可能送了命。

  他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心里却很忐忑,正好雪雁让他们兄弟换马,当时,他就在想,这是他们自找的,五十两银子,自己十年也挣不来。要知道,一个知县,一年的俸禄也只有四十五两而已。

  费娇娇听到雪雁沉着的声音“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如果有意外,我会尽量引开他们,你能带走几个就带走几个。”

  说这话,雪雁心里也没底,能带走几个?费娇娇那么胖,能跑得过那些人吗?

  三个孩子,一个不満八岁,两个不満四岁,跑,如果没有救兵,他们今天最大的可能,就是全部命丧于此。

  费娇娇嘴上应着,脑海中迅速的反应,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一群人迅速分开,围在马车四周。

  “下车,我们只要那个肥女人!”

  领头的人,是唯一一个没有蒙面的,嚣张的脸上,皱纹像是刀刻出来的,每一个纹路,都沾染着‮腥血‬,他,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一瞬间,费娇娇明白了,他们,是冲着那道密旨而来,他们是月娥公主的人。

  越国到底有多少奷细潜伏在楚国,他们的消息,竟然如此的灵通。

  费娇娇低声对三人说道:“你们‮下趴‬,不要乱动,就不会有危险。”

  三个孩子万分惊恐的看着她,费娇娇‮头摇‬笑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费娇娇从容的走出马车,雪雁扶着她下车,并用力捏捏她的胳膊。

  “你们找我做什么?”

  “我们要一样东西。”

  “可是我不明白你们要什么,说明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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