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性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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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请了！”毕竟在人家地盘上混饭吃，唐离的这个见礼还真是恭谨的很。放下手中咕咕叫着的母，他做了一个歉意的表示后，随即进了房中看望母亲。

　　想是因为当章老爷家退婚一事所，也或者是近来那些名贵药材的效力，总之唐夫人近来的身子骨一好过一，虽不免脸色还是苍白，但毕竟一天中能有半下走动了。

　　“阿娘，孩儿还有衣衫可穿，您身子不好，别急着做事。若是因此累着，那就是孩儿的不孝了！”伸手接过唐夫人手中的针线，唐离端过早上熬着的原汁汤递了过去。

　　“天天都是汤，这些日子苦了你这孩子了！”略显糙的手摸上儿子的脸庞，唐离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看着唐夫人眼神中浓浓的慈祥，只觉心底一片平安喜乐，这四年来受的苦都似云淡风轻，转眼即散。

　　“对了，阿离，你近做了什么事？连伽楞寺空长老都上门来寻你？”端起汤正要喝，唐夫人突然抬头问道。

　　“长老？”唐离倒是没想到自己能让伽楞寺的一号人物居然亲自找上门来。

　　“是，空长老原是在长安慈恩寺剃度，开元六年来到金州，七年后登坛升座，到如今主持伽楞寺已经十五年了，说来也是巧，就在长老升座那天，娘有了你。这街坊们还都说你跟长老有缘法呢！空大师佛法高深，菩萨心肠，在金州威望极高，你别怠慢了才是。”说起往事，唐夫人的角显出一抹悠远的笑意，脸上也更多了几分母的光辉。

　　“噢！这到的确是个机缘”唐离喃喃自语了一句后，微微一笑道：“那母亲就先宽坐，儿子这就去见见大师。”

　　空长老是个年约六旬的和尚，清瘦的身子中时时透出股安定寂静的淡远。而站在他身后的，却是个清秀的让女人都嫉妒年青僧人，看到唐离注目于他，这僧人微微一笑示意，那刹那间的风华，让简陋的小院儿都为之一亮。

　　“好美的男人，还好是个和尚！”心底莫名蹦出这个念头，唐离含笑躬身道：“不知长老驾到，在下回来的太晚，寒舍简陋，怠慢二位大师了。”

　　“静坐云游出尘世，兼无瓶钵可随身。出家人随而定，万物皆空，视黄金台与茅草窝并无区别，又何来怠慢之说。”空和尚虽然年纪老大，但端的是一副好中音，淡淡的话语中充磁，直抵人心。

　　见空长老一开口，借用的就是自己第一次说书前的“加官儿”话语，唐离顿时知道自己这十几的举动都在这老和尚的法眼之下，当下一个苦笑道：“家母身子不好，适宜静养，寒舍又实在太小，大师若不介意，就由小子做东，咱们到前边蕊香居煎茶细谈如何？”就其本心来说，唐离实在不愿让母亲知道自己近所做之事，虽然他也知道这事是注定瞒不住的，但能让她晚一知道也是好的。

　　淡若深渊的眸子看了唐离片刻，空长老微微一笑道：“好…”这一，怀恩坊中百姓看到了足以他们记忆良久的一刻。在最后一抹夕阳余辉中，长街上两位月白衲衣的僧人与一位麻衣少年款步而行，僧人固然面有古意，那麻衣少年也是神清气朗，淡淡的金光散在三人单的衣缘上，竟反出一层朦胧的七彩光晕。两边古朴的燕子楼，脚下青石铺就的长街，慢慢前行的三人，就象走进了一副江南的山水画卷中。

　　在一种无形的力量下，往日喧闹的长街寂静了许久，等三人远的看不见了，重新恢复了活力的坊区中才传来声声讶叹：“王婶儿，感情是我看花了？那老僧真是空长老？那穿麻衣的不是唐离吧？”

　　“不是唐离是谁？平时只知道他孝顺，几天没注意，居然都能让空长老亲自登门，我说这几天喜鹊在坊门处唧唧喳喳叫个不停，莫非就应在唐家？”

　　“莲儿妹妹，你看到了嘛！刚才那个年轻的和尚，真的好俊俏，他也是伽楞寺的？你以前见过没有！”说话的女子只到现在，眼中依然闪现着五星光。

　　“玉姐，以前没见过，今天不是见到了嘛！至于以后见不见…玉姐，你若肯把那大食胭脂让妹妹也美上一美，明天拼着让娘骂，小妹也陪你去伽楞寺走上一遭”

　　絮叨叨的闲言碎语持续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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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干活！”蕊香居茶楼中，正在柜台记帐的管平老板偶一抬头，看伙计燕小七呆愣愣的不动，立即出言催促道。

　　谁知往日畏他如蛇蝎的燕小七闻言却并不动弹，只是端着手中的托盘呆呆的看着门外。

　　正在黑了脸色的管平出了柜台作势踢时，就见脸惊喜之的燕小七急扭头道：“长…老！老板，空长老法驾到了”

　　“空”一时反应不及的管平刚抬起的腿也忘了收，喃喃自语的把这名字念了一遍后，才猛然反应过来的：“你这杀坯，说的可是伽楞寺的空长老！”

　　见燕小七呆呆的点点头，他变疾声道：“杀坯，快不快去准备香烛火表”口中嚷着这话，管平扑打着衫子上的灰尘，就向店门处跑去，只是动作太急，忘了刚才抬起的那条腿，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他却不在乎的爬起身子，就要向店外远远去。

　　“准备香烛火表做什么？”燕小七脸迷糊的问道。

　　“多好的机会，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长老为本店亲诵一遍《金刚经》，驱镇运。”随口解释了一句，管平走之前还不忘骂了一句：“杀坯”

　　“尽寻不见，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偶把梅花嗅，在枝头已十分。去岁，有一位云水僧来寒舍化缘，家母供斋之后，请那大师解说佛法，留下的就是这偈子。一年来，小子无事参详，感觉这其中说的是，真正的佛原本是灭绝你我、灭绝生死转，灭绝时空诸般限制，本不用千山万水去求，慧一启，个人身上的佛便自然生了。”一路走来，唐离深感空长老与那俊秀和尚风姿恬淡、言语深雅，一时动了谈，这番侃侃而言的神采与他那麻衣俊容，倒也配合的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