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邀请
20、邀请
这一明白,唐劲就害臊了,手不由自主蹭蹭裤衩,都不知往哪里放。
幸而简丹见唐劲局促,并没再问他,直接跟老板道:“再来个⾁烧饼…不,两块吧,还要一个豌豆⻩,一个糖火烧。”
这店里的⾁烧饼是小扇形一块一块的,个儿不大,瞧得出是一个饼切八块得来的。
没办法,这年头的早点店,也得适应大家愈来愈精细的胃口。
老板⿇利舀了豆汁儿、夹了点心,等他有空抬头看一看热闹、瞅一瞅唐劲,唐劲已经撑起了,瞧上去大咧咧蛮不在乎,只除了耳根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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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人不少,大多是年纪大的,有几个还拎着太极剑、舞蹈扇之类。好在这会儿才六点多,毕竟还算早,尚不是买卖最好的时候,两人略等了等,就找到了一张桌子。
他们放下东西,落座,唐劲才反应过来:“你没给钱。”
简丹理所当然:“帐上扣呗。”她早八百年不带现金了,偏这曰子,居然越过越回去了!幸好这附近,她经常光顾的早餐店也就两家,那就每家存点钱呗。
“噢。”唐劲应了一声儿,依旧没动筷子,正正坐在那儿,两手抓抓自己膝盖,瞅着简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这架势,不说不吃是么?
不知道名字,这东西就有毒了?
简丹本来就没打算瞒,瞧了唐劲一眼,当即筷子一调头,筷尾沾了点豆汁儿,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简丹。
这两字笔划少,倒着看并不难认。唐劲一瞅,心満意足,乐了:“简丹。这名字真好记。”
“那是。”简丹扶住碗“你几号去队部?”
“二十五。”
探亲假,未婚的看父⺟,一般是二十天,那就是六号到的了。怪不得之前在公园里没瞧见。
简丹就“哦”了一声,低头吹了吹滚烫的豆汁儿,小啜了一口。
而唐劲怔了一下,捏起一个焦圈,无奈瞅瞅简丹,盯着对面的人、大大咬了一口手里的东西——真是一点不肯吃亏!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娘们儿!
可是娘们儿就是好看!
他还跟娘们儿搅合一块儿了!
而且他还想继续搅合…明天、后天、大后天,最好还有以后很多很多天!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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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东西,交换了机手号,各自回家。
唐劲一听就记下来了,他好歹也是训练过背图的;可简丹还没拐弯,瞧见一小女孩大哭多看了两眼,就把那串数字给忘了后八位…
没办法,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
其实这个新皮囊的记忆力还是挺好的。然而简丹有太多故人,都曾经比现在的唐劲更重要;所以简丹有太多过去,都比这个号码更深刻。简丹不想时时忆起那些,故而她也无法独独记住这个号码——不是记不住,只是想忘掉,结果习惯成自然了。
这只是一种本能。谁也无法背负那么多,还过得开心。总要放下过去,减轻负担,才能往前走。
简丹自己也没意识到;或者说意识到了,却下意识默许了——她回到家里,还在机手里输了名字,结果回想了十几秒,失败,当即小叹一口气,放下了机手、澡洗去了。
然后简丹开了电脑,继续昨晚的工作。
与此同时,唐劲回到家,敲门喊妈妈——做早课,兜里揣个小东西很不方便,何况金属的。所以他不止没带钱,也没带钥匙。
刘澄红以前当过知青,上山下乡那会儿,争相表现当“铁姑娘”硬挺着⼲重活儿,落下了病根;等生了唐劲,更是雪上加霜,后来就提早退休了。好在更年期一过,这几年倒是渐渐又好了;又因为闲暇无事,愈发在逛街厨艺上花功夫。因此刘澄红给唐劲开门时,不止买完了菜,还煎了饺子,立马招呼唐劲多吃几个:她这当**小时候挨过饿,所以啊,总要看着这独生儿子吃饱了,心里才觉得踏实妥帖。
可唐劲已经吃过了!
刘澄红一听,又把唐劲唠叨了一遍,却忘了问问儿子谁请的客。
唐劲胡乱应着,推着他老妈回了厨房,转出来无奈吁了一口气,回房间里输了机手号,接着去冲了个凉。
而后唐劲蹿回房间,抓起机手就想拨,最后一瞬却卡住了,挠头——拨了说什么?
唐劲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玩着机手在房间转悠了半晌,没寻着理由。
可是明天早上好遥远啊好遥远…
太遥远啦!
所以唐劲坚持不懈、继续努力!
当然,同时唐劲也没打算亏待自己:他开了风扇吹着就要往床上歪。
——却发现床已经被整好了!
问也不用问,刘澄红的劳动成果。
唐劲都朝后倒了一半了,到底没好意思躺下去,腰上一挺,扳住桌子角起了⾝,坐去了电脑前。
可电脑椅老旧,小了点儿,唐劲坐了一小会儿不大舒服,关了风扇,溜达到了客厅,开了老吊扇,把自己往沙发里一扔。
就在这之间,唐劲无意间瞟见茶几下面一格搁了一份东西,题头瞧着好像…用得着?
当即抄来就看!
是雅典奥运会火炬传递的安排细则。一部分內容是新闻发布了的,人人看得到。还有后面几张,属于组织人员工作人员要熟悉的,什么分组啊条例啊应急预案啊之类。
是唐启松的东西。
唐启松是京北体育大学武术学院教授,不仅属于武术圈子,同时也是体育界人士,顶着几个协会名衔。这不,人手一份计划细则,上面什么都有了:路线人员时刻表,节目安排应急处理。
眼下唐启松一⾝运动服出门忙儿去了,这细则他用得到的几条,早划出来了,烂熟于心,无足轻重,结果就被他拉下了,便宜了唐劲。
唐劲扫了一眼,嘿然乐了,看看厨房那边,拿着东西溜回房间,把门一关,清清嗓子,拨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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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多的时候,简丹正敲键盘敲得十指翻飞:就像跑步跑到极限过去一样,简丹预热完毕,入进了⾼效运作的状态。
正在这时候,机手响了。
简丹摸过来扫了一眼,见是陌生号码,习惯性就掐掉搁下了:作为人私信息,这女孩的机手号码保护得并不好,接到过不少广告信短诈骗信短。
旋即简丹才想起可能是唐劲,又当即捞起来打过去:“喂,唐劲?刚才按错了。”
那边唐劲刚开始沮丧,简丹已经拨回去了,唐劲一下子就⾼兴了:“今天奥运火炬过这儿,我们去看吧?”
她早看过了!她还做了志愿者了!还有…
“不是零八年么?”
唐劲乐了:“嘿,那还早呢,今儿是雅典的。”您、真、逗!
简丹注意力尚有一大半在工作里,难得反应慢了半拍,茫然重复:“雅典的?”
迷糊!这回轮到你了吧?水风轮流转啊!
唐劲乐坏了,倒还知道強忍下去、没冲着机手笑出声儿来,瞅着细则第一页,现炒现卖:“今年八月份,雅典奥运会,火炬传递,昨天机飞刚送到,今儿过京北。从民人大会堂到颐和园,会经过鼓楼外大街。”
“噢。”简丹听出了唐劲的笑意,不过她毕竟不是真的十八岁女孩儿,这点取笑,她还真生不了气“好啊。现在?”
现在?唐劲一怔,马上“唔”地用力应了一声,迅速翻翻他老爸的那几张详情安排——可他不知道简丹住哪儿,这要给出个行动计划就不成了!唐劲抓头,当机立断:“咱们碰面说吧?我这儿有份打印的,地图时间都全啦!”
“行。”简丹⼲脆利落答应了,机手换到左手,关了文档关了电脑、收拾活页笔记本,又关了空调“那你骑个自行车,带上件证。我们公园东门见。”
唐劲一怔:“啊?哦。”怎么好像…杨队在给他们派活儿?
简丹听他懵然,就解释了一遍:“要追着瞧热闹,自行车最方便了。件证么,他们总该有察警开路吧,可能拉了线,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带着吧,万一要用。**出发、颐和园终点,那这会儿应该还在我们南边,从公园东门去鼓楼外大街,逆着过去,怎么也碰得上,顺路。”
唐劲从慢一拍进步到了慢半拍:“噢。”
简丹听着就有点儿不放心,无奈道:“别忘了帽子,太阳厉害。拜拜。”
“拜拜。”
那边唐劲挂了电话还有点茫然,不过紧接着,他意识到简丹答应了,当即就忘了那点儿奇怪的感觉了,嘴一咧乐了,翻了一遍衣柜菗屉,找了一件白体恤一条运动短裤穿上,转而瞅瞅自己左膝上方的疤,一顿,扯了扯裤腿瞧着遮不住,无奈搔搔脸儿,又脫下换了一条长的。
哎,这都啥时候置的?
他该买服衣了!
然后唐劲抓了细则书与钥匙,揣了机手,拉开菗屉拿了几张钱塞裤兜里,到客厅找了一顶棒球帽,一边换鞋一边冲厨房喊了一声“妈我出去啦”就带门走人了。
刘澄红正趁早上凉快些,忙着做炸酱呢。等她握着铲子探出头来,唐劲早已经不见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