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柳磊(下)
93、柳磊(下)
与此同时。
柳磊洗完了兔肠,还给切好了,又问贺明:“真不要我来?”
贺明已经炒了兔血、放汤加卷心菜,正忙得⾼兴呢,他如今一年忙三百六十五天,也难得温习一回,当即直头摇,朝白皮蒜努努嘴:“那你把大蒜切了吧。切成一段一段的啊。”
柳磊抓起菜刀:“炒心肝是吧,这还要你说!”
贺明掀锅看汤,下粉丝,一小碗变成了一大碗。
兔血粉丝出锅,柳磊的蒜也切好了——不止蒜,还有兔心兔肝兔肺,所有兔下水!
贺明开了水龙头一冲锅子,搁回去开了火,烧⼲烧热,倒油。
柳磊还真不大喜欢一个人呆客厅去,所以他跳去墙边直着腿弯腰一抄,把剩下的那个圆白菜捧来,剖了一半,冲了冲切好。
贺明炒得顺手,看了一眼案板上的圆白菜,盛出大蒜炒下水,又一次热锅,预备下油,还把汤锅也盛了水搁上了,开了冰箱拿了饺子出来——炒完这个,可以开吃了!
柳磊趁贺明开冰箱,双拐一支一支出去了,朝阳台那边一吆喝:“那谁谁谁,你不来炒菜啦?”
唐劲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简丹闻声瞅向唐劲,抿嘴忍笑。唐劲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他那圆白菜——靠!老子昨儿明明炒得好好儿的!天地作证!
居然敢不信…
等着瞧!
…
唐劲一阵风刮进厨房,柳磊连忙往旁边让让,贺明紧接着被轰了出来。
阳台上的客厅里的都笑了。贺明不放心,回转⾝过去跟唐劲道:“哎,先下菜帮子,再下叶子,那就不会焦了!”
唐劲砸出来两句话九个字:“还用你说!爷儿早知道!”
这事儿简丹昨天晚上也说过,可简丹不是贺明这么说的。简丹站得远远儿地,把案板上的圆白菜扒开来分分好,分成泾渭分明的杆与叶,推过去,冲唐劲笑啊笑:“那个硬,先炒;这个嫰,晚点儿。”又比给唐劲看“别丢锅里,斜着用案板滑送下去,不容易溅油,不会烫到手。”说完一眨不眨瞅着唐劲,一脸讨好。
温声软语的,就算唐劲明知简丹故意,他那嗓门胖得起来嘛?所以彼时唐劲梗了半下脖子,就没后劲儿了;酒窝一冒,统统照办。
…
这一回唐劲那圆白菜炒得很好,比昨天晚上的还好。
简丹一贯地心満意足——有得吃还不够啊?不是储备粮就好!
杨队一看,一点头“唔”了一声儿。唐劲中午就没记简丹的仇,杨队他则是不敢动,便冲剩下两个睨过去。
可怜贺明与柳磊,做个客不止帮了厨,到这时还迫不得已给夸了好几句。
两种罐头都不错,两盘炒菜好,兔血粉丝好,饺子没话说,烤兔⾁一绝!
这一晚五个人酒足饭饱。
因为他们不是酒量差、就是明儿有正事、再不就是病号,那瓶七百毫升的酒,他们最后还是给剩了三分之一左右。
而后两个病号歇息,三个非病号收拾桌子洗碗抹地方,末了也来沙发里排排坐、当土豆。吃饱了正消食,五个都懒得侃大山,只开了电视,间或聊个一两句。
贺明还有一点活儿,当了四五十分钟土豆,先起⾝告辞了。杨队跟贺明一块儿住招待所,同路同屋,也就一块儿走了。
柳磊本来也要一块儿走,可他晚上歇的是老⾼那儿的空铺,比前头两个大忙人离得近,加上唐劲留他、简丹也留,还留得诚恳——“反正糖糖要去还炉子,你们不正好一块儿”
柳磊见简丹不是空客气,便没动了,笑话唐劲:“糖糖,嗯?”
简丹不在意,一笑而已。唐劲瞅瞅柳磊,想了想,转转⾝子正对柳磊:“哎,你回来这边,你那小护士怎么办?”
柳磊笑容消了。
…
柳磊起先只是摇头摇;可他心下不舍又犹豫,这摇过了头、顿了顿,就还是给说出了口:“她结过婚,离了。”
唐劲自觉捅了个小篓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吭声了,切了一大一小两瓣西瓜,自己吃一瓣小的,给柳磊一瓣大的。
柳磊接了,可他饱着呢,更没胃口,便又放回了几上。
简丹起先没打算开口,只作没听见,扫了几个电频视道,定在了凤凰台:区军大院一般都有卫星电视接收了这个,关心际国形势所需。而后简丹听着新闻一端茶杯,正好看到柳磊侧脸刀削一般锋利,却面⾊黯然——更有唐劲,也给引得不⾼兴了!
那对酒窝都无影无踪!
简丹无奈了,问柳磊:“你喜欢她?”也不待柳磊回答,又接了一问:“她是离了婚的,那你自己呢——没跟女人结过婚,跟女人上过床没?”
柳磊微讶,但却不是震惊,沉昑不语,一时间没说话了。倒是唐劲听得傻了,连连往旁边让,对着简丹用力瞅啊瞅。
简丹也不再跟柳磊说什么,亦不管唐劲那夸张模样,自顾自看新闻去了——点这一句是看在唐劲面子上,悟不悟、怎么悟,那都是柳磊的事儿、不是她的事儿。
唐劲见简丹如此这般我行我素,连连头摇,又“嘿”了一声一点头乐了,转脸去瞧柳磊;没想到这一瞧,唐劲瞅出点儿门道来了,当即上上下下琢磨柳磊——喂,小子,瞧不出来!您乃花丛老手哇?!
呜…原来他这么落伍哇…幸亏眼下被他赶上了!
柳磊有些扛不住了,加上他正心烦,哪里耐烦叫唐劲这么打量!柳磊够过双拐起⾝一支:“不早了,我也去歇了。”
唐劲八卦因子正蠢蠢欲动,最好柳磊继续坐在那儿供他琢磨个一晚上,当即酒窝一冒明知故问:“不多坐一会儿?”而简丹一看柳磊都起了⾝,没再留,拿了个超市袋子装了几个罐头一些个水果,让唐劲带去给老⾼,自己接着看新闻去了。
唐劲回来时,简丹已经关了电视、写作业去了。
唐劲望了简丹片刻,一乐,蹑手蹑脚过去掩上门,开了电视把声音调得很小,坐进沙发里,扫了一回台,选了一个来看。
…
第二天没再下雨,不过起了雾。
简丹下楼时,拿了一封信与十张明信片,投去传达室那儿的邮筒里:信封里是周五的生物作业。明信片一张给爸妈;四张给助教们,需要另外收信也即收她作业的四科助教们;潘静与罗悦;还有三个同班女生兼舍友,要辛苦人家一周不是,信短里输那么一大段页号题号大小也是⿇烦啊。
两人下楼时雾⾊尚浓;到他们晨练结束,雾已经稀薄了许多,快散了。
因为有车可用,他们去老⾼那儿喊柳磊一同出去吃早点。
结果却扑了个空。
老⾼也不在,另一个年轻士官应的门,告诉两人柳磊去成都了——大清早第一班的长途大巴!
唐劲“嗨”了一声,立马转头看简丹——你行啊!
简丹并无什么成就感,只是微有感慨:放在她那会儿,柳磊哪来的迟疑!而且柳磊现在这么去了成都,多少有几分冲动在里头,未必是真地放开了;而若不是打心底里想开,即使那两人好上了,以后免不了吵嘴,柳磊九成九会拿这个出来说事,那么早晚还是得散。
所以简丹只是微微一笑,摇了下头,转头招呼唐劲:“走吧,我们去吃东西。”
唐劲不明白了,应了一声,无语走了一小段路,忽然迸出两个字:“腾折!”
简丹指指自己鼻尖:“我?”
唐劲缓缓一头摇“嚓”一指北边:“那小子!”
是腾折。不止跑来跑去,还有从总医院出来时,肯定办了出院手续,这回又要怎么办?
不过他们两个管不着了,让柳磊自个儿头疼去吧!
反正呀,伤筋动骨一百天…
——人柳磊有的是时间!
这天吃完早点,两人拎了一个铁皮炉子回来,连带柴禾,但没买蜂窝煤。
现如今大家大多烧煤气,山上的柴禾都没什么人砍,也就本地老农会弄一些来卖,所以这些东西都便宜。简丹昨晚又问过老⾼哪儿买这些,连带价格也知道了,炉子才八块钱一个。一担柴太大太多,他们买了半担,五十斤左右。
那卖柴的老农坐在手推车上,菗出塞在柴堆里的蓝布包,一打开,里面全是⿇袋,卷叠得整整齐齐。老农年纪大心头亮堂,知道年轻人尤其小姑娘,特爱⼲净,给他们挑了一个最好的,足有**成新,上面印的字清晰可见,原先是化肥袋,装尿素的。
半担柴五块钱;⿇袋是免费送也行,给个五⽑、一块也行,看主顾。简丹庒根不愿跟老农砍价,唐劲也一样儿,两人凑了零钱,刚好弄了个六块递过去。
那老农帮着他们装的袋,一听他们是烧烤,多多添了几根松木的进去,末了还扒拢手推车上的碎叶,塞了一大捧引柴给他们。
他们买这些,一为烘服衣,二为烤⾁玩儿。所以蜂窝煤不行,烧起来煤灰多。
…
阳台上的炉子火一升,热空气滚滚上蹿,服衣就⼲得快了。引火时烟大,服衣划去旁边;等到木柴吃了火,烟小了,再划拉过来。
如此一来,简丹来的时候带的那两⾝换洗衣物,总算周转了过来。
十八号这天夜里还下了阵子雨。当晚简丹存心算帐,故意逗唐劲,惹得唐劲跳脚,光溜溜追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