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战火熏燎
“赛车手未必能够驾驭T-34,但好的T-34驾驶员一定能够成为出色的赛车手!”
这是林恩早年在玩坦克世界时的调侃,他未曾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在真正的战场上面对这种彪悍的钢铁战车,更要命的是,自己既没有坐在“老虎”上,也没有一辆“豹子”可以驾驭,甚至四号坦克也成了奢望。在这个糟糕的战场上,他只是一名步兵,拿着一支瑟步,怀揣几十发7。92毫米口径的尖头子弹,武装带系着的刀鞘里还有一柄刺刀,仅此而已。
眼前的残酷战斗仍在继续,手榴弹如雨点般砸向T-34,轻重火器也在拼命击,但除了两支“铁拳”和几捆集束手榴弹起到了作用,其余的对苏军坦克好比隔靴搔。那些刷着白漆的大家伙毫不留情地碾过德军的第一条战壕,而相隔不到30米的第二条战壕就是林恩所处的位置!
在坦克面前,普通的步无异于烧火,林恩不知所措地杵在战斗位置上,没有退缩,却也没有继续击。这一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在游戏和小说中,他设想过N种消灭对手坦克的办法,可当自己有朝一置身其中时,那些假如都变成了浮云!
磅啷…
极近距离的爆炸,声响听起来与稍远时是截然不同的。热转瞬即至,细小的碎屑使得暴在外的肌肤顿感刺痛。转眼间,位于林恩右前方大约20米的一辆T-34就变成了一团火球,燃烧的烈焰映亮了一大片区域,也让他清楚地看到一辆苏制坦克的真实细节:傲然前伸的炮管、浑然一体的炮塔、宽厚高大的车身以及档泥板、履带、钢轮。
一件杀人工具,工艺的糙与否并不重要,关键是足够的坚实;操纵的好坏无关紧要,只要跑得够溜、转得够快、行得够远,that’senough!
当面之敌被干掉,林恩心中还没燃起一星半点的喜悦,只见又一辆T-34在飞速转动的履带拉动下冲了上来。那磅礴的气势令站在战场对立面的人心怀畏惧,而当车体正面的机口迸出橘黄的火舌时,不想就这样挂掉的倒霉蛋终于在第一时间低头缩回到战壕中,心中已然选择了放弃:被俘就被俘吧,战场真不是普通人能够熬得下去的!
震耳的轰鸣声中,第一辆苏军坦克从相距不到10米处碾过这条战壕。林恩无力地靠坐在战壕里,侧头看着那些同样缩在战壕底部的人,不远处有个家伙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样子比自己还怂。也有些人一动不动,不知是阵亡了,还是像自己一样选择了放弃。
就在这时,有人从林恩面前窜过,速度快得就像一阵风。林恩定睛一看,那不是“屠夫”么?
“屠夫”无暇训斥手下这群软蛋,他低着头、躬着,左手拎着冲锋,右手紧握着一个带火的烧酒瓶子。等到又一辆苏联坦克从战壕上碾过时,他突然放慢脚步,同时直起身子,片刻的停顿似乎是在权衡最佳时机。须臾,他奋力朝着苏军坦克后部甩出瓶子。完成这个动作后,身体微微躬下,两眼死死盯着那辆坦克。
相隔不到5米的林恩,在这整个过程中就像是坐在电影院里观看3D大片一般,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两三秒之后,那辆即将离开视线的苏军坦克后部腾起一团火球。相比于炮弹命中后发生的爆炸,这火球燃起的架势要温和许多,而热衷于研究历史战例、喜欢鉴赏二战大片的林恩知道,以燃烧瓶攻击坦克后部发动机散热口是较为有效的步兵反坦克手段,顺利的话能够造成坦克熄火。只是要让使用柴油机的苏联坦克发生燃爆的话,几率通常不会太高。
攻击了一辆T-34后“屠夫”并不打算收手。他迅速沿着战壕向北跑了一段,单手从一具戴着大耳沿钢盔的尸体旁拾起一个包状物,转而伏在战壕边向外张望。片刻之后,就像是看准了老鼠的黑猫,他以极其迅速而灵巧的动作爬了出去。
林恩连忙侧身扭头,却已经看不到“屠夫”的身影。虽然前前后后挨了这家伙五六脚,但终归是一条战壕里的伙伴,亡齿寒,这时心里竟惴惴不安起来。
战壕外面的炮声和爆炸声依然烈无比,一闪一闪的火光也不知是手榴弹、炮弹还是燃烧弹发出的。过了足有两分钟,战壕前方突然传来的轰天巨响,霎时间震得林恩耳膜生疼。须臾,有人手脚并用地滚入战壕,林恩一看,除了“屠夫”还能有谁!
看着趴在地上气的“屠夫”林恩能够想象到这家伙刚刚的英勇作为,除了敬佩与感激,他还很好奇这家伙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暴的对待下属,残酷地击杀对手,还有关键时刻的身而出。这,难道就是德军战斗精神的写实?
就在林恩脑袋疑惑的时候“屠夫”以麻利的动作爬了起来,拍土、转身,然后恶狠狠地扫了眼或蹲或坐在战壕底部的下属们,愤怒地挥舞着右手,口中吼道:
“弗瑟泽-科瓦茨!”
听到战斗的号令,林恩条件反式地抓而起,也不多想,直接端站上垫阶。视线中,强行碾过第一条战壕的苏军坦克有二三十辆之多,但坦克对步兵的大屠杀并没有就此上演。带火的燃烧瓶接二连三地从战壕或是其他角落飞出,有好几辆坦克周身已经燃起了大火,正如尾巴着火的疯牛一般窜;有的火势还不算大,坦克上的机哒哒哒地嘶吼着,而戴着大耳沿钢盔的士兵们正奋不顾身地从侧后抄上去。
随同坦克进攻的苏军步兵也已经冲到了第一条战壕,眼见头戴苏制1940式钢盔的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林恩像是突然中了魔一般,完全不被周围飞窜的子弹和弹片干扰,肩膀亦如同磐石一般紧紧抵住托,飞快地拉动栓,击,拉动栓,击,数十米外那一个个身影猛然向后倒下。五发子弹打光了,他略微下蹲并迅速装填子弹,如此往复,打出五发子弹,接着又是五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恩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打光了手边所能找到的子弹,却又不记得自己究竟打中了几个敌人。环视前方。冲入阵地的苏军坦克绝大多数已经变成了废铁,有的外观明显变形,看样子是被反坦克炮或反坦克火箭筒直接打爆的;有的舱口大开,车身上和车体旁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分布着若干尸体;还有的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篝火堆,映亮了泥泞地面上的残雪。
视线前移,景象更是让林恩吃惊:第一条战壕周围竟铺了尸体,要知道在苏军坦克冲入阵地之前,那里还只有大小弹坑和泥污!火光下,他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些尸体大多是戴苏军钢盔、穿土褐色军服或白色披风的,估计是遭到机扫而死。至于惨烈的近身格斗战,勇士们大部分都在那已然沉寂的第一条战壕中!
在双方都已经付出了沉重伤亡的情况下,苏军的进攻仍在继续。第一条战壕前方的山坡上,二三十辆苏军坦克仍在隆隆前行。它们暴在照明弹下的躯体庞大而笨重,长长的炮管前部还装有硕大的制退器,炮弹和子弹打在正面丝毫不足以阻挡它们前进的步伐,大炮的每一次怒都发出振聋发聩的轰响。在这些坦克的掩护下,数以千计的士兵戴着苏军标志的1940式钢盔,披着浅色的披风,手里端着步和**沙,乌拉乌拉地向前冲。
这就叫做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两百米或者三百米,林恩无从分辨,步的标尺也仍然停留在500米的刻度上。他从口袋里翻出接连几场战斗存下来的子弹,填入弹仓,扣动扳机,拉栓、复位,扣动扳机,不断重复,将心中的恐惧、后怕、茫然等等全部寄托在这一颗颗子弹上,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