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盖棺
郑朗很不解,难道四儿来了一个三变小子,于是小子索对自己来一个小小的三变脸,不然三次见面,怎么展现出三次不同的性格?
没有问大舅哥,问也没有用,看他们宝贝的样子,不用说,俺小妹最好啦。
也没有多想,想了解一个人是多难?有的夫共同生活了几十年,都不能了解对方,况且仅短短的三次擦肩而过。就是岳父不顾规矩,让自己与小子谈上三天三夜,自己就能了解她吗?
他胡思想了一会儿,环儿同样不解,问:“小娘子,这样放过了她?”
在郑家环儿可不敢说的,害怕。
但感到郑朗冤枉了自家小娘子,崔娴听到后当然也不乐意,我说了什么,只不过让你少留连烟花之地,减少祸事发生,或者问了你几句,可你那叫什么,来了蔡州,不上门拜访,就是对啦?
至于自己的小子,选择的遗忘。
然后又说了什么,三思而后行,看看,去了京城后,又进了开封府的大牢,让人担不担心?
但心中隐隐的感到自己小丈夫那次所作所为,不是象人们传言的那样,是温润有加,实际使了一些小手段的。这样一想,忽然啼笑皆非。这种心态下,让她能说什么呢?
对环儿说道:“非也,科考将要到来,不要分了他的心。”
“原来如此,小娘子才是明晓事理。”
也是胡说八道,这样莫明其妙而来,莫明其妙而去。郑朗若不是性格坦然,心中岂不留下一头雾水?心思照样分去。但郑朗一番话也不是没有作用,崔娴回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做得事,做得没头没尾,略略过了些,因此,心中有些心虚。这种情况下。让她见到郑朗,能说什么?
崔有节不知道内幕,只知道女儿与郑家子见过面,将大儿子喊来,问:“郑家小郎看到你小妹后。有什么反应?”
“很…惊喜。”大舅哥还能说什么?似乎第一次见面,让小妹夫很惊喜吧,都当街拦车子了。崔有节松了一口气,当初这门亲事带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省怕害了女儿。如今女婿很优秀,甚至自己能不能进京担任京官,与这个女婿息息相关,又带给了他新的压力。
“好在陛下即政。又是几年没有省试,明年一年举行,时间不用等多长。”
“爹爹,万一…这也有运气的,万一…”
“万一什么,他是你啊!”崔有节一声暴喝,大舅哥吓得不敢作声了。第二天郑朗说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回去后,继续闭门苦读。要么与范宽商讨长轴,进行加工润。这个时间也不长,终于将画画完成,范宽带着画回京了。小皇帝看了两幅长轴,悲喜加,大哭了一场。但随后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生母年青时长相远不及养母,有些不大相信,问宫中的太监,有的说如此。有的说郑家子夸张了。
想了想,将李迪喊来,问道:“李卿,这是郑解元画的画。”
李迪将两幅长轴打开,看后道:“郑家小子有心了。”
刘太后六幅画,很经典的展现了她的一生。李太后的画,同样画出李太后的一生以及心理动态,特别是四五六三幅小图,其实是在替李太后一生盖棺而定。
赵祯没有听出来,他还以为有心是指郑朗用了功夫,居然画了这么长的两幅卷轴,又问:“当年你也见过庄献太后,可是如此明动人?”
小皇帝脑海里的印象多是老太太年老衰时的画面,因此对长轴上老太太的相貌有些质疑。
李迪回想了一下,年青时的刘娥他没有见到的,但三十几岁的刘娥,李迪却是看到过的。三十几岁的妇人,正是最成,最明的时候,答道:“不过。”
转念间明白小皇帝的用意,说:“陛下,庄献太后一生有功有过,郑解元虽因为年龄小,受过太后恩惠,对其忠心耿耿,于是持了褒奖态度,但陛下,庄献太后对国家的承下启下,对陛下的哺养之恩,不能抹杀。”
十几年前,自己也与寇准一个心思,不顾小皇帝只有几岁,也想将小皇帝扶上帝位,不让后宫专权。当时没有想到,这大半年来,才能清楚的看到。不能说小皇帝不好,外面有灾,于是在皇宫苛刻自己,居然让他真省出一百万缗钱,用它来救灾。
实际对宋代来说,一百万缗钱能做什么?
手稍微大一点,就不知到哪儿去。但落实到皇宫一处,少了一百万缗钱,皇宫用度会有多紧张?
然后带头吃蝗虫,这一吃,许多州县百姓勇跃杀蝗,真正有多少灾民吃了蝗虫很可疑,可确确实实有许多灾民在杀蝗虫,用它来换朝廷的粮食。有的州县百姓骠悍的,到处捉蝗虫,居然将蝗灾影响降到最小,甚至还从蝗虫嘴里抢下了最后一点秋粮。
因此,也不能说陛下没有作为。
然而就是不对劲,想了大半天,才感到原因所在,皇帝年青了,掌控能力差,所以老太太执政时,朝堂上很和平,但到了小皇帝执政时,大臣们一个个翻了天,反而影响了政策的执行能力。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钱惟演,发落到洛。然而范讽上书,继续弹劾钱惟演檀议宗庙,又举媚行,与后族联姻,请再降黜。皇帝说:“先后未安葬,朕不忍夺惟演太甚。”
范讽又胡说八道了:“臣今奉合山陵使,而钱惟演守河南,臣朝暮忧惧刺客,只要陛下纳此,那怕不让臣做御史中丞,臣也愿意。”
直接火拼。
当真有如此严重吗?
休说钱惟演不敢动范讽,就是赵元俨,让他派一个刺客杀一杀郑朗试一试看?
这是宋代。非是在唐代。
可他为了火拼钱惟演,居然不做御史中丞了,得小皇帝无奈,只好将钱惟演以平章事的身份出到陈州。连同郭皇后的妹夫钱暧同样出之,与钱惟演同行。
范讽如愿得逞。他与李迪关系很好,可此举就象他拼命打郑朗一样,做得太过。从侧面来说,也说明了皇帝对群臣驾驭能力的不足。这是皇帝二十几岁。若是当时如自己与寇准心愿得逞,会成什么样子?并且那时候丁谓与曹利用等辈,还在朝堂上,如果让他们得逞了…李迪不由的冒出一身冷汗。
不说不可能,自己手段软了些的。寇准纯是兴趣之人,想到哪里做到哪里,根本不顾后果。一旦得逞,丁谓来一个低姿态,再替寇准擦一下胡须,寇准准得留下丁谓做副手,那么什么事都能发生。
叹息一声,说道:“这十二幅图足矣。陛下不仅见图思人,也要深思之。”
“深思之?”
“你来看庄献太后六幅图画,庄献太后前半生同样很凄苦,太后对陛下的哺养之恩与对国家的交接之恩,陛下更不可抹杀。庄懿太后前半生平淡,后半生也未必全部是凄苦,看到陛下成长起来,她何尝不感到欣慰。”
小皇帝眼光落在最末一幅图上。再次悲喜集。
李迪有些担心,怕小皇帝睹物思人,又说道:“这两幅长轴宜供于奉慈庙。”
画得太真,担心小皇帝放在身边,时常落泪,伤了身体,所以让这两幅长轴远离小皇帝。
但最悲伤的时候来临。两个太后的灵柩不能久供,终于在九月末出葬,先发引刘太后的灵驾,过了这么久,小皇帝渐渐醒悟。不仅郑朗在劝,范仲淹还有他的老师李迪一席话,皆是替老太太盖棺而定的。
这时候,小皇帝回想起养母万般好处,拉着棺材的绳子,一直拉到皇仪殿门口,仪官固请痛哭而止。还没有完呢,又来到洪福院,攀着梓棺痛哭一番。最苦的还不知道那一个母亲做对了,或者那一个母亲做错了。
十月初,两个太后附葬于永定陵。
…
郑朗又要准备出发,其实不用那么急,可必须先到礼部拿到报名表,不得不提前就要抵达京城。
但此行与去年不同,去年担心的是京城,今年担心的是家里,将两个小家伙喊来,说道:“我要去京城省试。”
“恭祝解元高中。”两个小三子同时眉飞舞的说道。
只要老师能高中,就能亲自教导他们,州学的那些个老师简单太逊。可还没有进郑家的门,小老师再三嘱咐过,尊师重道,所以这句话放在心中,又不敢说出来。
“你们啊,不过你们不能再吵了,我仅去了蔡州几天时间,你们就吵将起来,让我如何安心去京城省试?”
“要么解元将我们带着。”王安石跃跃试。
“不可,解元要安心读书,不能为我们分心,”司马光说道。
可是郑朗很心动,现在郑州的州学是一滩浅泽,确实容不下这两条小蛟龙。但京城水深,有许多有学问的儒生,若要安排好,对这两个小家伙倒是一次机会,道:“让我想一想。”
“解元,你不用神,我们会听话…啊呀,你干嘛掐我?”司马光愤怒的看着王安石。
“你们这两个小东西,”郑朗无奈的摇头,又说道:“此事你们不用多想,我来考虑一下。”
刚说完,六娘七娘跑到后面来,说道:“钦差来了。”
“钦差?”郑朗很狐疑,现在又不作画,又来钦差做什么,不敢怠慢,来到前面,看到了阎文应,立即拱手道:“见过阎都知。”
“见过郑解元,几月不见,你又长高啦。”
“承蒙都知夸奖。”
“先接旨吧。”
“喏。”
也没有其他的意思,灵驾到了永定陵下葬,御驾亲临,让他带两个学生参见一下。
“非是学生。”
“是不是学生不重要,陛下吩咐过了,让你带着那两个小郎,过去让他看一眼。”
不但是小皇帝好奇,连许多大臣都在好奇。郑朗有些郁闷,敢情我们是嘛?三只大熊猫!
也不要别人,此时阎文应已经好奇了,道:“郑解元,你那两个学生呢?”
“非是学生…”
“那么是后进吧。”
“非是后进…”郑朗很无语,你们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PS:这两章是一个过渡,承接上面悄悄埋下的一个坑,布一个新坑。不得不写,江南才是女主真正出现的时候。然而想到诸位对女主不同的态度,不知如何下笔,写得很辛苦…若不满意,请原谅哈,江南时女主还不满意,再请怦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