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二章 、刘支队长
支队长盯着程贵,突然一字千钧地话说:
“程贵,你到底想怎样?”
刘海洋的出现,令程贵不由自主再度绷紧了神经,他对此人印象深刻。【书
程贵遭到电击一样愣住了,坐在那儿半天没有正眼抬头刘海洋。
昨天带领搜查的就是这个令人浑身不自在的“领导”此前,他虽说在小说中描写过很多事情,包括警察,但实际上对警察是一无所知。
就拿搜查和审讯来说吧。他让警察在犯罪嫌疑人身边转悠几圈,就查清了罪犯的一切活动,甚至还让他们顺利地发现其同伙什么时候逃的,逃往何处。
如今轮到他自己了,事情哪里像他写的那么容易!要想以最短的时间,从犯罪嫌疑人那里掏出更多的东西,就需要花大力气。他犯罪嫌疑人总是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张铁山乘程贵还没有缓过神来又重磅出击:“你不要在这儿为你同伙硬撑着担死罪,好坏你也是条汉子,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能抓到你,你的同伙照样逃不出法,到了这步,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多想想自己和亲人,早向警方说清楚同案是谁,在哪里?”
程贵哑着,不吭一声。
审讯工作的前期准备相当重要。为了确保“有的放矢”审讯前刘海洋特意组织张铁山等人对程贵的个人情况、心理特点和涉案信息进行必要的熟悉和了解。根据他当了十几年秘书,期间不断发表文章和如今以文为生的职业特征,这些信息包括姓名、笔名(白天黑、山村、居然、黄河清)曾用名(无)、别名(无)、绰号(铁狐狸)、年龄、籍贯(滨江市?存疑)、住址、文化程度、家庭关系好坏、人缘好坏、社会经历、个人性格、爱好、有无前科、被控案由、作案主观原因、抓获经过、关押期间表现和前期办案已经掌握的证据及已制作的笔录等等,逐一进行了分析研究。
熟悉案件材料可以让审讯员清案件的进展、现状和存在的问题,明确审讯的目标和方向,为制订新的审讯计划,确定讯问策略提供依据,寻找审讯中的突破点,确定审讯中的技巧、艺术手法,以及审讯节奏、用证时机以及用证的先后次序。
可是,由于他的犯罪目的和动机暂时尚不掌握,大家心里一点没有轻松,不敢轻视这个程贵。这个人的能量与狡猾在以后数天时间里又让大家深有领教,审讯人员与程贵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每一个回合的胜利,都付出了艰辛的劳动。由于持杀害市委书记案件影响恶劣,加之程贵身份特殊,是一次非同一般的较量,后面也就有了一个又一个非同一般的对话和故事。
短暂的沉默后,程贵在垂头丧气中迅速调整自己,再一次试探审讯人员。他装出一副很诚恳的样子对刘海洋说:“领导,栽进你手里,我认了,我知道我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死人,如果东西被你们找到,法院怎么判都行,让我待,不可能。”
支队长笑了笑,明白他指的东西绝不是那些钱和西瓜刀,而是作案使用的。针对这段话,刘海洋让记录在案,他一向认为,作为好的讯问笔录应当有史才,即是一个案件的实录,但又不能全按的写法,而是一种“法律规范的真相”
好的讯问笔录应当有伏笔,也就是文才,却无须真正成为一首诗,只要一种“法律的固定”;好的笔录还该有当的策略和计谋,但不可**跳出来太多。光有钱,没有,他可以随便解释,他认为警方肯定找不到,因此死硬。一般而论,共同犯罪案件中以选择知情较多、罪责次要的犯罪嫌疑人先审为宜,不能选择主犯作为突破口。
这是一忌,也是无奈之举。因为程贵眼下是唯一到手的重大犯罪嫌疑人。
他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稍顿,又补充一句:“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说说吧,你的战友赵小鬼儿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哪?”
声音不大,但程贵微微一震。
所谓用证时机,也许正是这样一种效果。
整整一下午,程贵的心理防线唯有这一次受到的冲击最为厉害,他故布阵,这个领导也不白给,突然间似乎不经意地点出个“赵小鬼儿”用意不明,在他听来却是擒故纵,大有深意。
有人给他正式介绍刘海洋:“清楚了,这就是刘支队长,你不也问过他是谁吗,听说过吧?”介绍中隐藏着另一种暗示,让他的脑海中立即浮起一个巨大的问号:专案组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几个究竟还有谁?
程贵一声不吭地埋头刘海洋的中华烟。
初审,支队长既不奢求有所突破,也不希望成夹生饭。审讯人员在与程贵较量的第一个回合中,至此不紧不慢只打出了两张牌:一是让他为“亲人”想想,一是他的“战友”赵小鬼儿。
这并非无的放矢,而是两颗重磅炸弹。从社会学的观点来,活着的人,总是有所顾忌和恐惧的。他可以不考虑自己死活,但会考虑亲人。在决定审讯策略时,知道程贵不会轻易缴械投降,也不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第一审讯人的责任落实给谁?第一轮初审能不能“镇住”程贵?都是支队长考虑的问题。
实际上对彻底侦破全案非常关键,没有人怀疑程贵的智商。由于侦查阶段的严密和决策的果断,在程贵无任何察觉的情况下,迅速对他及其相关地点采取了措施从而缴获了重要罪证。这一切,程贵是完全能够想到后果的,他咬牙不讲,死顶硬抗,但那个《我的犯罪记》会让警方对他(同伙?)所犯罪行一目了然。唯一让他稍感庆幸的是,里面他光记时间和经过,其他人则用阿拉伯数字或“兄弟”表示,他估计公安局暂时还查不出同伙都有谁。
不过,警方没有顺着《犯罪记》追问他一句什么。
也没有问。
支队长显然不是不经意地提出了他的战友赵吉林。
黄昏在不知不觉中来临,只是程贵感觉不到这一切。
整个采访,原先拟定的提纲一条也没用上,几乎支队长把他想说的话说完“采访”也就结束了,这是柳雅致见刘海洋前完全没有料到的。
这个记本这么轻而易举就落到自己手里,她就更没想到。过之后,现在再想想支队长当时说的那一番话,柳雅致心里似乎另有了感悟。她觉得事情非常出人意料,由这个记本在她心里引起的震动不亚于案件本身。由于一夜未睡,始终抱着记本在沙发上,现在她感到浑身无力,却仍然一点儿睡意没有,反而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异常。
毕业于名牌高校的柳雅致,当了这么多年记者,加上在běi 两年多,也算个具有专业知识和实战经验的“老记”了,她曾从事过省外贸口的对外宣传工作,后转战各地参加过省公安厅组织的记者采访团对战斗在第一线与各种犯罪集团较量的基层民警采访,接触过不同罪犯,练就了过人的笔锋和胆量,写过不少获奖新闻,为《滨江都市报》赢得了极大声誉,个人也数次获得有关部门表彰。
她在省新闻出版署干部处的档案上全是成绩,是全省九个地区十大“名记”中最优秀的记者之一。但实话说,程贵这样的犯罪嫌疑人她也是第一次碰到。
柳雅致睁大了眼睛,遥望着东方黎明中的天际。
记本里面的内容已达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
茶几上的大号玻璃烟灰缸里借着窗外的光上去象一座假山盒景,大部分都是了几口碾灭的大半支香烟。
她平时在公开场合从不吸烟,自己也不备女士烟,只在被一些思考的事情困扰中,在家里才会偶尔拿出同居未婚夫的香烟上一两支。今天过量了,尽管每支她只三五口。
记本十六开大小,很时髦的麻面那种,可以上锁,可能是由于保管不善或经常使用,她和支队长一样注意到边缘已经有些破损,单从记本来,丝毫没有特别之处。不过,从专业的角度,它又是很漂亮的一个正宗采访本!这让柳雅致一开始拿在手里就感到熟悉和亲切。
扉页上赫然写着的“我的犯罪记”几个笔划重的大字就不能不让人惊诧莫名了。
记本有二百多页,足有十几万字,一本长篇小说的容量,字迹有些潦草,并不影响已经习惯于打印稿的柳雅致阅读。记录的内容由四大部分组成,依次是“我的自白”、“作案记录”、“遗嘱”和“后记”一望而知其职业是什么,连记都搞得跟小说形式差不多,除了后记尚是空白,其他部分均有密密匝匝的文字充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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