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三章 、咬牙较量
第二百五三章、咬牙较量
安心怒不可遏地指着高的鼻子说:“你别跟装老大就完了,你装什么糊涂?告诉你,就你这态度孙局和肖政委饶了你我也不饶你!杀了人你还赖账,赖得了吗你?你个王八蛋!”
“别骂人,文明,文明。”
“你tm现在知道文明了,晚了!”
高灰着脸一声不吭。
安心心里有数,虽然刑警大队通过这段抓紧工作暂时只有高参与灭门案的线索证据确凿,估计审他他也非得赖账不可,但是安心手上实实在在也没有他真正过硬的灭门犯罪证据,这就需要高的口供。说白了,他能过去,他就赢了,还回去当他的夜总会牛大老板,不高兴了还可以继续顺嘴胡骂,甚至仍然在仿古一条街是数一数二的一个人物。不过,他要是不过去,那就悬了…
不管是肖子鑫,还是孙伟,这次是从心里往外决定动他。灭门案,大案要案,动他,就不能让他走出守所。
即使这样,刑警们还是一丝不苟地冒着大雨把现场又蓖了一遍,但一无所获。光有凌志车,没有作案人,撤队时,已经是黄昏五点左右,安心接到电话,肖子鑫和孙伟等局领导让他直接到唐朝酒店去汇报,他们谁也没回家换衣服,警车返回时在正路一分为二,一路去喝酒,一路押人回局接着讯问高。
因为现场勘查未能获得有价值的线索,高又死活不认账,给客观地确定犯罪嫌疑人和侦查方向带来很大困难。
高所说的情况,调查回来的人员也证明基本属实,正常情况下,证据不足,应立即放人。
但高的事是局领导指示办的,而且牵扯如此惊人大案,因此事情有点儿麻烦。放不放人,需要请示孙伟和肖子鑫,至少他们不点头谁也不敢做这个主,然而局长他们到酒店喝酒去了,那辆被扣凌志作为这一灭门案的依据和参照,很难过滤掉高的嫌疑色彩。
局领导在唐朝那边喝酒。
这边,高一脸茫然被带回刑警大队。都说,心里没病,什么都不怕,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没想到这次这个平时在仿古一条街牛的高怕了…
审讯他的人折腾了半天,这时候也要吃饭,领导有领导的安排,他们有他们的习惯,进屋他先挨了一顿拳脚,刑警大队长安心和刑警们就忙着去楼下饭店喝酒,怕他跑了把他铐在暖气管子上,一直等到他们回来。
呵呵,高站在那里坐不下,站不直,一条胳膊跟固定的取暖设备联接在一起,动弹不得。
长这么大,红二代,官二代,牛人物,他哪里受过这个活罪呀?
开始高还又吵又闹一蹦八个高地想让刑警松开他,后来一干嚎也没谁听得见,屋里就他一个人,而且越动越嚎扣子勒得越深,都勒里去了,就不嚎了,心里的怨恨却直线上升。
他想,刑警队的人怎么这么狠呀?他们去吃饭,凭什么把我扣在这里让我饿着,我到底犯了哪条王法呀?!越想怨气越大,肚子里就把刑警队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底朝上。所以刑警们吃喝好回来再讯问他时,平时愿意拔个犟眼子的高干脆就不说话了。
…
以往,安心指派几个有经验的人轮番在审讯室里和犯罪嫌疑人呆上2或24小时,一般来说案子也就拿下了。可惜,从理论和经验上来说是这样,不过对高的讯问却断然没有这样顺利。
高的个性和之前在仿古一条街上的老大地位决定了这注定是个难啃的案子,从刑警们吃喝好回来再讯问他开始,平时根本就不警察的高干脆就不说话了,态度变得生硬恶劣起来。
有人给他打开铐在暖气管子上的手,他着勒里去了的扣子印儿,摆出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刑警们一就来了气。
一般来说,犯了事不要紧,如果敢做敢当,说心里话,他们这些公安局当刑警的也佩服,没见过人赃俱获(特情人证、轿车物证)还如此嘴硬的家伙,事实确凿,他竟仍然连刑警大队也敢骗;更让他们生气的是,这个人还到处散发恶意诽谤孙局长和他父亲孙成江的举报信,小子也太他妈狂啦!
根据中队长老夏在酒桌上的布置,他们知道孙局长很生气,问题很严重,眼下的任务已不是仅仅讯问“92”灭门案的事,而是要千方百计清高背后的主谋是什么人,受谁指使。
借着酒劲,一个年轻刑警进屋顺手啪啪就给了他两嘴巴,因为有规定,形势就没有进一步恶化。
一是他们谁也不想犯错误,二在讯问中要解决的实际问题既不仅仅是打掉对手的威风,也不是揭穿他的谎言,而是要他的真实口供,也就是说要他待灭门案的作案动机、参与人员及其散发举报信前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出于何种目的,时间、地点,受什么人指使,都有什么人能够证明等等。
只有实现了这个目标,确认或排除,才算取得了讯问的胜利。若确认接着深挖,若排除就放人。打掉威风、揭穿谎言等等都是为了获取高的真实口供而存在的前提条件和方法步骤,而不是最终目的。
没想到高因为自己没吃饭,手腕还差点被安心他们扣断了而愤愤不平,死不开口。
老夏给他带回了盒饭,他愣是不吃。
这一新的矛盾点令刑警们始料未及,也是高此前所没敢想的。可事情一步步到这儿了,高也就索豁出去,既然自己平时在仿古一条街当惯了黑社会老大,现在落到了这些人手上,而且他们说老爸找孙伟和肖子鑫也没好使,那就任打任骂由你们吧。
明明是以“骂公安局领导”拘的自己,后来一下子就提出了灭门案,喝了一顿大酒,回来又问起了“举报信”的事,这些人到底为啥事抓我呀!他想,你们狠,有能耐就把我死,死我也不认!他又想,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也总有我说理的地方。
高为这一愚蠢的想法付出了更加沉重的代价。
呵呵!
当然了,如果按照《人民警察法》规定,讯问不可以打人,更不能搞刑讯供。但如果都象高这种人,讯问是以被讯问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开始的,那刑警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从上午把人从守所提出来,讯问一开始就进入了僵局。见惯了恶大案要案的刑警们没想到一桩灭门案竟会碰上这种死不认帐的人,而且从那时开始就预示着在此后讯问高过程的每个阶段都可能出现僵局,后来的情况果然如此。
刑警们或和风细雨,或声俱厉,或嘻笑怒骂,或暴跳如雷,有时候参加讯问的几个年轻刑警点着高的脑门子让他回答提问,可他翻着白眼就是一个字儿没有。
急了也就是拉长声调的八个字儿“我没杀人,也没灭门”
这一态度更加怒了刑警们。
在这种情况下打破僵局本身就意味着讯问的推进。其实死猪何止不怕开水烫,具体到高头上,就是千刀万剐他也是不怕的。
如果是国民审问地下,他肯定是个好样的,可惜那个年代过去几十年了,现在他是作为重大犯罪嫌疑人在接受**的讯问。
遇到这样咬牙的犯罪嫌疑人,一心想打开突破口的讯问人感到十分头疼,但他们还是心里有底,能稳住神儿,沉住气儿,决定慢慢对付高。
经验告诉他们,高摆出这么一副架势本身就说明他身上有事、心里有鬼,虽然他现在再也不是仿古一条街夜总会当老板那样颐指气使的作派了,但这无非是他在极度心虚情况下的一种对抗手段。
这时刑警大队内部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其实,讯问条件无非就是人、证据、时间三个主要方面。长期以来,悬圃县公安局的刑警们对进入讯问的条件一直重视不足,许多时候都是在没有直接证据或直接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进行讯问的,这也是造成讯问不能顺利进行的原因之一。
近几年,悬圃刑事犯罪不仅在发案数量上连年猛增,持续创造历史最高水平,而且犯罪的种类、特点、形式、手段、质和影响也非历史上任何时期所能相比。
因此,碰上高这种死打烂的可恨角色,虽说案子很大,可涉及第一步的灭门口供当然更成了大事,如果不是此前有人因讯问打伤人而被起诉,丢了工作进了班房,刑警们不会有现在的克制和耐心,说不定高早吃热乎的了。
但这回没人敢。
不过,仍有人主张吓唬他一下,来点硬的,也有人主张等安大队回来请示了再说。
坐在主审位置上的重案中队长老夏,一代政策不行,按分工唱“红脸”的刑警启发了一下,也不行;又开导了一下,还是不行。
tmd!
该使的文招差不多都使出来了,换一下眼色,没辙了,唱“黑脸”的自然火往上窜,只好准备请示一下,借助国粹神威让高开口了。
老夏出去掏手机给安心打电话,请求变一下方式,要求动手修理修理高,否则他不老实。
不知安心在唐朝那边跟肖子鑫和孙伟他们局领导喝得高兴,还是身边有人不便表态,说了声“你着办”就关了机。夏中队听电话那边没给个准话儿,也不敢贸然动手,回去接着讯问。
面对脸上明显出不一言不发的高,心里窝火。过去常有这样的情况,审讯一些没多少文化的犯罪嫌疑人时,事明明是他干的,可你磨破了嘴破子他愣是不待,得没办法,你一打,全说了,甚至八辈子前犯的事儿都待得一清二楚,比竹筒倒豆子还快。
但打得有个前题,一要领导点头,出事有人替你扛着;二得**不离十,认定人家真有事才行,否则人家一告,炒豆大家吃,炸锅一人赔的事就只有自己去受了。
尤其是高这种,他老爸毕竟在市里当官有人,有关系,一般而论,不敢打他。
其实,采用“红黑脸”这种恩威分工、角色配合的讯问方式,对付一般农民或初犯兴许管用,但碰上高这种平时脾气暴躁、多次进宫、上来劲儿九头老牛也拉不回的角色就不灵了。
这种劝与骂、硬与软两种截然不同的强烈反差不但没有让高对唱“红脸”的一方“感恩载德”从而缴械投降,对唱“黑脸”一方更是如此,更别谈突破他的心理防线的目标了。
呵呵…讯问不同于其他事情,讯问必须取得成果,没有结果就不能结束讯问。讯问也不能任凭被讯问人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这一点无论是安心老夏等人的实际工作经验,还是孙伟和肖子鑫讯问前定下的“必须对讯问加以控制,必须对高的思维、心理、精神状态进行干预”的调子,都要求他们这样做。
总之,讯问人不可以没有作为。但事实上高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被抓来的原因,而由不变成了对抗。
面对刀不入的高,坐在他对面的夏中队可不希望到他这幅不在乎的熊样子,他们是讯问人,坐在对面地当中那把破椅子上的是被讯问人。
在长时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的情况下,老夏再次跑出去打电话,安心听过汇报十分恼火,这时候他可能已经带着身酒气离开了大酒店,也可能正握着经理的手寒喧告别。
案子说大很大,说小不小,让局长、政委和安心生气的高,不最后拿下他的口供,他感到脸上无光,他同意加大讯问力度。老夏回屋后脸色立刻就变了,充当起了真正的“黑脸”
按照常规,被讯问人在讯问人长时间的视下,大多心慌意,脊梁骨也塌了三分,平时称王称霸或装傻充愣的嘴脸也吓得无影无踪。
高不同,他仗着自己的老爸是当官的,跟市里县里许多领导关系很铁,而且他相信自己和哥们做的事不说,这些人也查不出来,所以他一口咬定自己根本没犯罪,甚至懒得他们眼中出的正义与威严之光,这令自认代表正义和法律的夏中队怒从心起。
“高!”
老夏猛地把手砸在桌子上,暴喝一声,气势万钧。
高着实吓了一大跳。
讯问好似一场搏,警方掌握的有利条件可以成为讯问人的武器,但是如果轻易地亮出底牌而又不能致敌于死地,那就等于放弃了武器。
问题是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除了特情提供的那些人证情况,其他人对案情根本就不了解“灭门案”如此“举报信”也如此,只知道是在小区找到了疑似作案的那辆凌志轿车,参加讯问只是例行公事。
他们没有获得任何证据,也许有证据在领导手里他们不知道,反正到目前为止只有特情证词、车证而没有其他直接物证。
调查结果也没有发现明显疑点。
现在转换到诽谤领导上来,更是没有抓头儿,但老夏几乎跟安心大队长一样想法和心事,领导办的案子不会错,尤其是灭门和诽谤的事,似乎非要治高个罪不可,反反复复讯问他都对灭门案和公安局领导及其父亲干了些什么,企图从中寻找出破绽。
这也是讯问的一种策略——有时候,同样的话问得次数多了,被讯问人根本没干过的事也会漏百出,浑身冒汗,到最后连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都可能对不上茬口,无法自圆其说了。言多必失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