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琴曲相交（二）
林平之微微躬⾝道：“见过前辈。”
⻩钟公点点头，看了一眼刚才有些还怕，这会又有些好奇的紫嫣，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平之，半晌才道：“少年人，好曲！好內力！好心机！”
林平之在⻩钟公仿佛看透世情的目光之下，有些不太自在，当下说道：“前辈过奖！”
⻩钟公摇头摇，却说道：“我已经听二老说过白天种种，观小兄弟的样貌，內力，以及琴艺，想来是白天的雪山派谢惊鸿吧。”没等林平之答应，老头却自顾自的说道：“雪山派名传江湖数百年，但传人却很少踏足江湖，与终南山活死人墓，海南天涯海阁，西域灵鹫宮并称江湖四大隐世门派。你说是雪山派的传人，天下间也没人辨得出真假。”
林平之听了眉⽑一挑，心中有些不安，看了看紫嫣。不过她也是一脸懵懂，还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头说话，显然小丫头也不知道神马四大隐世门派之类的东西。
⻩钟公继续道：“天涯海阁几十年前被离奇灭门，古墓传人很少踏足江湖，就连老朽也根本没见过。同样，世人也不知道雪山派和灵鹫宮其实世代交好，而雪山派一脉单传，一百多年都是父传子，子传孙的代代相传，雪山派蓝家已经传了一百五十余年，小兄弟，你这个姓谢的传人又是谁的门下？”
林平之心中一堵，再度换上吃了便大的表情，让⻩钟公也是莞尔一笑。⻩钟公怅然的转头看着远方，继续说道：“就连二老老三老四都不知道，其实老朽出⾝于西域灵鹫宮，所以我听了二老的叙述之后，就知道小兄弟是个西贝货了。不过你的琴音与內力具是不凡，想来也是出⾝名门。怎么样，小兄弟如今还不肯如实相告么？”
林平之挑挑眉，然后说道：“在下林平之，出⾝福州福威镖局，家祖林远图。”
⻩钟公眼神一缩，喃喃道：“原来是远图公后人。”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天涯海阁的离奇灭门，就是和林远图有莫大⼲系。
林平之没有察觉⻩钟公的异样，继续说道：“我自幼拜在衡山掌门莫大师尊门下，琴艺是跟我师叔刘正风习得。”
⻩钟公恍然，然后说道：“原来是刘正风的师侄，怪不得琴艺如此不凡，他乃当世洞箫国手，想不到琴技居然也如此出⾊，令老朽汗颜啊。在下与他缘欠一面，但神交已久。不过你这⾝內力，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老夫卡在天地玄关之前十余载，却也认得先天境界，我看林小兄不过弱冠之龄，居然就已经晋级先天，老夫却是白活了一个甲子啊。”
林平之笑了笑，然后说道：“在下也是有些奇遇的，幸得古墓派掌门张大侠看重，传了在下些许功夫，并在古墓中修习了良久。而前些曰子又机缘巧合之下，侥幸入进先天境界，实在当不得前辈的称赞。这就是古墓派掌门张大侠之女，张紫嫣。”说着，指了指小丫头。
小丫头对⻩钟公抱拳道：“见过前辈。”
⻩钟公又是恍然，再次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早听说古墓派存有南宋末年大侠郭静和大侠杨过的武功，你们既然是他们的传人，有如此功夫却也说得过去。而我们灵鹫宮的典籍却缺失的厉害，许多⾼深的功法都已失传，让人遗憾啊。不过死前能见到古墓派的传人，却也令老朽欣慰。”说着又是唏嘘几句。
林平之微微一笑道：“前辈或许不知，在下的琴技还有其他⾼人传授。”
⻩钟公眉⽑一挑，问道：“是谁？想不到世上还有其他七弦琴国手。”
林平之看了老头一眼，然后颇有意味的说道：“曲洋，曲长老，在下称他为曲师。我少时琴技略有小成，刘师叔就觉得需要一位国手来教导我，所以请了曲师传授我琴艺。我虽然当时并不知道曲师⾝份，不过五六载接触下来，却也有些猜测。想必大庄主应当知道曲师吧。”
“嘿！”⻩钟公莫名的笑了一声，然后摇头摇说道：“林小兄你果然知道我们几个的出⾝，而且是为那人而来吧。”
林平之也摇头摇，有些傲然的道：“是也不是，那人的‘昅星大，法’虽然霸道，但也未必被在下看在眼里。”
⻩钟公点点头道：“以你先天境界和古墓传人的⾝份，看不上那霸道功夫，却也说得过去。曲洋虽然叛出黑木崖，和向天王立了天魔教，但早年也是神教的长老，在下与他都痴迷于七弦琴，自然是认得的。”
顿了顿，⻩钟公又说道：“不过在下与他性格相左，交往并不深。不过他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出⾊弟子，说起来老朽到底还是不如他。嘿！”说道最后，⻩钟公的话语又有些落寞。其实林平之不知道，⻩钟公和曲洋何止是交往不深，两人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钟公出⾝名门，家中也是大富之家，所弹曲调⾼山流水，当然看不上经常衣着落魄，下里巴人的曲洋了。其实想想也是，曲洋和⻩钟公都出⾝魔教，而且痴迷于音律，两人又都是七弦琴国手，这样的两个人，在原著中似乎根本没有交情，以至于曲洋的得意之作：挖了蔡邕的坟墓，盗得广陵散，⻩钟公居然也根本不知情。两人的关系就像刘正风和莫大一样，因为音律不投缘，所以相互看不顺眼，没打起来已经是看在张教主的在天之灵，和历代大魔神保佑了，所以老死不相来往很正常。
林平之抱拳道：“前辈谬赞了。”
⻩钟公又道：“林小兄出⾝五岳剑派，以你如今的功夫来到杭州城，想来是要在如今这个山雨欲来的时候浑水摸鱼吧。”
林平之挑挑眉⽑，心说这老头怎么什么都知道，不像是原著里的昏聩啊。他也不想想，一个昏庸之辈怎么能将內力推至后天巅峰，⻩钟公一⾝登峰造极的功力，就是任我行也颇为赞叹！林平之道：“前辈似乎都知道了。”
⻩钟公怅然道：“我们兄弟四人在梅庄隐居十余载，虽然寄情山水，对周遭环境很是疏忽，不过家里下人每曰还是要到杭州城采买的。如今的杭州城各方汇聚，而暴风眼正是我们梅庄，老夫就是再昏聩，也要警醒一二，要不然这六十年的江湖岂不是白混了。”说着⻩钟公微微一笑，仿佛骷髅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恐怖的表情，又说道：“更何况今天来了一个雪山派弟子，老夫当然有所察觉。”
林平之脸⾊一臭，在心底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并埋怨自己道：“让你下次冒名顶替之前，不做好调查。”之后林平之陷入沉思，并扪心自问自己此来杭州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本他是想把任我行直接消灭在牢房里的，毕竟任我行是跟东方不败一个级别的大魔头，而且野心勃勃，他如果重出江湖，简直是武林的灾难，林平之出⾝于五岳剑派，他对衡山派的感情极深，当然不想让任我行重新掌权。不过他如今步入先天之后，对自己的功夫信心爆棚，他深信以他的功夫，就算不能把任我行杀的大败亏输，估计也是不弱他多少的，所以任我行出不出来都一样，他只不过陪着令狐冲打圈酱油而已。再有就是最好造成东方飘雪的假死，让这个丫头脫离魔教这个‘恐怖，组织’。所以林平之心底希望，最好如今杭州城里的三方大势力：天魔教，魔教和嵩山派集体火并，这些祸害都死绝了才好，而导火索就是任我行。
林平之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些思路，但却没有抓住，当下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庄主，你既然已经猜个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大庄主有什么打算了。”
⻩钟公闻言，表情有些惨然，更是恐怖，吓的紫嫣“啊”的一声，劲使抓住了林平之的大手，好在她还记得她此时是古墓传人的⾝份，没有蔵到林平之⾝后去。⻩钟公见了嫣儿的表情和动作，不由得有些尴尬，咳嗽一声后说道：“老朽能有什么打算，听说黑木崖有上使到来，最起码也是长老一级的人物，届时我们兄弟几个当然是惟他们的命令是从了。”
林平之脑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不由得脫口而出问道：“三尸脑神丹？”⻩钟公再度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不过林平之却知道他是默认了。林平之眼睛一转，就想到东方飘雪就有三尸脑神丹的解药，而且应该正是适用于这几人的。想到这里，林平之有了些想法，不过他还需要仔细思量一番，所以并没再说其他，转而说道：“在下本来是想向大庄主讨教几招‘七弦无形剑’的，如果能从大庄主的招式中领悟一二，也许在下也可以创出类似的绝招。不过如今见到大庄主的风姿，在下却是改变主意了。”
⻩钟公闻言，也来了些趣兴，说道：“愿闻其详。”
林平之微笑道：“武林中人想要学别人的绝招，要么是恃強凌弱的強抢，不过以大庄主的武功和气概，便是在下能敌得过大庄主，这条路想来也是行不通的。再么拜师学艺，或者是交换武功秘籍。”
⻩钟公点点头，林平之继续说道：“在下所习內力乃是南宋天下第一人王重阳嫡传的‘先天功’，有完整的先天境界功法，和大量冲击先天境界的经验。虽然限于门规，在下不能拿完整的功法与大庄主交换，不过单拿那些经验和先天境界的功法给大庄主，想来也是对大庄主极有裨益的。”
⻩钟公听了眼神炙热发亮，毕竟他梦想了十多年的先天境界，如今有了方向，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擒不下林平之，恐怕他已经琢磨着要不要出手了。不过转瞬间，⻩钟公⾝上暮气又沉重了数分，因为他对眼下的局势十分不乐观。因为不管任我行出不出来，他们兄弟几个都将十分难过。
如果任我行被救了出来，虽然任我行也知道他们不过是狱卒而已，但好歹当年他们也曾在大魔神像之下，宣誓效忠过任我行，之后居然关押了任我行十多年，以任我行的性格，必然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如果任我行没被放出来，而是死在了梅庄里，那天魔教必然要找他们报仇的，想想向问天的毒辣手段，他们估计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如果没有晋级先天的条件，死了也就死了，好歹他⻩钟公活了六十余年，也不算亏本，但如今林平之又给了他希望，当真令老头郁闷的险些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