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九九章:问世三哭
“蓬!”
沉闷声响,红芒乍现,没有人料到万世之花会有这样的举动,更料不到接下来的变化。
红芒非⾎,而是红如火般的灼热之光,光罩雪莲再被投向天空,映出一朵与雪莲同形、体积放大千万倍火浪红莲。透过火红可以看到,万世之花除脸上稍稍变得苍⽩,⾝形并无变化,体态也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感觉不到红芒是由其⾝体发出,而是雪莲自⾝变化一样;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意识到,⺟子战的誓言实有其质,且由腹中胎儿为主导。
所有变化从一声啼哭开始。
事分三段,三段三息,首段已呈现在众人眼前,红芒以雪莲为镜映照天空,苍穹随即被火莲取代,人在其下如⾝在其中,感受一股莫名旋转之力。
随后,旋转变得无比实真,不,就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实,火莲垂幕,雪莲生长,上下汇吧原本存在的世界隔成內外,进而在那股旋转之力的作用下盘旋腾空,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幸免。
山还在,⽔尚清,紫云岛、连同周围千里大地一起,被两朵莲花从世界中隔离。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纵然真灵降世,天道亲临,能否如这样塑造一个天中天!
如果说,莲內世界还能找到虚假的理由,比如化境,比如法宝,再比如某种**法术的话,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所有人意识到,自己正在感受着的一切都是真的,大罗真仙亦不能质疑。
一哭成界,在人们接受“世界构成”之后,二声婴啼传⼊耳鼓。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从构界的震惊中清醒,随即感受到哭声中蕴含的一切。
“哇!”
那是怎样的一哭呵!
如弄弦之手摸抚心海,一波三折,一唱三声。
道胎有灵,灵为天生,天地世界诞生万物。万物万情尽在其中。纯正与质朴,纯净与深厚,浓烈与怅然,愤怒与伤怀,人世间,天地內,所有能够感受、包括想象出来的情感通通囊括,以人类绝无法想象的方式⼲净分离,变成一份份、一道道绝对⼲净的目光。
由简⼊繁易。由繁归简难,任何人、任何事、所产生的情感都不可能只有单一一种,唯今⽇灵胎发声大唱,把所有人带回天地初始,生命刚刚诞生的那一刻。
一声唱,命由天地所生,魂由⽗⺟亲赐,唱声慢慢感与依赖。彷如生新婴孩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本能感到恐惧而好奇地展开双臂。寻找那个、那双、那些能够令其感觉到全安的怀抱。
一声哭,世界和,自哭声⼊耳的那个瞬间,莲內世界普降喜雨。
雨自火中来,淋了头,沾润了脸。贴着领口侵⼊灵魂,瞬间灌満清河⽔,壮大火中。
唱声响起,界內那么多大能精修,平⽇里人人矜持。个个坚強,此刻全都泪雨磅礴。
可曾见,双手因紧张而颤抖,抱起生新儿时的泪眼如花?
似相识,慈⺟旁门眺望路的尽头,期待远归的游子?
但曾想,世街头亲故重逢…
几千张面孔神⾊忽变,因有二唱钻心⼊魂,已来不及体会更多。
“哇!”
二声唱,孕为生之始,生为养之初,唱声哀忧,兼有一丝淡淡冤肠,不似刚刚那么纯粹,尽表千年来的惊慌与犹疑。
没错,那是从茫、疑惑到惊慌的声音。界內群修,立场种种,闻声后看法出奇一致,认定那是认知孤独时才会有呐喊。
生新儿就像一团气泡,在⽗⺟的指引下随意变形,错时改过,对时褒奖,摔倒时扶起,**时哺啂;但为何,灵智生出后便只有危机重重,忧虑时刻与幼子相伴?
是什么让她枯坐寒宮?虽然她看上去很舒适。
是什么让她整⽇蹙眉,虽然她极力保持平静。
是什么让她忧心难解,孤独自守,⾝体虚弱,精力憔悴?
最最关键的,作为催生自己的另一方,关键的那个他,拥有更加宽阔的膛与臂膀,本该支撑这一切,扛起这所有的他,在哪里?在忙些什么事?
灵胎有灵,自孕生时便能感受世界,然其心智并不⾼超,如寻常生新婴孩一样,只用最简单的思维衡量遭遇。
灵胎知道自己遇到的一切,但无法理解遇到的每一件事…
于是他茫,疑惑,进而慌张,失望,直到今⽇大敌眼前,⺟子临难,终于演变为无穷愤怒!
“你在何处!”
“你在做什么!”
“千年孕生,为何从来不出现!”
“罔顾儿,何谓丈夫!”
“难道,莫非,你已经死了吗!”
婴儿的世界没有善恶,没有家国,只有亲、疏两道,安、危两情;愤怒婴儿感受不到全安,于是发出愤怒的啼哭,啼哭带动莲花世界,世界中的人们齐声怒吼,本控制不住。
雪莲成冰气息凌厉,火莲动波纹横生,千人同怒更如惊鼓,催动那些波纹横扫八方,冲破周围壁垒如囚牢。
“你在哪里!”
吼声彷如雷鸣滚滚,瞬间传遍沧浪,穿透星空,导⼊星海,响动在每个角落。
*********
星空中某处,两域三方混战难分,成千上万名修士、妖兽绞杀在一起,道法、阵光、灵符、法器释放的光芒铺天盖地,嘶吼怒嚎声不绝。
这样的场战,生命成为最不值钱的东西,不少地方甚至出现以星球为武器的极端情形,每每一次重法轰击,星空被撕开大巨裂口,倾泻而出的鲜⾎转瞬即逝,如火中之泪。
就在这个时候,耳畔突闻一声婴啼。伴随着响彻天地与灵魂的质问,生生盖过场战上的一切。
“你在哪里!”
彷如时间被定格,突然之间场战上一切都停顿下来,玄光凝固,人们表情茫然,因冲杀而⾚红的双眼却变得清醒。心內默默与之同问。
“你在哪里!”
天涯海角,一处残缺不全的世界,一个凋零衰落的城市,一个破败的酒楼,一名面容猥琐的老者正在饮酒,突然间像是听到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惆怅。
九龙之地,天井当中,古帝举手为自己斟茶。突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星空四方,哭声处处回,并未因距离遥远而衰减,相反因为阵阵喝声而越发強大。
哭声四处寻找,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始终没能找到要找的那个人,终于到了某个关头。它以无法理解的方式打开空间,通过。导⼊冥界,再以共鸣的方式惊动另外一个世界。
界魂世界,地心灵窍,得福已成少年躯,神态安详而宁静,然而…突然有个瞬间。他的⾝体开始菗搐,面上五官扭曲成团,痛苦到无法形容。
最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一场最长的噩梦,难以遏制的冲动自心头起,得福骤发世界之力。放声疾呼。
“爹啊!”
无法形容的冲击瞬间扩散,界魂世界瞬间撕开无数裂,天空星河随之混,昊腾燃汹汹之火,燃烧成一片五⾊光霞,映照出一朵灿烂的梅。
“齐飞!”
梅花之下,十三郞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凄厉哀嚎,但又瞬间即止。
“我要回去!”
“…”
剑尊茫然,随即像是明⽩了什么,连发三问。
“沧浪有事?怎么回?这里怎么办?”
“我必须回去。”
三问并着一答,十三郞不再迟疑,举手中五彩补天石,目光直对头顶梅花。
“这条路最近。”
*********
浩渺天际,黑发十三脚踩虚空,黑如墨漆的双瞳渐染上一层⾎⾊,疾驰中厉啸,魂音催动星河。
“刀来!”
“刀来!”
“刀来!”
狂灵大地徐徐漂流,隔断世界如一片祥和净土,苏老板盘坐罗桑树下,唾沫横飞讲述着当年旧事,其⾝边,数百名狂灵修士围坐四周,听得聚精会神。突然间,大家好似听到什么,小不点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煞⽩,目光却变得凌厉如刀。
“刀!”
喊刀出刀,不仅仅是刀,还有弓。
魂音也是魔音,灵界魔音浩冲霄,生生震动法器本魂,除了已经认主的披风,弓与刀在没有得到允可的情况下震动不已,自动飞出。
“怎么回事?!”
周围声声惊呼不止,小不点一概不应,低头默默感受片刻,忽一把扯落⾝后披风,随即咬牙一指点在心,吐出一口心头⾎。
⾎染披风,披风横展,展开的同时,小不点的⾝形不见踪影,只留一声紧急催促。
“沧浪!”
“呱!”的一声,关关跃起,在最后关头以长⾆勾住小不点的脚,随之远走。
“…沧浪…”至今不知发生何时,有人茫然重复。
“沧浪个庇,跟上,跟上啊!”遁空之术无法复制,恨己不能,⽩宜放声⾼呼。
就在这个时候,小不点遁空的那个瞬间,自成世界的狂灵壁垒出现裂口,一声前⾼后烈,先嘹亮后沙哑,尾声撕心裂肺的婴啼大响耳边。
“哇!”
三哭终至,世界无法承受其重,咔嚓嚓惊雷连动九霄,四大星域,无垠星海之上,映照出一张婴孩的脸。
胖嘟嘟,红通通,辣火辣,森森,全世界生灵目光的注视中,婴孩死死咬着嘴,竭力忍住眼泪不溢眼眶,同时艰难地举起一只手,挥动成掌,朝不知名的方向轻轻一拍。
“啪!”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