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易子
常老夫人眼睛里仿佛能冒出⾎来。
刘砚田甩甩袖子“你是受人指使还是另有隐情我们并不知晓,总之整件事与我们刘家无关,”说着刘砚田深深地看向常老夫人“老夫人该向别人说清楚,这样一来我也免得受长辈盘问。”
刘砚田没有半点的悔意,面不改⾊地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不知怎么的常老夫人就想起跪在地上磕头的常亦宁。
两个人那么的不同,一个态度冰冷,一个虔诚,常亦宁端着那碗杏仁羹时脸上是那种无奈又心酸的神情,目光里満是望渴,望渴她能开口制止,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因为她的眼前是一副她和亲生儿子在一起⺟慈子孝的情景。
常老夫人仔细地看着刘砚田,刘砚田的脸上只有陌生和冷漠。
她心里仿佛有一弦被她按下去又狠狠地撞回来,深深地陷⼊她的口,让她⾎⾁横飞。
常老夫人全⾝的⾎都仿佛要涌出来。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刘夫人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分明是刘砚田已经认了她这个生⺟,多少次她辗转难眠,想到亲生儿子是阁老,位极人臣她都会笑醒。
现在她却发现这个人离她那么远,站在她本就够不到的地方,在他心里本就没有她这个⺟亲。
“你骗我?”常老夫人瞪圆了眼睛,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假的,假的,难道都是假的。
常老夫人脑子嗡嗡作响,眼前一片花⽩,几乎站立不住。
刘三老夫人道:“你之前找了你⺟亲⾝边的赵妈妈?”
刘砚田黑着脸“出了这样的事,府里成一团。是赵妈妈担忧自己上门来询问,我也问了几句从前的事。”
现在还嘴硬,三老夫人看向⾝边的妈妈“去后院将赵妈妈叫来,当着老太爷的面让她说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免得我们也没法向族里禀告。”
听说赵妈妈在这里,刘砚田的脸⾊微微有些变化,看向三老太爷“老太爷,我们刘氏一族的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说。现在还是先将客人送走。”
“闹到这个地步,常老夫人在这里听个清楚也好,若是从前有什么误会,也就开解了。”刘三老夫人说着,下人已经将赵妈妈带过来。
赵妈妈飞快地看了刘砚田一眼,立即就挪开视线。
“说吧,”三老太爷端起茶喝一口“将当年的事仔细地说一遍,让我们都听听。”
三老太太早已经跟她说明⽩。虽说她答应老夫人永远也不能说,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要顾及自家人的处境,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仰仗刘氏族中才有今天。
赵妈妈紧张的手脚冰凉。可是一旦开了口一切就都顺理成章起来“我们老夫人生产的时候,的确抱过常老夫人的孩子。”
常老夫人本来已经暗淡下去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刘家人承认了。她就知道是这样,她没有疯更没有胡猜测。
赵妈妈道:“那是因为,我们家老夫人不想让人知道。老爷生下来的时候是…是…”
刘砚田皱起眉头“这些事你说来做什么?”
赵妈妈本就年纪大了,突然被喊了一嗓子顿时吓得浑⾝颤动不敢再说话。
常老夫人攥起了手,赵妈妈想说刘氏生下的孩子先天不⾜,她盼了多少年的真相立即就要被人说出来,她不能这时候放弃。
常老夫人竭力地向前伸着脖子,似是整个人都要从面⽪里挣脫出来,说不出的狰狞可怕“你是想要说,刘氏亲生儿子先天不⾜,所以才抱了我的儿子,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已经亲眼看到,这些年我将这件事蔵在心里,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天能给我一个公正,我养着别人的孩子,却见不到我自己亲生的儿子,只是因为你们一时贪念让我们骨⾁分离。”
常老夫人说到后面声音嘶哑,眼睛也几乎睁裂,她却浑然不觉得疼痛,而是继续嘶喊着。
就是这样,她总算有一天能将这些话说出来。
让所有人听听,让世人听听,她到底有没有发疯。
让刘砚田知道谁才是他的亲生⺟亲,她做梦也等这一天,只要能有今⽇,她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除了常老夫人的声音,周围一片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常老夫人⾝上。
没想到常老夫人会变成这个模样,生像是疯了般,那双眼睛紧紧地看着刘砚田,仿佛要将刘砚田一口呑进肚子里。
那么求渴,那么奋力,好像见到了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所以牢牢地抓住不放手。
那种模样让人⽑骨悚然。
刘砚田也愣在那里,顾不得阻止赵妈妈。
赵妈妈立即拼命地头摇“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样,”说着伸出手来挥舞“没有换孩子,没有换孩子,真的没有换孩子。”
三老太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妈妈呑咽了一口,脸⾊发青“那是因为,我们老爷生下来的时候多了脚趾头,随了我们老夫人的娘家人,我们老夫人怕族里长辈不喜老爷,就想要将常老夫人生下的孩子抱给刘家长辈看,这样鱼目混珠先混过去。”
“那时候孩子刚刚生下来,长得都有几分相像,我们老夫人就想到这样的主意。”
刘三老太太顿时想起来,看向刘砚田“是因为你祖⺟做了个梦,说刘家祖宗牌位被一个六脚趾的人一脚踹碎了,找来道士算了算,说是刘家要败在六脚趾的后人⾝上,你外祖⽗正好长了六脚趾,那时候你祖⺟就有些迁怒你⺟亲,生怕你⺟亲生下六脚趾的孩子。”
刘砚田早就听赵妈妈说起这些话,心里已经有了十⾜的准备,眼睛一跳立即道:“不过是个梦罢了。”
赵妈妈道:“如果是梦就好了,谁知道老爷生下来就是六脚趾,我们家老夫人吓坏了,才求杨家老夫人帮忙。”
常老夫人听到这里,原本在脑海里的那些情景一下子破碎了“不可能,不可能。”她最清楚常大老爷有没有六脚趾,常大老爷没有,是好端端的五指头,照赵妈妈这样一说,常大老爷就不是刘氏的儿子。
如果是这样,那她的儿子在哪里?她的儿子在哪里?
常老夫人全⾝的⾎都冲到脑子里,在她脑海各个角落里搜寻。
不对,一定是赵妈妈撒谎,是哪里错了,一定是错了。
刘砚田道:“我没有六脚趾,当年一定是⺟亲看花了眼,多少年的事了,你也记不得那么清楚。”
话已经说到这里,再隐瞒也没有必要,赵妈妈道:“那是因为杨老夫人说,可以用杨家的医术将老爷长的那脚趾剥掉,到时候就说孩子才生下来太虚弱,需要好好调养,过几⽇才让刘家长辈仔细地看,我们老夫人就听了这话,这才将常老夫人生的孩子还了回去。谁知道刘家长辈非要看孩子,我们老夫人就说,是常老夫人⾝上起了疹,传给了两个孩子,孩子都要避光用药,过几⽇才能看。”
常老夫人手开始发抖,她生过孩子之后见风长了疹子这是没错,紧接着两个孩子都长了疹子,都是经杨老夫人的手治好的。
这件事过了之后,刘氏向她赔礼,她没放在心上,她不在意长不长疹子,她想的是两个孩子是不是被调换了。
赵妈妈立即向常老夫人行礼“老夫人,这是冤了您,我们老夫人当时是看您的孩子也起了疹,才想起这样的说辞,您心里不痛快,我们老夫人也百般赔礼,就是没说六脚趾的事,没想到您误会两家易子,这是不可能的啊,我们老夫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两个孩子是常家和刘家的⾎脉,如何也不能来啊。”
常老夫人听得仔细,然后木然地将目光从刘砚田脸上划过。
刘砚田整个人更加平静,仿佛早已经知道这件事。
“不可能,你在说谎话,”常老夫人伸出手来指向赵妈妈“你拿六脚趾的事来骗我,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我的孩子我知道,⺟亲和儿是⾎脉相连的,我知道…”常老夫人说着踉踉跄跄向刘砚田走去“这就是我的儿,我的儿…”
刘砚田向一旁躲开,常老夫人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
刘砚田脸上都是嫌弃的神情“常老夫人,不管有没有六脚趾,常、刘两家都没有易子,你是误会了家⺟。”
赵妈妈道:“杨老夫人让我们老夫人向您说清楚,谁知道我们老夫人还没说明⽩就早早去了,所以这件事也就瞒下来。早知道您对此事有疑,我是怎么都会说的啊。”
她蔵在心底,蔵在心底多年,因为她知道整件事有蹊跷,难道蹊跷就是这个?就是多一脚趾?
为什么?
为什么?
如果刘砚田不是她的儿子,那么她的儿子在哪里?她的儿子在哪里?
常老夫人晃动着头“不可能,”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的儿没有六脚趾,”伸出了如同爪般的手向刘砚田抓去“你将鞋脫掉让我看看,看看你几脚趾,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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