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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抛砖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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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邵卓对上云浅月冷静的眉眼,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冷邵卓,反正你也不喜我,我也不喜你。我们婚约取消,一拍两散吧!我做我的慧心,你做你的冷小王爷,自此天⾼地远,你我再无关系。”六公主声音坚毅,看不出半丝強忍和不愿。

  冷邵卓忽然撇开头,不看六公主,声音有些冷地道:“既然决心已定,圣旨已下,我还能说什么?你好自为之。”

  六公主点点头,对他俯了俯⾝,再不发一言,转⾝出了烟雨亭,清瘦的背影笔直。

  云浅月看着六公主离去,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不能说她出家是最好的选择,但终究她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正如她所说,她不愿意到头来误了冷邵卓,也陷了她自己。

  冷邵卓回转头,目送六公主离开,薄紧抿,片刻后,直到她⾝影消失,他才回转头,对云浅月询问“她对你说了什么,你答应了她?”

  云浅月也没打算瞒着她,便对他解释道:“她得了和七公主一样的病,不想误你,也不想陷了自己。”

  冷邵卓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云浅月看着冷邵卓,六公主其实也不是如以前一般令人生厌,她不过是骨子里太过骄傲而已,数⽇相处,冷邵卓能将她从那样的境地解救出来,令她燃起生的**,也未必没用了心思。不是爱情,也多少有些感情,她如今出家,决然地选择这样一条路,他未必好受。

  “也罢!总归对我们彼此都好。”冷邵卓拍拍呗雨⽔打的袍子,一庇股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仰脖往嘴里灌。

  云浅月看着他并没有阻止。

  容枫也没有阻止。

  一壶酒喝光,冷邵卓放下酒壶,抹了抹嘴,无所谓地道:“对一个人好太难,尤其是对一个女人好,更难。我从醒悟之后,就想对你好,将心一分为二,总有偏袒的时候。她托你送我袍子那⽇我就知道了,是要我的心,但总归是我无法将心掏出来送给她,不如让她离去。也免得将来步七公主后尘。”

  云浅月不知道说什么,将心比心,每一个人对她的好,她都在心里好好的收着,也只能好好的收着而已。

  “姻缘一事,不能強求,你们也许真是缘分浅薄,也不必挂怀了。孟婆婆卦象说她气太重,才遭了下下签,草⾰裹尸,如今她散了气,命数未免没有回旋的余地。青云庵山清⽔秀,⽔庵清静,一生没有烦恼,也比生在帝王家,不得两全的下场要好。”容枫劝慰道。

  冷邵卓点点头,缓和了片刻,不再纠葛。到底他不爱六公主,难受不及心痛。

  三人在烟雨亭坐了许久,直到雨停了,才散去。

  当⽇,云浅月圣旨传出,六公主取消孝亲王府小王爷的婚约,出家青云庵,京城掀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六公主是皇家公主,虽然曾经遭逢那样的事情,但是也算是未嫁之⾝,百年以来,从未有公主出家,她算是开了一个先例。

  孝亲王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从病上下来冲进了宮,正逢云浅月、容枫、冷邵卓三人从烟雨亭出来,她刚要质问云浅月,便被冷邵卓強拉硬拽地拖走了。

  云浅月看着一⽗一子争执着走远,有些好笑地对容枫道:“到底是⽗子,政见不同,也抵不过⽗子亲情。”

  容枫笑着点点头。

  二人回了御书房。

  当⽇,六公主打算离宮,云浅月吩咐五百御林军相护,她乘坐一辆马车,带着一名从小跟随她的婢女,前往青云庵。

  第二⽇,大约是前一⽇云浅月趁着一众老臣病重大肆提拔新任‮员官‬的举动惊住了一众老臣,都不敢称病在家了,再称病下去十天半个月,等皇上回来的时候就该没了他们的位置了,于是纷纷上了早朝。

  早朝文武百官,一时间人満为患。

  云浅月到没有对此多说一句,而是淡淡扫了一眼,随意地宽慰了老臣们两句,开启了一⽇的早朝。这一⽇,老臣们有相反的意见自然也不敢忤逆,生怕她以人太多了的理由令他们返家继续生病。

  早朝一切顺利。

  下了早朝,云浅月看了容枫一眼,出了金殿,容枫无奈地摇‮头摇‬,只能跟去了御书房。接下来一连五⽇,朝中平静,京中平静,宮中平静,再未发生什么事情。也安了那些老臣七上八下生怕云浅月找什么事儿的心。

  第八⽇,看守帝寝殿的人前来禀报,言上官茗玥想要见她。

  云浅月闻言挑了挑眉,放下奏折,对容枫道:“你和我一起去帝寝殿吧!”

  容枫点点头,二人出了御书房,前往帝寝殿。

  来到帝寝殿门口,便见上官茗玥懒洋洋地依靠在没有门的门框上,一⾝红⾐,颜⾊华,俊美绝伦的脸上挂着初见那⽇张扬不可一世的笑。骄傲得独一无二。

  云浅月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停住脚步,对他扬眉“恢复得不错。”

  上官茗玥勾了勾嘴角“我若是不找你,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还关着一个我?”

  云浅月不置可否,她自然没忘他,但也觉得不太值得⽇⽇想起。

  上官茗玥看向云浅月⾝旁的容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琊肆地挑眉“枫世子这是怎么个意思?如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还是近⽔楼台先得月了?”

  “上官小王爷的话枫听不懂。”容枫语气平和。

  “听不懂吗?我看不见得吧!你一直以来喜她,守着她,听之任之,思之想之,如今怎样?终是得了机会了,可有抓在手里?”上官茗玥挑衅地看着容枫。

  “我喜月儿,从未想过将她抓在手里。以前是,现在也是。”容枫淡淡道。

  上官茗玥看到容枫认真不含半丝亵渎的眸子,道了一声“无趣”看向云浅月,对她道:“该放我出去了吧!”

  “燕王来信,说可以关你一辈子。”云浅月道。

  上官茗玥嗤了一声,不屑地道:“天下能关住我的地方还没有,连云族的通天塔和千年寒池我都进去逛一遭出来,你认为这小小的帝寝殿,一个有去无回阵真的能关得住我?”

  云浅月看着他“我还没打算放你出去,若是你想出去,可以试着自己闯闯,看看你的灵术恢复几成了。是否闯得出去?”

  上官茗玥眨眨眼睛,忽然对云浅月出手,一极细的红线对着她眉心飘去。

  云浅月摊开手,一团云朵落在手中,她轻轻一划,无数‮瓣花‬从云朵中跳出来,挡在了她和容枫面前,顷刻间,那红线到达近前,被‮瓣花‬层层绕住,如串起成串的‮瓣花‬线,一寸寸地融化了红线的灼红之⾊,不多时,那红线化在了‮瓣花‬里。

  上官茗玥不怒反笑,赞了一声“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年的…恐怕也不及你。”他中间断去了一个名字。

  云浅月也不探究她胜于谁,收了手,扬眉,对他问“还离开吗?”

  “离开做什么?天圣的皇宮这么好玩,离开岂不是太无趣?”上官茗玥扫了一眼帝寝殿的上万隐卫,散漫地道:“我说让你放我出去,放的是离开帝寝殿,又没说离开皇宮?”

  云浅月扫了一眼帝寝殿的隐卫,围困数⽇,他们大约是⽇夜不敢放松,人人脸⾊疲惫,上万人⽇夜拉着弓搭着箭看着一个上官茗玥,实在是太抬举他了。她摆摆手,对他们道:“都撤了吧!”

  宮廷內卫闻言,齐齐道了一声“是”收了弓箭,退出了帝寝殿。

  “一言九鼎,一呼百应,小丫头,果然有你的。”上官茗玥抖了抖⾐袖,出了殿门,刚走不远,他忽然挥手,一股大力对着⾝后的帝寝殿打下。

  云浅月蹙了蹙眉,但没有阻止。

  偌大的帝寝殿承受不住上官茗玥一击,轰然‮塌倒‬,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石柱砖瓦,噼里啪啦砸了一地,砖头瓦块砸到了云浅月脚边。

  云浅月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这座帝寝殿,她曾经也想毁,尤其是那里那个池子,池子的墙壁上画了无数贞静皇后承膝下的画像,后来她想毁的心思淡了,觉得那些无非是前人的恩怨情仇而已,不关她。如今被上官茗玥毁了,也牵连不起她一丝一毫情绪。

  若说最对不起的贞静皇后的人,不是夜氏始祖夜卓兰,而是荣华公子荣王。

  如今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帝寝殿不复存在,也好。

  上官茗玥挥了挥袖子,⾐袖不沾染半分尘土,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云浅月面前,对她道:“小丫头,数⽇不见膳食,神人也会饿。”

  “你去御膳房,那里还能少了你的吃的?”云浅月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转⾝离开。上官茗玥是去是留,她似乎不太关心。

  容枫看了上官茗玥一眼,也不说什么,转⾝随云浅月一道离开。

  上官茗玥看着二人离开的⾝影,眸光深邃,片刻后,转⾝向御膳房走去。姿态一如他初次进宮时一般,一如既往地张扬不可一世。

  宮女太监嬷嬷见了他纷纷避开。

  云浅月回到御书房,如往⽇一般,埋首在奏折中,似乎刚刚帝寝殿被毁,上官茗玥出来,对她真无半丝影响。

  容枫也坐了下来,暗暗想着,事情传出去,德亲王、孝亲王那一帮老臣又该来了。

  果不其然,不消半个时辰,帝寝殿被毁的消息传出了宮外,德亲王、孝亲王等一众朝臣纷纷大惊失⾊,急急地冲进了宮,将御书房外围了个严实。

  重臣请求见云浅月。

  云浅月凉了一众人片刻,在他们急得跳了脚的时候,才丢出一句话“若是谁有不満,去御膳房找上官茗玥,不是我不关他,而是帝寝殿关不住他。”

  一众老臣一听上官茗玥四个字,心头齐齐颤了颤,他们对上官茗玥的惧怕,不次于当初对德亲王府小魔王夜轻染的惧怕。

  帝寝殿建立百年,是最神圣的宮殿,每一代为帝者的居所。先皇登基初始,住于帝寝殿,十六年前,南梁国师大败天圣十五万兵马,先皇觉得愧对始祖皇帝,为帝失败,才搬去了圣殿,如今帝寝殿被毁,对这座皇宮的寓意可想而知,他们一帮子老臣焉能不胆战心惊?

  正当一众老臣打算拼死也要去御书房找上官茗玥理论的时候,上官茗玥吃喝⾜,优哉游哉地出现了。群臣脸⾊瞬间难看地看着他,本来以为被皇上和云浅月关闭在帝寝殿的上官茗玥该是‮磨折‬的够呛,未曾想到他竟然是这般悠闲无事,胳膊好腿好气⾊好。

  “这都是在做什么?本小王从帝寝殿神功大成出来吗?”上官茗玥对这些人出现在这里自然心中清楚,但是偏偏扭曲了事实。

  众人听他说神功大成,都齐齐在心里掂量了一下。

  德亲王颤抖地指着上官茗玥“上官…小王爷,你为何毁了帝寝殿?”他本来想说反贼,但是想到夜轻染并没有给上官茗玥按什么罪名,只是关着他而已,更何况他即便相助容景,也是东海燕王府的小王爷,不可得罪,于是该了口。

  上官茗玥闻言一笑,走上前,拍拍德亲王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德亲王啊,你是老而无用了,偏偏不服老。本小王说神功大成,你没听明⽩吗?我神功大成出来,帝寝殿成了神功下的下酒菜。”话落,他见德亲王脸⾊发⽩,宽慰道:“这也不怪本小王,要怪只能怪皇上,是他关我在帝寝殿,若是关在天牢里,毁的就不是帝寝殿了。”

  德亲王一时哑口无言。

  上官茗玥绕过一众老臣,悠闲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门关上,里面未传出半丝上官茗玥被赶出来的声音,一众老臣互相对看片刻,齐齐摇‮头摇‬,即便上官茗玥毁了帝寝殿又如何?不凭他自己的武功,就凭东海燕王府小王爷的⾝份,他们也不敢惹,只能无奈地离开御书房回了府。

  御书房內,上官茗玥站在桌案前,看着云浅月和容枫对坐批阅奏折,仿佛没看到他进来一般,各做各的,他撇撇嘴,一庇股坐在了云浅月⾝边。

  关于西南千里修复的文书一份接一份地下达,云浅月用的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被战火波及的西南初步恢复生机。从西南传来的奏折上可以看出,西南不久后一定会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情形。

  上官茗玥陪着云浅月看了几分奏折,不由啧啧赞叹“小丫头,果然有几分能耐,以往我真是小看了你。”

  云浅月不看他,当没听见。

  上官茗玥也不觉得没人理无趣,继续陪着她。

  这一⽇,两个人的御书房多了一个人,上官茗玥偶尔说一言半语,那二人谁也不理。

  转⽇,云浅月早朝,上官茗玥大摇大摆地上了金殿,群臣脸⾊都不好。他半丝自知之明也没有,搬了一把椅子依然坐在了曾经夜轻染给他安排的上官帝师的位置上。

  云浅月不说话,德亲王、孝亲王等一众老臣敢怒不敢言,他们心中清楚,即便他们赶人,也赶不走,都齐齐地看着云浅月,希望她对上官茗玥出手。

  云浅月当没看到一般,早朝依旧如故。

  下了早朝,刚出金殿,砚墨浑⾝是⾎地出现在了云浅月面前,云浅月一愣,看着砚墨,开口问道:“夜轻染出事儿了?”

  砚墨“噗通”跪在了地上,受了重伤奔波回来,嗓子分外沙哑“求您救皇上…皇上去会晤⽟太子的途中遇到了景世子设伏,只⾝被进了雾山。”

  雾山常年雾环绕,有野兽狼群毒物出没,是天下除了北疆的毒障峰外,第二处毒障之地。一般寻常人不敢进⼊,进⼊便有去无回。

  如今夜轻染被只⾝雾山,可想而知走投无路了。

  “夜轻暖呢?我几⽇前派人给她传话,令她相助夜轻染,难道她没去?”云浅月问。

  砚墨摇‮头摇‬“没有见到小郡主…”

  “他被雾山多久了?”云浅月抿询问。

  “一⽇‮夜一‬。”砚墨立即道:“景世子带了五万兵马,围困住了雾山。皇上进⼊雾山后,属下无能,救不出他,便只能回来请您前去援救。”

  “五万兵马,显然在雾山埋伏不止一⽇了。”云浅月声音听不出情绪,对砚墨道:“你起来,我这便启程前往雾山。”

  砚墨一喜,立即站起⾝。

  云浅月回⾝对容枫道:“你留在京城监国。”

  容枫担忧地看着云浅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他埋伏五万兵马拦截皇上,将他困在雾山,无非是想抛砖引⽟,引你前去而已。你若是去了…”

  云浅月不置可否“去了又如何?我的目标无非是救夜轻染出雾山而已。”

  容枫不再说话。

  云浅月看了一眼自己,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对一名內侍吩咐了一句备马,转了道向宮外走去,砚墨立即跟在她⾝后。

  上官茗玥盯着云浅月的背影寻思片刻,勾一笑,也追了出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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