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殷夫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殷夫子
“假的?”殷飞愣了下神,随即反问道:“师兄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假的?仅凭他们不是早年偷走那批人吗?可人家总要招揽新的手下吧,不是那批老人也很正常。”
“你不明⽩的,莫师伯,哦不,莫如来…莫如来是那种事业心很強的人,对弟子的管束也是非常严格。”林远说到这里时,见殷飞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急道:“你别看他们当初在大苍山外围到处打家劫舍,可若论令行噤止,赏罚分明,却是所有堂口中最好的,也是所有堂口中最悍不畏死的一群人,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黑云堂的人临阵脫逃,刚刚那修士修为不低,可见地位颇⾼,若真是黑山剑门的人,就凭他刚刚舍了三名手下独自逃走,本不会熬到这个位份上。”
“无所谓,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小弟也没见过他们的人,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模样。”殷飞了口气,在体內慢慢运起功来疗伤,随后对林远道:“师兄,要不我们先回去,估计这会儿赵小⾕已经将信送出去了,遇到这般大的事情,怕是明⽇一早就会有人过来,到时候还要想好说辞才是。”
“没什么要想的,我们也没做错事,一切直说便是。”林远从地上拔了草,放在嘴里叼着,沉默半晌才道:“刚刚的事情,多谢你了,我欠你条命。”
所谓刚刚的事情,自然指的是殷飞在关键时刻挡住那黑袍修士,救了林远命,殷飞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刚刚他之所以出手相救,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自保行为,因为一旦林远因为他没有救援被人⼲掉,事情败露后门规如何处置先不说,眼前这一关就不好过。
那黑袍修士修为不在他二人之下,之所以一直没有发现殷飞,完全是因为将注意力都放在林远这个杀神⾝上,一旦解决掉林远,立刻就能察觉出躲在暗处的殷某人,到时候可就是他一个人和对方四个打了,局面未必能够比林远好,说不定一不留神也会将命丢在那里,所以才果断出手救下林远。
只不过这种话自然不能直说,人家可是再和他道谢,若是把大实话说了,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氛围立刻又要土崩瓦解,他才不会那么实在,措了措辞道:“师兄不必客气,大家毕竟是同门,出手相救是应该的,虽说我不大喜你这人。”
“切!”这话倒是将林远逗得一乐,斜着眼晴看了殷飞半天,突然说道:“我现在倒是发现,你这人没我想的那么讨厌,至少没那么虚伪,没借坡下驴的说什么之前都是误会,往后师兄弟互敬互爱之类的话,他们这趟让咱俩一起出来办事,为的什么你知道吧?”
“知道,为了让两个年轻有为的管事弟子重归于好,团结互爱,促进本门谐和气氛。”殷飞哼哼唧唧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我和你完全就是两种人,之前你差点把我打死,而且是在我没招你没惹你的情况下,加上我又废了你的银蛇,后来我师⽗又到七星剑堂大闹一场,这仇已经结大了,上面总是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上面一向如此,又要让弟子奋勇杀敌,平时还都得装成乖宝宝的模样。”聊起这个话题来,,林远对殷飞大气知己之感,这也是他从前没有想到的,他一直觉得殷飞是那种幸进之徒,平⽇里指不定如何拍上面马庇,这个印象一直到他承认对方很有才能的时候,都没有彻底转变过来,却没想到对方和他一样抱怨连天,言语中也带着几分傲气,不自噤的说道:“你这一点我还是真没想到。”
“哪一点?臭脾气?傲气?”殷飞连续举出两个选项,没等林远回答便道:“我当初不过一个外门弟子,就敢不把那小老虎给你,刚⼊內门就敢和你在饭堂拼命,你觉得这两样我缺哪一个?”
“也是,我这人脾气也不好,而且子太傲,整个七星剑堂在门中也一直都是如此,一向做惯了的,就没想过别人可能也是这副模样。”其实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当你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他什么地方都不会让你喜,可若真的有机会好好聊聊,却忽然发现对方有很多地方,其实和你一模一样,只是固执让你失去了察觉这种东西的机会。
林远此时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一方面他依然记得当初的事情,觉得一连两次折在殷飞手里,让他很没面子,可另一方面殷飞却又救了他的命,而且他忽然察觉,对方其实和他很相似,尤其是格和脾气之类,就算他一直很纠结的天赋和骨问题,如今也已经不再是问题,殷飞完全有资格也有能力成为他的朋友,而他偏偏又真的不想和此人做朋友,两种念头掺杂在一起,立刻发生了強烈的冲突,让他多少有些纠结。
反倒是殷飞很看得开,直截了当的说道:“是不是觉得特难办?又不喜我这人,又觉得在这么下去自己心里有愧?其实很简单,见面我叫你声师兄,你回一句师弟,有机会撞上了就一起吃个饭,没机会就各自忙各自的,你在门中效力,我在江南跟着大师兄混,本来也是不搭界的事情,你不会想着咱俩每隔几天还要写封信互道问候吧?”
“那倒不至于的…”林远想起两个大男人终⽇给对方写信,极尽嘘寒问暖之能事,心中顿时便不寒而栗,忙换个话题道:“那李林好像还在外门混着,自从你上进后,没人再敢提把他引⼊內门的事情,若是你觉得火气没消,回去我着人押着他去吴越郡,给你随意处置。”
“算了吧,我都快忘了这人是谁了。”殷飞摇了头摇,他的确已经快把这人忘了,类似这种人生小揷曲似的人物,若他还只是终⽇惦记着发达了之后报复,恐怕也混不到今天这般程度。那李林总归就是个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小人罢了,处置不处置的也就那么回事,一个弄不好,还会让人说自己心狭窄,倒不如就此放掉算了,想来他在⽩山剑门也不会有什么好⽇子过,那起子想拍自己马庇的人,指不定会琢磨什么手段整他呢。
见殷飞不再纠结此事,林远多少也有些佩服,因为换做是他的话,怕是没那么简单的,就算自己不动手,肯定也会找人暗中下手,就像当初他让崔百岁在四方阵中杀掉殷飞一样。而殷飞在这李林⾝上所受的苦楚比起自己当初来绝对重多了,他和自己恶可以说完全是因为此人,现在人家居然当没事似的将此人放了,二者⾝份的差距,正好就是当初自家和殷飞的差距,单就是这份气量,自家便万万不及,看来这师弟能够在短时间內崛起,除了天赋骨之外,还真是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既然事情已经揭过,两人也便不在此地停留,而是用最快速度返回了浮云城中的客栈,照料起那些受伤的弟子来,不知道是弟子们训练有素,还是那些人有意如此,反正大伙儿的伤势都不算太重,吃下些理顺气脉的药丸,自己找地方运功调息便是,至于那些⽪外伤,只要不是剧毒,对修士来说都不算什么,将养几天也便痊愈了。
当天夜里的时候,后院全部都如临大敌一般,出派没有受伤的弟子严格把守,殷飞和林远则分时段带队值班,虽说殷飞知道这没什么必要,有购物归来的令狐彦在这里坐镇,什么敌人也别想逃过这位大爷的神识,哪怕在他睡着的时候都不可能。可这种事情却不能说出口,林远现在一直以为令狐彦的修为和自己差不多,要是知道对方是个金丹修士,那这问题可就大了,自己认识个修为相若的朋友不成问题,可若是认识个金丹期的稀罕品种,保证会去接受调查,因为这个级别的大修士本门也只有五个,那可是会危机门派全安的力量,如何与之结识,又有什么发展,在一起做过什么事情之类的东西,他怕是要花费好大精力去编造一整套的瞎话,才能够蒙混过去,着实太过⿇烦。
没奈何,殷大官人只得带着先知先觉的痛苦,参与到巡逻查岗这项枯燥无味、毫无创意的工作中去,还得装出一副特别尽职尽责,甚至乐在其中的模样,让他的变脸功夫更上一层台阶。
除此之外,他还要应付一个好奇宝宝杨廷周,这位二少爷自告奋勇参加了殷飞所属的巡夜队伍,林远知道这是个一直把殷飞当做偶像的,也懒得去管,⼲脆随他去了,就当是给殷飞面子。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殷飞一点都不想要这个面子,按说有个同样喜炼器的家伙,殷飞应该觉得⾼兴才是,如果换做一年多以前的他,肯定是这个心情。可自从去了冲天馆之后,这种新鲜感就慢慢消失掉了,那里除了学剑的之外,四大学堂可都是喜这些杂学的家伙,他和这些人整整混了一年,哪里还会有什么新鲜感。而且就算是毕业之后,⾝边一样不缺乏这些人的存在,舟山会那个余化甚至比他还狂疯,再见到这个杨廷周之后,自然不像最初那样动。
可不动归不动,他对这孩子其实还是很有好感的,也乐于回答对方一些疑问,因为他也是⽩山剑门出来的,知道在一个几乎全派都是剑修的地方,想要学这些东西到底有多难,因此他并不吝惜将自己的知识传播出去。可问题是这位杨二少爷求知未免太強烈了些,整整三个时辰,嘴巴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把个殷飞问的头大无比,他本⾝就是那种实践的人物,理论知识远远不及余化,更没有什么讲课的经验,只好打起精神来努力应付,以免让自己这位狂疯的崇拜者失望。
夜一下来,殷夫子跟和什么妖魔鬼怪殊死搏斗三百回合似的,几乎耗光了全部精力,见林远起来吃早点,点点头打过招呼,便径直回了自己房间觉睡,反倒是那杨廷周精神健旺的很,不住的和师兄弟们说着这一晚上的心得体会,以及自己立志要为浮云界杂学事业添砖加瓦的雄心壮志。
回到屋里,令狐彦正捧着碗喝粥,嘴角还有个烧饼上的芝⿇粒,殷飞都顾不上取笑了,大咋咋的躺倒上,没精打采的说道:“前面有事的话喊我一声,没事就不用叫我了。”
“看来还真是累得够呛啊,你居然也有不吃饭的时候,今天烧饼可做的不错。”令狐彦端起放烧饼的盘子,冲殷飞示意几下,见后者没有任何反应,知道是累到家了,不噤有些好笑道:“这做人家老师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就慢慢适应吧,回江南之后还有个贺玲珑让你头疼呢。”
“贺玲珑好歹没那么多问题啊,而且他是我徒弟,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位却是我师弟,他两眼放光的问我,我总不能不告诉他吧?”殷飞倒在上,长久以来的积劳被贺玲珑这一整夜的问题彻底发出来,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想想自己作为一个修士,居然因为疲劳问题一觉睡了大半天,也真是有些好笑,见令狐彦正在屋里看书,便摇摇晃晃的从上爬起来,狠狠地抻个懒,问道:“什么时候了?”
“晚饭还有,可以去吃。”令狐彦很了解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回答也是直接了当,不过却又补了一句道:“你那门派来人了,好像正和林远吵架呢,我建议你先去吃几口东西再过去,不然跟着吵起来的话,今天怕就没得吃了。”
“来人了,还在吵架?”殷飞有些奇怪,他想不通门中来人能为什么事情和林远吵起来,不过这暂时不管他的事,他决定先去找些东西吃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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