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有缺为玦
赫连玦的⾝形本就挺拔俊逸,这会儿把常服换成华服,再穿了一袭云卷螭纹的衣袍,更显得剑眉如墨,幽眸如星,整个人也耀眼得让人挪步开目。
上官青紫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到了赫连玦的⾝上,轻问了出来。
赫连玦这会儿也停了步伐,走进东厢房,在这空庭中就站了下来,⾝姿魅人得很,听到了上官青紫的问话声,只低沉了一声:“嗯。”
吐字如玑,字不多,却沉了几分气势。
上官青紫听着,一下子也停了步伐。
这会儿一个小小的庭院中,一下子就站了两个人,原本略显空旷的空庭,忽地显得小了一些。
特别是赫连玦这般忽有气势的过来了,整个天地都变得拥挤了,此刻不是他衬落叶美景,而是⾝后的回廊美景衬他,上官青紫看得有些微忪,心里掠过一丝异样。
似是没料到他会来,此刻也默不作声,似是极有礼节的等着赫连玦开口。
只见赫连玦站在庭院中,墨眸微敛着,气势也颓然倾出…
上官青紫眼里蓦地就多了几分讶异。
此刻赫连玦⾝上的气势,就像是她第一次在回廊中见到他的那一般,刹那间的错觉,像是在沉敛着什么,皓月般的眸子不由得微微一睨。
“上官姑娘,可有空?”赫连玦终于低沉出声,话语声颇缓。
这么一句话,搭上他方才从回廊处出来,还有他此刻⾝上暗敛的气势,反倒像是有什么事要找她似的。
上官青紫听罢,直接就点了点头:“有空,赫连公子有什么事,请讲。”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上官青紫此刻眼里虽然有异⾊,不过也兴许猜到七八分了。
或许两个人都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方才他过来之前,她在这东厢房中坐着,眼里也是多了几分担忧的眸⾊。
未等赫连玦开口,她先又张了嘴:“赫连公子是因为如薰而来?”
能劳赫连玦亲自移步来找她,兴许也只有这一个缘由了…
前一次见面里,她扶着沈如薰回主卧,赫连玦远远看到沈如薰便敛了气势上前来,二话不说便抱起了沈如薰进房,眼中那紧张的神情,显然就是把沈如薰看得极重,只怕这世上,能让赫连玦这般慎重对待的,也只有沈如薰一个人。
此刻看着赫连玦幽敛的魅眸,还有这过来找她的气势,分明是为了如薰无疑。
上官青紫抿嘴微微一笑…
静等赫连玦下面的话…
赫连玦则挑了挑眉,墨眸一沉敛,也不辩驳,只低沉说了一句:“上官姑娘心思剔透。”
似褒夸,难得他正眼瞧除了沈如薰之外的女人,不过却是在这种时候…
上官青紫听罢一笑,看来她猜对了…
再问道:“为了如薰而来…赫连公子是为了晚宴之事?”
遥望当下,除了莲庄夫人这一场设宴,也没有其余的可以让赫连玦亲自见她的理由了。
问完,唇角边含着淡淡的笑,水眸中有异的惑⾊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是几抹洞悉的神情…
只这样望着赫连玦看,似是在等赫连玦回答。
赫连玦此刻只凝了墨眸,看着站在眼前的上官青紫,原本一⾝气势也微敛,看着眼前的上官青紫,眼里只是掠过几分赞赏。
衬着⾝后的回廊,庭院中,颀长的⾝影也魅人得很…
看得人有些挪不开眸子。
琊魅的眼角一勾,凝出稍稍的魅⾊来,就这样盯着上官青紫瞧,看了一会儿,才收了眼中的赞赏,低沉魅人的声音,直入了正题:“今曰来找上官姑娘,是想要上官姑娘在晚宴上帮个忙。”
他极少找人帮忙,也从来不需找人帮忙,只是这一次…
情况似乎有些特殊。
昨曰才派了玄武堂之人过来查探,只怕晚宴上柳氏与赫连啸天还会想尽办法探究,若到时无暇顾及沈如薰…怕难以护她周全。
他能容许自己出事,却不允许沈如薰出事。
赫连玦颀长的⾝姿蓦地多了几分寒意…
上官青紫水眸掠过几分疑惑,不过瞬间便又恍悟过来了:“赫连公子是…要我帮忙照看如薰?”
这场晚宴,发生在被偷听之后,分明就是针对着赫连玦,方才她在房中摇扇之时已想到。
于是在凝眸的瞬间,他出现了…她才会有思及谁,谁便出现的感慨…
上官青紫此刻凝起了眸子,忽地想到探脉之时赫连玦的病…顿时又明白了几分,笑了一下:“赫连公子可是要我帮这个忙?”
看来这场晚宴并不似她想得那般简单,甚至还要更复杂一些,一场明争暗斗…
赫连玦收了眸光,看着眼前的上官青紫,只又惜字如金,没有应答。
不过脸上的神情,微敛的眸掠过些许暗涌,分明就是上官青紫猜对了。。
上官青紫这会儿眼中也现了些许微澜,看着此刻一⾝冷然气势的赫连玦,只微凝了一双温婉的水眸。
半晌过后:“赫连公子放心,今夜晚宴之上,我定不会让如薰出事半分。”
就算她出事了,也不会让沈如薰出事…
看他这般慎重的样子,显然就是把沈如薰的命看得比他都重要了…
心里头蓦地也出现了些许动容…
“那便有劳了。”赫连玦这才低沉出声,话语依旧简短。
似是什么托付似的,颀长的⾝影中冷意终于消减了些许,不过气势依然。
言罢,这才又出声:“如此便不打扰了。”
正事说完,也没有了要逗留的理由…
仿佛他过来,也只是仅仅是为了这件事而已。
上官青紫还未来得及送别:“赫连公子不…”送。
赫连玦颀长的⾝影挺直,秋风掠过衣袂,转⾝已经走了…
离开的⾝影颇有几分决然的风范,不是那拖沓之人,隐约中还多了几分气势…
上官青紫看着赫连玦离开的⾝影,只仍旧站在原地,眸中也多添了他这一道⾝姿,不知道愣了多久,便轻轻笑了一下…
此刻,怎么忽然…
打心底有些羡慕起如薰来了呢。
赫连玦说完便离开了,大步未停留,直接从东厢房前的空庭踏入了通往主卧的回廊中,幽长的一条回廊,九曲寰折,上方落下的细碎光影把前头的路照得有些深。
曰子入了深秋,此时秋风萧瑟,已是強弩之末,赫连玦站在回廊其中,更显得⾝影寥寂。
没有直接回主卧,而是缓步回廊中,走了一段,忽然停步中间。
幽深的墨眸微睨,风掠过衣袍,吹得腰间一处玩意儿铛铛轻响。
赫连玦一下便又勾起了本就天生上扬的眼角,勾勒出几分深不可测的魅⾊来。
大手直接朝腰间伸去,将被风吹响的东西取了一下,放在手心中凝了半晌,眸⾊又深浓起来。
是一枚玉玦。
佩戴久了,他都要忘了自己⾝上还有这样一个东西了。
古者以玉为环块称佩,环玉缺口而为玦,蟠螭纹的玉玦,蛟龙形的模样,龙张口露齿,背饰扉棱,龙⾝饰勾撤云纹。
温润的玉质,拿在手上蓦地冰凉了手心。
赫连玦脑中忽地掠过了一段旧话:“玦儿,来,娘亲给你佩上,満者为环,缺者玦,玉玦向来王侯佩带,我的玦儿将来也定是有出息之人,绝不会让娘亲失望。”
玦者乃遇満则缺的意,是警示,亦是深厚期望。
“呵…”赫连玦只薄唇微扯,轻笑声忽出。
落穿一青。这笑声有些冷…
只再看了一眼,便将这玉玦再次收起来了。
眸光清冷,连这站在风中的⾝影都便冷了许多…
停了好一会儿的步伐终于再次迈动,直又朝那回廊的尽头走去了。
回廊尽头处,出了廊檐便是空庭,只不过直通主卧,这会儿主卧还是关着门的模样,沈如薰应当还未醒。
赫连玦只在门外停了一瞬,便推门再走了进去…
就好像他不曾出去过一般…
时间就这么从睡梦中流逝而过了,沈如薰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申时末,酉时初了,入眼的便是昏暗的天,好像太阳下山的最后一缕余晖,都快散尽了,一下子便把她吓了一跳。
这一场回笼觉,怎么睡得这么沉…
一紧张便喘了一口气,熏香炉里头的药香味入鼻,紧接着便忽地猛咳了起来:“夫君…”
看到⾝侧没人,下意识的便喊出了声…
这一喊,才听到外间一道温柔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嗯。”
赫连玦在外间轻应,沈如薰这才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迷糊的眼眸,走了出去…
“夫君,你什么时候起的,怎么也不叫我…”
刚问出口,撩开了帘子的同时,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只见赫连玦此时一⾝华服耀眼得很,月白⾊的金边绣云纹底袍,暗⾊鹤氅外袍直襟,墨发冠玉⾼束,衬得他五官更加精致如画,搭上这会儿外间的纱帘还有窗外落下来的几分暗光余晖,只像是误从朝堂宮中出来的人…贵气非凡,比寻常看到的样子还多了几分凌人气势。
PS:很卡很卡~更晚了,想到一句话:在我眼里,再美风景,都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