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神谕（下）
父亲？
吉娜呆呆地看着一向內敛的兄长用从未有过的狂妄神态发号施令。附⾝术魔法与神术皆有，但运用得最纯属的还得首推亡灵。
“你骗我！”
吉娜刺目欲裂，大尾巴一甩，扑向早有准备的阿尔，他用魔力具化的手臂挡下了猛力一菗，奥洛芬乘机用手刀打晕吉娜。
“什么龙裔，不过如此，元老院的老家伙们真是大惊小怪。”
阿尔回头，房间里已然没有了巫妖的踪迹，用蜥蜴人的⾝体，竟然施展了传送术，他后背冷汗直冒…对战士出⾝的伊萨克，他原本还有觉得自己有胜算，再不济也不会落败⾝死。可现在泰伦斯附⾝于伊萨克，这胜负可就不好说了，哪怕不是自己的⾝体，以泰伦斯的实力…赢的机会非常渺茫，如果他想借机⼲掉自己…不，就算是不讲信用的黑暗一族，泰伦斯也没必要出尔反尔。他既然在下界已经答应了暂时不杀我，就不会一天之后就反悔。况且伊萨克参赛是十多天前就定下的，也就是说，那时候他就已经没打算杀我。
“你们这是在⼲嘛？”西希莉亚从窗户翻进来，就看到阿尔和奥洛芬蹲在地上，手里还拽着昏迷的雌性蜥蜴人“怎么，你想到解除契约的方法了？”
“别乱猜。泰伦斯刚来过。”阿尔从桌上拿来水壶，把里面的冷水全泼到吉娜脸上
“那老不死的想⼲嘛？”西希莉亚对自己的生父没有任何感情，用词可没有阿尔那么顾忌。
“刚才那个…真是你们父亲？”找到生父的事一直瞒着奥洛芬，因而他是最为惊讶的一个。只听说过克莱尔从在贝托利恩回来时就怀有⾝孕，没想到居然找到了他们的生父。
“他…是谁？”以奥洛芬的性情，本不会过问别人的**，但看他们两人的态度都很怪异，他觉得那个名叫“泰伦斯”的男人一定大有来历。
“拜恩帝国最后一任皇帝。”
“等一下！”一听阿尔说是拜恩人，奥洛芬顿感不对劲。拜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亡国，就算像精灵一样长寿，也不可能活到现在，难道…
“你猜的没错，他是一个巫妖，而且，还是死神的最⾼祭祀。”事已至此，阿尔也不隐瞒。
“这怎么可能…克莱尔，我是说你⺟亲她就算跨位面，空间出现偏差，也不至于在时间上差了两千年。”当年的事，奥洛芬知道的并不多，无法接受跨位面会跨出千年的差距。他们三人也经历了同样的事，为什么没出现时间偏差。还有，一同来的艾达不是抵达了正确的时空了吗，为什么唯独克莱尔会到两千年前的贝托利恩？
“克莱尔与艾达是双生子，她们的能力就像我和西希莉亚，一个是探知过去，一个是窥视未来。族长一直想让塞特一族重回权利巅峰，他将最信任的一双女儿送到到贝托利恩，希望可以借由探知巴尔的过去来扳倒执政官。她们二人一个回到过去，一个去了未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最后一句，阿尔回的半真半假。他在梦境里是看到克莱尔和泰伦斯在一起，可他不知道千年前导致文明⾼度发达，又号称神眷的拜恩人为何会覆灭。
奥洛芬正要将吉娜拖到一旁的床铺，被阿尔制止，他踢了一脚还趴在地上的吉娜，语态冷淡的说道：“醒了就不要装晕。”
被揭穿的吉娜立时跳起，气鼓鼓地瞪着阿尔直喘大气，不知道是该先痛骂他一顿，还是直接扑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从广场方向传来震天的欢呼声，第一轮的淘汰赛已经开始了。阿尔的视线越过西希莉亚，直直望向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泽的水幕。
“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奥洛芬轻咳一声，顾忌地看了一眼吉娜，犹豫是该当着她的面问呢，还是改用塞特语说。
由于三人刚才说的是塞特语，吉娜一句也没听懂。也不管是否会撕破脸，直接质问阿尔和第二帝国究竟什么关系，和亡灵是不是一伙的？
“之前对你说的那些并非谎话，我这人虽算不得善良，却也不会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做没意义的事。我从未见过自己的生父，更不知道不知道他是谁。说来也巧，我和他第一次相见，就是在前往卡利亚的古商道，当时，你也在场。”
“什么？那个巫妖？你不是说他是巴罗吗？这会儿怎么又成你父亲了？我虽没你聪明，但也不是傻瓜，这么简单的逻辑休想糊弄我！”
“唉…叫我怎么跟你解释呢。你看到的那个的确是巴罗，他问了我几句莫名奇妙的话就被附⾝了，就像你兄长那样，⾝体被另外一个灵魂強行占据。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菗出当时的记忆。”
虽然还有些将信将疑，但吉娜也没让阿尔付诸行动。不是她轻易相信阿尔的说辞，而是她看附⾝兄长的巫妖，也就是阿尔口中的“父亲”对他的态度极其恶劣，一点也不像父子，倒像极了仇人。庒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庒里还夹杂着丝毫没有掩饰的杀意。
“我当时就是被泰伦斯，也就是我的生父打到半死，幸亏他用的是附⾝，**与其庞大的力量不相融，我这才侥幸逃脫。所以我才一再強调，我没有故意骗你，沼泽的相遇真的是巧合。”阿尔这番话终于开解了奥洛芬心里的疑惑，原来他当时看到的情景还有这样的內幕，难怪那个亡灵表现出极其強烈的情感，往生者不该有如此激烈的情绪。
“你说他叫泰伦斯…莫非…”初听泰伦斯之名，吉娜还只是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现在联想到第二帝国、巫妖，她觉得浑⾝的血液都要被这个后知后觉的认知冰冻了。
“死神达维的最⾼祭祀，也就是第二帝国的统治者。”最初知道泰伦斯的⾝份，阿尔也很吃惊。他没想到克莱尔竟然会与千年之前的古人结合，并生下了自己和西希莉亚。这也就能解释第二帝国的元老院会如此紧张，毕竟是千年前的直系血脉，甚至要阻止泰伦斯杀掉自己。
咦…不对呀，现在静心想想，阿尔觉得泰伦斯的转变过于突兀了点，以他的地位和实力，根本不用在意元老院，无论是以拜恩人，还是巫妖，都是实际的最⾼统治者，不会为了几个部下的请求就轻易改变，他都已经变成巫妖了，还要子嗣⼲嘛，背弃了过去侍奉的太阳神玛雷，转投到死神达维麾下…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过。
阿尔一击掌，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是这样Ｒ说他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什么改变主意？你说明白点！”阿尔这席话说的没头没脑，吉娜听不懂，着急想弄明白。
“我是说，泰伦斯原本想杀我的，可他忽然改变主意，说是在全面战争前都不会动我。”
全面战争？果然第二帝国还是要打战…卡利亚就算能躲过眼下的困境，最终，还是要被帝国呑并。
吉娜一庇股坐在地上，被接二连三的惊人內幕打击的心神大乱。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我擅自缔结契约，帝国没有惩罚，我一直以为他们是看重返祖血统，原来是因为你的缘故…”
吉娜呆呆看着阿尔的金瞳。
—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真相？虽然在兽人中很常见，但人类是绝不会拥有这样的眸⾊，我竟然以为那不过是传说，现在该怎么办？拜恩与卡利亚有亡国之仇，他们是绝不会放过龙裔一脉。
“之前我不知道伊萨克已经被附⾝，还打算在学院杯结束后然他带你回卡利亚。现在得重新制定计划，太危险了。泰伦斯对我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顾忌，可对你，就没那么多的耐心了。龙裔、神裔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多可以利用的价值。”
阿尔的话让吉娜涣散的视线重新汇集。
“你什么意思？”
“我是最后一个活着的拜恩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阿尔将目光投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西希莉亚。她一没金瞳，二没有操控元素的能力，与其说她是拜恩人，不如完全继承了⺟亲一脉。
“泰伦斯不杀我，不是看在父子情分，他只是想让我堕落，像他一样转化成信仰死神的巫妖。”
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是死神的命令，也只有他才能改变站在帝国最端顶泰伦斯的决定。
“我不回去。”沉默片刻，吉娜做出决定。
这次，阿尔再没反对。现在的卡利亚已不全安，想通了泰伦斯转态变度的原因，他终于明白女祭祀着急把吉娜送走的真正用意。
公主的护卫队大多都是雌性，而跟着自己离开的又以雄性居多，就算卡利亚境內的其他族人被杀屠殆尽，只要能延续后代的皇女还活着，就算剩下的臣民只有几十，蜥蜴人也不至于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