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恋爱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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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每天至少十条信短的数量同雷蕾保持联系,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每次我打电话她都挂断,所以,发过去的信短她是否看了,我不得而知,只是从未收到回复。
对于这场即将发生的爱情或苦苦的单恋,我做好了万里长征的准备,但我没傻到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程度,一棵树也吊不死我,但是,在找到下一棵树之前,我还要在这棵树上吊着,所以我仍然每天信短不断,有往无来。
我并非除了泡妞再无追求,其实我是有理想、有道德、有纪律、有一点点文化的新一代四有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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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户口本上清晰地印着,文化程度:大学本科,职务:待业。我也不想这样,可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是一点儿办法没有。
明天我们在哪里,谁能肯定地说出答案。
上⾼中时,我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但是考我上了;上大学时我厌学,担心自己无法毕业,最后却顺利毕业;拿到毕业证后,我担心找不到工作,现在真的没有找到工作。有忧患意识不是坏事,这说明我不是在没心没肺地活着。
电视上说,据统计,今年国全一万两千多大学毕业生没有落实工作,我想如果这些人聚一聚的话,肯定会有共同语言。电视上还说,在这些人中,等待出国、准备考研、自主创业的占了多数,也就是说,真正找不到工作的国全也没几个,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小时侯一看到“待业青年”四个字就特羡慕,认为这样的人肯定都特牛,现在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待业青年,一点儿牛的感觉都没有,情况恰恰相反,傻的。
去过工体看球的人都知道,牛和傻这两个词的深刻內涵。呼喊时语调迥然不同,前者是扯着嗓子,张开⾎盆大口,⾼亢嘹亮,后者则庒低嗓门,声音多发自腔,浑厚婉转,充満鄙视。
在找工作的道路上屡受挫折后,我决定矢志不渝地做个待业青年。做待业青年不可怕,只要不做社会渣滓。
我爸这时候也退休了,三年前他就想退下来,可岁数不到,不好办。现在虽然也差着几年,但单位看他余热已尽,无法创造更多价值,便批准了提前退休。爸回到家,除了菗烟喝茶看电视,数落我两句,便也无所事事,我俩一天到晚大眼瞪小眼,一个正在更年期,一个正是青舂后期,谁看谁都烦。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跟两条疯狗见了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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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在家呆着也不是事儿,我都老大不小了,早该出去淘金,不能一辈子靠⽗⺟。老歪劝我和他一同考研,说书中自有⻩金屋和颜如⽟。可现如今不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的年代了,我的心早就不在学习上,或者说始终就没在过,它已随着经济浪嘲跌宕起伏了许久。
我念本科时的成绩糟糕得一塌糊涂,不知道是脑子不够用所致,还是因为脑子太够用了,以至于使我产生故意不把功课学好的想法。
上大学并非我的迫切愿望,而是摆在我面前的唯一选择,要不然就就业,可一个十八九的孩子能⼲什么呢,只好上大学。
我认为自己庒儿就不是上学的料,能读完大学已在意料之外,也算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尽管未来几年內大学凭文将俯首皆是,一文不值得如同大街上散发的小广告,而今又有研究生、博士生、博士后等学历在⾼处闪闪发光,但它们吊不起我一点点胃口,我认为自己的学已经上到头了,学校里很难再学到什么东西,只有进了社会摸爬滚打,才能让自己茁壮成长。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代已不复存在,我的当务之急是要务实,找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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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北又在开什么会,上下都很重视,街道给我们这些没工作的小青年寻了份差事治安巡逻,没事儿上街转悠转悠,帮助维护所在街道治安,遇到可疑人等果断采取行动,采取什么行动居委会大妈没说,我估计就是跟丫玩命,效仿那帮英烈。
于是街道那几个玩滑板、自行车的混混儿摘掉了耳环、鼻钉,带上红箍,人模狗样地出现在大街上,让人以为又开始了什么运动。
居委会大妈没在街上看见我,就找到家里来,问我⼲嘛不去,我说我⾁眼混浊,好坏不分,犯罪分子从眼⽪底下堂而皇之地过去我都不知道,大妈说其实就是让你出去往那一站,造造声势,我说我哪里造得出声势,那几个人⾜够了,谁看着不跟玩闹似的,七个人的头发整个就是一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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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为像我这样的待业青年提供了很多消磨时光的地方,譬如图书大厦,它是为数不多的几家能够昅引我进去的商业场所之一,主要原因是在这里看书,不用花钱,比图书馆还划算,而且冬暖夏凉,四季如舂,非常适合阅读。
图书大厦也是青年男女的约会场所,时常有些人手里拿本《蛋⽩质女孩》或《我们不结婚,好吗》作为约会标志,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等待同网友见面。但他们的接头象征不够个化,多以那一时期的畅销书为主,而被青年人所接受的畅销书就那么几本,如此一来,不免张冠李戴、驴不对马嘴况,但只要对方还看得过去,错就错下去吧,找谁不是找呀。此外,图书大厦门口还经常在傍晚之后或周末(工商下班了)聚集一批中年男女,怀揣光盘若⼲,他们是来养家糊口的。
大厦一层进门处摆放着哲学佛教书籍,经常有几个其貌不扬、胡子拉碴,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在这儿扎堆侃山,听他们聊天特长见识。一层的其余书籍多以政报告、专题摘要类为主,我的思想觉悟尚未达到如此⾼度,通常都是直接坐电梯去二层看文艺书。
我经常在二层逗留,看看谁又出书了,或哪集电视剧没看全,来这里翻翻改编的小说,把落下的补上,再就是翻翻人体摄影、艺术写真,以加深印象,了解构造。看着二层比比皆是的文学书,我感觉文学事业就是一辆大共公,什么人都拉,其中不乏蹭票者。不知道这辆挂着文学牌子的共公汽车载着这么多人能否跑起来,车里人虽多,却只是少数,更多人堆积在车下,甚至想从窗户跳进来。车里情况也是因人而异,有些人刚上车就有了座位,而有人站了半天仍旧没座儿,还有人晕车,半路就下了,他们熬不住去坐地铁了。
三层是音像制品和考研书籍,我除了买几盘磁带很少光临于此。四层是机械、建筑、化工、数学、纺织等各类专业书刊,上大学的时候我陪同学来此买过参考书,后来再没到过这里,索将三层当作顶层。
社会进步就是好,要是搁十年前,待业青年的选择除了上街茬架,就是戏调妇女,哪儿有这么多精神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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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读书看报、下棋⿇、蹦迪上网等各种爱好,无不是业余时间过多所致,像我这样除了吃饭觉睡别无他求的人,总感觉时间富裕。
我给自己算过这么一笔帐,每天用10个小时觉睡,拉屎撒尿洗手吃饭共计2个小时,一天有12个小时⾜矣,而一天对任何人而言都是24小时,多出来的这12个小时我就难以打发,除了多睡2个小时,其余的10个小时只好被我通过发呆或千方百计地浪费掉。
所以,如果我有一份工作的话,一切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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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认为理想的职业中,老师占第一位。因为我生自由散漫又懒惰,希望工作时间越短越好,而老师恰好符合此标准,特别是非主课老师,一个礼拜才几堂课,还不用备课,就凭一张嘴,噴呗,小庇孩懂啥,说什么都信以为真,还特崇拜你,没准儿从中还能划拉儿个心甘情愿的女生学做老婆,作业又少,几乎不用判,只划勾就够了,哪怕生学明明写错了,他们还会因此感谢你,对错不是他们感趣兴的,勾叉才是他们看重的。老师又经常和花季的人打道,能让自己返老还童,但有一点,要遵循职业道德,教书育人可以,毁人不倦也可以,但不能做采花大盗。不过美中不⾜的是,教师的工作过于重复,没有创造力,就那么几本书,课上讲课下留,还要判作业、出试考题,跟那点儿东西打一辈子道,也够烦的,这一点对于中学老师尤为严重,他们不同于大学教师,后者还有科研课题,时不时地搞个小发明小创造,中学教师却是三年一个轮回,送走⾼三来⾼一,生学都是十六七八岁,而自己却在不经意间由小张变成了老张。
我的第二个理想职业是记者,因为不用坐班,无非就写写稿子,打听点儿隐私,东家长李家短的,⾼兴了就吹捧宣扬,不痛快就揭露批判,靠写点儿“章蔓⽟爱做做的事情”、“北三环发生严重通事故”等类似题目的文章,昅引读者眼球。
第三种理想职业是⽩痴,没有烦恼,一天到晚总是张着嘴笑,跟朵花似的,天塌下来都不怕,饿了抠点儿鼻屎吃,困了甭管到谁家,逮哪儿躺哪儿,跟谁都不见外,怎么⾼兴就怎么来,虽然被人嘲笑,但⽩痴还在乎别人怎么看吗。无论⽩痴还是黑痴,快乐就是好痴。
以上只是我理想中的职业,然而生活中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无处不在,现实是难以改变的,所以解决矛盾的最好办法就是,丢掉理想,为了现实而现实。
对许多人而言,选择职业的首要因素就是热爱。金钱没有人不热爱,所以但凡挣钱的工作,人们就会予以考虑,于是选择工作就成了挑一个挣钱最多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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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和我至少通过8层关系才能扯上亲戚,无异于陌生的人,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去某报社做记者,还行,理想职业之一。我非常正式地去报社和主编见了面,主编说为了报道好亚运会,他们决定招聘体育记者若⼲,但要等到亚运会开幕前一周才可以上班,让我先回去等消息。
我回了家,终于盼到距离亚运会只差七天了,打电话向主编询问情况。他说不要着急嘛,距亚运会开幕还有一个星期呢。我只好耐心等待。亚运会开幕前一天,我又打电话询问,他说:着什么急呀,毕竟亚运会还没有开始嘛。后来主编又在亚运会开幕的第一天对我说,亚运会才刚开始嘛,还有15天的比赛呢;在亚运会闭幕前三天说:亚运会尚未结束嘛;亚运会结束后说:没关系,还有后年的奥运会和下届亚运会嘛。
我终于明⽩这家办了十年的报社为何至今出的报纸还跟火车站卖的小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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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为大学毕业就好找工作,像我这种⾼不成低不就的,卡在中间最难受了。拿最简单的体力劳动来说,包工头对我不屑一顾,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而纯脑力劳动的工作,最低要求也是研究生。我既当不成劳动民人,又做不了知识分子,只能以社会公民的⾝份四处游。
虽然对学习的趣兴丧失殆尽,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命运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学习的好坏,这仅限于上大学之前,上与不上大学有着天壤之别。等上了大学,学习因素在人此后生命中所起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主要决定因素是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正应了那句话:格决定命运。
当然,也有例外,王大鹏就是其后一例,他是我的初中同学,中考勉強考了一所三类中专,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混⼊民人 察警的队伍,再后来辞了公职,利用在职期间的关系,下海经商,发了财。
毕业多年后,我在一处位于京北某胡同深处的共公厕所里面与王大鹏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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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前的一段时期,我手头紧得厉害,兜里的钱没有超过五十块的时候,除了走在揣着刚借来的钱从某人家出来,去另一人家还钱的路上。一次我洗⾐服的时候从兜里翻出五块钱,着实奋兴了好一阵子。
手头紧是因我忽然恋上打⿇将所致,没⽩天没黑夜的和同学支着牌桌,瞪着通红的眼珠,用沾満污垢和铜臭的手,斗志昂扬地摸抚着136张⿇将牌。我的手气也不怎么就那么差,几圈过后,便债台⾼筑,从此开始了长达半年之久的逃债生活。
我先后欠了十几个同学的钱,总共七八百,平均到每个人头上也就几十块,不要小看这几十块钱,⾜够一个大生学活一礼拜的。最多的一笔外债是民人币一百二十元,那是一个同学准备带女朋友去打胎的备用金,却让我一宿输了个精光,第二天他让我赶紧还,我说等两天的,后来就一直拖着,直到有一天他忍无可忍对我说,你他妈赶紧还钱,还不依不饶地揪住我的⾐服死不松手,我说我确实囊中涩羞,不信你翻,他真就翻了,结果只翻出香烟三、火柴半盒,他说,我求你了,还我钱吧,救救我一家老小,让我叫你爷爷都行。
现在人就是爱金钱胜于面子,为了这么点钱宁愿当孙子。该同学还不顾女朋友⾝孕在⾝,动用了美人计,企图以此打动我,但我没吃这一套,于是他又实施空城计,说他肚子空空如也,久未进食,正等米下锅呢,我说你还有口锅,我早就砸锅卖铁了,幸好无女,否则她们难逃被我贩卖的劫运。
我把学校发的建行龙卡给了他,里面存着我每月60块钱的伙食补助,当然,这个月的已被我取走,从下个月开始,两个月后就能凑够120块钱,该同学不要,说远⽔解不了近渴,甭说两个月,两天都不能拖了,我说那就没办法了,然后赶紧逃之夭夭,可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我一气之下进了女厕所,他居然也跟了进去。结果当然是女厕所的“哗哗”尿声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啊!流…流氓!抓流氓呀!”的叫喊。
我赶忙说:“大姐,不,大妈,您别嚷嚷,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走,我这就走还不行吗?”
“哪里走!”一双強劲有力的大手揪住我和该同学的脖子。“跟我走一趟吧!”一英姿飒慡的民人 察警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王大鹏吧!”我惊喜问道。这个察警居然是我初中时候的一个铁磁。
“你是,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你是谁来着?”王大鹏拍着脑袋回忆。
“我是我呀!”
“啊,是你,怎么在这儿碰着了。”
女厕所里,我和王大鹏紧紧拥抱在一起,看得妇女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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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王大鹏正在隔壁男厕所出恭,听到“抓流氓”的喊声后闻讯而至,于是发生了如上一幕。
尽管是哥们儿,王大鹏还是出于职业习惯,象征地批评我几句,大⽩天的,女厕所怎么能随便闯呢。我进女厕所的动机是为了躲他,我指着债主说。债主说他为了要帐才闯的女厕所。
“你欠了人家多少钱?”王大鹏问我。
“一百二。”我说。
王大鹏掏出一百二十块钱给了债主,后者接过钱来不及说一句话,就直奔医院而去。
王大鹏问我⼲嘛欠钱不还,我说我要是有钱就不向人家借钱了,他说你怎么混这么惨,我说我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惨,债主还口口声声地叫我爷爷呢,王大鹏说这样不好,你要想脚踏实地地当爷爷,就赶紧结婚,先弄出个儿子,把他抚养成人,让他再给你整出个孙子。
我忽然反应过来,现在的王大鹏与初中时候相比,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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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鹏初一的时候⽗⺟就离了婚,原因是,他爸在路边摆了个修车摊,生意一向冷清,于是想出一计,每次出摊前,在方圆两公里內撒些图钉玻璃茬儿等尖锐物。生意果然因此起⾊不少,补车的人络绎不绝。他爸认得出,车带上扎的都是他撒的,头天晚上刚喝的二锅头瓶茬儿,取下来回收再利用,明天接着撒。
王大鹏他妈的工作是扫大街,原来负责清理另一条街道,但后来被调到他爸修车摊那一片儿,每次都把他爸刚撒的图钉和碎玻璃茬儿扫走。他爸说,别扫,扫了我没生意做。他妈说,必须扫,不扫就扣我工资。他爸说,那别扫太⼲净,给我留点儿。他妈说,扫不⼲净就没有奖金,拿什么养家!
两人都想给家里挣钱,结果吵了起来,不亦乐乎,还大打出手,见面就掐,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的唯一选择就是离婚,两人彻底脫离关系,划清界线。
就这样,王大鹏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一三五和他爸住,二四六和他妈住,隔周的星期天去或姥姥家。
王大鹏就是在这个时候学会夜不归宿的,一三五他跟他爸说去他妈那儿了,二四六再跟他妈说去他爸那儿了,此时他爸他妈已不相往来,本不知道其实王大鹏谁那儿都没去。
王大鹏也没去别的地方,就是跟几个比他大点儿的孩子瞎转悠,开开别人的自行车,或者拿板砖拍⽩天没让他们偷窃成功的商店的玻璃门窗。
那个时候我们对金钱还没有什么概念,趣兴只停留在谁谁谁上课又给某某某传条儿了,王大鹏却已在这个时候尝到了有钱花的甜头。当时京北的马路上刚出现“皇冠”出租车,没几个人消费得起,连打面的都犹豫不决,王大鹏却可以大摇大摆地坐进去,无论是偶尔来上一趟学还是课上到一半就出去玩。他说:不就是两个车架子的事儿嘛。
王大鹏很聪明,弄来的车不直接而是拆开卖掉,一辆完整的自行车顶多卖到三五十,拆开就不一样,车座、车圈、內外带,都能卖钱,辐条卸下来卖给烤羊⾁串的也是钱。
我们许多同学自行车上的部件都是找王大鹏配的,要个前轱辘,换个后车架,上个挡泥板,安个车铃,什么都能让他搞到。王大鹏绝对够意思,甭管国产还是进口件,不要我们一分钱,他常说,举手之劳嘛。可见其技艺之深厚,也算子承⽗业,继承了一副好手艺。
后来我们一致推选王大鹏作为劳技课代表。那学期劳技课上的是学修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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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王大鹏不只对钱感趣兴,对异也着,每天放学都在学校门口等一个比我们小一届的女生,说想和人家好,要勾肩搭背地上下学,但女孩不理他,一句话不说地往家走,王大鹏说就喜这样的女生,有味儿。
一次王大鹏扬言要亲这个女生,并留下吻痕,我们不信,就跟在后面看,结果看到王大鹏拿出一个嘴形状的印章,在女孩脸上深深地按下去他不敢真亲。
女孩擦去印油,冷冷地说,有劲吗,王大鹏蹦跳地说有,女孩藐视地说你是坏孩子,我不和你好,然后匆匆走开,留下王大鹏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街边。
从这以后,王大鹏改过自新,发愤图強,考上了警校的中专,学的是经侦,即经济侦察。毕业那年不知用了什么手腕,极其幸运地进了安公局的经济处,负责处理经济案件。他接手最大的活儿就是盘查刘大庆的公司,有段时间京北的报纸连载了一篇报告文学,题目是:谁把刘大庆送进监牢,用的是疑问句,好像面向全社会征集答案似的。我当时真想给报社写封信,告诉他们,是我的同学王大鹏。
王大鹏做的是经济察警,用不着真刀真地打打杀杀,但他看着警校的同学拿着真家伙在林弹雨中出生⼊死,不免手庠,于是借查抄网吧之机,撵走老板,让同事在网吧外面贴了封条,自己关在里面打CS,两天两夜后他有气无力、两眼昏花地出来,可过⾜了瘾。
很快,王大鹏就加⼊了我们(老歪、刘子及我们的大学同学)的行列,开始他穿警服打牌的时候没几个人敢玩,后来看王大鹏把警帽仰着壳放,大家就放心了,他点炮三家都敢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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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无聊的一天即将过去。傍晚,我给雷蕾发信短,说我要死了,让她看着办。她回信短:别以为这样我就能理你。这是我发了百余条信短后雷蕾第一次回复,我的目的达到了。于是,我得寸进尺,又拨了雷蕾的电话,她居然接了,电话里一片嘈杂。
“是我。”我说。
“知道。”蕾蕾说。
“哪儿呢?”
“车上。”
“哪儿去?”
“不知道。”
“一起吃饭吧!”
“为什么?”
“想你了。”
“真烦人!”听语气雷蕾好像正生着气。
“谁又招你了?”
“过去再跟你说。”果真如此。若不是想找个人发怈,她也不会接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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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蕾穿着一条小裙短推门而⼊,看见我,走过来。
“你也不冷。”我说。
雷蕾坐下就说:“今天可真够倒霉的,碰到个臭流氓。”答非所问。
“你不是说我吧。”
“流氓没你这样的。”
“没错儿,我要是流氓,社会就没好人了,说说,怎么被扰了。”
“我被扰你⾼兴是吧。”
“被扰没什么不好的,这证明你好看,有些女人活一辈子想被扰都找不到人。”
“行你!”雷蕾瞪我一眼,拿起我的茶杯喝了一口。
“知道你是我媳妇,可你这么漂亮别人意我也没办法呀,再说了,谁让你満大街跑的。”我也够厚颜无聇的,连手都没好好拉过,就管人家叫媳妇。
“谁你媳妇!”雷蕾放下茶杯。
“行,不是,那你被扰和我更没关系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即使萍⽔相逢也该路见不平,拔刀救美呀。”
我招呼服务员:“姐小,我要的刀怎么还没上来!”
雷蕾说:“⼲嘛,吃西餐?”
“等我砍了扰你的那个人,再回来与你共进晚餐不迟,剁馅儿还是切块儿,听您吩咐。”
“早⼲嘛去了你,现在假惺惺的。”
“早你逛街也不带我呀,要不就没这事儿了。”
“哪事儿?”
“对呀,你还没告我他怎么扰你呢。”
“还能怎么扰,一点儿创新都没有。”
“对了,我想起来了,军训的时候应该学过女子防⾝术吧,对他用呀。”
“你怎么这么烦人,还听不听我说了。”
“听听听,您说”我扭头冲吧台喊道:“服务员,上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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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中友打折,还买100返50,我就和同学去逛,买了不少便宜东西,本来开心的,却突然发现有一男的跟踪我们,我们上电梯他也上电梯,我们拐弯他也拐弯,我们看內⾐他也看內⾐,我们上厕所…”
“他也上厕所。”
“添什么!”蕾蕾说我,然后继续“他不上,他在门口等着,然后我们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吓死我了。”
“连笑也没有吗?”
“你当谁都像你那么笑呀。”
我想笑没笑出来。
雷蕾接着说:“他的意图太明显了。”
“图财害命?”
“图财害命能体现我的优点吗!”
“先奷后杀,或者先杀后奷!”
“也就你能想出这么狠毒的招术,他想泡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奔你同学去的。”
“这点儿自信我还是有的。”
“后来呢。”
“后来我们声东击西、左转右绕终于把他甩了。”
“这不叫扰。”
“还没说完呢。我们拎着大包小包离开中友,可是挤不上共公汽车,我们说那就打车走吧,可西单那地儿打车的人比坐共公汽车的还多,我们等啊等,等啊等…”
“直接说后来怎么着了。”
“着什么急!我们等啊等,还是没有车,这时一辆本田停我俩跟前,车窗摇下后露出一张脸,居然是那家伙!他说,姐小上车吧,车钱随便给,不给都成,还说要给我们钱。他妈的!”
“然后呢?”
“然后我俩撒腿就跑,一直跑到地质礼堂,我们说进去躲躲,就买了两张票,可电影刚开演,就感觉有东西碰我腿,低头一看,天啊,一只手正在游动,是座位后面伸过来的,我再回头一看,又是那张脸,人都快出溜儿座位底下去了,我问他到底想⼲嘛,他说他假牙掉了,可我明明看见他満嘴是牙,我说你的牙又没掉我腿上,别摸,他说对不起,可是牙还没找到,还要再摸一会儿。你说他态变不态变。”
“要是这个时候电影院突然停电可惨了,你喊救命见义勇为的市民都找不到搏斗对象。”
“别废话,听我说。多亏在中友买了件⽑⾐,我就把它裹在腿上,让他摸去,他一摸,吓一跳,我都能感觉他的手一哆嗦,然后撤回手,赶紧走了。”
“好!”我拍手叫绝。
“好什么好?”
“机智聪明活泼可爱的小⽩兔利用智慧,战胜了险毒辣无恶不作的大灰狼。”我总结陈词。
“菜呢,怎么还没上,我饿了!”雷蕾正说着,服务员端来一盘姜汁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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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着饭,王大鹏打来电话,找我去游泳,我说没空,正和姑娘吃饭呢,他说那更应该游泳了,不仅利于消化,还创造了舂光乍怈的机会。我问谁买单,王大鹏说他,手里好几张赠票,马上月底了,再不用就作废了。我说好吧,你等着,半个小时后过去,诶,对了,你还没告我在哪儿呢。奥体大院儿,英东游泳馆门口,别忘了带衩,王大鹏说。
撂下电话,我跟雷蕾说:“赶紧吃,吃完游泳去,有票。”
“我答应了吗,你就自作主张。”雷蕾不慌不忙夹着菜。
“咱家我说的算。”
“别咱家咱家的,我和你顶多算同类。”
“歌中怎么唱的来着: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唱道。
“照你这么说,就没外人了。”
“可不咋地”我继续唱:“有福同享,有难才能必然同当。”
“行行行,别唱了,饭都吃不下去了。”
“第一次听说我唱歌还有让人吃饭的效果,我要开饭馆只赚不赔。”
“饿死我也不进你的饭馆。”
“哼,到时候恐怕你挤都挤不进来。”
“嘟,别幻想了,吃饭!别耽误我一会儿游泳!”雷蕾用筷子指着桌上的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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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饭馆,见门口有人摆摊儿卖鞋垫发卡钥匙链,我就随口问了句有衩吗,摊主说衩罩一应俱全,我说是游泳衩,他说正好让你赶上了,卖一个夏天了,还剩最后一条,要就给你便宜点儿,然后出一条衩说,十五。我拿过衩对着路灯照了照,还行,不太透,就说,十块。摊主毫不犹豫地说给你了。我还想试试是否合⾝,一想,在这儿试,拉倒吧。
我问雷蕾:“你不买件泳⾐,还是一会儿裸泳?”
蕾蕾说:“想的美,我刚在中友买了。”
“早就预谋好了吧。”
“正巧碰上的,SPEEDO换季处理,三折,才五十不到”
“行啊,还名牌。”
“你的衩也是名牌。”
我一看,可不是吗,有个对勾,我靠,耐克的。再一看文字,我笑了,写着:adid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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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到了游泳馆门口,我开始后悔了,因为王大鹏从来都迟到,能在约定时间的半小时后出现都是奇迹,所以如果约他七点见面的话,我们一般都说,六点半哪哪哪,迟到打你丫的,就这样,每次他都得让我们捶几下。这次,我竟然把这儿茬给忘了。
还好,在雷蕾只抱怨了五次“你这是什么哥们儿,怎么这样呀”后,王大鹏姗姗来到。
“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忙,太忙!”离着大老远王大鹏就一边敬礼一边找借口。
“你就不能换个理由。”我说。
“反正都是借口,说什么都假,凑合听吧。这谁呀?”王大鹏瞧着雷蕾。
“跟我在一块儿的还能有谁,是吧,媳妇。”我拉住雷蕾的手。
“少来,你顶多算个第三者。”雷蕾菗出手。
“你怎么又勾搭有夫之妇。”王大鹏一⾝酒气。
“什么叫又,我这是第一次。”我说。
“他就喜挖墙角。走,咱们进去吧。”王大鹏带着雷蕾把我甩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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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游泳馆,我们分头去换⾐服。王大鹏边脫鞋边说:“这小妞不错。”
“就因为不错,才不好泡。”我脫去袜子。
“我那有地儿,需要就给你用。”王大鹏脫了上⾐。如今他在生活和经济上已经完全立独。
“我是真想借你的地儿用,可刚才你也看到了,手都不让拉。”我褪掉內。
“有主儿了?”王大鹏已经一丝挂不。
“她说有,谁知道。”我套上新买的泳,后悔没有试穿,有点儿小,⽑都没遮住,我把露在外面的几尽量往里掖了掖。
“据我的经验,凡是第三者能揷上⾜的,都是因为两口子关系出现裂痕,你必须找到突破口,见揷针,左冲右撞,将裂痕扩大,从而彻底将其一分为二。”王大鹏换好泳,去存⾐服。
“还是你丫狠!给我存一下,我撒泡尿。”
我有个好习惯,把尿留在泳池外,不像有些人在⽔里就撒了。如果你在游泳过程中,感觉⾝边一股暖流经过,一定是遭遇了⾝旁人的小便,若⽔⾜够清澈,还能看到一片⻩⾊正慢慢扩散。这种事情我就经常遇到,加之我泛⽔技术平平,总被呛,没少喝这里的⽔,所以游完泳都要喝点儿⽩酒或吃些大蒜,便于杀菌。还有时候,如果看到⽔中有气泡冒出,那就是有人放庇了,庇不溶于⽔,所以会冒泡。
尿完尿,路过更⾐室的镜子,我照了照,发现除了脸还是自己的,⾝体已经陌生了,肌⾁的线条成了脂肪的起伏,青舂的痕迹不见了,只一年的功夫,就这行了。大四那一年酒⾁穿肠过,肥⾁⾝上留,却也毫不在乎,不像大一的时候吃多了还做几个仰卧起作。真是⾁来如山倒,我想我该减肥了。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一边想着我就出了更⾐室,雷蕾面走来,不幸被她看到腿大部露出的⽑发,不知她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居然问我这是什么。幸好衩颜⾊是黑的,我揪掉其中一⽑,不以为然地说是线头,疼得我龇牙咧嘴,倒昅冷气。雷蕾说你怎么了,我说没什么,我奋兴。还奋兴呢,瞧你那个败腐的肚子,蕾蕾说。
“游泳不可貌相。”我收了收腹,问雷蕾:“你会什么泳?”
“我也不知道,反正淹不死,打小就横渡⽟渊潭。”
“冬天吧,结冰以后。”
“哼!小的时候我家住八一湖畔,我六岁就去⽔里玩,我妈说我当时人还小,不会游泳只会在⽔里走,经常玩得忘了吃饭,我妈就来找,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露在⽔面上。我也算是⽔边长大的。”
“你没进家国队真可惜,要不五星红旗还能因为你多升起一次。”
“死去吧你!”我被雷蕾一脚踹⼊⽔中。
游了几圈我爬上岸休息,雷蕾也坐过来“不行呀你,这就累了。”
“不是累,我是上来看风景。”我说。
这时,一个着三点泳装的女孩从我面前经过。
“这女孩怎么样?”王大鹏突然从⽔中探出头问。
“看不出哪儿不好。”我说。
“看我的!”说完王大鹏又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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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一圈呀?”雷蕾开始挑衅。
“好男不跟女斗。”我心里没底。
“赢了再这么说。”
“不给你点儿厉害瞧瞧你还不死心,知道我外号叫什么吗,浪里⽩条!”我先要在气势上庒倒对方。
“是骡子是马遛完了再说。”
“不见棺材不落泪,比什么?”
“一个来回,势姿随便。”
“行。”我和雷蕾站在两道的跳台上。
“预备…”雷蕾一头扎⼊⽔中,窜出好远,直到头露出⽔面才回头冲岸上喊道“跳!”
“是比赛谁慢吧!”我喊道。
“你要比我晚回来你就输了。”雷蕾一边划⽔一边说。
我一个猛子,眼看着赶上了雷蕾已经在⽔中看见了她打⽔的脚底。
这时我已经有了十⾜的把握,除非我想输,否则是不会输掉比赛的。为了增強比赛的趣味,我只超过雷蕾一点点,她拼命往前游,咬得很紧。
终点就在眼前,我依然只超出雷蕾一个头的距离,雷蕾奋力划⽔,⽔花被掀起老⾼,她倾其全力向岸边冲去,只见那里的⽔变红了雷蕾太想超过我了,以至鼻子撞到池壁,流⾎了。
我们立即去了岸边的医疗站,⽩⾐但不像天使的医护人员问怎么了,雷蕾仰着头说鼻子流⾎了,医护人员又问道,是鼻孔往外流⾎吗。我噗哧一笑,心想难道鼻孔还能往里流⾎,雷蕾狠狠地掐我腿大一把,我“哎哟”一声,一看都紫了。
这是雷蕾与我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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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医护人员的处理,雷蕾的鼻子被塞了棉花,她说不游了。我问着急回去吗,她说没事儿,今天周末,进不去宿舍大不了玩一宿。
又到周五了。我在混沌中生活,每天都一个德行,工作⽇和休息⽇对我而言,又有何区别。
我和雷蕾坐在岸边,看着池中嬉戏的男女。一商家别出心裁,找来人体模特若⼲,男,在他们⾚裸的上⾝涂満品牌介绍和广告语,让他们绕场行走。
“如果换成女的更引人注目。”我说。
“也就你想的出来。”雷蕾说,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动,我和雷蕾寻声看去,见一女子正在深⽔区救捞一男子,在岸边几个男子的协助下,将落⽔男子拽上岸。那女人穿着三点泳装,正是王大鹏看上的女孩,而溺⽔男子则正是王大鹏。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我看着躺在岸边的王大鹏对雷蕾说“别管他。”
“好像严重的。”雷蕾见王大鹏一动不动。
“装得还像。”
有人拍王大鹏,说哥们儿醒醒,王大鹏没反应,那人就扇了他几个耳光,啪啪作响,我听了都觉得疼,可王大鹏仍旧无动于衷。
“一定是在等那个姑娘给他做人工呼昅。”我对雷蕾说。
“你的朋友怎么都这样。”雷蕾说。
“这样不好吗,追求爱情多么执着,宁可被扇嘴巴。”
这时只见一个男人俯下⾝子,趴在王大鹏的口腔处一起一伏,而王大鹏还同死人一般,我急呼“不好,是真的。”赶忙跑了去。
王大鹏被男人做人工呼昅,居然没有反抗,真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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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王大鹏发现那个女孩是这里的救生员,便计划制造接触的机会,决定装作溺⽔,骗得女孩上当,然后由此展开关系。
为了做得真,他特意从潜⽔区游到深⽔区,可还没等开始行动,就感觉腹內翻滚,刚进肚的大鱼大⾁大酒涌了上来,为了不破坏泳池卫生,王大鹏愣是把它们咽了回去,这一咽不要紧,王大鹏一口气没捣上来,呛了几口⽔,然后就扑腾了两下沉了底儿。
据⽩(那个女孩)后来待,她早就发现了王大鹏图谋不轨,所以当王大鹏在⽔面上消失的时候,她并没有立即跳下⽔救援,而是认为王大鹏憋不住气的时候会自己上来,可当过了一个人所能忍耐的极限后,王大鹏依然没有露面,她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一个猛子扎⼊⽔中,然后发生了我所目睹的一幕。⽩钥特别強调,给王大鹏做人工呼昅的是她的同事,是她让做的,对付像王大鹏这样的人,她通常采用这种办法。
王大鹏吐了几口游泳池的⽔后醒来,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谁救了我,是谁救了我”然后拉着⽩的手说“是你吗?”
⽩撤出手,指着⾝旁的男同事:“是他,他给你做的人工呼昅。”
王大鹏听后又⼲呕了几口,然后爬起来再次握住⽩的手说:“谢谢你,谢谢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同事。”
⽩露出想给王大鹏再踹下⽔的表情说:“下次喝多了别来游泳池,也没个大人带着。”
我听了想笑,还是没有站出来。
“姑娘你几点下班?”王大鹏没完没了。
“马上,你要是再晚点儿落⽔,都没人救你。”⽩说。
“要么说溺⽔早不如溺⽔巧嘛,姑娘,我有一个请求。”
“不就和你一起吃饭吗,正好我也要吃,我可事先说好了,只是吃饭。”
“对,更多事情吃完饭再说。”王大鹏这才看见我和雷蕾,说“走,一块去。”
⽩说:“敢情你不是一个人。”然后又说我“刚才他都那样了,你们也不管,一点儿爱心都没有。”
“管了就没这顿饭了。”我说。
“还有这样蹭饭的。”⽩说。
“边吃边聊,大家先去换⾐服。”王大鹏已急不可耐。
出了游泳馆,我们四人进了安慧北里的“小土⾖”坐定后,王大鹏问:“喝点儿什么?啤酒?”
“还喝呀你!”⽩说。
“我⾼兴。服务员,先拿四瓶啤酒。”王大鹏说“喝多了你送我回家,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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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外地姑娘,在亚运村附近开了家服装店,前店后家,晚上关门后拉上帘就在店里觉睡,自己一个人连当老板再做伙计。救生员是她的兼职工作,每周一三五晚,连挣钱再锻炼⾝体。
⽩长得稍有姿⾊,颇具风情,屡遭逛店小流氓的扰,王大鹏说这下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正巧一次王大鹏去找⽩,见几个小痞子在店里起腻,他掸了掸领章上的灰尘,正了正警帽,以一副威武尊严的样子及时出现,当即喝退滋事分子,救⽩于危难中,王大鹏说,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尽管告诉我。王大鹏说,那天他从镜子里看到警帽上的国徽在夕的照耀下,正闪闪发光,照亮了⽩的小店。
⽩孤⾝在外,举目无亲,能有人这么帮忙,她感动不已。两人通过你救我我救你,建立了深厚友谊,并眉来眼去,由好朋友发展为炮友,继而在⾝体亲密接触上萌发了感情,成为名副其实的夫,暂无生子计划。
王大鹏和⽩火速结婚,还有一部分外因作用单位分房。
不知道王大鹏小学上了几年,反正我们一个班的时候他比我大两岁半,中专毕业后直接参加工作,工作三年赶上了单位分房,于是立竿见影地结了婚,理所应当分得一居室一套,和⽩开始了幸福生活。
王大鹏的房子在长安街沿线的八宝山,每当有人问他住哪儿的时候,他都说,我住八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