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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拯救·火

　　半夜醒来，千感觉头上隐隐作痛。用手一摸，头顶竟然肿起了一个大包！她又摸了摸脸上的刀口，冰凉冰凉的…她忽然觉得好无助好心酸。

　　她疯狂地想他，就像快要坠落悬崖的人想念一丛小草，即将沉入水底的人想念一块舢板…柏原，真爱是什么？我问过自己无数次了，可总是答不上来。你对我说，真爱就是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是宠爱，是包容，是成全，是想到对方就有了勇气，是牺牲自己也不遗憾，是我幸福，你就会幸福…我还能幸福地活下去吗？还能幸福地见到你吗？还能有勇气坚持？可是，我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她瞥见屋角的灯光。和野和子正在商量着什么。

　　窗外，马里欧大厦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这个时候，天怎么就蒙蒙亮了？真奇怪。新的一天，又会发生什么呢？会发生奇迹吗？

　　大钟指向上午八点的时候，和野戴着墨镜，走进了这家叫su女alley的茶厅。对面的一幢高层住宅里，子正用望远镜透过百叶窗观察着店里的情况。千被她紧紧捆绑起来，无力地靠在一张椅子上。

　　和野坐在4号台，上午茶厅的人不多，他打量着偶尔进来的人们。

　　柏原则早早走进了马里欧对面的筑地大厦。

　　他已经查询了大量关于这幢大厦的资料。这个七十年代的建筑只有三层是产权外售，9层，10层，11层，其它楼层都是一家建筑公司的办公室和职员公寓。外售的三层房屋现在正由一家房产中介机构负责租赁和管理，租住在这里的多是动人口。他翻着中介公司的租户表格，11层，1106号房的租赁人的名字让他眼睛一亮！

　　现在是八点半，只剩下半个小时了。和野一边喝着茶，一边四处打量，心里不安起来。

　　子也十分着急。她狠狠地瞪了千一眼：“看什么看？半个小时后再没人送文件来，我就把你从窗口推下去！”

　　这时，一位中年女走进了su女alley。她穿着一身珍珠的套裙，系一条宝石蓝的丝巾，手上挽着皮包，气质不俗。她径直走向了3号台，和野伸出手拦了一下。

　　“怎么？这里有人坐了吗？”她温柔地问了一句。

　　“没…没有。”和野放下胳膊，他不敢肯定她是不是来送光盘的。

　　“谢谢，要一个茉莉茶。”她对服务员说。

　　呵。跟我的口味一样。和野耸耸肩膀。

　　女士从皮包里拿出一叠打印的文件，又拿出了一个装光盘的小盒子。

　　和野的眼睛开始发光了。他摘下墨镜，仔细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光盘，似乎在暗示什么。

　　她抬头撞见他的眼神，却突然惊诧地捂住了嘴巴：“天啊！是你，真的是你！”

　　“你怎么了？我们没见过吧？”他觉得奇怪。

　　女士竟然一下子泪面，她从包里摸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你总见过这个吧？”

　　他一看，是个十字架项链！就是自己带了多年，但又遗失的项链！

　　“你在哪里到的？”

　　“这个项链，不是你的。”她擦了擦眼泪：“但是，你也有一条。”

　　和野觉得莫名其妙。望远镜后面的子也一头雾水，那老女人是谁？他们在说什么啊？

　　“十九年前，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两个儿子去东京湾看焰火大会，她把小儿子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牵着大儿子。谁知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人群一下子了，走的走，跑的跑，摔倒了好多人，妈妈抱着孩子好不容易挤了出去，却发现牵在手里的大儿子不见了！快二十年了，她天天想，天天盼，始终没有找到他！”她紧紧拉住和野的手：“罪过，真是罪过…”

　　“这…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实话跟你说吧。”她理了理头发：“我，是柏原的妈妈。”

　　“他妈妈？”和野似乎明白了什么。所有的人都说他和柏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他也觉得蹊跷，今天她在他面前又哭成这样…难道…难道自己就是那个失踪的大儿子？！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们真的很像啊。可惜，你的眼角多了这块疤，这是你两岁的时候撞在桌子角上受的伤，你爸爸为这个责备了我好多天呢！”她温柔地看着他：“B型血的你比柏原调皮，但又特别聪明，头上有两个旋儿，心口长着一颗红痣，都是聪明孩子的特征啊…”和野越听越觉得神奇了。没错，听说我这疤是去孤儿院之前就有了，我真的是B型血，我头上是有两个旋儿，心口确实有一颗红痣…这些，她怎么都知道？她真的是我妈妈？

　　“你的十字架哪去了？”她看着他的脖子。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丢了。”

　　“这个，是柏原的。”她晃了晃手里的项链：“他出生以后，我买了一对十字架项链，一给他戴，一给你戴…当时还开玩笑说，万一哪天兄弟失散，还可以凭这个找到对方…谁知真的就…”她又难过起来，轻声地泣：“每年的2月4，你生日那天，我都会到神社祈祷，盼望有一天，你能重新回到妈妈的身边！一直到今天…”

　　她看着他，眼神一刻也不愿离开：“孩子，妈妈真想你…你走失以后，我和你爸跑遍了东京的大街小巷，贴了无数的海报，在电台，电视台，报纸登广告，一次次地寻找，一次次地寻找…我的眼睛都要哭瞎了，喉咙都要喊哑了…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我真要绝望了，难道儿子真的离我们而去，去了天堂吗？之后我大病了一场，就像和心中的孩子一起死去了一样！”她的眼泪一颗颗滴到和野的手背上，他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和野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极力装作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已经是暴风骤雨！真有这样的事？在孤儿院长大的我，还会再遇到自己的妈妈？而且，是这么温柔美丽的妈妈？！这恰恰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也最渴望的部分，他太需要母爱，太需要家庭的温暖，太需要一个完整的童年记忆，太需要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了！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于言表，端茶的手竟然晃动不已，茶都洒到了身上！

　　“慢点儿啊…”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微笑着为他擦拭衣服上的饮料，那眼神真的好熟悉！和野呆呆地看着她的眼睛，此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一块坚冰，在温暖的慈爱里慢慢化开…

　　“儿子，你不想让妈妈抱抱吗？”她对他张开双臂，微笑着等他靠近。

　　和野迟疑了一秒钟，便一头扑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像个孩子似的号啕大哭起来！这一刻，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子看到这一幕，呆若木。

　　和野是中了哪门子？竟然被一个老女人得哭哭啼啼！她看了看钟，八点五十。她把墨镜摘下来，头巾也全部取掉，准备到下面看个究竟。

　　千看见她的真面目，不由倒了一口凉气！“怎么是你？！”

　　她“哼”了一声，冷冷地转身反锁了门。

　　柏原的对讲机响了。“柏原，柏原…她已经下楼了！”

　　“收到，收到！”他没有走电梯，从楼梯往11楼赶去。

　　堂本坚看见佳那子走进了茶厅。他继续坐在隔壁的店里喝着可乐。

　　“和野你给我起来！”她气愤地冲到相拥而泣的母子身边，把他拉开。

　　“子，你干什么啊！这可是我妈妈！”和野显然还沉浸在母子相见的激动之中。

　　“什么？你妈妈？”她双手叉放在前：“你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你在孤儿院呆了那么多年，她也从来没有找过你啊！”“子，我和柏原真的是亲兄弟…”

　　中年女人帮和野擦去泪水，念叨着：“好了，回到妈妈身边，一切都会好了。”她看看年轻女人，又看看和野：“儿子，这位是…”

　　“我是他太太。”她笑得很冷淡，眼睛却注意到了桌上那个光盘：“咦？你们怎么偏偏赶在今天母子相认啊？”“唉，柏原一直都没有跟我说。我是昨天看了报纸才知道的。”她从包里掏出一张报纸。

　　“报纸？”她接过一看，新闻头条竟然是：《KAZO两职员涉嫌绑架案》！上面还有她跟和野的照片！

　　“这…这根本是污蔑！造谣！人身攻击！”子咬牙切齿地说。

　　“孩子们…回头是岸！谁不会犯错呢？”

　　和野似乎有些动摇，他对子说：“看来，他们已经查出来了！我们还要继续吗？放弃吧！子！”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子扇了和野一个耳光：“我们吃了那么多苦，忍气声，不就是在等待今天这个时刻吗？不就是想改变命运，成为强者，报复所有抛弃我们，看不起我们的人吗？和野我告诉你，要是想放弃，你就自己滚吧！不得到HND我绝不罢休！”

　　这一记响亮的耳光似乎让和野清醒了不少。他摸着火辣辣的脸，不敢正视子的眼睛。她说的对！好歹两年多的辛苦准备，全部都在此一举了，怎么能最后时刻不坚持呢？！

　　“你这个光盘里面是什么？”她看着他的妈妈。

　　“这个…这是柏原让我带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子一把抢到手里，她又瞄了一眼时钟，正好九点。

　　“我们把这个拿上去看看。如果是HND，就把那小人放了，如果又是耍我们…”她抚着自己鲜红的指甲：“我会让她死得很漂亮…”

　　子快步走向筑地大厦。和野跟在后面，却不停回头看着中年女人，一脸无奈。他突然跑回去，和妈妈紧紧拥抱了一下，又转身飞快地跑远！

　　堂本坚提醒柏原：“喂！小心！他们回去了！”

　　“好，你准备通知警察！”…

　　收到堂本坚的口信，柏原急得头是汗！

　　虽然找到了1106号房间，已经听见了千的呼喊，但这把门锁死活都打不开！而隔壁那间屋子似乎也有些异样的声音…

　　“柏原！是你吗？你来救我了？”她笑了，又似乎在哭：“快来啊！我等得好苦…”

　　他使劲地撞门，用胳膊，用脚踢，费劲力气…心里不停对自己说，快点，快点，他们要上来了！

　　子跟和野刚刚走进大厦，偶然看了一眼一楼杂货店里的电视机。就这一眼，让他们气得吐血！

　　电视里正在直播官方授权的现场！川岛哲雄笑着将HND文件交给了全球知名医药研究机构TAY公司的首席代表！官方授权宣告成功！转让金八千六百万美元全部汇入生物研究基金会的帐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他们转头去看马里欧的时钟，才九点过六分啊！授权大会不是十点钟才开始吗？！

　　子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问店老板：“请问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过六分，电视上不是有嘛。”

　　天啊！这简直是个晴天霹雳！她死死抓住墙壁才没有跌倒！是谁…是谁让马里欧的时钟慢了整整两个小时？！让他们的一切全都毁了！

　　和野也疯狂地叫嚷起来，他们此刻像入绝境的饿狼，已经没有选择，没有退路！一股仇恨的火焰在他们心口燃烧，几乎要没一切！

　　柏原终于把门撞开了！他出现在门口的一瞬，千太虚弱又太激动，一下子昏了过去。他冲到她身边，解开捆绑她的绳索，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消瘦了一大圈，看见她奄奄一息，伤痕累累，柏原心疼得下了眼泪！他抱着她，正准备往外走，却被他们堵在了门口！

　　“柏原，幸会，幸会…你准备把我的病人带到哪里去啊？”佳那子阴险地笑着，咬着长指甲。

　　“原来子就是你！裹头巾的阴险女人，你终于出真面目了！”柏原往前走了几步：“给我让开！一切都结束了，HND不属于你们，千也不属于你们！”他盯着和野：“哥哥，你和妈妈见过面了吧？你难道还在执不悔？看在我们是亲兄弟的份上，不要再做坏事伤害无辜了！你不是和野，更不是泷泽！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跟我回家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