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尾声
研究生开学了,我在一大堆的分宿舍名单中,寻找自己的名字。叶乔贞,钟南公寓D区501。原来,研究生和本科生宿舍对换。
我张大嘴巴,被妙不可言的缘分击得一愣一愣的。
我的同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工作后才读研的。开学时她视察一样,看了一眼宿舍,就再没来住过!
韩莉尚的工作定了,在一家广告公司。她说,她要努力赚钱,供我读研究生。我知道她居心叵测哄我开心,她想一辈子套牢我。她曾经说,以后要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我养,因为她自己脾气太臭,怕影响下一代。
老绵羊,让我们恋爱吧。这是她每一次新恋情开始的宣言。我知道,她整天只顾对着那些花花草草口水,才不会管我死活。
追她的人不少,虽然没有她曾设想的“从天安门排到长安城”那么夸张,但从我们学校南门排到西门足够了。(注意,我们学校很小,尤其是西门跟南门几乎挨着。)她还没有甩够,所以我不必为自己“门前冷落鞍马稀”而哭泣。
李文娜的工作很好,和“1”的关系也不错,他俩站一起更像“10”了,估计李文娜没少待他,也没亏待自己。
高元莉写E-MAIL来说,荷兰的天空好蓝,风车好美,木鞋好漂亮。帅哥多得不得了。可她还是整天想着回来开一家“损人公司”专门锻炼咱中国人的心理素质。广告标语都取好了——“损不死你白活了!”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书,看天空,喝咖啡茶。
楼下大厅里。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的妇人。她穿精致的缎子旗袍,戴小粒的钻石耳钉,化淡淡的无懈可击的妆,气质高贵但让人觉得疏离。我不认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了我的电话并约我出来?
“你就是叶乔贞吗?”她问。
我点头,做蒙娜丽莎状微笑。
“哦。”她开始细细打量我,上三路下三路的。那目光让我觉得她是在市场上打量牲口。
我浑身皮疙瘩往下掉,心想着,该不会是我平时得罪了哪位姐妹兄弟的,对我进行打击报复,把我悄悄给卖了吧!真没眼光!我又值不了几个钱的!
她看完了之后点头说:“哦,原来他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我想,完了,我真的被卖了,她说的“他”是谁啊,我该不会是被卖去哪山沟沟里当媳妇之类的吧?那样的话也太惨了!
她说:“哦,忘记介绍了,我是李炫的妈妈。”
我说:“你好。”心里想着,这人真够居高临下的,牛什么啊。不就是李炫的妈妈吗?早说啊,害正襟危坐紧张半天,我还以为是什么总统夫人呢。
恩,不对,等等,她是…李炫的妈妈?!我突然像被雷轰了一样,震得不能呼吸。
“我和李炫沟通太少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美国,他整天闷闷不乐的,抱着一罐子幸运星发愣,又不肯好好合作锻炼,对腿的恢复很不好。听佳绮说,那罐子幸运星是你送的。我刚好回国,就来看看你。想跟你聊聊,顺便也许能更多理解我孩子。”
我的脑子一下子了,等等,她在说什么啊,我的脑筋又不够使了。她大概是说要和我讨论他儿子的事。我又没养过儿子,我怎么知道经验!
“对不起,我听不明白。”我说。
“出车祸后,医生说李炫的腿可能残废,我只好把他带到美国去。最近他刚做完最后一次很重要的手术,还不知道结果如何。我听佳绮说,李炫怕连累你还曾骗你,要跟你分手。他应该是很喜欢你吧?我想跟你聊聊。…”她说。
我的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却冲她笑得阳光明媚、稀里哗啦的。
她诧异得要死,一定觉得自己被糊了,她白马王子一样的儿子怎么可能喜欢一白痴?…
秋天的一天,落叶如雨。我趴在阳台护栏上看楼下的人群,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对我笑。好像李炫啊,我想。幻觉可真的折磨人。想到他,便幻想他能够出现。
楼下人来人往,那人一直站在那里,对我笑。我了眼睛,他还不走。我看见他拿出电话,拨号,放在耳边。
袋里的手机滴滴响,摁下接听键,熟悉的声音:我的心里积了雨点,我听到你在里面走来走去,扑哧扑哧地走,让我整夜睡不着。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累呢?你在我心里走了那么久。
“没有,我说,我要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你把我从心里赶出来。”
“老绵羊,让我们恋爱吧!”他说。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罐子里,666只纸鹤展翅飞。
分别了666天,王子终于来找他的灰姑娘了…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藏了过去/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啊,原来你也在这里/啊,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啊,原来你也在这里
楼上不知谁的音响,在反复唱着这样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