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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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拎着死老鼠的痞子还没等李莎莎反应过来,就已经大声嚎叫起来:"大家伙都来看啊,这汤里煮的到底是鳝鱼还是老鼠啊?"
其他几个痞子开始大闹起来,拿起桌上的盘子碗一顿摔,噼里啪啦仿佛过年放鞭炮。餐厅里作一团,很多人惊立起来茫然无措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明白的人有的和李莎莎一样惊声尖叫,还有脑袋机灵的人趁机逃单,趁一溜烟跑了…
埋头数钱的老板连忙冲出柜台,拨拉开跌跌撞撞不知所措的李莎莎,一眼看到了那只漉漉的死老鼠,老板也大惊失:"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莎莎总算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她明白了,这几个痞子到底要干什么,马上向老板报告:"这老鼠不是我们的,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痞子们让李莎莎揭穿了老底,更加恼羞成怒,朝李莎莎冲了过来破口大骂:"他妈的臭婊子,真他妈的嘴粪,谁他妈的上饭馆自己还带只老鼠玩?"
李莎莎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义正词严的指责痞子:"你们这些人太不道德了,我亲眼看见你,"李莎莎指着手里拎着耗子的那个秃头痞子:"就是你,从口袋里掏出来这只死耗子,扔进汤盆,还用筷子搅了搅,然后捞出来赖我们的。"
秃头痞子劈头把那只死老鼠摔到了李莎莎脸上:"妈的小妮子,敢反咬一口,今天老子整死你…"
那只淋淋的死老鼠打在李莎莎的脸上,李莎莎尖叫一声,委屈、惊吓让李莎莎腿一软蹲坐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痞子还不罢休,抡起腿朝李莎莎头部踹了过去…
就在那只腿脚眼看着就要踢到李莎莎脑袋的时候,一条壮的腿脚狠狠地踹向了痞子的部,痞子立刻侧身飞出,轰然一声和桌上的盆碗酒菜在地上滚成一团。
一个厨师怒气冲冲手里挥舞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痞子们随手起椅子、桌子和一切可以用来当作武器的家伙向厨师围拢过来。厨师把李莎莎拽起来挡在了身后,举起菜刀受伤的野兽一般朝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痞子剁了过去,痞子本能地举起手里的椅子挡菜刀,厨师的菜刀却是虚招,看准了那人下身空,飞起一脚踹到了那个家伙的命子上,那个痞子受到致命一击,捂着裆和地上的饭菜汤水滚到了一起。厨师毫不松懈,马上抬腿向另外一个痞子踢了过去,那个痞子弓躲闪,只顾了下面上面却受到重重一击,脑袋上被菜刀实实在在拍了个狠,捂着脑袋嗷嗷叫着转起了磨磨,他被这一下给打懵了。厨师很会拾掇人,他用的是菜刀背,没有用刀刃,这样就能够避免失手杀人。
厨师打红了眼,随手捞起一把椅子右手菜刀左手椅子,左右开弓再加上腿脚翻飞,片刻工夫就把那几个痞子给赶出了餐厅,餐厅里只剩下两个受伤的痞子,一个捂着裆哀嚎,一个捂着脑袋钻进了桌子底下。鹭门市的110反应敏捷出动快速,这边战斗结束了,那边警车也到了。接着,受伤的痞子、餐厅老板、出手伤人的厨师还有李莎莎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这种打架斗殴的治安事件处理起来简单,问清楚情况,分清楚责任,根据伤人的轻重程度,该追究刑事责任的追究刑事责任,该罚款的罚款,该赔医疗费的赔医疗费。警察当场处理,让餐厅赔痞子医疗费两百三十五块,痞子赔餐厅损坏的物品价值一千两百块。痞子一算账不但白白挨了揍还要倒贴,提议双方就此了结,谁也不赔谁,就此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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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一片狼藉,服务员们正在清扫现场,客人趁机逃单,省了一顿饭钱。老板回到酒楼,看到这个情景,把火撒在了熊包和李莎莎身上:"这件事情是你们招惹起来的,倒楣鬼作祸,今天的损失你们俩赔。"
熊包听老板这么说,心里很不服气,壮着胆跟老板计较:"这不公平。"这是熊包的语言特点,他说话都是短句,可是从来不妨碍他准确表达。
老板冷了脸说:"什么叫公平?我雇你是来当厨子的,不是叫你来当打手的,你打得过瘾,我这一晚上亏了这么多,不找你找谁?"
熊包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想起了李莎莎,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李莎莎,用眼神询问李莎莎:"你走不走?"
李莎莎犹豫片刻,熊包眼神里那一缕渴望让李莎莎怦然心动,果决地说:"那我也不干了,我也走。"
老板这个时候才反过劲来:"哪有那么容易,干你老赔了我损失再说走的话。"
熊包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端这家饭碗,也就没有顾忌,朝老板晃了晃拳头:"干你老,用锤头赔你。"
熊包和李莎莎各自收拾了自己的物件,背着提着行囊下楼,走进了外面的夜之中。
"你去哪?"熊包问李莎莎。
李莎莎迟疑地回答:"不知道,还是先找个住的地方。你呢?上哪去?"
熊包:"你跟我一路吧。"
李莎莎没有吭声,提起行囊,默默地跟在熊包身后。
熊包又提出了一个建议:"到海边上去玩,人家都说晚上滨海大道的夜景最漂亮。"
李莎莎点点头,跟在熊包的后面朝公车站走去。
熊包抢过李莎莎手中的行囊,让李莎莎空着手轻松:"怕啥子?有我呢。"
熊包不想让李莎莎跟他挤着公车去看海边的夜景,转身拦的士。一辆汽车晃着大灯驶了过来,灯光刺眼,熊包也看不清是什么车,一个劲朝人家挥手示意停车。车停到了熊包跟前,熊包愣了,这不是的士,是一辆奔驰350。奔驰车的前车窗摇下了去,一个留着平头的壮汉子讥嘲脸地问:"哥们,打车啊?上来吧。"
熊包尴尬地笑着道歉:"对不起,没看清。"
车后门打开,郝冬希从车里钻了出来,没有搭理熊包,问李莎莎:"小妹,你们这饭馆怎么了?好像没开张啊。"
李莎莎闷闷不乐:"打架了,今晚上不开了。"
郝冬希惊讶地问李莎莎:"你们这是干嘛?"
李莎莎幽幽地说:"下岗了。"
郝冬希哈哈大笑起来:"搞笑吗?你们也下岗?"
李莎莎在前厅当服务员,郝冬希经常过来买煎蟹,所以认识,耐心的给他指点:"从这往里边走,还有一家叫公园煎蟹的,老板是东北人,牌子没有横行响,煎蟹做得比横行大酒楼还好,真正吃煎蟹的都到那一家,你到那家买吧。"
郝冬希并没有认真听他们的对话,他暗暗诧异的是,自己在今晚上怎么一下就变成了丧门星,遇到的人都让人炒鱿鱼了。
司机兼保镖阿金嘴:"这家明天后天还开不开张了?"
李莎莎这时候说了一句让熊包极为舒畅的话:"开啊,明后天肯定照样开,可是你们吃不到最好的煎蟹了,他…"李莎莎用手划拉了一把熊包:"就是这里最好的煎蟹师傅,辞职了,今后这家就再也做不出你们过去吃的那种煎蟹了。"
"你们俩把联系电话给我,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们。年轻人,别灰心丧气,今天让人家炒了,说不定正是为了让你们明天挣得更多。"
郝冬希在一旁看着司机认真记好了二人的电话,吩咐司机:"你去到那家公园煎蟹买几只煎蟹算了,我在这儿等着。"
司机跑去给郝冬希买煎蟹了,郝冬希就跟李莎莎和熊包聊了起来。李莎莎说话畅,很快就把痞子闹事,熊包救场,老板无情无义反而开除了他们的过程讲了一遍。郝冬希心软,听得眼眶子发热,一个劲跟着李莎莎和熊包长吁短叹,好象他也一起被炒鱿鱼了。
司机拎着煎蟹跑了回来,郝冬希问熊包:"你们要去哪?"
熊包说:"海边。"
郝冬希大惊:"半夜三更跑那干嘛去?干你老,年纪轻轻的遇到这么点事情就想不开,赶紧滚回家种地去,别拖着人家女孩子跟你一起干傻事走绝路…"
李莎莎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们是想到滨海大道看看夜景去。"
郝冬希骂了熊包一通,反而让熊包对郝冬希的印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觉得这个老板人还真不错,便也解释:"到鹭门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看过海边的夜景。"
郝冬希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走,我送你们一段。"
熊包和李莎莎不好意思上车,司机拿他们开涮:"上车啊,这车不是你们拦的嘛?不上车别投诉我拒载啊。"
熊包和李莎莎看到他们真心实意,也就不再推辞,钻进了那台奔驰。熊包忐忑不安地坐到了柔软舒适的真皮座位上那个瞬间,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个念头:自己可能真的要转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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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亮亮坐在滨海大道公园的座椅上,临海的栏杆旁一个长发女孩坐在水泥围栏上。用这种危险的姿势坐在海边护栏上的人并不少见,可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孩子就有点不同寻常。钱亮亮越看那个女子越觉得不对劲,瘦削的身材,孤单寂寞的氛围,还有黑黢黢的海面和黑黢黢的侧影,都让这女孩身上笼罩着一层浓郁的悲剧色彩。钱亮亮怕脚步声惊动女孩,掉鞋子,赤脚慢慢朝女孩踅过去,女孩一点也没有察觉钱亮亮正在偷偷摸摸地靠近,微微摇晃着身子,似乎正在犹豫不决跳还是不跳,钱亮亮仿佛听到了女孩心里头正在挣扎: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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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莎莎和熊包避开了人多的地段,来到这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用心眺望着家乡,脸上淡淡的忧伤让熊包心疼。熊包表达感情的方式更多地是用行动,他悄悄离开去给李莎莎买水。
李莎莎并不知道熊包去买水了,今天晚上她特别想家,想念贫穷但却温暖的家。黑暗让她什么也看不清楚,此时此刻哪怕是能看看家乡所在的那一片陆地也好,她本能地站了起来,好像站起来就能透过黑暗看到大海对面的家乡…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猛扑过来,将她从一米多高的围栏一把揪了下来,李莎莎重重地摔在那个人的身上,虽然有人作垫不至于摔坏摔疼,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也让她惊恐万状、晕头转向,李莎莎本能地叫喊起来:"救命啊…"
把李莎莎从栏杆上拉下来的是钱亮亮,就在他和李莎莎摔倒在地的同时,钱亮亮也被人猛然抱住,随即胳膊被狠狠地扭到了身后,那个人很有一把子力气,把钱亮亮的胳膊扭得断裂般疼痛,钱亮亮失声嚎叫着:"干吗啊?抢劫吗?"
那个人用舌头伸不直的川味普通话回骂:"哥老子,你才要抢劫呢,李莎莎,打110。"
钱亮亮三个人被一起带到了滨海警务区。事情很简单,不过就是好心人之间的误会。警察让他们在出警报告上签字以后就放行。
从警务区出来,李莎莎拉着熊包追上钱亮亮:"大哥,谢谢你,你是好人,我们一起吃夜宵吧。"
钱亮亮现在是最无聊的时候,也是最需要个人说话排遣寂寞的时候,加上李莎莎和熊包又实心实意,便答应了他们:"好吧,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一碗沙茶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