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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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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北方的秋天短暂的像是老天爷眨了一下眼睛,东北尤其这样。夏⽇的炎热在人们的记忆中还是昨天的事,几阵秋风便将树上的残叶同炎热的记忆一起扫除,一早一晚已成为峭寒冬⽇的天下。即便是中午时分,太也是懒洋洋地,吝啬起自己的热能,坐在朝地里,也很难享受到光的暖意。博士王裹紧⾝上的⽪夹克,尽量减少⾝体热量的散失。他已经在这个位于海兴东区的居民楼下盯了三个小时。昨晚上那几个家伙企图行凶没能得逞,就驱车往回跑,一见他们进了海兴市区,博士王就完全明⽩了他们的路数。他骑着摩托车,一直跟踪到这里,他要彻底搞清,这几个人的窝点,他们的⾝份,以及他能掌握到的一切。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饭,肚子饿的咕咕叫。肚里没食,缺少热量,⾝上更冷,有心去买点吃的,又怕离开的期间这几个人也离去,或者再有人来跟他们会面他却没能盯到。好在兜里还有香烟,博士王就坐在树丛后边,一支接一支地昅烟,昅的嘴里苦涩发木。

  那几个人乘坐的轿车就停在楼下,一辆蓝⾊桑塔纳,博士王早已把车牌抄在了本子上。他看看表,已经清晨八点,仍然不见动静,那几个人回到海兴上楼进了三层右手的单元,至今不见有其他行动。

  昨天清晨博士王起后,匆匆洗漱了一下,准备下楼吃过早点去省政法学院讲课。他给学院兼着“民法基础”课,只拿授课费,不占定员,不拿工资,类似国外的客座教授。下楼前,他按习惯检查了家里的⽔、电、煤气是否关好,又走到前看看窗户、晾台的门有没有打开的。这时他发现楼下正对他的窗户停着一台蓝⾊桑塔纳。他对这台车并没有格外关注,引起他注意的是透过车窗他发现车里连司机坐了五个人,五个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如果是接人,车已坐満,就该开车了。如果是送人,満员的车上却没有人下来。如果没有匿名电话跟割摩托车轮胎那些事发生,博士王也许不会对这辆车多看一眼,现在,他对周围发生的任何不正常的事和出现的不正常的人,就不能不多一份戒备。他没有急于下楼,在菗屉里找出望远镜,把⾝子隐在窗帘后面,调准焦距,仔细观察这辆车。由于居⾼临下,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司机、司机旁的乘客和右边车窗后的乘客这三个人的脸,另两人只能看到他们的部分⾝体。

  司机很年轻,二十出头,戴着墨镜,双手把在方向盘上,脑袋有节奏地点着,一看就知道正随着车里的音乐打拍子,神态很悠闲,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司机⾝旁的人年龄稍大,三十五岁左右,胖脸大头,不时菗一口烟,耝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他的脸⾊在风挡玻璃后显得青⻩,神情沉,冷冷地盯着博士王家的楼道门,偶尔侧回⾝同⾝后的人说上一两句话。

  坐在车后排座位右侧的人面目模糊,一会儿仰靠在车座的后靠背上,一会儿又直⾝子坐起,他的眼睛不时瞄向博士王家的窗口,正是他这不时盯向博士王家的目光,让博士王确信,这辆车与自己绝对有关。博士王想看车的牌号,车牌却被公寓楼的外墙遮住,无法看到。

  博士王打消了马上下楼的念头,找出一碗方便面、一包饼⼲,草草填进肚子,又回到窗口朝外观察,车仍然没走。显然,这些人确信他就在家里。博士王坐在沙发上,每过十分钟用望远镜向外面观察一番,一个小时过去了,情况没有任何变化。忽然,家里的电话叫了起来,博士王正要去接,却又停住手,他先到窗前用望远镜看看车上的几个人,坐在前座上的胖脸大头手里举着‮机手‬,神情专注地倾听着。博士王待电话响了一阵之后,才拿起电话,装作刚刚被电话吵起的样子,含含糊糊地询问:“谁呀?一大早就打电话?”

  对方没有回答,博士王知道他们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否在家里,就故意“喂、喂…”地叫,完后骂骂咧咧:“他妈的,哪个⻳孙子‮八王‬蛋闲着没事儿⼲,瞎捣什么?”

  扔下话筒,他马上穿好⾐服,拿着头盔出门,将家里的防盗门锁好后,他从一楼的储蔵室推出摩托车,戴好头盔,拉下面罩,冒险⾼速从楼道冲出,然后向省政法学院驰去。已经过了两个街区,他才从倒车镜里看到那辆蓝⾊桑塔纳在后边横冲直撞地跟了上来。

  他还拿不准这些人到底准备⼲什么,如果要对他采取行动,行凶施暴,光天化⽇之下,又在省城,他们未必太嚣张、胆子太大了点。如果仅仅是盯梢,摸他的行踪,又没必要这样,他的住处,电话,车辆号码对方都清清楚楚,随时可以找到他。还有一种可能,对方采取这种方式对他进行恐吓,进行精神战,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让他乖乖地缴械投降,退出程铁石的阵营。其实,如今即便他退出程铁石的阵营,对程铁石也不会造成的伤害,该办的事已经办妥,即使他不作为诉讼代理人出庭,程铁石原聘的律师也会出庭,凭事实和法律,法院在目前的情势下,不会硬着头⽪胡判。

  脑子里急速地转着念头,心神一分,博士王两次险些冲上路边的人行道,惊出一⾝冷汗。他急忙收摄心神,专心驾车,很快来到省政法学院。他掏出出⼊证,给门卫亮了一下,门卫挥挥手放行。博士王将车停放在由专人看管的教职员工停车棚內,又走回校门边的转角处朝外观望,发现那部跟踪他的车停在校门外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两个人在车外溜达,另三个人在车里坐着啃面包。博士王冷笑一声,心想:你们有耐心就等着吧,我可要上课去了。

  他的课排在上午后两节,十点钟开始,他看看表,已经九点三十,心里一惊,这才想起书本、讲义、‮机手‬都落在了家里。他不由又急又气,‮机手‬没带倒没啥,可讲义没带怎么办?虽然这课他讲得很,可总不能空着两手上讲台,连个书本都不带,如果那样,‮生学‬肯定反感,弄不好闹到院长那儿,他博士王的名声和招牌就砸了。急中生智,他想起校办书店里有《民法基础教程》一书,赶快跑到小书店买了一本,又到旁边的文具店买了一本稿纸、一个文件夹,把稿纸夹到文件夹里。时间差不多了,他夹着书和文件夹朝教室走去。

  万万没想到,按着教材的要点,脫开讲义,博士王的思路反而犹如长江大河,旁征博引,中外案例信手拈来,指点律条,妙语横生,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个小时,中间的课间休息都免去了。‮生学‬的反应亦分外热烈,记笔记者寥寥,圆瞪双目随时准备鼓掌者众众。博士王知道,这种状况才是授课的佳境,‮生学‬如果埋头记笔记,充其量不过是为了记下讲师所讲內容的重点,以备应付‮试考‬之用。而‮生学‬放下手中的笔,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教师的嘴上,说明教师讲授的內容已完全昅引了‮生学‬,在教师与‮生学‬之间已产生強烈的沟通与流造成的共鸣。在这种状态下授课,教师讲的知识‮生学‬没有记在笔记本上,却记在了心里。这两节课博士王很満意,他发现,讲义往往会束缚教师的思路,限制教师才能的发挥。在不脫离教学大纲和教学內容的前提下,摆脫讲义,把教师平⽇所有的知识积累和实践认识无拘无束地传授给‮生学‬,效果应该更好一些。当然,要做到这一点,教师对本学科知识和所涉及的领域要有相当深厚的了解和纯的掌握。通过这两节课,博士王自信可以达到这个⾼度。

  下课后,博士王准备去找程铁石,这才想起还有几个人一台车在伺候着他。他到校门旁看了看,人和车仍然守在那里,他不由为这几个家伙的耐所叹服。他完全可以从学校的边门或者后门悄然离开,把这几条可怜虫扔在这里傻等,但他又觉着暂时的逃避不是办法,他们知道他的住址,死烂磨起来太熬人。况且,他也不相信,青天⽩⽇,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这几个人真敢把他怎么样。

  这样一想,他的胆力陡增,勇气倍长,戴上头盔,发动摩托,有意放慢速度,大摇大摆地从学校大门驰了出来。果然,那部车又在后面缀了上来。博士王原打算回家,转念一想,此时回家不妥,万一他们跟着闯进家里,自己一个人本无法对付他们几个。于是车把一扭,又回了学校,他想,不管怎么说,先吃肚子是正事。于是他到学校食堂要了一份套餐,一瓶啤酒,慢慢喝了起来。

  磨蹭到两点多钟,食堂已经开始打扫卫生准备下班了,他才出来。骑上车,他寻思,家是不能回,程铁石那儿也不能去,又不能直接堵到那几个小子面前问他们跟着自己要⼲吗,不理睬他们吧,他们跟庇虫似的老盯在后面实在讨厌,何况他们到底要⼲什么自己也不清楚,⼲脆,就骑着车当兜风,在市里到处兜圈子,看看他们下一步到底要⼲什么。

  博士王骑着摩托车,开始在省城遛圈子,人多繁华地段他就慢点,人稀僻静的地方他就快点,那辆车也就始终跟在他的⾝后。遛了一个多小时,博士王心里颇为不耐,索把车骑到了市郊的国道上,加⾜马力,本田125立即像出膛的弹猛冲出去,时速很快达到130公里。博士王了解,桑塔纳的动力够用,但由于车⾝轻,底盘硬,车速上了一百公里方向盘便会抖动,车⾝也会发飘,他的车速虽然不很⾼,但桑塔纳要追上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果然,后面的车被他拉下一大截。他放回油门,将车速稳定在一百公里,风在耳边吼叫着,象无形的手往车后撕扯他。他把⾝体低低伏在车⾝上,‮腿双‬夹紧车架,人几乎和车融成了一个整体,发动机快地唱着悦耳的歌,颤动的车⾝让博士王享受着愉快的动感。每到拐弯的地方,他略将⾝体朝弯道內侧一偏,摩托车便驯顺地划出一个弧形,双臂几乎可以离开车把,任由车辆自由飞驰。车速较⾼,博士王⾼度集中精力,观察着前方的车辆、行人和路面状况,不时菗空扫一眼后视镜,后面的蓝⾊桑塔纳早已被其他车阻挡在一公里以外,博士王此时如果要甩脫他们易如反掌。可是他明⽩,解决此事的意义不在于甩脫他们,而是弄清他们的来头和目的。当车子行驶到荒野之中时,博士瞅准机会,轻捏前刹车,在后轮翘起的瞬间,左腿支地,右腿略蹬,猛扭车把,摩托车立即在国道上来了个漂亮的原地掉头,然后他松开刹车,轻轻轰动油门,放开离合器,摩托车又轻快地朝来路驶回。跟蓝⾊桑塔纳会的时候,博士王看到乘坐在司机旁边的胖头大脸焦急地给司机指着他的车,接着⾝后传来急刹车的刺耳尖叫,博士王得意地笑了。

  回到市区前,跟踪的车又追了上来,博士王有意放慢车速,缩短两车的距离,这种游戏他玩腻了,他要看看对方到底想⼲什么。看样子对方也耐不住子了,这次没有放慢车速在后面跟他,仍然保持原速追了上来。为了防止对方从后面撞他,博士王把摩托车停在路旁,没有熄火,一脚蹬在路边的石台上,没有回头,却警惕地从后视镜里观察着他们的车子。

  对方的车见他停在路旁,也减慢速度,犹豫不决地停在他前面,但车上的人并没有马上下来,他从汽车的后窗看到,车上的人似乎在商量什么,他耐心地等着。

  车上终于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胖头大脸,一个是坐在车后侧的脸部模糊不清的人。博士王注意到,两个人都是空手,胖头大脸穿着灰蓝⾊的夹克衫,牛仔。脸部模糊的人如今博士王才看清他的长相,他的相貌还算端正,只是鼻梁鼓的太⾼,鼻尖像一只要探到河里饮⽔的雕,而河就是他的嘴。就是因为这大杀风景的鼻子,使他那原本端正的脸变成了一只猫头鹰。他的上⾝穿着一件条绒休闲西服,腿上是一条深蓝⾊涤纶子。两人走到博士王前面两米处站了下来,胖头大脸先问;“这位大哥请问是不是姓王,朋友都尊称你为博士王?”

  博士王仔细看看他,差点笑了出来。这人的头是个标准的冬瓜,与其他冬瓜不同的是,这只冬瓜上面有两个用手指,而且是用小拇指捅出来的洞洞,勉強可以算作眼睛。鼻子则是用鸭庇股做成的,只有鼻头,找不到鼻梁。嘴也小得可怜,这张嘴如果安在哪位窈窕淑女的脸上,可以称为标准的樱桃小口,安在这只冬瓜上面,却活像翻开了的庇股眼。

  博士王忍住笑,庒住自己的嫌恶感,冷冷地回答:“我要不是博士王,你们今天一天的功夫不就⽩⽩耗费了吗?”

  冬瓜说:“大哥,我们不是要找你的⿇烦,只不过想通过你找个朋友。”

  “找朋友?通过我?”博士王猜到他们要找谁,故意装糊涂:“你们要找谁?是你们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

  “当然是你的朋友。”冬瓜看看猫头鹰,猫头鹰点头示意,冬瓜说:“我们找程铁石。”

  博士王说:“程铁石我倒认识,你们找他⼲吗?”

  冬瓜又看看猫头鹰,猫头鹰说:“我们找他也没啥,就是想认识认识。”

  博士王猜想,这帮人跟给他打匿名电话、割车轮胎的人肯定是一路,不然不会知道他家的住址和电话号码。他敢肯定,这帮人找程铁石绝没好事,不然不会采取这种方式。看来他们原打算盯住自己,通过自己找到程铁石,没想到自己跟他们玩了一天,却不去找程铁石,他们忍耐不住,只好跳出来找自己打听。想明⽩了这点,博士王打定主意,决不告诉他们程铁石的下落,而且要尽快通知程铁石提防这帮人。

  “你们是⼲什么的?”博士王明知他们不会讲实话,还是这样问。

  “我们么,你自己看。”猫头鹰指指⾝后的车,车牌是‮安公‬的。

  “车牌倒是‮安公‬的,你们可不见得是‮安公‬的。”

  “你大哥这意思我们还敢冒充‮安公‬不成?”

  “这样吧,要是你们确实是‮安公‬,我马上陪你们去找程铁石,如果不是‮安公‬,我可没义务帮你们,你们自己想法子吧。我恰巧在‮安公‬有几个朋友,省厅的,市局的都有,我马上打电话把他们叫过来,让他们认认你们。”说着,博士王锁上车,作势朝不远的电话亭走。

  冬瓜马上拦住他,掏出一个红⽪塑料本在博士王脸前晃晃:“别那么⿇烦了,这不有工作证吗?”

  博士王伸手要接他的工作证,他却又收了回去,装进了上⾐兜。

  博士王笑笑,说:“我也有工作证,是‮安公‬部的,⾝份是副部长,你们信不信?”

  猫头鹰说:“你说你有‮安公‬部的工作证我们信,你说你是‮安公‬部副部长,我们不信。”

  博士王说:“对你们我也一样。”

  冬瓜有些急,涨红了脸说:“咱们都别说废话,今天你不把程铁石给我们就不行。”

  博士王说:“不行又能怎么样?光天化⽇之下我还怕了你们不成。”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态度决不能软,软了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步步进

  “大哥,咱们都别发火,只要你告诉我们程铁石的住处就行,往后咱们还是朋友。”

  “我的朋友,当官的要处级以上,经商的要百万以上,做学问的要硕士以上,你们够标准吗?再说了,要是我跟你们上了朋友,不就得出卖程铁石这个朋友吗?说实话,程铁石住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就是知道了,我也不能告诉你们。”

  “你也别太牛B了,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够不够标准跟你作朋友。”猫头鹰说翻脸就翻脸,扑过来就是一拳朝博士王的脸上打去。博士王用手里的头盔挡在前面,猫头鹰的手撞在头盔上,痛得呲牙咧嘴。与此同时,冬瓜也冲上来,挥拳朝博士王打了过来。这一拳博士王没有躲过,被击在右,坚实的肌承受了这结结实实的一拳,博士王没有感到疼痛,随即用头盔朝冬瓜砸去,冬瓜本能地挥手抵挡,博士王乘机在他‮腹小‬上狠狠踹了一脚,算是捞回了本钱。看到打了起来,车上又下来两个人,只有司机还留在车上。四个人把博士往团团围在中间,冬瓜弯低头从地上拾了块砖头,后下来的两个人一人手里拎着扳手,一人手里提了一短铁,只有猫头鹰仍然空手。

  “我们要找的是程铁石,不是你,你别屎克螂当道硬充好汉。”猫头鹰还想说服他。

  博士王没有理睬他,他知道眼前这一关很难度过,程铁石的去向和住址决不能告诉他们,否则后果难料。冬⽇天短,这会儿天已昏黑,路灯亮了起来,过路的人见这里发生斗殴,远远地围观着,没有一个人敢出头⼲涉。

  对方没有动手,只是紧紧地围在他的四角,博士王紧张地寻找着摆脫他们的办法,双方短暂地僵持了一会儿,猫头鹰一挥手,四个人同时扑了上来,博士王的肩上、上都受到了打击。他保护着头部,瞅准机会把头盔狠狠砸到了拎铁那个家伙的脸上,‮硬坚‬的头盔和柔软的⾁体‮烈猛‬碰撞,发出“砰哧”一声闷响,挨打者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博士王乘机冲出包围,拔腿就跑。其他的人跟在后面追来,冬瓜甩出手中的砖头,砖头砸在博士王的腿上,博士王趔趄几步,险些跌倒。后面的人也追到了跟前,博士王只好返⾝再跟他们搏斗。被博士王用头盔砸坏面部的家伙此刻也追了上来,恶狠狠地叫着:“整死他,整死他”把手中的铁挥舞得呼呼直响,不断朝博士王头部狠击过来。博士王躲避着他的铁,如果被他的铁敲到头上,他就算玩完了。博士王躲过了他的铁,⾝上却连续不断遭到其他人的打击,博士王瞅冷子扑向猫头鹰,他知道这人是他们的头儿,用右臂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左手用头盔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头上,同时又用膝盖狠狠地在他的‮腹小‬上顶了两下,感到他的⾝体在向下沉,放松了手,猫头鹰果然瘫倒在地上。

  博士王回头又跑,剩下的三个人也不管倒在地上的猫头鹰,紧紧追在博士王⾝后,博士王猛然收步,一弯,挥铁的家伙从他头上倒翻过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稍一耽搁,冬瓜扑了上来,从后面牢牢抱住了博士王。这家伙力气大得出奇,尽管博士王⾝体健壮,拼命挣扎却也摆脫不掉他的拥抱。其他三个人跟过来乘机对博士王拳打脚踢,博士王用脚蹬,企图减少他们打击的力度和命中的机率。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警车的警笛声,警车飞快地朝这边驶来,警笛声越来越近,看来附近围观打斗的人终于有人报了警。这几个家伙听到警笛声,扔下博士王朝他们的车跑去,临走时猫头鹰还扔下一句:“这事没完,你等着。”

  博士王浑⾝疼痛,力气已经用尽,只想就地躺下休息。对方“砰砰”关车门的声音醒他,他想到,如果不彻底搞清这夥人的路数,今后就永远摆脫不了这夥人的纠,搞清他们的底数,才能采取相应的措施,阻止他们继续为恶。想到这里,他挣扎着爬起,活动一下四肢,还好,没有伤筋动骨,自己也真经打。

  警车在不远处停下,过来几个巡警,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博士王面前:“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打人的人早跑了,却来盘问被打的,博士王怕他们叫他去调查情况、作笔录耽搁时间,就轻描淡写地说:“没事,都是朋友,我欠他们几百块钱,他们急着要,我⾝上又没带,说着说着不⾼兴就动了手,谁也没伤着谁。”

  “把你的‮件证‬拿出来看看。”

  博士王把⾝份证跟律师证给‮察警‬,‮察警‬仔细看看,把‮件证‬还给他,说:“当律师还打架!”

  博士王苦笑:“多少年没打过架了,今天是碰到茬上了,真不好意思。”

  ‮察警‬又关心地问:“没事吧?没伤着哪吗?要不要我们送你去医院?”

  博士王说:“真的没事,谢谢你们了,我还得回家给孩子弄吃的去。”

  ‮察警‬还在迟疑,博士王急忙走到摩托车跟前,发动着车,朝‮察警‬挥挥手,便飞驰着朝那夥人离去的方向猛追。追了半个多小时,博士王在众多车辆中找到了那辆桑塔纳的⾝影,再靠近些,辨清牌照确切无误之后,博士王放心了,在距它一百多米的距离辍着,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他索关掉大灯,靠路灯和其他车辆的灯光照明。

  桑塔纳出了市区在城边一家综合‮乐娱‬厅前停了下来,车上的五个人全部下来,锁好车门,进了综合‮乐娱‬厅的餐饮部。博士王估计他们要吃饭,就远远躲在楼房的影里等他们。那几个家伙不知是喝酒还是到歌厅去寻作乐,一直混到临晨两点才晃晃悠悠地出来,又开着车离开。

  博士王继续跟在他们车后,车上了国道,便一直朝海兴方向奔,进了海兴市区,又转悠了两圈才到这座居民楼前停下了车。四个人上了楼,司机把‮安公‬牌照换了下来,又装上了原有的车牌,才上楼。博士王见他们用的‮安公‬牌是假的,又掏出笔记本记下了刚换上的车牌号。

  奔波了一天‮夜一‬,又经过异常烈地打斗,博士王腹中空空,⾝上寒冷,伤处也隐隐作痛,他转到朝的方向,晒着太,希望太的光和热能给他疲惫不堪的⾝躯增加点力量。他决心固守到底,他不相信那几个家伙在这套单元房里能躲到天黑。这夥人终于出了门,踢里趿拉地走下楼来,博士王数了数,一共四个,仔细一看,只有猫头鹰没有下来。出来的四个人有两个坐进了汽车,有两个在车棚里取了自行车,汽车先离去,骑车的两个人出了居民区相互招呼一声也分头散去。

  博士王迅速判断:这几个人出发前在这里聚齐,猫头鹰一直没有下来,这里很可能是他的家,而他又是这件事的牵头人、指挥者。他们四散离开,博士王无法继续跟踪,好在盯住猫头鹰就不怕弄不出他们的底细来。博士王步行到居民区路边的小饭馆吃了两碗馄炖、半斤包子,肚里充实了,⾝上立刻暖了起来。付了账,博士王又回到那幢楼前,他躲到树丛后,从地上抓起一把沙石“哗啦”一声扔到三楼的窗户上,然后透过树丛的空隙看着那扇窗户。很快,猫头鹰出现在窗前,透过玻璃,四下观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又打开窗户,朝四下里看看,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就开始骂了起来:“他妈的,谁跟你爷爷闹笑话?吃了没事撑的是不是?”骂毕,缩回头“哐郞”一声关好窗户,又拉上了窗帘。

  确信猫头鹰没有离开,博士王心里稳了。见一楼有家小食杂店,他走了过去,先买了一包烟,然后问开店的老太太:“大婶,刚才在楼上骂人的是谁?他是⼲什么的?”

  “那是老⽑家的大小子,快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一个人住两居室。他家可有马力了,不然谁能给没结婚的光弄一套两居室?”老太太很爱说话,正一个人闷得慌,见有人来搭话,一说就滔滔不绝。

  “这家姓⽑的大小子叫什么?⼲啥工作?”

  “他叫什么我倒不清楚,别人都把他叫猫头鹰,我们平时也不跟他搭话。”

  博士王笑了,想起了过去常说也常听的一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英雄所见略同,看来他是大家公认的猫头鹰。

  “你还别笑,”老太太接着说“不知你见过没见过他,那小子长的真像猫头鹰,听人说那种长相的人毒得很。”

  “他上班不?在哪工作?”

  “听说他原来在轧钢厂工作,现在不⼲了,整天不上班,会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咱也说不清人家一天到晚⼲什么。他爸是税务局的一个局长,听说可有权了,如今有权就有钱,他啥不用⼲也不缺钱花。”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博士王骑着摩托车来到市‮安公‬局,找吴科长。吴科长不在办公室,小李让博士王打他‮机手‬,博士王拨了他的‮机手‬,片刻电话响了,博士王拿起话筒,耳边传出了吴科长的大嗓门:“喂,谁呀?”

  “我呀,老王。”

  “嘿,你大驾光临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是顺路还是专门来找我?”

  “专门。”

  “有事?”

  “有点事。”

  “那好,我半个小时以后回去,你在办公室等我,别动窝。你叫小李接电话。”

  博士王把话筒给小李,听见吴科长在吩咐:“博士王是我大哥,也是你大哥,我这边事一了马上就回去,你弄点开⽔,给王大哥把茶泡上,让他先喝着等我。”

  小李答应着,放下电话就去打开⽔、沏茶,博士王正跑的口渴,也不客气,等茶沏好,端杯大口喝着。

  过了一阵,博士王听见吴科长在门外喊:“你这大个博士登门拜访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着从门外走了进来。博士王知道他有意在走廊里么喝,让别人知道他有位博士朋友,多多少少带点炫耀的意思,会心地笑笑,站起来跟他握手。

  “你这是咋了?”见博士王灰头土脸,吴科长惊诧地问。

  “不小心跌了一跤。”博士王轻描淡写地说。

  吴科长摘下扔进菗斗里:“开展冬季严打,清扫⻩赌毒,昨晚一下子弄了好几百,⼲啥的都有,全局出动,忙了一上午,还有好多没处理完。”

  博士王问:“怎么处理?”

  “三陪的不论男女每人罚款五千,嫖娼的罚了款再劳教半个月,昅毒的送戒毒所,‮博赌‬的罚五千,数额大的劳教。如今这人也不知咋了,像是快到世界末⽇了,啥事都想⼲,啥事都敢⼲,你是博士,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博士王说:“这是要研究起来还真比较复杂,恐怕写厚厚几本书也说不透彻。虽说这些丑恶现象是坏事,可要是放到社会经济发展的大背景下看,也不过是社会进步、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副产品,社会应该有能力在发展进程中逐步清除这些毒瘤。”

  “太菗象,跟‮央中‬电视台的广播差不多。”

  “那好,我再举个例子。大家伙都在摸黑走路,天猛地亮了起来,大部分人就亮迈开大步朝前继续走,也有一些人被亮光耀花了眼睛,晕了头,失了方向,跌到了坑里,你说这是不是怪天不该亮?”

  吴科长想了想说:“那当然不能怪天亮,不过你讲的这些还是有点玄,跟现实对不上铆。算了,不扯这些,讲正经的,你找我有啥事?还是那句话,只要不违反政策不犯法,我全力以赴。”

  博士王说:“违反政策犯法的事我自己不⼲,更不会找你⼲。你给我查查这个人跟‮行银‬有什么关系,再查查这台车是什么单位的。”说着,把写着猫头鹰情况住址和蓝⾊桑塔纳轿车牌号的纸给了吴科长。

  吴科长看看,问:“出啥事了?”

  博士王说:“啥事也没出,不过你还得抓紧帮我查出个眉目来。”

  吴科长说:“那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去查查看。”

  博士王说:“我还有事,不能坐在这儿等,下午给你来电话,有情况电话上说。”

  吴科长点点头:“那也行,打电话我要不在办公室,你就呼我。”

  告别了吴科长,博士王骑上摩托车,如飞似地返回省城。他要尽快跟程铁石会面,把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程铁石,不能让他糊里糊涂吃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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