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今天跟同事到台南出差,刚办完事,我便一个人走走。”她说。
根据以前上《性格心理学》所获得的知识,如果她用“到台南”而非
“回台南”的字眼,那就表示台南对她而言,并不是类似家的感觉,
起码可说已不再那么熟悉。
我突然很感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住这?”她指着刚刚荣安进去的门。
『嗯。』我点点头,『我搬进这里后三天,你便到台北工作。』
“哦。”她微微沉思“那你也住了三年多了。”
『是吗?』
“怎么你连自己住多久都不晓得呢?”
苇庭笑了笑,笑容虽甜美,却带点客气的成分。
我开始在心里计算着有多久没见过她的笑容。
要升上博一之前的七月搬进这里,要升上博二之前的八月我们分手,
现在是我念博四上学期的十月,这样算起来的话…
『原来已经两年两个月了。』我叹口气说。
苇庭先是一楞,然后低声说:“是呀。”
我们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只好沉默。
我觉得杵着不是办法,邀她进家门也很唐突;
但若就此道别,我担心往后的曰子里会有悔恨与遗憾。
天人交战了一番后,我说:『你待会有事吗?』
“嗯。”她点头说“七点还有一个饭局。”
『现在才五点,』我看了看表,『我们到安平海边看夕阳好吗?』
她沉昑一会后,说:“好。”
正准备掏出车钥匙发动机车时,听见她说:“有件事我想先说。”
『什么事?』我问。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或许会有很多话想聊聊。”她看了我一眼,
“但就只是聊聊,希望…希望你不要有过多的联想。”
她说完后,脸上有歉然的笑。
我心里重重挨了一记闷棍,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钥匙。
钥匙微微刺痛手心时,我猛然想起苇庭是选羊的人。
她这么说是不希望我因为她答应一起看夕阳而产生可能复合的念头,
于是先把话说清楚以避免我失望甚至再度受伤。
我能体谅苇庭,也知道这是选羊的人的善意。
但不管我是否存在着一丝想复合的奢望,她这么说都会刺伤我的自尊。
虽然我选的是孔雀而不是老虎,可是我仍然有強烈的自尊心。
自尊被刺痛后,心里反而坦然,这才想起有件事要把它完成。
『请你稍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我开门进去,跑步上阶梯,直接到楼上的房间。
荣安正躺在床上看书,发现我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我整个⾝子下趴,视线先在床下搜寻一番,再伸进右手拿出一个袋子。
荣安张大嘴巴欲言又止,我没理他,拿了袋子便往楼下跑。
我将那袋子放入机车的置物箱,发动车子。
“我该怎么坐呢?”她没上车,表情有些为难。
『怎么坐?』我瞥见她穿了条裙子,便说:『就直接侧坐啊。』
“可是在台北侧坐要罚钱。”
『大姐,这里是台南。』我说,『而且你以前也常侧坐。』
“哦,我都忘了。”她笑了笑“上台北后,就没坐过机车了。”
说完后,她上了车,用右手手指轻轻勾住我裤子上的皮带环。
机车起动后,她问我刚刚为什么叫他大姐?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顺口而已。
可能因为我是选孔雀的人,当知道再怎么表现都无法挽回她时,
于是无欲则刚,反而更自在随性地面对她;
而她是选羊的人,为了避免我自作多情,于是处处小心翼翼保持距离。
就以现在而言,她只用一根手指头勉強保持与我之间的接触。
先不说当我们是男女朋友时,她总是从后座环抱着我的腰;
即使是第一次载她时,起码她的右手还会搭在我右肩上。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到了。』
“谢谢。”她说。
然后她左脚踩着排气管当支点,右脚轻轻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