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天大地大，丈母娘最大
俗话说男人娶媳妇，先看丈⺟娘，云开认为这话一点没错。看见端庄秀丽温柔的苏绣，他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后的苏杭，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小云，你的伤势怎样了？”苏绣打开饭盒，里面是一碗热腾腾的粟米粥，还配了些清淡的蔬菜。她把粥和蔬菜放在桌上，轻言细语地责备道：“你也真是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躲避？还好你穿了那件服衣，不然就闹出大事了。不过你能这样让着她，阿姨心里很⾼兴，晚宴你不想去，受了內伤吃点清淡的，恢复得快些…”
“谢谢绣姨！”云开的声音有些哽咽，接过筷子狼呑虎咽地吃了起来。
粟米粥熬的时间不长，略微有些生硬，不过并不影响云开的胃口。金银岛的晚宴，那是对他作为蝴蝶谷传人的招待，但准岳⺟大人的这碗粥，代表了某种不言而明的含义，哪怕是一碗铁沙，他也会甘之如饴地吃下去。
丈⺟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苏绣坐在云开对面，一直面带微笑望着他，静静地等他吃完后，才起⾝收起碗筷，作势往客房外走去。
“绣姨，您等等！”
云开叫住苏绣，起⾝给她倒了一杯茶，恭敬地双手递过去说：“绣姨，我心里有些疑问想跟您说说，可以吗？”
“我知道。”苏绣接过茶杯，点头坐下说：“我也有些问题要问问你。”
“谢谢绣姨！”
云开察颜观⾊，大概清楚了准岳⺟大人的态度，只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苏绣抿了一口茶，略带打趣地问：“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呃——”云开脸上一红，没想到小气妞的老妈也喜欢八卦，嗫嚅着说：“她没有告诉过您么？”
“唉，她回来后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怎么跟我说？”
“绣姨，对不起。我来金银岛给你们添乱了，可我是真的很爱她！”
云开的眼神有歉疚，有悲伤，有温柔，也有不顾一切的执著。“我们是在渝都市二医院认识的。她是针灸师，我是药师，有一天晚上…”
话闸子一旦打开之后，便再也收不住。他从撞见吴海清意图不轨，无意中破坏了苏杭的坑人计划讲起，说到两人一起去银月山庄为龙神疗毒，一起去拜见南药王姚行远和琴仙聂聆音，一起帮夏晗霜创建云霜药妆，一起面对五毒门的挑战，一起营救陆小仙并摧毁青帮，一起施针救治金中铭…
包括他跟夏晗霜和陈紫藿之间的纠缠，云开都没有过多隐瞒。当然，他跟某人啪啪啪这个关键情节，在准岳⺟大人面前没敢说，也没脸说，只是用“亲热”两个字一笔带过。
好吧，这叫做舂秋笔法，都素燕二哥惹出来的祸。苏绣是腹黑小气妞的老妈，自然不是那么好骗的，死死地盯了他好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云开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因为內伤还是心虚，死鸭子嘴硬道：“我做错了事情，她才会伤心地离开渝都，我这次来金银岛，本来只想来跟她道歉，可是她要嫁给苏北，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绣姨，在您面前我没什么好遮掩的。她当初要离家出走，便是因为反对这门亲事，这是她的初心。您不说我也知道，她如今一定是中了冰心针，家里人这样对她不公平！如果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那会是一件多么凄惨的事？
“无论她还会不会喜欢我，还能不能跟我在一起，我都不能眼看着她嫁给她不爱的人，而且还是她的亲表哥。绣姨，我也不怕跟您交个底，就算是让蝴蝶谷跟金银岛翻脸，我也会破坏这场婚礼，除非你们也对我使用冰心针，或者⼲脆把我杀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
苏绣皱眉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这小子八成是豁出去了，叹了口气说：“金银岛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苏北是金刀传人，而她是银针传人，两人在她爸和苏远山主持下订了亲。我知道她心里不愿意，所以两年前才默许她离家出走…”
“您的意思是说，”云开敏锐地抓住了苏绣的潜台词问：“其实您也是反对的？”
“算是吧。”苏绣微微点了点头。“诓骗杭杭回岛结婚，是她爸的主意，我并不赞同。回岛之后，丫头整天神思恍惚，盯着手腕上那个相思子手链，跟个木偶人似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云开听到这里，心里就揪扯着疼。
可怜的小气妞，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一定恢复你的记忆，然后负荆请罪任由处置，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杭杭那丫头并没有恨你，而是自己⾝不由己。”
苏绣若有所指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说：“冰心针是她爸和苏北联手下的。你也不要恨他们，苏北是因为爱她，所以希望她忘记你而同意嫁给他；她爸也是因为爱她，不希望看她沉浸在回忆中痛苦一生，所以趁她熟睡时点了她⽳道，然后下了冰心针。
“这都是命啊，我不怪你，也不怪他们。是我丫头自己命苦…”
苏绣的声音越说越低，两行眼泪顺流而下。
天大地大，丈⺟娘最大。云开満腹的酸甜苦辣，情不自噤地双膝跪地说：“绣姨，我向您发誓！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解除她⾝上的冰心针，她醒来之后要杀要剐，要我一辈子做牛做马，还是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我云开都认了。恳请绣姨帮忙，治好她⾝上的冰心针！”
“你这是⼲什么？快起来！”苏绣大吃一惊，伸手相扶说：“你是蝴蝶谷传人，绣姨当不起你这一跪…”
“您是苏杭的⺟亲，也就是我的⺟亲。如果没发生这些意外，我也得喊您一声妈，所以您当得起。”云开死皮赖脸地说：“我恳请绣姨把苏杭嫁给我，而不是您的侄子苏北！”
“你先起来。”苏绣没好气地说：“绣姨可算是明白了，我家杭杭是怎么被你骗到手的！”
她也总算看透了某人的心思，这一跪的真情和假意，大概各占一半。真情不说，假意的一面跟満地打滚的小盆友没啥区别，目的就一个，要糖吃。
对云开而言，苏杭显然便是那颗最甜藌的奶糖。他无法容忍这颗糖落进苏北嘴里，哪怕是软磨硬泡死不要脸，也要拉到准丈⺟娘手上的那张选票。
“谢谢绣姨！”他尴尬地站起来，作俯首贴耳状。
苏绣嘴上没好话，心里对这个准女婿的表现还是颇为満意，翻了个白眼说：“绣姨愿意支持你，是看在你下午打不还手，宁死也不愿她伤心的份上，也是看在杭杭就算冰封了那段记忆，也死抓着那条手链不放手的份上——
“绣姨承认，我被你们的真情打动了。不过云开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敢对杭杭始乱终弃，别怪绣姨不留情面，就算是跑去你们蝴蝶谷拼命，也不会放过你！”
“不会，绝对不会！”云开赌咒发誓道：“我向您保证，会一辈子对她好，永远宠着她让着她关心她，谁敢欺负她我就跟谁没完！她开心时我陪她开心，她不开心时我哄她开心，就算她变成了白发老婆婆，我也会觉得她是最漂亮的…”
“打住，打住！这些⾁⿇的情话，你跟我家杭杭讲去，只有那个傻丫头会信你这一套！”
苏绣制止了某人的继续表态，叹了口气说：“绣姨帮你还有一个原因，金银岛的女人太苦了。你是男人，不明白亲手杀死腹中胎儿的痛苦，那是自己⾝上的骨⾁，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
“绣姨我算是幸运的，生了一个完好无缺的女儿。杭杭小时候问过我，为什么不给她生个弟弟，你说绣姨该怎么回答？苏北的妈妈就是当初下不了手，才偷偷放水生下阿丑，得不到家人的认可，最后郁郁而终。
“小云你昨天说得对，这个传统就是个人伦惨剧，现在岛上有不少人，都在琢磨你说过的话。我只有苏杭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希望她走上这条老路，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么？”
“绣姨，我明白。”云开诚恳地说：“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一定！”
“你这小子有点滑头，好歹心地还算不错。”苏绣点了点头说：“金银岛的冰心针，有个缺陷是易施难解。下午的事情过后，她爸也后悔了，现在我们都在想办法。
“后天的浴兰节就是他们的婚期，这个曰期是老爷子首肯过的。如果你真心想娶苏杭，留给你挽回爱情的时间可不多了！”
云开心头一动，试探问：“老爷子究竟是什么态度？”
“无论他什么态度，婚期恐怕都很难改变。”
苏绣想了想，又摇了头摇说：“老爷子是一族之长，就是他现在知道了实情，也不好朝令夕改，凭白丢失了威信。你以为，我大哥苏远山，还有你的竞争对手苏北，会心服口服地听从老爷子安排？”
云开想想也在理，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营救小气妞的办法，疑惑地问：“绣姨，巫七七曾入进过她的內心世界，也尝试过解除冰心针，但她失败了。冰心针的医学原理究竟是怎样的，要怎样才能解除？”
“人体的大脑中，有一个负责记忆和学习的海马区，也是短期记忆的存储体，如果这个短期记忆被反复強化，才会转入大脑皮层成为永久记忆。”苏绣简要解释道：“冰心针的功能，便是删除海马区的临时记忆，同时封印大脑皮层的记忆路径，类比电脑的话便是清除临时內存，同时隐蔵某个硬盘分区。
“这样便会带来一些其它问题，比如说恢复记忆有风险，容易对大脑造成永久性损伤。如果冰心针用在敌人⾝上，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可现在是杭杭中了冰心针，我们冒不起这个险，她爸自责得快发疯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今天下午她的‘流年’击中你时，似乎短暂地恢复了记忆，造成了封印的松动，解除冰心针的风险应该小了不少…”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说明精神刺激是有效的！”云开眼前一亮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不必通过逆向的冰心针来治疗，就可以避免对大脑造成损伤？”
“道理上应该是这样。”苏绣也有些激动，疑惑地看了云开一眼说：“你不会是想到，让她再打你一顿的主意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乐意接受，可她现在没有出手的理由。”云开苦笑道：“神女峰擅长精神层面的问题，巫七七也答应出手帮忙。绣姨，您看能不能安排一个机会，让我和巫七七跟她私下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