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琴棋
杨易从口中吐出树叶,笑道:“好家伙,嘴都⿇了!”
苏子修呆呆站立,顾采‘玉’⾼深欢呼。
杨易挥了挥衣袖,现场的鸟儿展翅飞起,在杨易与顾采‘玉’顶上绕了一个圈子之后,方才飞走。
杨易冲苏子修笑道:“苏兄,乡间俚语,野调荒腔其实也有几分趣味。”
苏子修呆呆不语,双目失神。
杨易见他如此,对顾采‘玉’笑道:“走罢!”
两人绕过苏子修,踏上了他⾝后的小桥。
跨过小桥之后,踩着卵石小路,饶了几个圈子,走了好长一段路,前面出现了几颗古松,老松年头已久,耝有三人合抱,枝⼲曲折犹如虬龙。
一株特别耝大的老松正挨着路边,树下摆放着石凳石桌,石桌上摆着一个棋盘,两个装着棋子的小罐子分别放在棋盘左右。
一个白发苍然的老道人正坐在石凳之上,斜倚古松,闭目养神。
这个老道人瘦小枯⼲,两腮无‘⾁’,下巴颏留着稀稀疏疏的几根胡子,一⾝半新不旧的灰布道袍罩在⾝上,显得‘肥’‘肥’大大,极不合⾝。
顾采‘玉’扫视四周,发现附近就只有这么一个老道士,又见他闭着眼睛,似乎已然沉睡如梦,瞪大了眼睛将老道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子,对杨易打手势道:“三哥,这老道好像睡着了,咱们偷偷溜过去罢?”
杨易摇了头摇,径直走向道人,在道人对面的石凳上轻轻坐下。
他坐下之后,伸手在石桌的桌面上轻轻拍了一下,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声息,但桌面上装着棋子的两个小罐子却是有了动静,一枚枚棋子如同一个个小蝌蚪一般,从罐口鱼贯而出,飞快的向棋盘落下,这些棋子飞落棋盘的速度奇快,只是几个呼昅,黑子白子已然在棋盘上摆出了一副珍珑棋局。
看到棋局已然成形,杨易缓缓点了点头,好笑的看了看面前闭着眼睛的老道人,起⾝回到顾采‘玉’⾝边,轻声笑道:“走罢!”
直到两人走出好远,⾝影已然不可见了,树下闭目养神的老道方才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喃喃道:“咦?这两人怎么还没有过来?难道被子修堵在了桥头,这第一关都没能通过?”
老道头摇叹息“小师妹说这杨易多么了不起,害得我还真以为这小子非同一般,却原来这么脓包,咦?这是什么?”
他忽然看到棋盘上摆着的珍珑棋局,大吃了一惊,头发胡子猛然炸开,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扭头四处观望“是谁动了我的棋盘?”
他记得清清,闭眼之时,眼前的棋盘还是空着的,不曾想只是闭目片刻,再睁开眼睛,这棋盘之上便已经被人摆了一副棋局,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老道人连声惊呼“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是哪位宗师前辈给我开这个玩笑?”
他喊了几句,只见空山寂寂,风吹树摇,却无一人应答。
老道人茫然四顾,只疑⾝在梦中,过了好半天,低头看向棋盘,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咦?这珍珑好生奇怪!”
他本来是打算用围棋来难为杨易,测试一下杨易的棋艺如何,不成想杨易没有见到,眼前反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局珍珑。
他是好棋之人,得见如斯棋局,如同酒鬼遇到佳酿,老饕遇到美食,登时将刚才的惊惧之心完全忘却,一颗心沉浸道眼前的棋局之中,不可自拔。
但见这局珍珑与以往所见大不相同,黑子白子互相纠缠,厮杀的‘激’烈无比,劫中有劫,既有长生,又有共活,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繁复无比,只是计算了片刻便感到‘胸’口发闷,脑子发胀。
“这局面好生奇特啊!”
老道人又惊又喜,他自负棋艺天下少有,虽然以功夫不能称雄天下,但若单论棋艺,世间能胜他者却也不多。如今见眼前这局珍珑如此奇特,惊喜‘交’加,手舞足蹈“古怪!当真古怪!”
计算了一段时间,忽然气息逆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脑子里轰轰作响,眼前金星‘乱’舞,仰天便倒。
苏子修刚刚走到这里,便看到老道人吐血倒地,很是吃了一惊,⾝子一闪,已然到了老道人⾝边,伸手将他扶住“六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老道人苦笑道:“不知哪位前辈⾼人戏耍我,给我出了这么一个难题!”他伸手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盘,叹道:“杨易没有见到,反而见到了一副绝世珍珑!”
苏子修奇道:“没有见到杨易?这怎么可能?此人早就过了琴音桥,按道理师兄早就应该见到他才是。”
老道人奇道:“从琴音桥到这里只有一条路,他若真是途径这里,我怎么会看不到…”说到了这里,老道人忽然想到什么,猛然住口,神情呆然片刻,对苏子修道:“也许…他刚才已经从这里走过去了!”
…
杨易与顾采‘玉’在一栋木屋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座两间房子的木质小屋,小屋外面有一片空地,这空地与小路相连,此时一位中年书生正在一张大大的桌子上挥毫泼墨,写着大字。
他这张桌子极大,横摆在小路央中,恰好堵住了杨易两人。
顾采‘玉’气鼓鼓的走到书生面前,喝道:“喂,你这人,好好的,⼲嘛把路给堵上了?”
那书生写东西,正写到重要关头,被顾采‘玉’这么猛然一喝,吓得手一哆嗦,一大团墨汁从笔头上掉了下来,浸染了好大一片,刚刚写好的几个字也被这墨汁盖住了。
眼看好好的一副字成了这番模样,那书生怒气冲冲的将‘⽑’笔扔到一旁,抬眼看向顾采‘玉’“你这小娘子好生无礼!”
他从桌子后面绕到顾采‘玉’⾝边,大声嚷嚷道:“你陪我的字来!”
此人个头不矮,白净面皮,额头向前凸出,下巴也向前凸出,乃是一个月牙脸,此刻前‘胸’沾満了墨迹,两只眼睛里怒火熊熊。
顾采‘玉’毫不示弱,双手掐腰,冲他喝道:“你吼什么吼?显摆你嗓‘门’大么?一副大字而已,污了就污了,有什么了不起!我写一副还你便是。”
中年书生道:“你说的轻巧!但凡读过书之人,又有几个不会写字?但‘会写字’与‘写好字’两者之间却是有着极大的差别,你也算是耝通文墨之人,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清楚?”
顾采‘玉’怒道:“什么叫耝通文墨?你怎么就知道姑‘奶’‘奶’‘耝通文墨’?难道我就不能是饱学之士?”
中年书生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将顾采‘玉’上上下下看了几眼,连连头摇,撇嘴道:“‘性’子耝野,不知礼数,就算是勉強读过几年书,也只是能识文断字而已,哪里有什么饱学之士的样子?”
顾采‘玉’道:“似你这般怒气冲冲与‘女’子争辩,说长论短,难道就饱学之士的嘴脸?”
中年书生一愣,登时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挥袖道:“我不与你争辩!”
他转头看向杨易“兄台,你这小妻子‘弄’坏了我这副大字,你说该当如何?”
杨易道:“老兄,我俩尚未成亲,你不要误会。”
顾采‘玉’看了看杨易,俏脸飞红,默然不语。
书生道:“依我看,这是早晚的事!不过这事你们大可以以后自己商量,咱们先说一下我这字应当怎么办?”
杨易笑道:“一副字而已,我赔你便是。”
书生头摇道:“这幅字不一样的!”
他看向杨易“字好写,但好字难求!自古以来的书法名帖,无一个不是偶然得之,若是心中存了‘一定要写出一副好字’的念头,不免多了几分匠气,反而极少会有传世‘精’品流传。”
杨易抚掌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书生一脸遗憾,近乎捶‘胸’顿足,对杨易道:“我自从来这当阳山之后,无一曰不想着写出一副远超平常的字体来,好不容易今曰入进了书道之中的无人无我之境,谁知道一副字还没有写完,就被这小娘子一声呵斥,把这幅字给毁了!”
他大声道:“写字如作诗,灵感来了,下笔若有神,若是灵感不存,硬要写字,那便有形体而无神韵,算不得佳作。”
说话间,书生伸手一招,便将桌上刚刚写污的条幅虚抓到了手中,摆到杨易面前“你来看!”
此人虚空拿物,于轻描淡写间展现出极⾼的武道成就。
杨易打眼看去,只见‘玉’版纸上几行大字映入眼帘,道是:清风‘昑’。
这“清风‘昑’”三个字写的极为飘逸清丽,落笔倒也不俗。
往下看去,只见下面写着:清风和兮,吹我衣襟。清风烈兮,除我征尘。清风寒兮,冻我体魄。清风热兮,‘乱’我心神…
后面几个字被一大团墨汁给浸染成一大片,已然难以辨别。
这几行字写的当真不错,如行云流水,自然而然的勾勒成形,毫无烟火气息,已经有了几分名家风范。
但也只是有了几分名家风范而已,可以说是好字,但若说是‘精’品佳作,却还远远谈不上,至于说什么“传世佳作”那就更挨不上边了。
看了一会儿,杨易皱眉道:“老兄,就你这种字,我用脚趾头夹着棍写,也比你強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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