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结果出来了
一个月后,伤心的米莱办完了去美国留学的手续,在机场与父母道别。
送行的人里还有关鹏与杨晓芸。
米莱抱住杨晓芸:"啊,对了,这是我租的那房子的钥匙,折腾了半天,我一天都没住,还有五个月才到期,你住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我让我妈给退了吧,剩下的钱我给你送你们家去。"杨晓芸说。
"不用,多麻烦啊——算我送你一礼物,以后有男朋友了你就会想念我,拿好了。"米莱说完这句话,忽然鼻子一酸,哭了。
杨晓芸也哭了。
这一幕,被躲在候机室大厅一角的夏琳和陆涛看到了。
两人站在一起,正在那里下决心。
夏琳深一口气:"我先去。"
"还是我先去吧。"陆涛说罢,忽然大步走到米莱眼前。
"米莱,对不起,我来送你,祝你一切顺利,我对不起你。再见。"
米莱看着陆涛,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只是猛地打了陆涛一记耳光。
陆涛冲米莱笑笑,转身走了。
陆涛走回到夏琳身边,轻松地说:"我说完了,该你了。"
夏琳鼓起勇气,走向米莱,一直走到她身边,忽然她发现关鹏正盯着她看,于是把脸转向关鹏:"关鹏,对不起,我不爱你,谢谢以前你对我的照顾。"
关鹏低下头,没说话。
然后,夏琳看着米莱,米莱的嘴紧闭着,头略略低下,她没想到夏琳也敢来送她。
夏琳看到杨晓芸,她想对杨晓芸说什么,张张嘴,没说出来,杨晓芸用眼角扫了一下夏琳,转过脸去。夏琳只好把目光重新望向米莱。
反倒是米莱先说了:"夏琳,你别对我说话,一句也别对我说,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了,我什么也不相信了,我以后再也没有朋友了。我要去美国嫁人,永远不回来,永远不再看见你。永远不——爸,妈,我的行李呢?我要入关了。"
夏琳站在那里,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淌,喉头被堵住了,她感到不过气来,事先想好的要对米莱说的话,一句也想不出来了,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她,怎么说也是对不起她。
关鹏的声音传来:"夏琳,你走吧,这是伤害,你知道的。"
夏琳神经质地点点头,冲米莱招了一下手,倒退着走:"对不起,米莱,对不起,米莱,对不起——"
天空,一架飞机腾空而起。
里面坐着米莱。
所有的伤心、愤怒与痛苦都像行李一样跟着米莱腾空而起,消失在远远的云层上方了。
候机室外,陆涛着烟,夏琳挽着他的胳膊。
夏琳看看表:"陆涛,米莱的飞机起飞了——她走了。"
陆涛点点头。
"现在,只剩下咱们俩了。"夏琳说。
陆涛吐出一口烟雾,像是要把夏琳的话裹在烟雾里。
接着,陆涛搂紧夏琳:"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
找工作
一个月后,陆涛和夏琳过上了任的同居生活,新鲜劲儿没完没了,不过,夏琳仍没有找到工作,而陆涛开始四处面试。他们从情感巨大的漩涡中被甩出来,却被卷进一个更大的漩涡——生活。
陆涛四处面试,争取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工作,他暗暗地打算对夏琳负起责任。这一天,他到一个写字楼里面试以后,看到一人过路的年轻老外在与她说着什么,当陆涛飞跑近夏琳,老外走了。
陆涛气吁吁地问:"刚才那无聊老外跟你说什么呢?"
"他问我华润大厦往哪儿走?"
"你告诉他爱往哪儿走往哪儿走!叫你坐里面你非站外面,这不是找机会勾引氓嘛,怪不得我面试那么不放心!"
"写字楼里面待着太闷,我出来走走。"
"你穿这么暴,这不是给别人暗示嘛——你的肢体语言翻成中文就是:我正闲着,我好看,我年轻,COMEON——"
"滚——说正经的,你面试得怎么样?"
"正经的是,你以后出来穿得正经点,真想把我妈的套装偷出来给你换上,我就受不了别的男的看你,他们脑子里指不定想什么呢——有时候连我都想。"
"你怎么那么没出息!"
"我占有强着呢,受不了!"
"好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下次出来穿牛仔,高领T恤。"
"见男的过来就朝他脸上啐涶沫。"
"行!"
"那我放心啦——面试还行,他们想要我的,就是月薪太低。"
"多少?"
"起薪一千五,不算提成。"
"还可以。"
"可以什么呀,还不如要我的那家中法合资公司呢,月薪二千,出国除了差补,还有双薪,年终还有分红。"
"看来,你只有去那儿了。"
"我明天去报到。"
"我明儿上午陪我妈买东西,然后我回你那儿。"
"好。咱去找向南和华子吧,约的是三点,也不知他们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夏琳一听就一副想走的样子:"你又去台球厅吧?"
陆涛连忙拉住她:"你也去你也去!一张桌儿上要没一美女,打起来都不提气!走,帮我们当当台模儿去!"
夏琳瞪了他一眼:"那你不怕那儿有人看我啦?"
陆涛嬉皮笑脸地说:"不怕,谁看你我就看谁!还有,夏琳同学,你也应该自觉点儿,有事没事儿多往我身上粘粘,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有主儿的人了!"
陆涛和夏琳走到写字楼不远处他们停自行车的地方,各自骑上车,直奔台球厅。
相会台球厅
自从大学毕业以来,华子和向南就像是要住在台球厅里一样,从表面上看,他们疯狂地上了台球,不过,再细细看看,他们像是被迫如此,因为工作叫他们提不起精神来。
陆涛和夏琳走进来的时候,华子问候他们:"陆涛!哎,夏琳,你好。"
向南却一杆儿打歪了:"就受不了美女,看,这一杆全赖你。"
夏琳白了向南一眼,把T恤领口往上拉拉:"谁让你往不该看的地方看的!"
向南却来劲了,他凑上去,盯着夏琳的部使劲儿看,嘴里嚷嚷着:"馋得我够呛!馋死我了!哎,夏琳,你们学校还有没有跟你差不多水平的姑娘介绍介绍。"
陆涛接过话茬儿:"我知道有一叫杨晓芸的,不过最近跟夏琳闹了点小别扭,过一段儿介绍给你。"
"别过一段儿啊,就现在吧,过一段儿我钱全让华子借走了。"向南仍在嚷嚷。
"向南,现在咱们可是两清啊。"华子一听,连忙反驳。
向南提高声音:"胡说!你还欠我三百呢,我小本儿上记得清清楚楚!"
"把你小本儿拿来!"华子说。
向南小跑着去拿小本。
"华子,你怎么样?"
"天天卖旧车,干得还行,已经出手一辆了,其实现在买旧车最值,新车降价降得太厉害,也不清买什么划算。"华子说,只见向南从台球桌下面的他的包里找出一个小本儿往台球桌上一摔,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人记账本,已经使了好几年了。
华子拿起来翻了几页。
"好吧,账面儿上是三百——不过,向南,前天宵夜可是我付的账,一共二百四,咱俩是不是得AA呀,减一百二吧?"
"那不行,你说要请我的。"向南得意地说。
陆涛拿起小本扔一边儿去了:"你们这账要算到什么时候呀,也不嫌丢人!"
"是华子这人太赖了。"向南笑嘻嘻地说,这句话百试不,一说就能怒华子。
华子果真嚷嚷起来:"哟,向南,我赖?你才赖呢!大一时候借给我的钱也记着,还哥们儿呢!"
"大一时候借的钱到现在都不还,你还哥们呢!"向南针锋相对。
陆涛急忙打岔:"哎哎,现在比分是多少?"
"五比二,打完这盘是六比二,看好了,那个袋啊。"华子说着,用力一杆,把黑8误打进另一个袋。
向南欢呼:"五比三,下去!"
陆涛上了桌。
下来的华子和夏琳并排坐着观战。
华子问:"夏琳,你找着工作了吗?"
"正找呢。"
"陆涛的呢?"
"还没定,刚刚还去一个公司面试。"
"以后买旧车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买不起!我们还是骑车吧。"
陆涛和向南也是边打台球边说话。
"向南,你工作怎么样了?"陆涛问。
"定了,我爸张罗的,去一做进出口的公司。听我爸一说,我以为到那儿就当总经理助理呢,没想到是当报关员,还领了人家一个大人情儿。第一件事是考证儿,又得学,又得背书,真郁闷!早知道这么累,当初还不如学个国际会计、法律什么的,学着没劲,听着难听,可随便干两年,月薪就能上万!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选了建筑,学完只能去房地产公司卖房子,还得长得顺,积极主动,你呢?"
"估计得去那个法国公司了,周末美术馆有一个法国印象派画展,去看吗?"
"算了吧,哪儿有那个心思,等我当上设计师再去看也来得及。"
"咱们班好像只有刘芳一个人找的工作是专业,还是给排水,真不知道在学校待四年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又是米莱又是夏琳的,左拥右抱,多来劲!我才真不知道呢!"
"滚!"陆涛喊着,打出一个跳球,把黑8击进袋中,赢了,夏琳跳过来欢呼,亲热地抱住陆涛,而陆涛却愣住了。
"你怎么了?"向南问。
"这一手儿还是高强教我的呢。"陆涛说。
向南和华子面面相觑,都叹了口气,低下头。
凡尔赛公司
当陆涛跟着一个穿西装的工作人员,走在凡尔赛设计公司内部走廊里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感到自己就要来这里上班了。每一天去一个地方工作,然后按月拿到钱,再用这些钱去生活——这种安排,在他看来有些神秘,不过好像人人都是这样。
"就是这里。"工作人员说,随即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声音:"请进。"
陆涛进去,门在他背后关上了。
这是一个二十平米大小的房间,墙着挂着一些木雕木刻之类的非洲艺术品,房间内部有一张很大的老板台,后面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陆涛注意到,他的头顶几乎全秃了,只剩下数得出来的几十头发,但他楞是能把这么点头发梳得井井有条,这真令人发笑。
"你是新来的陆涛吧,请坐,坐这里。"那人说。
陆涛坐在一张椅子上。
那人翻看着陆涛的简历,然后抬起头来。
经理:"你叫陆涛,是吧?"
陆涛点点头。
"我叫付校,是总经理,但他们老叫我副总经理。你的材料人事部门拖了一个月才转到我手里,太忙了——我知道你是第一天来报到,我们公司的情况刚刚他们向你介绍了吗?"
陆涛点点头。
"你来的正是时候。情况是这样的,凡是来我们公司的新人,第一年都会被分批派到国外出差;第二年,出差时间减半;第三年,在原有基础上再减一半。小伙子身体怎么样?"
陆涛点点头:"我身体好的。"
"那好,一般来讲,新人进公司,都会先在总部待上一个月,经过培训并且熟悉公司业务后,再被派往国外。"
"我能问一下,去哪个国家吗?"陆涛说。
"非洲,"付经理得意地眨眨眼睛,"你也知道,非洲不比美国,不过那里也有举世无双的自然风光,咱们话说回来——怎么说呢,现在,我们这儿出现了一点新情况。我们在埃俄比亚有一位女同志,一直水土不服,坚持了三个月,现在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胳膊肿成这个样子,但那边的业务却没有人顶得上。我们的工程需要一个监理,要不然那帮黑非洲不好好干活儿。你看过电视吧,他们基本上属于娱乐型儿的——这么说吧,你一个星期后就得先去南非分公司,在那里待上一星期,了解情况,然后直奔埃俄比,我们在那里有一个办事处。那位女同志已经走了,公司在那边的工程就由你负责,原来有个二外的新招来的学法语的学生,我们准备派他去,但他一不懂专业,第二呢,还向我们提了很多条件,这哪儿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呀,他以为他是谁!年轻人就是要去艰苦的地方锻炼锻炼才能成才,是不是?——所以,我们准备派你去,业务嘛,其实很简单,一学就会,又是你的专业,你懂英语和法语,脑子清楚,到了那里,会如鱼得水,年轻人在一开始的时候吃点苦没坏处,你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停的车了吧?都是我们员工的,至少是帕萨特,是不是?我没骗你吧?你知道,在我们公司工作三年以上,你就会觉得这个公司还是很不错的——"
陆涛听得发起来愣来。
"你怎么想?"
"付总,我很感激,非常感激,公司给了我很好的工作机会,但是我不能要这份工作,我不能去非洲,因为我女朋友在北京,我不能走,我不能离开她!"陆涛慌忙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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