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幕 赌徒的爱情
认识郝前,张胜利一直对女人没太多概念,在张胜利眼中1000个妙龄少女不见得比一副麻将牌更重要,你可以让他一年不和女孩子说话,但绝对不能让他一个星期不打麻将,否则他会发疯,会像只狗一样添你脚趾头,对你说:“哥们儿,求你和我打会麻将吧,就两分钟!”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每个人的理想都非常不一样,有人要当总统,有人要做马桶修理工,有人要娶十个老婆生100个儿子,有人说要当一名和尚,弘扬我佛慈悲,普度世间恶人,有人辛苦20年说要造飞碟上天,也有人辛苦20年说要和猴子做朋友,让畜生开口说话。
张胜利20岁前的理想是做一名赌王,精通所有老千伎俩,赌遍天下无敌手,20岁后张胜利突然感悟这个理想不现实,难度系数很大,更何况做个绝顶高手会很寂寞,所以他的理想变成了开开心心打一辈子麻将,人生几何,对酒当歌,打一辈子麻将,那是何等逍遥啊?张胜利觉得这个理想比较实在,有望实现。
对于一个把麻将看得比自己老爸还重要的人而言,张胜利最见不得别人和自己打麻将时谈论女人了,所以每当马平志捏着牌不出,嘴里又在说刚干了个18岁少女时,张胜利总是特不耐烦地说:“打牌,打牌!”要是马平志还不为所动,张胜利保准暴跳如雷地骂道:“嘿,我说你打牌呢还是打胎,有那么难产吗?”
当然了,对女人没有概念并不代表就不需要女人,张胜利也有雄荷尔蒙,见到衣服穿得少的女人也会心跳加速,手脚发抖,下体也会产生膨反应。每当寝室卧谈会上几个过来人大谈爱细节时,他也会竖着耳朵躲在被子里听得津津有味,然后梦中回味无穷,最后留下一滩白色污渍,证明他的青春同样健康。大三下学期时,宿舍里六个人除了张胜利还保持贞节外,其他五人都研究过女身体的奥秘,就连一米六的石涛都狠心去了几次理发店,将腔怒火发到按摩女体内,以至在卧谈会上也有了发言权,可以参与马平志等人的细节讨论。
“你快乐吗?”苏杨问嫖客石涛“和那些女做你真的快乐吗?”
“快乐,怎么会不快乐?女也是女人,不要有偏见嘛?”石涛在黑暗里嘿嘿直笑。
“好,心宽广,能爱人之不能爱,值得表扬。”马平志大声说。
“你快乐吗?”苏杨又问找了个悍妇,成天像狗一样围着张楚红转的李庄明“为了这个女人你丢弃了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尊严,你到底快乐吗?”
“我当然快乐啦,非常快乐,其实生活在女权势力下是非常幸福的,男人也需要安全感。当然,你们肯定无法理解,可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李庄明振振有词。
“那你呢?马平志,大声说出来,你快乐吗?”
“我不要太快乐哦,有老爹挣钱给我花,有女人全心全意供我玩耍,我再不快乐,那还是人吗?”
“还有你,刘义军,你女朋友净重90公斤,超过你37公斤,身高一米五七,比你矮21公分,据可靠消息说她的部长,腋下有狐臭,并且从不洗澡,江湖朋友称其为‘原始人’,请问你快乐吗?”
“我也很快乐啊,没错,她确实有,而且很多,她也的确有狐臭,而且很重,但那又如何?在我眼中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因为,我爱她。”黑暗中刘义军的回答是那么铿锵有力。
“很好,看来大家都很快乐,告诉你们,我也很快乐,白晶晶让我明白了爱情原来是那样美妙!”苏杨抑扬顿挫的嗓音像幽灵一样在宿舍里飘“让我们为我们的爱情鼓掌吧,感谢它给我们带来快乐。”
宿舍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没人问张胜利快乐不快乐,他对女人一向不感兴趣,在这个问题上完全可以将他忽略。
“你快乐吗?”躲在被子里,张胜利叩问自己,你到底懂什么?打麻将,没错,可你真懂麻将吗?如果真懂为什么每次都输?
“你真的快乐吗?”
那个晚上,张胜利显得很伤感,突然对自己的理想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看着别人神采飞扬地议论着爱情,而自己什么话都不上,一种强烈的自卑油然而生。也就是在那个晚上张胜利同学第一次尝试了自这项活动,从而标志了一种全新生活的开始。
“我也要快乐,我也要恋爱!”在高到达的一瞬间,张胜利静静地对自己说。
赌徒张胜利其实还是一名不错的足球健将,在场上奔起来像玩命,虽然整场都碰不到两次球,但就是没人敢和他直接对抗。因为张胜利玩的是玉石俱焚,十米之外就敢飞到空中朝你飞腿。请放心,他肯定铲不走你脚下的足球,只会踢到你的腿关节,让你一年半载丧失走路能力,看着你趴在地上痛苦呻他还会上前特纯情地对你说:“失误,失误,我明明朝球铲的,太不巧了,下次一定准点,哥们儿你没事吧?”简直要疯了,都他妈的快断了,还问有没有事?这次不准踢在腿了,下次准点还不往脑袋上踢啊?如此几年下来凡敢和他直接对抗的人大多死翘翘了,没死的在球场上遇到他也早早逃开,以至于张胜利一度以为自己是个足球高手而自鸣得意了很久很久。
1999年暑假,张胜利没回老家,而是成天厮杀在牌桌上,一次连续奋战两天三夜,输了300大洋,牌友换了四轮,其中有几人累得眼冒金星,口吐白沫,张胜利则坚持轻伤不下火线,打得大呼过瘾,最后散伙时还觉得不尽兴,中奔腾着熊熊火焰有待发,赶紧到上狂奔十圈,跑得大汗淋淋才觉得好受一点。刚坐到地上想歇会儿就看到一只足球滚了过来,远处有人对他说:“同学,帮忙踢过来!”
“来啦…”看到足球,张胜利顿时来了精神,大喝一声朝足球冲了过去,然后就看到张胜利右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接着足球就像飞腿导弹一样飞了出去,那力度快赶上少林足球了,只不过方向完全计算失误,居然直奔球场外的马路飞了过去,再接着就听到一个女孩子撕心裂肺惨叫一声:“妈啊…”…
“你叫什么名字?”
“张胜利。”
“哪个系的?”
“新闻!”
“今年多大了?”
“22。”
“嗯…你打算怎么办?医生说了她可能脑溢血、脑瘫、脑梗、脑血管坏死——总之,你把她脑袋废了。”
“我赔。”
“你赔得起吗?人家一少女,前途就毁在你手上了——我说你不服气是不是?还拿眼睛瞪我。”
…
在医务室到女生寝室那段并不遥远的路上,张胜利接受着一个名叫郝的山西女人长达半小时的训斥,愣是没还嘴,张胜利不是不敢还嘴,也不是不会还嘴,要是按照他正常的脾气,他早就把这个长着乌鸦嘴的女人脑袋拧下来挂在路旁的梧桐上了,要不就从地上捡两块砖头到她嘴里,可是他并没这样做,他只是像个幼儿园同学一样耷拉着脑袋接受着老师的训斥。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那一幕,久经沙场的张胜利同学也觉得触目惊心,在那句石破天惊的“妈啊”响过后,就看到三十米开外有一个女孩直躺在路上,像具风干的尸体,尸体旁还有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女人正围绕着尸体来回转圈,一边转圈一边大呼小叫:“杀人啦,救命啊,哪个混蛋快死出来!”女孩丰的膛随着身体的跳跃有节奏地晃动着,方圆十里都能感受到从那里散发的魅力。
张胜利估计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有那么精准的脚法了,隔着三十米的距离居然能把足球准确无误地踢到人脑袋上,就这技术拿到国家队保证每次点球都得让他主罚。在那丰腴女人大呼杀人之际,张胜利曾想过逃之夭夭,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走到事发现场,然后背起伤者朝校医务室奔了过去。
连医生都奇怪,为什么这么大力度的足球没把人砸死,事实上,那女孩只昏了一会儿,在医务室接受了简单治疗后就醒了过来,当医生刚开她的牛仔用酒棉球在肥肥的部擦拭准备打针时,女孩突然从从上蹦了起来,然后什么事也没有似地说要回去,医生害怕女孩失忆了,就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女人,女孩口就骂了句傻B,从而证明她的脑袋依然好使,于是医生只得给他开了几盒跌打损伤药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当然这一幕并没有被守候在外的张胜利看到,那个叫郝的女人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凶手,在走出医务室大门前的三秒钟她决定要好好敲诈一下此人,这个机会千年难逢,不好好宰一笔天理难容,于是两个女人躲在医务室门后唧唧复唧唧了好久,确保勒索计划万无一失,于是就有了在路上的那段对话。
直到快到女生寝室时,郝才停止对凶手张胜利的训斥,然后温柔无比地问靠在她身上的那个女孩:“你感觉怎么样了,好点没?”
那女孩还是双眼紧闭,舌头外伸,继续装白痴,只是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两声呻,表示她还活着。
“你看,把人家伤成这样,真狠啊!我说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
张胜利刚一口气,看到郝情又来了,只得求饶认输:“姑,你就说到底想怎么样吧,我快疯了。”
“告诉你,这次你死定了,你得赔人家青春损失费,具体费用我们会请律师跟你谈的。不过看你人倒也老实,这样吧,今晚你先请我们吃一顿饭再说。”
“没问题,不要说一顿,十顿都没问题。”
“那,可是你说的,不准抵赖哦,我们晚上要多叫几个姐妹去吃的,你可不要后悔。”
“后什么悔啊!我把她伤成这样,就算你就把你们班女孩全叫过来吃都没问题。”
“好,够爽快,不过为了防止你耍赖,你得先把手机给我。”郝二十年来敲诈过不少男人,但却第一次遇到这么白痴的,爽快得连她都不愿意相信这就是现实。
张胜利乖乖地把手机给了郝,约好下午四点半在这里等她们,然后带她们去吃饭。张胜利眼睁睁看着俩人刚进女生楼就爆发出一阵怪笑,只得苦笑一声摇摇头,灰溜溜地回去了。
那天晚上对张胜利而言绝对意义非凡,纵使他今后真的变成白痴也不会忘记那晚的故事,在一个名叫“东南园”的湘菜馆内,七个虎虎生风的女孩在他身边一字排开,他像个真正的地主一样看着自己七房妾出满意的微笑,然后大手一挥,将中午从自动取款机里提出的一千多块钱,换成桌湘菜以及两箱力波啤酒,五瓶长城干红,一瓶56度五粮神。酒菜上齐后,七个猛女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力度将之全部一扫而光,你根本无法想象这些平时看上去柔弱不堪的女孩在面对美酒菜肴时表现出来的爆发力到底有多震撼人,反正张胜利是被吓呆了,她看到身边的女孩一个个高喊口号,发出奇怪的尖叫,像是100年没吃过饭一样兴奋。那个上午被她踢昏过去的女孩吃到高时,恨不得爬到桌上夹菜,而母老虎郝一口气喝了三瓶力波后,躲到桌下面抱着条桌腿说要和它谈恋爱。一个叫李红梅的浙江女人足足喝了两瓶长城干红,喝到吐了出来自己都不知道,还嘻嘻哈哈地说要为大家表演武术,然后旁若无人地在饭店里翻起了跟头。还有一个叫李晓静的陕西妹子喝着喝着就想起她13岁那年强她的80岁老头,然后红着眼睛说张胜利就是那老头,提着个酒瓶世界追杀强犯张胜利。
那顿饭吃天昏地暗,月无光,从五点吃到十一点,从饭店出来后女人们还很不尽兴,说要去唱歌。看到同伴兴致都很高,郝就将自己硕大的部往张胜利身上一靠,舌头恨不得伸到张胜利耳朵里说:“哥,我们去唱歌吧。”财神张胜利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和女人接触过,当即内心一阵急剧颤抖,然后说:“好,去唱歌,我们去钱柜唱歌。”
伟大的友谊往往就是在酒桌和歌厅内建立的,这一点男女都适用,通过那顿狂野的晚饭加上更为狂野的K歌后,郝和张胜利俨然成了不错的朋友,早就忘记那天上午的恩仇,两个人经常抱在一起称兄道弟,差点就结成拜把兄弟。此后的日子里,郝经常找各种各样借口让张胜利请她吃饭,比如她夜里没睡好觉,考试考了59分,痛经很厉害…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到了她口中都变得冠冕堂皇,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的阴谋诡计每次都轻松得逞,张胜利从没让她失望过,只要她开口,总会在第一时间得到足,仿佛她遇到的是一个真正的白痴。
张胜利当然知道郝在敲诈他,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赌徒,如果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看不出来,那也太夸张了。张胜利只是不想点破,如果说这是一场游戏那么他宁愿这个游戏永远不要gameover,如果说这是一场梦那么他祈祷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他就是爱看郝那种洋洋得意的小聪明样,有点狡猾,有点可爱,还有点自以为是。张胜利发现女人其实很奇怪,她们有时很聪明,可更多时候很笨,无论如何你都无法了解一个女人真正的心思,而不管一个女人品行如何缺德,性格如何变态,也肯定有她美丽的一面,只要你认真去感受,你就会发现春天花会开。
郝是张胜利灵魂开窍后,第一个走进他生命的女人,虽然她贪婪,野蛮,愚蠢,甚至,学校里关于这个女人的风故事并不少,有多人都说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娃,但那又如何?第一次的珍贵就在于它没有重复,也不会被重复。所以,张胜利,在面对郝敲诈时总是一次次心甘情愿地掏钱,他很快乐,反正他有的是钱,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郝在心满意足时对他羞涩一笑更重要的了。为了这一笑,他可以放弃很多东西,甚至是他最为心爱的麻将。
从十月到十二月,张胜利不知道请郝吃了多少顿饭,给她买了多少衣服,所有人都认为张胜利是郝男朋友,包括郝自己一度也这样认为,虽然在此之前她谈过不少男友,但实实在在,从没一个男人对她如此呵护体贴,而且无无求,相比以前那些认识才两小时就把手伸向她身体的男人而言,张胜利简直就是千古绝迹的君子,伴随着一种复杂的感情,郝无数次暗示张君子其实可以对自己氓一点,她愿意做他的女人,可张君子总是不为所动,他只会不知疲惫地请她吃饭,给她买东西,然后看他想要看的微笑,就悄悄走开。
事情的实质进展发生在俩人认识的第三个月里,那天郝突然酒兴大发,把张胜利约到学校附近一家饭店吃饭,说要甩开腮帮子喝酒,不醉不归。张胜利那天打麻将赢了点钱,心情不错,按时赴约,一进门就看到在桌前正襟危坐的郝,上面放了十瓶装力波。郝看到张胜利立即双眼放光,大吼一声:“喝!”然后自己开了一瓶直接吹起了喇叭,把旁边几个食客看得目瞪口呆。张胜利隐约感到今天郝有点不对劲,但也不问原因,同样开了一瓶吹起喇叭。没半个小时十瓶啤酒统统下肚,张胜利问郝还要不要喝,郝吐着大舌头说还要喝,张胜利又要了四瓶,很快又喝得一干二净,郝举着个空瓶刚想说再来四瓶时,头一歪直接倒在了桌上。
深夜,有月,风不大,吹在身上很冷。张胜利几乎把自己能的衣服全盖到了郝身上,这个女酒鬼醉成这个样子还不愿意回去,说要到附近的居民小区坐会儿,张胜利使出吃的力气才把这个女酒鬼成功搬移到一个社区的花园里,冷风吹过后郝把能吐的全部吐了出来,小花园里顿时酒气冲天。在翻江倒海吐完后郝突然号啕大哭,然后也不顾嘴上还残留着污渍就扑到张胜利的怀里。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是郝说的第一句话。
张胜利轻轻抚摸郝的长发,他的表情在那个夜晚看起来有点冷酷,其实酷绝对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干点什么,这样的场景他做梦都没梦到过,他实在想不出除了紧紧抱住这个莫名其妙痛哭的女人外还能干什么。
“你喜欢我吗?”哭了半天的郝突然抬头对着酷酷的张胜利问了一句张胜利从来没有听过的话。
“嗯!”张胜利点点头:“我喜欢你!”
听到这个回答,郝哭得更厉害了,一边痛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谈过六个男朋友,和五个男人同居过,打过三次胎——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张胜利再次坚定不移地说出了这个词汇。
“我现在又怀孕了,可我不知道怀的是谁的孩子,我该怎么办啊?现在你还喜欢我吗?”郝终于停止哭泣,问这个问题时她自己都觉得很无,她甚至希望张胜利听到这句话后把她一把扔出去,然后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婊子!”那样她也会心安一点,可她没有听到,月光下她只看到这个男人慢慢对自己说:“我喜欢你!”
两个星期后,张胜利同志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陪着郝来到了虹口妇科保健医院,用700元人民币完成了郝第四次人手术。事后郝被告知她这辈子很可能无法再生育,郝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张胜利,她怕说出来伤害的是两颗心。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在F大附近一家酒店的标房内,郝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抖动着漉漉的脯饿虎扑食般扑向了瞳孔里闪烁着恐惧的张胜利。郝熟练地将张胜利的衣服三下两下得光,然后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对身下的张胜利说:“来吧,我要你要我!”
“我要你要我!”——这个语法错误逻辑混乱的语句曾让张胜利一度惘很久,他实在无法理解其中的风情,就像他曾经无法理解女人的月经为什么是五天而不是一天,女人每个月都那么多血却不会死,女人用的护垫为什么和卫生巾不是同一个东西。然而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解的,只要你去经历就行。那个夜,在经验丰富的郝指引下,张胜利完美地实现了一个男孩向一个男人过度的历程。他要比很多雏儿幸运得多,因为在一个性爱高手的带领下体验到的快乐要远比自己摸索来得精彩,可他也比很多雏儿悲哀,因为在这样一个老手的带领下,他完全丧失了主观能动,只是机械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甚至在最后爆发的那一霎那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整个上半夜郝犹如一台无需动力提供的永动轮,不停地对张胜利说她还要,她还不足。张胜利只好一次次勉为其难地应付过关,中场休息时,早筋疲力尽。下半夜郝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张胜利却失眠了,向来不知愁为何物的他平均每分钟要叹气50次,内心犹如麻,真恨不得掏出来梳理清楚。他的脑子里浮光掠影般地将过去22年的人生回味了一遍,直到黎明破晓前才下定决心要对这个女人负责“我根本不在乎她不是第一次,更不在乎她是不是有过很多男人,我只在乎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女人。”张胜利坚定不移地对自己说,然后轻轻吻了一下郝的面颊,在心中再次强调了一遍:“我爱你,就不会让你再受伤害。”在他的理解中或许以后的生活就将完全不一样,或许为了这个女人他将永远告别麻将,从此陪着她,守着她,逗她开心,给她温暖,而只要等天一亮他就会把郝带给宿舍里的几个哥们儿看,让他们明白自己也拥有了快乐的爱情,要是一切顺利,他甚至决定在毕业后就娶郝做老婆,张胜利知道自己对女人并不贪心,一辈子能够好好爱一个人就足够。
在想好这一切后张胜利幸福地进入了梦乡,郝很快出现在他梦中,梦里郝泪面地吻着他,说她要离开他,因为她很脏,她配不上他。郝还说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终于又可以爱一个人了,这个人就是他张胜利,可正因为是真爱,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她绝对不能让过去的尘埃玷污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爱。
这个梦做得很压抑,好几次张胜利想拉住渐渐消失的郝却无能为力,最后醒来时已上三竿,身边的郝早不知去处,惟一清晰可见的是枕巾上的一摊泪痕,象征着又一个伤感的爱情故事在这个世界上诞生。
在随后的半年内,张胜利最起码找过郝100次,说蹈雒靼祝旅舸油返轿仓哉飧錾畎哪腥怂倒痪浠埃骸拔也蝗鲜赌恪!?br/>
张胜利哭过,怒过,像狗一样跪在郝面前过;买过1000朵红玫瑰以表心迹;在女生宿舍门口弹唱过《痛哭的人》;在电台里给郝点过无数首情歌,通过DJ的声音告诉全上海人,他一辈子只爱这个女人;发誓过要拿浓度99。9%的硫酸要泼她的脸;还在星空下喝得醉生梦死过;用刀子在自己胳膊上刻过的她名字;像偷窥狂一样跟踪过郝;在苏州河边了两包烟决定要不要跳下去过…张胜利做了这一切,没人明白为什么此人要对一个的女人如此痴情,没人明白一段还没有发生的恋情为什么如此人,更没有人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如此用情至深的男人,他们感慨,他们抒情,他们集体歌颂为之动容,可一切的一切,依然只换回一句:“我不认识你!”仿佛一切真的从来没有发生过。
毕业前几天的散伙饭上,张胜利豪饮啤酒十五瓶,最后差点吐得肠子都出来了,吐完后就像疯子一样跑向女生寝室说要去强郝,马平志等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强犯拉住,路灯下张胜利泪面,最后对天长啸一声,对着上帝居住的方向嘶声裂肺高喊:“我好恨…!”
我只是焦虑,焦虑得厉害
我只是忘记了结尾,忘记了转身
并伴有短时的孤独,和少许的不耐烦
都走吧,留下我一个
――朵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