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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月公子的告白(内附鬼王的内心独白)

目录

  一三通

  (我是聂青。“鬼王”聂青。我知道我的身份已了,你们都已知道我是“东北一刻馆”少馆主“青月公子”林傲一。可是你们错了。我愿意当“鬼王”聂青,不愿做林少馆主。林傲一只是“东北王”的儿子,我爹爹的附庸,我在他麾下只以其威名震慑他人,却从未干出自己的事业。聂青不同。聂青是我一手创造的人物。只有聂青才属于我,才是我的。他才是我。我不要在“东北王”的阴影下当狐假虎威的林公子。我要当在江湖上倏忽莫定的“鬼王”聂青。我今天就算受伤了,就算失败了,但我已做了我要做的事,我是“鬼王”聂青。)

  你们问招大娘派了两个人与我同行的用意何在?我想,她是想协助我。或许,她主要目的并不是帮我,而是加强我的人手,通过我去协助绮梦,让绮梦取得吴铁翼的宝藏,还有“沙漠蔷薇”这盖世神兵。招大娘帮我,就是帮了她女儿,这点道理是讲得通的。

  想必你们都知道“片片雪花片片刀”招大娘“夜明珠”的组织,虽大都已给孙三点和“一贯堂”纳瓦解,但仍有“三大硬门高手”和一位轻功提纵术的好手,依然效命于招月,死尽忠心。

  这四个人,俗称“一轻三重,三重不如一轻”一个便是金钟照,一个叫做铁拔,一个名叫平諫诚。他们原练的都是硬门武功。一个专练打不死的“金钟罩”一个练的是“刀不入”铁布衫。一个苦习无懈可袭、罩门移位的“十三太保横练”听说,他们也因此得名,也因此而命名:金钟罩、铁布衫和十三太保平横练。另外一个轻功高手,本来就是“太平门”高手,他只是相知于招大娘,不能完全算是夜明珠的旧部,只能算是半个。

  不过,招大娘生恐孙三点狼子野心,容不下人,这四人若全留在身边,难免将遭孙三点排除异己,一一赶尽杀绝。所以,她示意这三个半忠心耿耿的手下大将,化整为零,一个一早已拨入绮梦身边,充作仆人,暗里保护绮梦。另一个则一早已离开东北,遁走江湖,只要招大娘一声号召,随时可在武林作出声援。一个则一直化身为闲人,常常侍奉招大娘身侧,待机行事。另外“半个”则依然留在他出身的门派,待有需要时才作后援。

  前三个是谁?不用说,当然就是铁布衫、金钟罩和十三太保横练。

  听说,如果没有“十三太保横练”这个人,以及由这人找来的用毒高手、辨毒高手,在招大娘身伴隐藏培植,招月早就不知给白孤晶下毒杀害几次了。

  同样,如果没有铁布衫,绮梦也不知有多少次丧身在“感情用事帮”的手里。

  同理,如果没有金钟罩在江湖上布置呼应,也许,孙三点一早已亲自下手杀了一直对他图谋野心多方阻挠的元配夫人招月了。

  在这方面,这三个人,虽各化身不同名目和身份,但所负的责任、所持的态度、为谋的事都是互通的。

  招大娘派了谁跟我互为奥援?她要我与潜伏在江湖上的金钟罩联系,又要一向伴在绮梦身边的铁布衫和我呼应。

  可是,不久之后,招大娘自杀的消息传了开来,事情便有了很大的转变。

  我本来跟铁布衫相处得好好的,后来他跟绮梦到了野金镇,也一直与我保持暗通消息。

  我跟金钟罩也联络上了。

  这几个人中,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他:

  金钟罩。

  他其实是一个关键。

  这该怎么说呢?

  招大娘就是太易相信人了,要不,她就不会把身家性命,全了给孙三点。当然,她若不信人,也不会把一切秘密向我诉说,我也不会立意要帮她完成遗志。

  信人的人也有福气。就是因为信人,所以容易有人为他卖命,就像刘邦、刘备,江山就这样打出来的,但信人的人也有弊病,万一被所信的人背叛出卖,就得要付出可怕而沉重的代价,就似符坚、芉槐,大好河山就此垮掉,还累垮了支持他们的人。

  招大娘信重人的效果如何?这很难说。至少,在她生前,有许多能人肯为一个妇人效命,已算十分难得了。

  不过,她把金钟罩派到武林中潜伏呼应,就肯定是个不智的决定。

  金钟罩练的虽是硬门武功,却工于心计,当然,他若不是善于谋略,招大娘也不见得会安排他在外接应。

  招大娘毕竟是有眼光的女人。

  金钟罩人在江湖,什么事他没见过?什么人他没结纳过?当时“夜明珠”组织已然式微,招大娘也已受困于“神会”她的势力也完全给孙三点架空,对这点,金钟罩是心知肚明的。

  俟招大娘自戕消息传来之后,金钟罩也再无忌了。

  我联系上金钟罩。金钟罩也联络了铁布衫。我们三人曾私底下会聚过。

  原来,就在那次矿工发现了里有锋锐奇石之际,那时候,大家还没给它个“沙漠蔷薇”的名字,金钟罩就率先跟铁布衫赶了过去,要先捡便宜。我也赶了过去,实不相瞒,也是为了占便宜。我们三个人会在一起,便宜谁也没拣着,几乎先打个你死我活。

  这怎么说呢?坑里的确有一株奇石,也不知是怎么“生”出来的?谁“种”出来的?反正,比乔木还高,一层一层的,开着花瓣往上长,谁也不知它埋在土里有多深?最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我们分别掘了好久,之前的矿工、之后的乡兵也掘了好久,都没到底儿。

  我说它是一“株”奇石,不说一“块”你们觉得奇怪,是不?我也没办法。它像是一棵树,多于像一块、一条石头,石头哪有那么长的?哪会结成一片好像天公妙匠镌刻上去似的,但树又怎能那么尖利?那么的硬?反正,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大家都不晓得它是怎么来的!

  我是说:铁布衫、金钟罩还有我,先行打了一场,后来发现,这东西太高太大,掘又掘不走,拔又拔不动,只要扳下一块,那就很不错了。

  偏是要撷下一小块也不容易。

  坦白说,咱们用了十七、八种方法,金钟罩和铁布衫都是练硬门功,而且硬功夫练得世间罕见的强、少有的少的家伙,也一样没它的办法!得宝实无用处,我们还打来干啥?不如合作。

  的确,大捕头说的对:结盟往往比决战更有力量。

  我们且住了手,换了来路,说到底了,都是招大娘招来的人。不同的是:金钟罩是为了他自己那伙人,铁布衫倒真的是为了绮梦而争夺,我呢?我为我自己,为“东北王”能强大过“神会”为“鬼王”聂青扬名立万,也为招大娘所托──我如果得到所,至少,不会独占,分给绮梦一杯羹,我想我会做到。

  我不是为了绮梦,而是不想辜负招大娘所托。毕竟,没有她,我也不会知道这宝藏。

  我们三人当时的决定是:

  先行合作,得到了“沙漠蔷薇”再说。

  我们三人互通联盟,但我却发现一个情形:

  金钟罩似乎并不清楚吴铁翼有宝藏埋在这儿的事。

  铁布衫好像也不晓得。

  这样,对我最是有利。

  看来,招大娘最信任的反而是我。

  ──可是她为什么会那么信重我?

  对这,我也不明白。

  我也想过:

  会不会金钟罩和铁布衫也跟我一样,已知道这里另有宝藏,而故意隐瞒不说呢?

  我也如此怀疑着。

  不过,铁布衫看来比较老实,他应该的确是不知晓有这样的事。

  铁布衫这个人,为了练成刀不入,封死罩门的绝技,走火入魔,得一身伤残,不得不长年以布裹住伤烂,苦习这种笨功夫的人,恐怕要在我面前装得若无其事,要我完全看不出来,相信也不容易。

  但对金钟罩,却不好度量。

  至少,我猜估的不错:

  金钟罩的确是另有后台。

  谁是他的后台?

  招大娘的确不该把他放在外面太远、太长、太久的。

  风筝的线放得太长,就随时会断,一旦断了,就飞不回来。

  “神会”的孙三点原来一早已设法收揽了这个人。金钟罩的厉害在于:他照样收受孙会长和招大娘予他的利益,但并没有明显表态,而他又坚不赴东北,孙三点也没奈他何。孙三点也派出了“铁火上飘”孙哗来暗中主持攫夺“沙漠蔷薇”的行动,绮梦只不过是幌子。

  这连绮梦也不知晓,孙三点就算不是信不过他的女儿,也决信不过隶属于“四分半坛”的陈觅、“太平门”的独孤怕夜,还有“飞天老鼠”梁双禄这些人。

  孙哗却另有自己的班底,他们就是“花裙神君”韦高青和“一路平安”拓跋玉凤。

  你们都觉得奇怪是不是?事情就是这样子:

  拓跋玉凤已背叛了“太平门”

  韦高青也暗投“神会”

  你们都记起来了吧!没错,这些人,也正是传说中在中那一役走了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出不来的高手!

  二要杀,就杀个血成河

  你们猜对了。

  他们不是出不来,而是不出来。

  因为他们在忙。

  忙着杀人。

  他们决定做一件事:既然“沙漠蔷薇”已给矿工发现了,一定会惊动各方豪杰、黑白两道、官商帮派都遣人过来抢夺。

  他们打算先吓走他们。

  ──先伤几个,杀他几个,吓走了好了。

  要是吓不走呢?

  那就杀。

  为了省得活的人为死人报仇,有活口逃出生天后反而多事,所以,要杀个血成河。

  这是金钟罩、拓跋玉凤、韦高青所力主的。

  铁布衫没有意见。

  他的确死尽忠心:他只要帮绮梦争回她应得的那一份。金钟罩见改变不了铁布衫的意旨,就要求他先行隐瞒绮梦,到头来得手后才给绮梦一个惊喜云云。

  说全都是金钟罩一伙的意思,那也不公平。

  我也同意这样做。

  ──天外奇兵,神刃利器,一旦与人分享,人人都有一把,那就没什么神兵,谈不上什么奇器了!

  我可不想有人瓜分。

  甚至不与人分。

  我自知凭一人之力,还抵不过金钟罩“杀手壕”小组──他们是这样自称的──所以,你说是虚与委蛇也好,说是先除外敌再平内患都好,反正,我也愿意跟他们联手把入侵者干掉。

  遗憾的是,人,的确是太贪婪了。

  他们一旦得悉有宝,怎么吓也吓不走,唬,也唬不去。

  或者说,唬走了一票人,来了更大的票;吓走了一批,来的是十倍的人。

  那只有杀了。

  ──还是那一句,要杀,就杀个血成河。

  要不然,如果杀得不够透徹,反而惹来更多的人送死,吓不住人,那祸害更愈发不可收拾了。

  这是金钟罩的意见。

  拓跋玉凤和韦高青都是他找来的,自然都听他的。

  金钟罩所练的武功,都是先不求伤人,而让自己完全没有破绽,先去罩门,然后,他才尽情肆意的去杀伤对方,他的攻略,大抵也一如他的独门武功。

  不过,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火上飘”孙哗授意甚至纵控他这样做的。

  孙哗不常出现。

  一旦出现,他极尽礼数有加,极尽礼貌之能事,甚至嘘寒问暖,体贴友善,好像掏出心给你看他是坦诚真心的,可是,不知怎的,我却怕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教你看不出他心底所思,难以应付。

  你对付他,又怕杀错好人。

  你信任他,只怕死了也不及呼冤。

  你不理他,恐怕也身不由己。

  幸好,我说过了,他似乎并非事事都出面参与。

  金钟罩就成了他头号杀手。

  他们杀的人可真多啊。

  为了要产生吓阻的作用,有时还要把人疯而不杀,有时则要用极残忍的手段杀戮。

  为了要达到目的,那是手软不得的。

  其实,我们比谁都先到了坑。这猛鬼说也奇特,一层一层的,有的是前朝矿工,先民发掘出来的,有的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工所能挖掘建构的。

  为什么我会这样说。

  你们自己进来的时候,也必然已经看到了的:

  这地一层一层的,层次分明;墙壁与支柱之间,建构分明,看去浑不似人工所凿,但天然,哪有这般四通八达,壁垒分明,而且间隔妙绝,互通各方?矿工只开出了个壁,可以直通横走,但看整个坑的布局,只怕仙匠巧工动万人之力也断然凿不出来,只怕惟有鬼神方能将这整个山腹,直至地底,糅合铸造成这么一个诡怪巧妙、环绕各坑、疏通各孔的怪地方。要凿出这么宏伟、曲折的,至少也要运用逾万员工,历数朝方能有成。

  我初来探险的时候,也几以为自己到了森罗地府,屈指一算,至少,人可以攀爬抵达的,也的的确确刚好达十八层之数,心中确是又惊又疑了好一阵子。

  不过,除了我们自己是杀人魔怪之外,鬼怪倒没遇着,但怪虫倒遇上一大堆。

  怪虫是什么?那就是怪虫,它们的确古怪、可怖。

  人说凡有仙物聚合之处,必有怪物猛兽守护,这话好像在这儿很有道理。

  我们开始也不知道,但后来老是听到猿啸枭嚎,自传来传去,已心生警觉。这才不致为怪虫所袭。

  这地方的怪虫分为两类:

  一种是飞的。

  一种是爬的。

  飞的在外面。

  庙外。

  它们在晚间飞翔,倏忽难测,形状似透明白的蝙蝠。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它们可是会血的,而且,善于攻袭人的眼睛,而且行动非常迅速。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它们是受人所驱使的,能集体行动,进退一致。

  听说连“火上飘”孙哗也听过它们的亏,他在颈上给噬了一口,幸好他应变得快,否则已成怪虫果腹之物。

  但不管怎么说,飞在外边的还比较好应付。

  在里的怪物真的是大虫。

  它们的形状大的像老虎一般,小的如犬,但幸好不跃不跳,只能动,也就是说,动作不快,大多数只能爬钻,翻前滚退。

  它们常潜伏在坑内、里各孔里,甚至钻入土中、埋身泥里,忽然之间,它们就会钻出来、冒起来突袭。

  我说过:它们的行动的确很缓慢,可是它们都躲在黑暗里,这儿到处都是坑烂泥,坑孔无所不在,的确也防不胜防。

  它们的唾像蛛网一样,可以黏住你,任有多大本领,都挣脱不得,甚至连兵刃也难以割断,给它们罩住了、黏住了,只有等死一途。

  我是说过,它们动作的确缓慢,通常都匍匐滚移,但它们一旦闻到人类气息──尤其是血腥味的时候──它们的动作就会变得特别快速,而且还是空群而出,一拥而上,在黑暗中,尤其不熟悉环境的,纵有绝世功夫,也用不上,只有等死一途。

  怎么谢我?我们现在是在同一条路上,我的同──虽然我们志不同道也不合,但现在毕竟已由同一目标、一同应敌──一一都困在这里,我当然不希望你们死──至少别死得这么快。一个人在这里单打独斗滋味可不好受。

  我是为了自己的好处才告诉你们这些,所以不必谢我。

  王飞已领教过这毒虫的滋味了吧?哦,我也差点儿为这“沙沙滚”吃了大亏。为什么叫“沙沙滚”?那也没别的意思,因为它们在移动的时候,通常都在翻滚蹑,在地上发出沙沙之声而已。

  在天上飞会血的那些,我们就叫“突突兽”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它在上我们在下,要是一不留神,给它干了血,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留神了。它们飞行的时候“突突”有声,我们就以此命名。

  大捕头问如何提防最好?它们都怕火光。不错,猜对了。

  它们一旦攫住了人,先用唾黏缚着,捆起来让活人动弹不得,由它们吃啮骨,最后就老实不客气的血的血、髓的髓,所以连五脏六腑、脑子血髓全个清光,所以,我们就利用这点,把矿工、乡兵,乃至高官派来的走狗、武林贪婪之辈,全都制住了,或者杀了,那些会飞的“突突兽”和潜伏的“沙沙滚”自然就会来“处置”这些“尸首”或“活人”省了我们许多功夫,而且,也可以取得极有效果的惊吓作用。

  它们在吃人血之后,还时常会仰天长啸,发出似山魈、猿獠般的呼哨,山下的人听去,好像山上布鬼魅,里全是魔怪,更有惊吓效果。你们山下听到的鬼叫,大抵都是它们食后发出了魇足的兽嚎。

  大捕头认为我们残忍?坦白说,我也认为是。

  我开始也反对这么做。

  不过我有三点要澄清的:

  一,我们杀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贪婪之徒。他们进来这儿的目的,本来就是夺宝,如果有谁跟他们争,他们也一样会不惜把人杀光了扬长而去。我们如果不杀他们,他们也一样会杀我们。弱强食,物竞天择,我们只是黑吃黑。

  二,我们本来只打算杀一两个人,吓走其他的。但死人反而引来苍蝇一般讨厌的寻宝人。我们只好多杀一些,好吓走其他的。没想到,来了更多的人,有的人认为人死的愈多宝才愈贵重,有的人却是为死了的人报仇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有杀光了再说。

  三,坦白说,我们六个人中:孙哗、金钟罩、铁布衫、拓跋玉凤、韦高青,还有我,我和孙哗算是下手最少。“火上飘”孙哗是整件事的策划人,他不太用亲自下手,反而纵控局势较力。我是负责上下山打探情势的,在庙里、中时候较少。我不是为自己开。你是四大名捕之首,如果认为我犯了杀人罪,那我的确是杀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百人也是杀。我不推诿。只不过,我们组成了这个“杀手壕”谁也不了身,我要是不杀人,只怕,他们就会第一个把我杀掉。也就是说,我不想为人所杀,就得要杀人。

  我可不是一个杀身成仁的人。

  这件事终于惊动了“四大名捕”你来了,咱们对上了,然而事情还有变化,我会一一详告。我并不希望你不抓我,你也不一定抓得了我,万一局势逆转,是我先杀了你,也大有可能。只不过,我希望我们先合作,办妥一件事,也了一了我的一桩心事,咱们才你杀我,我杀你,或一齐杀了她,好不?

  (好不?我是“鬼王”聂青,才没功夫问你高见:好不好?嘿!我才不管你同不同意、高不高兴,也不管干这事犯不犯法、有没有罪。走黑道本就要有黑手黑脸黑心肝才行,你们四大名捕,有人撑,有背景有靠山,你们杀人,就是替天行道、就地正法,我们杀人,就是罪无可逭,法理不饶──呸!天下焉有此理!)

  (我鬼王就是不服!)

  (我现在也不得罪你,也不与你对决,最重要的是,我的大敌未除,我心事未了,我大志亦未酬。何况我主要的敌人不是你。你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联盟比决战更有力量”我晓得该联盟的时候便联盟,要决战的时候一定决战。)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何况,我好像、似乎、有点…实在不想杀这个残而不废的人。)

  (要是我们是朋友该多好!)

  (不。我是“鬼王”聂青。几时听说过鬼也有人做朋友的?何况我是鬼王!)

  三要闹,就闹个鬼哭神嚎

  (我是“鬼王”聂青。)

  (我没有朋友。)

  (几时听过鬼要和人做朋友的?何况我是鬼中之王!)

  (在“一刻馆”都是我爹的部属。在东北济南、丹东、沈,只有爹爹的“眼线”不然,就是“神会”的敌人。除此以外,就是巴结、阿谀、奉、示好的人。他们若不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就是要背后杀我一刀。他们怕的是我的家世、背景,而不是要结我。他们咀里说一套,面上在笑,心里藏刀,表里不一。跟他们做朋友没意思。我要闯自己的江湖!)

  (到江湖上来,轻信于人,也不知吃了多少暗亏,怕爹笑话,死撑不说,逐一报仇。我是“鬼王”聂青,怪气的,没权没势的,只一身倏忽本领,也没几个人敢跟我朋友。我独来独往,杀手无情,孑然一身,不亦快哉!)

  (不过,却还是结纳了像庄怀飞这样的好友。)

  (他始终相信我。)

  (他也不知道我真正身份,但对我信任有加,生死相托。)

  (他帮我,完全不因为我是谁,忠的的,好的恶的,以后会不会帮他,──这些,对他而言,似全不重要。)

  (也许,真正的朋友,的不是身份,不为财富,也不分贵。)

  (真正的朋友,是在你最无助的时候义无反顾的为你出手。)

  (小庄正是这种朋友。)

  (他帮我,是因为我是他的朋友。)

  (他虽死了,但他仍是我的朋友。)

  (朋友是永远的,生死不计的。)

  (所以,我决计要帮回他,作出回报──这也是生死无拘的。)

  (我们成为朋友,是从患难中相的,也是从对敌中相知的。)

  (──这一切,怎么,跟无情如此相像)

  (…?!)

  (不。)

  (他是捕头。)

  (我是犯人。)

  (他是兵。)

  (我是贼。)

  (我们永远是敌人。)

  (不是朋友。)

  (我是鬼王。)

  (他是名捕。)

  (──我们只是还未到时候。)

  (未到对决的时候。)

  我们怎么下手?这倒简单的,只四个字:里应外合。

  我负责情报打点,谁上山来,单批的先行吓退、干掉,啃不下的,便发出暗号,通知“杀手壕”的人。

  像那一场大杀,便是“花裙神君”韦高青带队“一路平安”拓跋玉凤引路,一路把那些梦想富贵无边,天下无敌的人,一一成了地狱访客、怪虫食粮。

  你们看到坑死人,五官扭曲、五脏不全,便是因为“沙沙滚”和“突突兽”的杰作。别说新来的人猝不及防了,就算我们早有防范的,一不小心,仍得为这些飞禽怪兽所伤,有一个叫洪初民的,外号“天煞孤星”原是蔡京手下红人,先是要夺宝奉献相爷,后自己也意图染指,跟我们联合作怪,结果,一不小心,自己给那怪虫食髓,在中死得不明不白。另一个“孤辰克星”沈选,其实是王黼亲信,有意要勾结孙哗,但实则要过桥板,暗中通知王黼派高手来劫收这儿。孙哗一向精明狡诈,引他入,先把他给做了,当作了那“突突兽”的食粮。

  所以,鬼不止杀人,也有鬼打鬼的事。

  我自己也心怀鬼胎。

  人家只是来夺神兵利器的,我则知道这里还有宝藏:

  ──吴铁翼的宝藏。

  等我接到一个消息之后,更印证了招大娘所言无讹,那就是梁越金带来的消息。

  对。那正是小庄托他的旧部梁失调把他老娘先送上来山西。梁失调的确出卖了庄怀飞,但他的弟弟梁越金却不是这种人。他把他老哥布置背叛庄神腿的事,通知了我,希望我能及时阻止这件事。

  可是,我还是棋差一着,慢了一步,吴铁翼是“明赴太白,暗遁疑神”我赶去郿县时“打神腿”庄怀飞跟谢梦山、唐天海等全都互拚身亡,心中痛骂吴铁翼狡诈狠辣,但也愈发印证了:

  吴铁翼会到疑神峰来。

  他现在正处于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凄惶情景中,也要遁走山西,那么说,猛鬼里,必然有他的宝藏。

  所以,我一早已跑到疑神峰来,只不过不是只躭在庙里中,而在山上山下到处走,能在上山前截走的人,那就截走;能在道上吓走的人,我就吓走。真的吓不走截不了的人,我也没办法,只好任他们上山入庙进送死。

  坦白说,在这上山的一路上,大捕头你我不敢碰,因为知道你这种人腿上不方便也可以熬了大远路跋涉到此地来,看去弱不风,但就算碰上真鬼也不会睡不着觉的,我这就失礼了──可是大捕头的几个手下,我可扮鬼扮魔的,吓了好几次,忙得个不亦乐乎的,包括那没有头骨只见脑浆的怪人,还有一只张屏现出鬼胎的鹦鹉,其实全都是我本人。

  其实那个叫什么罗匐的小家伙,必然在上山之前就见过我,我本打算在他睡梦中吓唬他,但有一次他蓦地睁开了眼,和我对望了几个瞬间,后来他还是吓傻眼了。他一定觉得我有点眼吧。

  至于两位小哥儿受惊了,抱歉抱歉。

  请你们下山后──我是说如果能活着下山的话──请告诉另外两位更胆小的小兄弟,我也情非得已。我可无意要杀小孩子,所以最好的办法,只好把你们吓回去。

  就算我不杀,他们也一样会动手的。孙哗说过:“要杀,就杀个血成河;要闹,就闹个动地惊天。”

  我们的目的,就是连天子派来的人也给唬回去;唬不回去,那就干脆杀了。

  至于“甩头蓝”一事,我并没有诓你。那时候你的命就在我手上,我也没理由要骗你。我们“一刻馆”的确制作了一种药物,叫“冰天雪”听说,这还是我娘亲在冰天雪地中发明的。那时候,爹遭仇家追杀,江湖上亲人朋友,都装着不识,他也几乎走投无路,跟怀着我的娘,饮冰喝雪,勉强维生。爹那时已潦倒了到认栽的时候了。那时候,他们在茫茫雪地上,产生许多幻觉,海市蜃楼,好像锦衣玉食、仆从如云,他们全都有了。娘亲遂发现那是雪魄冰魂所造成的一股气,只要把这股“气”凝住了,便可以制造出一种令人幻、眩的药物来。

  我娘用雪志冰,达成了这点,并且用这药物挣得来的钱,去让爹重建声威,再享盛名。

  我爹则从他人醉于这种不切实际的幻觉中的麻醉药物,省悟到:做人做事,还是实实在在的好。他重建家园,重掌权力,让他的敌人刮目相看,仇家也不敢再追杀他,甚至跟他结了盟,一起对抗“神会”

  我爹因而不喜欢不切实际的东西。他认为世上没有善与恶,有的只是权力。而且,输不可怕,认输才可。他卷土重来,对“冰天雪”这种药物,他也只是利用它翻身而已,俟他稍有成就,重建大业,他马上已不再出售贩卖这药物,决不让它落江湖,更不允它让东北同乡醉上瘾。

  这一向是爹爹的原则。

  不错,他非但很独行其是,待他拥有大权之后,还要左右他人的意志。实不相瞒,我对此也颇为反感,亦时有反抗。但他的确在早年颠簸,历经大苦大难的人,在屡受挫折中仍能屹立不倒。为此,他有极强烈的望,和钢铁一般的意志,以及不可更动的原则,那是可以理解的。

  我相信他不会大量运用“冰天雪”牟利。──要不然,当“老字号”温家和“蜀中唐门”分别以厚利要求他将制作“冰天雪”的方式交给他们时,爹也不会一口回绝了。

  爹回绝的理由也很堂皇。

  而且充分。

  “这是荆内发明的秘方,让我在绝处逢生,重振声威。内人已先我而去,这秘方却伴我到老,至死方休,我不愿将其出售予人。”

  我觉得这是合情合理的。

  四认输比输更可悲

  他是那种深刻了解:认输比实际上输了正加可悲的人。

  我反对他专横。

  但我支持他的作为(虽然他从不以为我能在武林中有所作为)。

  毕竟,我是他的儿子。

  我也不会把“冰天雪”的秘方传予人,实际上,我老实与你们说:我也并不完全知道制造“冰天雪”所有的药物和方法。

  这是爹爹怕我行走江湖时“出事”他赐给我“傍身”的。

  我也确运用了一些,来把上山“朝圣”的人唬走:通常,它也很见功效。

  后来,他们知道了,便向我讨了一些。因为在歼灭入庙进的敌人之际,为了要达到效果,有“冰天雪”大可制造幻感觉,尤其让存活的人大可回去绘影图声,把幻觉当作真个,那效果的确会加强许多,失手的机会也可以减少。

  只要可以减免“失手”那么,放他们下山的机会也可以增加了──也就是说,吓跑的人会比杀掉的人多。

  我听“杀手壕”他们这样分析,也认为掺上一些“冰天雪”确有好处。我不想死太多的人。我依他们之见,给了他们一些“冰天雪”的药末。

  你问我“杀手壕”的人是谁?便是孙哗、花裙神君、一路平安、金钟罩和铁布衫,以及孙哗手上的几个人。为什么叫这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的确是“杀手壕”里的杀手。我们迟早是要遭天谴的──不过就算是要给天惩罚,也等我把事情和心愿完成,干出一番作为之后再说吧。

  你们所见的,很多的确都是幻觉。

  幻觉其实在心,你们平时幻想过什么的,或在梦魇里时常看到的,一旦给焚着的“冰天雪”薰着、闻道,便会产生类似的幻象。

  不过,有一些景象却不是假的。

  金钟罩、拓跋玉凤、韦高青都擅于吓人,扰敌手的神志。他们分别仗着过人的轻功与武功,又熟悉环境,趁地利之便,突袭狙击,的确唬住、吓杀了不少武功甚至不在他们之下的高手。

  拓跋玉凤又善绘画。她画的事物几可真。她有时候甚至剥下刚死去的人身上的皮,经韦高青剪裁过,穿在身上,就像真人一样。也就是说,她画人,便像人。若穿在背上,就像两面人。一边可以是红颜,一边可以是白骨。她画妖,就像妖,画魔像魔。就她自己,既背叛了“太平门”我觉得她对“杀手壕”也没放真心,所以常常里里外外都不是人,这可是她自己也这样说的。

  金钟罩则于泥塑。庙里头供奉许许多多古古怪怪的菩萨、罗汉甚至妖魔、鬼怪,都是他一手雕塑的。里有的是泥。他说过:这里的鬼泥,掺和了死人的油膏,雕塑起来,特别栩栩如生,雕魔似魔,雕鬼像鬼,雕个钟馗正好捉鬼!

  韦高青则是个好裁。他本来不该来冒这趟浑水的。他对裁的兴趣恐怕还大于练武。但他还是坏在太贪婪。他跟我说过:他不开则已,要做就做天下第一号大布庄。可是现在大号头的布庄已经太多了,哪里轮到他这儿?“四分半坛”自己也捉襟见肘,成天闹穷,有钱他们坛主也不肯发下来,奈何!那够钱提供他开店?何况,个个字号的布庄都有顶头大老板在后边照着,他要当个特大号的,只好另想办法。他认为,捡得件足可天下无敌的好兵器,他就可以当“四分半坛”的总坛主,那么,要办布庄有钱有面,要当裁有银子有人手,那就多好。

  他的志愿是每个大城市都有一家他的店子,一店两爿,一边卖布,一边裁衣。我那时还笑说:好哇,等你开成了我去光顾你。他也笑说:好啊,我就给你个七折五扣。

  现在,他却躺在这里。

  不过,金钟罩的泥塑,加上拓跋玉凤的绘像,还有韦高青的剪裁,以及我的“冰天雪”当然,最重要的是孙哗的悉心策划,真是要营造什么恐怖形象,都一定可以令人产生幻觉,疑真疑幻,疑神疑鬼,得心应手。

  不过,我说过“冰天雪”却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爹派我南下,其实也要查究,有人研制出一种“甩头蓝”令人产生强大的幻觉,多服上瘾,毒入膏肓,非吃不可,吃多后会失常,无所不为,并且已暗中贩卖,迅速传,已转入平民百姓间,纵控神智,人心,为居心叵测的人卖命效力。

  爹找人通知我,要我小心提防。很多人以为这是我爹配制的“冰天雪”入中原,意图不轨,看来大捕头也是这样想。其实我们也是受害者。

  “冰天雪”施放之法,很多限制,且服之不会成瘾。

  “甩头蓝”则不。易服上瘾,非但可融解于茶水、溪、酒汤中,有的甚至可以点燃为香薰(这点我们“冰天雪”也办得到),化为浓烟霑,密云薄雾,都可以掺入其中,扰人之神智,产生巨大幻觉。若中毒深的人,心悸至死,失控疯狂,不惜自戕,也是常有的事。

  我后来颇觉“冰天雪”的质不对路。几次追问,他们都说我多疑多事。

  可是,这答案不能释我之疑。

  毕竟,在疑神峰使用的“障眼法”威力奇巨,而且十分霸道“甩头蓝”的成分远大于“冰天雪”

  但说也奇怪,这“甩头蓝”又很有点“冰天雪”的特

  所以,我也难发作,查究愈多,他们也对我起了提防。

  坦白说这件事我也十分疑惑。像绮梦客栈的人,一起梦见同一个梦,这点在服食“冰天雪”之后,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可以轻易办到的。

  但胡骄一刀一刀的切害自己,至死方休,这点“冰天雪”就办不到。那肯定是“甩头蓝”的魔力。

  也罢,我们这几个人,本来就是为了勾心斗角在一起同合污,本来就不是什么真情真谊。

  我们的主要目标好像只是“沙漠蔷薇”

  ──其实暗中还觊觎吴铁翼的宝藏,一举两得而已。

  不过,吴铁翼的宝藏,我偷偷下来这儿几次,有两次还几乎当了这些怪虫的粮食,但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

  实际上,这山迂回曲折,太深、太广、太大也太古怪了,如果没有引领、标示,根本比大海捞针还难寻获。

  我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反正,好像大家也不知道另外有宝藏这回事,或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吴铁翼没来,反正大家找也找不着而已。

  我一面苦心苦候吴铁翼到来,一面与“杀手壕”的人千方百计、用尽方法去掘“沙漠蔷薇”

  大家都知道的宝物,我先抢过来再说;只有自己知道的宝藏,可以留到最后才独

  相信人人都像我这般想法。

  你问我为什么我们迟迟不动手掘“沙漠蔷薇”打造兵器,何必苦苦死守这鬼地方?

  你问对了。

  唉,一切都人算不如天算。

  (什么人定胜天,都是假的。)

  (人只能胜人,凭什么胜天?)

  (有一天一颗什么太阳、月亮、天罡、七煞星的天外飞星撞了过来,我们这大地上恐怕谁都不能活了,你说人胜不胜得了天?)

  (要是关云长一刀砍了曹后还有曹魏不?要是项羽真的一箭杀了刘邦,天下还有大汉不?人定胜天?庞涓要是不离孙膑而先杀了他,世上还有“孙膑兵法”否?如果苏秦不死于齐国大夫杀手中,张仪岂能助秦併六国?沙场决战,一场雨早下迟下,一场大风雪早来迟来,比多十万兵马还管用呢!你以为人叫他停雨就停雨,叫他下雪便下雪的?还不是天!)

  (就算巫师、神筮又怎么?还不是人?他可以发明几件东西就变了天么?合指一算就知道前程凶咎么?要不是天让他生下来,让他成人,让他学得套狗学识,他能算么?计么?发明么?一生下来就夭折了,或者根本生下来是个野人,看他发明个钻木取火,还是算出生蛋蛋生来!)

  (我是鬼王。现在对着这两个人讲话,也是我从来未计算到的。)

  (我们本来是敌人。)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了。)

  (──我的所谓战友,正要千方百计置我于死命。)

  (我要活下来,一个人只怕必成怪虫果腹之物,何况我已负伤甚重!)

  (我只有找人合作,哪怕是敌人──敌人有时候不一定要我死,他们或许只要抓我或打败我──但假装成朋友、战友而谋害我的人,就一定不会给我活命的机会。)

  (有时候,最大的敌人容易摇身一变,成为你最有力的朋友。)

  (──只要他只是你的假想敌,而你我他之间又没真的结下深仇。)

  五敢爱不敢做

  (我是“鬼王”聂青,也是“东北一刻馆”青月公子林傲一。)

  (如果我只是林傲一,那倒也轻松。其实,我到近期已四面楚歌,进退维谷,多方受敌之时,只要找人送信给爹爹,他一定尽快派人来助我的。)

  (但我不能。)

  (我不愿。)

  (也不想。)

  (因为我也是聂青。)

  (──是“鬼王”聂青,就得有危险自行解决,闯出个名堂来让爹爹看看,看他还说不说:“像你这种公子哥儿,要不依附我的名头,想出来混江湖?好运便只是吃沙扒土,万一搞不好给人挟持向我讨价还价,你最好自了,我可一个崩也不给!”)

  (他又说道:“你去闯江湖?省了吧!你别张扬我名头便好,免得我临老收山时没面目见你祖上!”)

  (我要他收回这句话,就一定要有大作为!)

  (还有那一句锥心刺骨的:)

  (“你知道孙三点的宝贝女儿为什么不肯嫁给你?我倒认为她退婚退得好,逃婚逃得妙!嫁入豪门,嫁给一个纨绔子弟,还不如去荒山野店去守生寡!有本事,你就是鬼魅魍魉、牛鬼蛇神出没之地干出惊天动地之事来!我知道你心里头爱慕她的,但你敢爱不敢做,算什么英雄好汉!”)

  (好!我就要做给他看看!)

  (我是鬼王。我遇上危险,眼看“杀手壕”的同伙已立意要把我除去,我都没有撤走,我还千方百计,黏着这无情捕头,跟进了绮梦客栈,一切都是因为:)

  (我要做出些扭转乾坤的事,给人瞧瞧!)

  (大丈夫不惊天动地,也得寂天寞地。)

  (大家都知道疑神峰上有盖世奇兵:沙漠蔷薇!)

  (有极少数的人,例如绮梦客栈的人、“杀手壕”里的杀手、吴铁翼自己,知道猛鬼中的宝藏。)

  (然而我却知道他们都不知道的更大秘密!)

  (我也决心隐瞒这重大发现!这重要机密。)

  (我不但要隐藏,也要个分明,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大家都失算了。

  眼睁睁看着宝、对着宝也没用,这宝还是掘不着、得不到。

  这是实在话。

  这宝藏真的是发掘不出来。

  大家以为良机莫失,天机算尽,到头来却仍是天机难测,大意失机。

  “沙漠蔷薇”就在里最幽深处,上面的一截,已经发掘出来,那就是令矿工受创、大家争相走报,要起出掘挖的那一部分。

  它究竟扎在地底有多深,还不晓得。我们路的,还往下面走了几层,几乎没给“沙沙滚”噬死,但只见一截埋着,一截因坑半了身子,依然没个底儿。

  但乖乖的,这家伙无论用什么工具、利器,都切它不断,拗它不断,割它不断,挖它不知在胡底,炸它不知会否一齐垮坍,砸它根本秋毫无损,你若一不小心,连工具、利器、锄、凿、鎚、钳什么的,给它一划,只怕连手带臂都一齐分了家。

  其利可想而知。

  愈发证明它是绝世奇宝,至少,一旦得着一块,就可以打铸成锐不可当的兵器。

  可是谁也它不来,那怕只是那么一小块!

  我们也想过无数的办法,但几个人都伤了手手脚脚,几乎造成了残废,哦,不,对不起,我没意思要…反正不必解释澄清了,大捕头不会误会就好。

  我们一度十分气沮。

  甚至想过放弃。

  可是,随后一想,就是因为这“奇宝”无法折裂,不能割切,它才是天下无敌的利器啊!要是容易切断,轻易折摺,那还算什么宝物,值得我们不见天的窝在这里,杀了那么多枉死的人么!

  可是,如果光只能看,不能拿,也不能用,守在这里,也是白搭了!

  就在我们进退维艰的时候,铁布衫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其实是只说与金钟罩听的。

  他信任金钟罩。

  他相信金钟罩是为维护绮梦的利益而战,而不是想独占瑰宝,或效忠于他人。

  这人脑子不好,容易信人,或许,他练硬门武功时练坏了脑子吧?

  金钟罩就不会。

  他精明机灵得很。

  他练的只是让人无懈可袭,把要害移位,让敌人找不到他的罩门。

  铁布衫透给金钟罩的消息,金钟罩却让我们知道:

  这“沙漠蔷薇”有“破解”之法。

  那就是“猿猴月”!

  什么是“猿猴月”?

  那就是到八月中秋前后三天,月亮最清最明之时啊,就是“沙漠蔷薇”发生变化的时候。

  不对,不是每年中秋,不是的。

  是十年一度的中秋。然后又过十二年。之后又轮到十年。再下来又到十二年。如此十年、十二年、十年、十二年…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晓得。这大概跟大自然里某种力量有关系吧?决不是人为的。在这里,尤其这玩意儿上,人,完全没有办法。

  人只有办法对付人。

  大捕头问是否跟天干、地支的动作有关系?听说孙哗也有这种想法。但我不懂。

  今天,现在,正值“猿猴月”之际。

  你问这是怎么发现的?倒不是招大娘,而是绮梦,也许,做娘亲的还是对自己亲生女儿信赖一些,那也不为过,理所当然。

  绮梦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吴铁翼──你知道她当是很信任那个老匹夫的。

  当然,铁布衫也从中得悉了这件事。

  他暗里通知了金钟罩。

  ──铁布衫原与金钟罩是“铁不离金”的,绮梦只知道铁布衫跟她一道,可不晓得金钟罩正住在山上、里,只要绮梦带人上来一次,他就联合拓跋玉凤、韦高青等人将他们吓退一次。

  铁布衫还天真的以为金钟罩是暗中协助绮梦,一旦得到“沙漠蔷薇”会给绮梦一个惊喜。

  可是我们从这点却可以印证两件事情:

  既然吴铁翼也在亡时带同身边高手上来疑神峰,那么,在今年中秋月明之际可取“沙漠蔷薇”大概是真实无诋的了。

  同样,我们便得要防止吴铁翼来夺“沙漠蔷薇”

  别人我们不怕。但吴铁翼身边的“破烂王”唐化、“杀手王”朱杀家、“僵尸”江思和“大畏”高怕飞都是十分可怕、难惹的高手。

  我们得要阻止吴铁翼上来。

  我们还得先他们一步得到“沙漠蔷薇”

  可惜,在吴铁翼一伙人尚未登上疑神峰之前,我们几个人,却已经沉不住气,内哄了。

  这一切,得要从金钟罩说起。

  六敢做敢爱

  金钟罩从铁布衫那儿得悉了:“沙漠蔷薇”发软的时间,又听到吴铁翼可能在里埋了宝藏,他也许有自知之明,无法以一人之力对付“绮梦客栈”的人和吴铁翼的同,于是他也一一向“神火上飘”孙哗报告。

  孙哗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住金钟罩,我不得而知,也许,不是孙哗,而是孙三点,我只知金钟罩对孙哗,可是言听计从,任其摆布的。

  可是,我们谁都找不到吴铁翼的宝藏,而且,时候未到“沙漠蔷薇”依然屹立,我们也束手无策。

  其实,绮梦几次率人上山探头,金钟罩利用了天时地利,以及拓跋玉凤的绘艺、韦高青的裁艺,还有他自己的塑像奇技,两次都要置绮梦于死地。

  幸好,是铁布衫偷偷阻止。

  我也从中协助。

  因而,再愚騃的铁布衫也慢慢发现:

  金钟罩肯定不是一心效命于绮梦。

  他是另有图谋。

  而且,也另有人控制着金钟罩。

  为此,铁布衫便质问金钟罩。

  两人发生了冲突。

  冲突的结果当然是你们所看到的:

  铁布衫趴下了。

  就趴在里。

  其实,真要是对干起来,金钟罩还不一定是铁布衫的对手。

  他们两人武功实在相近,可谓旗鼓相当,两人练的都是硬门武功。

  只不过,铁布衫的人比较鲁直,他一股脑儿的死练活练,所以,真的已把铁布衫练得刀不能入,箭刃不能伤的境地。

  金钟罩的硬门武功也高,要不然,也不致在独木桥上、鬼门关口,你打了他多种暗器,王杀手砍了他多刀,斩了他多剑,他也似没事的人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原来大捕头大概已窥出来他练的是什么武功,所以,再一次手的时候,便往他死处里招呼。话说回来,金钟罩的确已练成把罩门移位、自闭道的境地,不过,论大刚大猛,仍略逊于铁布衫。这大概是因为铁布衫少用脑,所以练功反而能专;金钟罩时常运用计谋,所以反而不那么专。

  不过,两人要是手,论胜负,必是铁布衫胜,金钟罩负;但若说生死,则必然是金钟罩生,铁布衫死。

  所以铁布衫就死在这里。

  主要,因为金钟罩要铁布衫死,铁布衫却没意要取金钟罩的性命;“铁不离金”“金”可没不离“铁”何况,金钟罩要杀铁布衫灭口,因为他已跟大家言明:这厮可能会抖出我们的秘密来!拓跋玉凤和韦高青为了不想派中前辈清理门户,以及避免江湖好汉寻仇,唯一办法,就是先杀了铁布衫灭口。

  我?我没有下手。不是杀了人不敢认,而是我负责的是山上、山下的拦截、照应、通风报信,我很少参与中的杀戮,其实,我一早已看出:

  一,他们也不想我知道太多,参与太多,甚至也不想我留得太长,活得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二,他们更不希望我长时间在里。因为这样很可能会找到宝藏,或万一找到破解分解“沙漠蔷薇”之法,对他们而言,是养虎为患。

  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会是另一个铁布衫。

  为什么他们对我迟迟未动杀手?我想,那是因为:

  一,我一早已诓他们说:我爹爹“东北王”迟早会率人过来。他们也许觉得拑制我总好过杀了我──“一刻馆”人强马壮,毕竟不是好惹的。

  二,他们知道我至少暗里有一个联系、呼应的同。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未能找出这人来。一旦杀了我,他们倒怕这人向“一刻馆”报信,事情一旦出去“杀手壕”的人恐怕也未能负得起后果重责来。

  他们自从知道四大名捕会追缉吴铁翼上山来,于是,我便负责两个要务:

  一,发现及通知他们:吴铁翼的行踪。

  二,最好把衙门当差的都干掉。要是点子太硬(就像你们师兄弟四位),不妨引入里来,大家夹手夹脚来一个做一个。

  对。刚才就是一例。

  不过,他们却打算把我也干掉。

  他们胆敢放手干,大概,我那同伙的身份已给他们发现,而且,可能也命不保矣。

  我是一直有提防他们的。

  我本来就不想杀你。

  在客栈,我怕你和绮梦已开始怀疑我了,所以我才伤了老鱼,也伤了自己,先求了嫌疑再说。

  我当然知道老鱼练的是“铜皮铁骨”区区毒牙,还咬不死他。我几乎咬得牙也崩了,他却伤得其实比我轻。他也只是装中毒深重,而更方便在暗里监视客栈动静罢了。这,我看得出来。

  小余却不是我伤的。

  张切切是孙哗混入绮梦客栈的卧底。

  根本上,我一入绮梦客栈,就觉得这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很可怕,还有些人我根本觑不出虚伪来。

  由于铁布衫早已死了,所以我能断定后来在客栈守着杜小月那个,肯定不是铁布衫。

  如果他不是铁布衫,杜小月没理由认不出来。

  她一直不敢揭这人的身份,一定是因为受其胁持。

  ──所以小月的情形危殆。

  所以,我曾设法接近杜小月。

  小月却偷偷告诉我:这不是铁布衫,而是追命神捕。

  我还以为六扇门在山西疑神峰的势力已经坐大了呢。

  原来不是。

  然而杜小月却为什么要骗我呢?

  难道是有人她说的?

  谁?

  那个“铁布衫”到底是谁?

  我是聂青,那“铁布衫”自然就不是鬼王了。

  小月为何又要告诉你:“铁布衫”就是聂青呢?

  吴铁翼一直迟迟未现身,他到底来了疑神峰没有?

  绮梦客栈闹鬼,一个个女子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我在山道上先行杀的那个,的确是“神会”孙家的女子,她正要在井里下重毒,我抓住了她,本来要问个明白,但她却忽然着了暗器,死了。

  我怀疑客栈里先前死的鸭犬羊猫,都是她下的毒──然而她却为何要这样做呢?

  我也不及问出什么来,这时,你们正赶上山,我手上还有她醮毒的裙子,我生了堆火,把它烧了,顺便引你们注意到火光。我也趁此搭班,进入客栈,却仍是给大捕头瞧破:那是“神会”子弟的服饰。

  这段日子,连“铁火上飘”孙哗也甚少面,到底他去了哪里?在干什么事?我都不甚清楚。

  也许金钟罩他们都晓得。

  所以,我才分外警觉到:

  这些人已经不信任我。

  ──他们也快向我下手?

  因此,他们才会催迫我向你下手。

  幸亏我留了一手──至少没下重手。

  果然刚才金钟罩和韦高青都向我下杀手。

  结果,死的是他们。

  杀他们的,却不是我。

  而是杀手王飞。

  还有你。

  ──名捕无情,居然为“鬼王”聂青杀敌。

  看来,我这一趟山西疑神峰行,来的不冤,万一死了,也死得不枉了。

  哈哈。

  (哈你个头!我可是“鬼王”聂青!)

  (我能说的都尽悉跟你们明说了。说出来,我心里也舒坦多了。除了一件事,实在太重要,太神奇了,我决不能平白告诉他们。)

  (说真的,当坏人也是一个人,当好人也不过是人,当中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分别。但当的,却在暗处,自觉理亏,什么都不能表达。如果做一个好人,活得坦,敢做敢爱,自己感觉到顶天立地,俯仰无愧,这感受就好多了。)

  (我除为了要得到“沙漠蔷薇”和吴铁翼宝藏外,还有一个重大抱负,才致跟“杀手壕”的人虚与委蛇那么久。)

  (现在,我可要当回自己了。)

  (做回自己的感觉真好。)

  (我是“鬼王”聂青。)

  (我要敢爱敢做。)

  (敢爱敢恨。)

  (我是“东北王”林山主的儿子,也是“一刻馆”的署理馆主,可是,我今天在山西疑神峰,野金镇里的猛鬼,所作所为,都亲力亲为,独行独往,直至遇上名捕无情,杀手王飞,才算吾道不孤…)

  (我没有丢“东北一刻馆”的颜脸!)

  (何况,我还有个秘密,恐怕比什么蔷薇、财富还要重大、还要吸引、还要神奇多了──这,我该不该说出来呢?)

  (不!)

  稿于二零零二年五月底至六月底:静飞受妊娠困扰煎熬时期。

  校于二零零二年六月二十二:孟刻、云冬、曼阁保东六卡均对我采取宽容及回复信任策略,暂纾缓重大困境,额首称庆。原梁造成现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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