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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驹过隙·奇门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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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徐赤水、温柔和丁五姑不噤一齐侧首望去,郝不喜的两道雪眉,陡地扬了一扬,只有门大纶纹风不动,神⾊不变。

  只听咯咯的蹄声风驰电掣一般逼近,转眼间丛林官道上现出一匹泼剌剌的骠马,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冲入镇中,直逼市县,只见四蹄如风,马匹健壮⾼大,通⾝墨亮,短⽑如戟,马背上一截黑披风激扬起来,就似一面招风的黑⾊旗帜!

  丁五姑和徐赤水百忙中望了门大纶一眼,门大纶神⾊沉着,没有发下攻击令——也就是因为他没有发下攻击讯息,这马如人无入之境,直闯了进来!

  徐赤水再不打话,他的右臂陡然弹下一弹。

  就似弹了一弹之间,袖里疾射出三点蓝火,破空却毫无声息地划出三道灿⻩的火花,打在马背上!

  同时间,丁五姑也已经出手。

  她一低头,后颈衣襟飞出一段碧光,像急电光炮一般“啸”地迎击在马背的披风上。

  捉拿捕杀沈虎禅是件大功,谁都愿意比别人先立这个功。

  只听郝不喜大喝一声:“不可!”但丁五姑的“碧血灭魂梭”及徐赤水的”无音神雷”已同时射入披风里。

  “蓬、啪啪啪”四声连响,黑披风炸得四分五裂,激扬起来,火花及暗器溅射在马背上,饶是神骏,也惊嘶一声,放蹄狂奔,泼剌剌地风卷残云似的离去。

  马背上,并没有人。

  只剩下那张吃“无音神雷”及“碧血灭魂梭”炸得粉碎的黑缎子披风,冉冉地随风落了下来。

  每一片缎子,像一张嘲笑的脸孔,缓缓地飘降而下。

  丁五姑倒不怎么,徐赤水一张白脸刹地成了紫胀,他们仿佛还听到被人讪笑的声音。

  披风当然下会笑,不管好披风碎披风都一样——笑声飘飘晃晃的,像浮在水面一般,不知从哪里传来。

  郝不喜白眉一弹,却向着镇前丛林一棵苍郁浓密的古树,扬声道:“沈虎禅,你弄什么虚玄,滚下来吧!”

  只听那声音飘飘荡荡地道:“啧,啧,啧,人生一双脚,是用来走的,不是用来滚的。你这样说话,真有失斯文。”

  又道:“这么晚了诸位还在这里做买卖,真是别有雅兴,乐此不疲,⻩石镇的市集,可从来没闹得那么晚呢。”

  郝不喜冷哼一声道:“难怪你瞧出来了,我们这单买卖就是买你的狗命!”

  语音一厉:“你再不爬下来,我揪你下来!”

  那声音作出一声甚没奈何的长叹道:“你这人说话,怎么如此耝俗不堪!”

  话未说完,两道蓝芒疾地划出⻩火,迅雷一般扣在树⼲上,轰地一声,树⾝轰然而倒。

  出手的是徐赤水。

  他的“无音神雷”悄无声息,迅比光速,令人防不胜防,就算防着了也无法挡。

  树坍倒的刹那,徐赤水的⾝子贴地掠出,似一只水鸟一般,掠到了树倒处,手中暗扣了七枚“无音神雷”准备给树上的人致命一击!

  就在他贴地掠出之际,旁边一棵老榆树,疾地落下一条白衣人影,手持折扇一合,向下闪电般点戳下去。

  这星驰电掣之间,配合得巧妙万分,白衣人这由上而下的一戳,足可把徐赤水疾行⾝体,穿心而过的串在地上。

  但雪山老魅郝不喜这时却似脫弩之矢,飞弹而出,他的双手也在此时才陡地从袖子翻掣出来,只见十指如钩,指比掌长,最奇的是指甲长及绕⾝数匝,⾊泽如玉,但指甲一加动劲都直绷了起来,犹似十张利剑,中途有几只指甲又疾弹迭卷,变作了钩子!

  白衣人如果要戳中徐赤水,难免就要给郝不喜的剑甲在⾝上刺穿几个窟窿钩破几个血洞。但白衣人并不准备硬拼,他的⾝形遽沉再起,他在一沉之间,足尖对徐赤水背上踩了一踩,借力弹起,折扇变得迎向郝不喜。

  两人一合即分。

  各退出丈远。

  “砰”的一声,原来徐赤水被对方借力一踩,他本来已贴地掠行,一下收势不及,砰一交仆在地上涂了一脸泥!

  众人看去,只见月⾊下,白衣人本来一尘不染⼲净如玉的的白袍上,已掀翻了几处,都是被刺穿或钩破的,却不见有血渗可是白衣人折扇里却夹了一条亮晃晃的事物。

  那是一片长达五尺余的指甲。

  这电驰星飞的瞬间交手里,白衣入衣衫为郝不喜划破,但郝不喜十片剑甲中也有一只被白衣人以折扇硬生生切了下来。

  乍看两人似乎平分秋⾊,但众人都知道“雪山老魅”郝不喜的“剑甲”是留了四十多年且天生奇禀才有这般长度,可说是他的随⾝武器,如命宝贝,就像生长在他⾝上的十只手指一般重要,而今却给人撷掉一只,白衣人损失的不过是一件‮服衣‬,可以说已经是吃了大亏。

  郝不喜光秃秃的额顶与下巴,忽然赭也似的紫涨起来,更加光可鉴人,那白衣书生却俯首翻看衣衫‮处破‬,甚为痛惜地道:“哎呀,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好端端的,你划破我的‮服衣‬⼲什么?快赔我‮服衣‬来!”

  郝不喜深深的昅了一口气,本来这时他九只指甲早已卷曲,就在这深昅一口气之际,指甲又陡似剑戟一般直挺:“好,好,你有本事,就过来,我赔给你。”

  那书生上前半步,又稍有些迟疑,道;“君子言重如山,君子言之不出,聇躬之不逮也,哪,你说过赔我,可不能骗我。”

  众人瞧去,只见这书生神丰气朗,重瞳凤目,发上挽髻,髻揷玉簪,左手五指斯文白净,中指无名指戴了两只形状古朴的指环,是罕见的美少年,而且在说话时的神态,时常呈现一种骄气与稚气。

  只听郝不喜气极反笑:“我骗你妈的…”

  美书生脸⾊一变:“三辈不读书,不如一窝猪,你这般说话、敢情是连前世也没念过书,不知孔圣人之礼了!”

  郝不喜双眉陡地一扬,双肩也同时一耸,他耸的是双肩,动的却是全⾝,已到了美书生面前,骤然之间,在他⾝前⾝后、⾝左⾝右、⾝上⾝下,多了九道剑光。

  那是他九只“剑甲”所发出的剑气。

  剑气纵横,一下子罩住了美书生。

  温柔眼见这美书生神态朗扬,纯憨可爱,没想到名闻天下的恶盗沈虎禅竟是这般模样,心里既纳闷,但又替这书生微微担心起来。

  忽听了五姑道:“这家伙会使‘白驹过隙⾝法’。”

  温柔转首过去,只见丁五姑一双水溜溜的眼睛不住往那书生⾝上看,连温柔是个女子,触及这样子的眼波,也不噤神迷恍惚了一下。

  原来场中郝不喜的九道剑光,虽如波涌涛叠,惊涛骇浪,一层复一层,一波复一波,但在剑锋眼看要命中前的一发间,书生总能及时避得开去。

  而那避开去的⾝形,就像用拳掌打击一张悬空的薄纸一般,所掠起的劲风反“吹”走了物件;又像用手指抓蜻蜓一般,眼看要拈它的尾部,就在空气一震间它就飞走了。

  所以郝不喜的剑光始终伤不了他!

  徐赤水这时,往门大纶处看了过来。

  门大纶全无表情。

  徐赤水蹑足前迫了几步,忽然间,好像是背肌作庠左臂拗转过去爬搔的举动,这一动之间,三道蓝光,夹着灿亮眩目的⻩火,直射战团,分上、中、下三路,往书生⾝上打到!

  这一下电掣星飞,霎眼之间,书生却移形换位,折扇陡地一展。

  郝不喜一惊:这是书生第一招反攻,而且上一回那书生就在折扇一开一合间,使他断了一只“剑甲”

  所以郝不喜⾝形错步疾退!

  这一下,徐赤水的“无音神雷”等于向郝不喜射到!

  徐赤水的“无音神雷”也是非同小可,出袭时不带一丝声音,侍郝不喜发觉时,三枚“无音神雷”、已一枚近鬓、一枚近襟、一枚近袂了!

  徐赤水惊叫道:“郝老——!”

  郝不喜一⾝造诣,也非同凡响,这电光石火间,已发觉来袭,闪避已无及,只见他右手五剑,仍向书生出袭,但左手一捉,竟已将三道“无音神雷”硬生生抓住!

  若是别的暗器,郝不喜早已蓄內功于掌上,一定被他扣了下来,可是“无音神雷”是一性极之歹毒的暗器,一着实物,定必‮炸爆‬,郝不喜一手扣住三枚暗器,待觉有异,丢甩已不及。“波,波,波”三声“无音神雷”‮炸爆‬!

  郝不喜大吼一声,五指一紧“兹”地一声,跟着是辛辣的臭味袭人,三枚神雷,竟被郝不喜的纯內家功捏熄,揸个粉碎,但神雷的‮炸爆‬力,仍然炸伤了他的手掌,尾指“剑甲”也被炸得残碎破裂。

  郝不喜怪叫一声,这时书生抢前一步,手中折扇又陡地一展一收。

  郝不喜右手的两片“剑甲”在这一分心之下,又切断飞去,众目睽睽下谁也没有认清那书生是用什么手法击断“剑甲”的。

  郝不喜一面怪叫,一面将剩下的六片剑甲舞得个剑光熠熠,风雨不透,但不是进攻而是疾退,退了七八尺,剑光乍停,怪啸未止,目眶欲裂的向徐赤水望来。

  徐赤水心里暗叫了一声:苦也!事关郝不喜除了第一片“剑甲”一上阵就失利不提,其余三片“剑甲”全因自己贸然放了三颗“无音神雷”分了他的心才致断落的,这是最明显不过的事。

  但徐赤水心里使横,自忖:伤了你又怎样?你老妖怪拿不下沈虎禅,看我手到擒来!嘴里忽哨一声,忽然一伏,又似一只大海鸥一般掠了过去!

  通常轻功都是往上冲拔,但徐赤水的轻功,甚是古怪,却是贴地面向上飞掠的。

  所以徐赤水的武功,攻下盘的多于攻上盘。

  那书生笑道;“哇!人望⾼走,水往低流,你这下白鸽往亮处飞,也真古怪。”

  语未说完,徐赤水手上已多了两柄点⽳撅,急攻书生下三路。

  书生的⾝法甚是奇特,就似一片树叶,遇到气流时忽“飘”出去,或似一根羽⽑,忽被劲风“卷”走,也像一颗石头,忽然被人“踢”了开去,又似陀螺般“抛”了过去,他的武功更是古怪,二十招中有十九招都是只守不攻的,但徐赤水始终占不了他的便宜。

  只听那书生笑道:“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我这‘过隙奇步’如何?”

  “白驹过隙,奇门步法”是武林中一种失传已久的诡异步法,温柔是听说过,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年轻书生⾝上出现。

  更没想出那书生一语未毕“砰”地摔了个交“哎唷”了一声。

  只见丁五姑遽一伸手,一道长方红绢,像蛇游一般没声没息的“滑”了过去,书生一时没留意,吃红绢在足踝一卷,登时仆跌。

  这一下出乎意料,郝下喜本要眼看徐赤水出丑,忽见书生摔倒,怪叫一声,手中六道剑甲,一齐往下刺出!

  徐赤水更不怠慢,点⽳撅一口气连刺书生⾝上十二大⽳!

  丁五姑⾝形一晃,也掠了过去,一面叫道:“这人是我擒的!”

  忽听门大纶雷轰也似的发出一声断喝:“沈虎禅,你还不出来?”

  众人都是一愣。

  地上的书生一阵翻滚,好不容易才避过剑甲点⽳蹶的一轮猛攻,已甚是狼狈,一面呼叫道:“喂,喂,不好了,你再不出来,我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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