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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鬼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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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逆当然不知道房里的事情,她在弥漫的雨雾中行走,一路哼着小曲,走了一段路,她的低哼忽然转了,谈了,停了。

  因为,她嗅到一种气味,血的味道。

  “背叛师门,逆天行事,左圆右方,乾坤八杰”八大⾼手,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堂来,得西方霸主宠信,也当有过人之能,亦曾终曰在刀尖上打混过。‮腥血‬味对阿逆来说,是不新鲜的事儿。

  只是在这凄风苦雨里的血味,未免令人惊心。

  就在阿逆提⾼警觉之际,她脚下忽然踢到一件东西,几乎令她摔了一交,加上地滑,她已看清楚地上绊倒她的事物。

  那是一个人。

  一个死人。

  阿师!

  阿师在刚才还是活得好好的,现在却死了,嘴里含着一根桃木钉,天灵盖被人一掌击碎,这说明了什么,阿逆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现在惊心之余,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她必须叫出来“有敌来犯”否则不止她一人,全部的人,都难逃毒手。

  她必须叫出那一声来。

  可是阿师的死状太可怕,在她脑中留下的印象太恐怖,她一时竟失了音,叫不出声来,这刹那间,她自己也恐惧和焦急到了顶点。

  “波”的一声,海难递手中握的一只杯子,猝然被搓成粉碎,瓷片已嵌入他掌心里,但⾁体上的痛楚,依然止不住他心里的急切。

  烛光下的唐方,那几分清劲,也变作了柔和,婉转得像一朵柔花,飘在良夜的水上。海难递只觉一颗心,跳得擂鼓也似的,十分辛苦。

  唐方问:“你不舒服,为什么要捏碎了杯子呢?”

  海难递张口道:“我…”

  唐力偏一偏头,问:“怎么?”

  海难递只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烛光一晃,噗地一声,竞跪了下去。

  唐方倒吓了一跳,问:“你这是⼲什么?”

  海难递无限艰苦地道:“我…”

  唐方跺足问:“你什么嘛?要说什么,快说出来。”在这一刹那问她与海难递的目光相触,唐方是敏锐的人,一下子,她已完全明白海难递要说的是什么了。她粉脸飞红,后悔刚才向海难递问出了那句话。

  海难递几经艰辛,才能说:“自从我见过姑娘,我心中时时刻刻的,都想着姑娘…”

  唐方垂下头去,却不料海难递忽然窜前,双手捉住唐方纤足,竟然狂吻,嘴里发出浑浊的声音,说:“我只求姑娘…我只求姑娘给我…”

  唐方心中乱极,但通体乏力,撑不开海难递,听海难递那些话,知难逃这淫魔之手,心中反倒一片清明,必要时嚼舌自尽便了,只听海难递声音泣诉:“我求姑娘…就算不喜欢我…他曰…姑娘和萧大侠共结良伴…也把我当作奴仆,跟在姑娘⾝边,侍奉一世…”

  唐方听着觉得有些好笑,心想:你可把人作奴婢使用,我可没你这种德性,但想到自己处境危殆,又笑不出来了,倒是觉得先顺从着他,免得这登徒子狂性大发,便说:“不管什么事,你想要我答允你,都得放开我再说!”

  海难递一听唐方语气,似颇有希望,忙放开双手,爬了起来,又扶着唐方在烛边坐下,只见唐方云发微乱,呼昅微急,清丽婉容,真是美到了极点,不噤看得呆住了。

  唐方起来后,稍微整理一下,见海难递痴痴地望着自己,便道:“看什么?”

  海难递如大梦初醒,道:“姑娘太美了…”

  心里想到:如果唐方是他自己的…那就是世间上最完美的事了,纵教自己只有一天‮夜一‬可活,也死无所憾。

  唐方知道人痴痴迷恋,很是⿇烦。

  这时窗外雨声又密了,唐方便说:“夜深了,你还是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海难递道:“是。”但双眼依然痴痴地看着唐方,依恋不已,不舍离开,只觉一床温暖棉被,烛光温照,不噤有非非之想。

  唐方知此情此境,万万不能对他稍加缓⾊,宁可一死,也不可污了‮白清‬,当下幽幽一叹道:“海公子。”

  海难递听她叫他,便慌忙走前几步,应:“在。”

  唐方噗嗤一笑,只见她在烛光中娇靥乍起两颗深深的酒涡,美得什么似的,海难递一颗心都在眼睛里迷醉了。

  唐方随而正⾊道:“我向不喜欢收奴收婢,你若不嫌,我们交个朋友可好?”海难递一时只觉受宠若惊,也不知怎么是好。

  唐方道:“你也知道,我虽未曾嫁给萧大侠,但一颗心,早已是他的了。”海难递听得心中一阵酸楚,答:“是。”

  唐方莞尔道:“你知道就好。”又悠悠一叹,接下来的话,说得无比坚决:“不管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变化,都改不了我对萧大侠的心意。若我知道他在世,我也会好好地活在世间等他相聚;假如他死了,我也不会再活多一天,无论是谁,都不能来碰我,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人碰的。海公子,你要是真尊重我,那你就‮开解‬我⽳道,我会终⾝待你像个朋友一般。”

  海难递只听得脑里轰隆轰隆响,一颗心似被千军万马,在地上踩了又踩,连他自己,也狠不得狠狠地踏上两脚,心里一阵凄凉:海难递啊海难递,人家心目中只有萧大侠,你还怀着什么希望,不自量力而自作多情呢…当下一笑,笑得比哭还难受,道:“唐姑娘,我放你,我一定放你。”声音凄苦得就像咽泣一般。

  唐方呆了一呆,道:“你怎么了?你伤口…”海难递只觉不知为什么,已全无希望,便说:“我已经没有伤口了。”他晕噩噩的,站起来,见唐方美艳不可方物,便有一种狂烈的冲动,想亲她一亲,虽然立刻就死,也无怨愧。

  就在这时,雾雨中传来一声凄厉已极的惨呼:“有敌来犯!”

  然后声音中断,就像一只鸡被猝然折断了脖子。

  唐方和海难递,都呆了一呆,这惨呼如同山水冰凉的雨滴,打熄了海难递心头的欲望,他只呆了一呆,立即翻飞出门,闪电般掠了下去,直扑发出叫声的地方。

  因为那是他的情同手足的弟子所发出的哀呜。

  海难递飞出去的同时,唐方听得屋瓦上“笃”地一声,似有一物到了屋上,若在平时,唐方早已飞⾝上去探看,但此刻功力全失,当然不敢造次。

  才过片刻,接下便传来喊杀之声,格斗之声过了半晌,忽然静了下来,然后砰的一声,木门四分五裂,一人扑了进来,全⾝衣衫鲜血点点,唐方吃了一惊,定睛看时,却正是海难递。

  唐方见海难递才下去不过片刻,便受创如此惨重,心中暗惊,只见海难递气喘吁吁,扑到自己⾝边,唐方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听海难递急道:“那班杀千刀的…我来…解你⽳道…”

  原来阿逆看到阿师的尸体,终于发出了那一声大叫。大叫声甫起,在房间里恣意淫乐的两名凶手,不由得怔住当堂。

  这两人正是疯玩老人和中叔崩,也正是北方霸主和南方霸主。

  疯玩老人几次在海难递及“左圆右方,乾坤八杰”手下吃过苦头,知道厉害,更有自知之明,自己若是单枪匹马闯去,断不是剩下的乾坤六杰合海难递七人之敌,于是含忿而逃,却不料在半途中恰好遇到中方霸主的传召旗火令。

  中方霸主田堂亦即是唐甜,她不知何故,出发较迟一些,一路上召集人手,北方霸主自是其中之一。

  疯玩老人一见到唐甜,便将海难递与唐方关系暖昧的事说了,唐甜恨唐方入骨,只觉自己从声望到酒涡都不及她漂亮,海难递为唐方而叛她,更气不过,但想到唐方落在海难递手里,哪里还保得住‮白清‬?便不噤开心起来。

  疯玩老人观颜察⾊,道:“海难递好⾊如命,见到唐方,还会吃素不成,只是…”

  唐甜听得开心,笑问:“只是怎样啦?”

  疯玩老人道:“我看海难递那小子意乱情迷,神魂颠倒,不是好路数…万一他变成上了套的猴子,给唐方这么一耍,若跟咱们作对,那也怪碍手碍脚的。”

  唐甜只要让唐方活着,总是不开心,当时沉下了脸,道:“你找几个人,去收拾了那姓海的!”疯玩老人道:“姓海的只剩下六个人,只要小妹派几个⾼手相助就行了。”

  这时唐甜⾝边,萧七、容肇祖刚好不在,正‮出派‬去和某人联络,唐甜胸有成竹,道:“就派中叔崩跟你走一趟。”

  顿了顿,唐甜又道:“我就要唐方先不清不白,然后再死得不明不白。”

  于是中叔崩,疯玩老人便赶了过来。

  两人一路追查,先掳住了戍守中的阿叛,逼他说出客店中布置,才‮忍残‬地杀了他,然后闪人房內,先好杀了阿行,又诱杀了阿师,趁阿天和阿逆分手时,再捉住了阿天,正施強暴,只闻阿逆的呼叫声,两人立刻窜出,以两大霸主的武功,阿逆一人怎抵挡得住,不消片刻,便给杀了。

  这时海难递冲到,和疯玩老人及中叔崩恶战起来,海难递⾝受內伤,自不是两人合力之敌,未几便背上着了桃木钉挑伤,挨了疯玩老人半掌,他自知难逃活命,便要冲上楼去,解唐方⽳道,好让她自行逃走。海难递饶是在危难之中,犹不忘唐方安危,他冲上去之际,剩下阿门一人守在门口,死力抵挡。

  阿门只是“背叛师门”中之一人,若要一搏,只剩他一人,哪是两大霸主之敌?所以奋战之下,仍是给疯玩老人劈中一掌,给中叔崩一钉透胸而过,因而毙命。

  两人冲上楼来,海难递己替唐方第三次解⽳,由于前二次海难递运指如风,使唐方被封之⽳,依然解不开去,海难递心下大急,这一次已是全力施为,唐方感觉四肢已恢复力道,但全⾝功力,并未恢复,抱残的封⽳手法果是常人无法解除。疯玩老人和中叔崩一见,齐声怪笑,疯玩老人琊笑道:“这生死关头,还来搂抱一番,海霸主、唐姑娘果真是一对妙人。”

  中叔崩接着道:“你们要怎样就怎样,我们俩可以大饱眼福,也无所谓,说不定看到‮趣兴‬来嘲,也来…”海难递怎肯让人辱及唐方,大吼一声,奋掌贲拳,要扑过去。

  唐方又气又羞,但她聪敏过人,立时看出二人用意,向海难递低声叱道:“别中他们的激将计!”

  海难递一听,登时为之一省,唐方喝声虽低,但仍教中叔崩听到了,笑道:“倒像老婆教丈夫不要生事也似的,我们海大少多听话呀!”

  心里却想:这唐方果不易惹!唐方心里又羞又恨,但在生死关头,把持得住,不去理他,海难涕听唐方关心自己,如奉玉旨纶音,心里甜丝丝的,再大的艰险,也没放在心里。

  这二人一时间各想各的,惟独是疯玩老人见着了海难递,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吆喝一声,运起“童子功”双掌如铁石,一掌又一掌打了出去!

  海难递怕他伤及唐方,低声道:“别怕!”窜⾝而出,左手成拳,右手为掌,左手接则右子放,右手引则左手纲,抱元归一,运力转道,力战疯玩老人。

  本来海难递一再受伤,诚难再与疯玩老人匹敌,只是疯玩老人也有微伤,一足不良于行,加‮海上‬难递一心一意维护唐方,浑忘自己⾝上所受之伤,反而因此而发挥了潜能,打得疯玩老人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中叔崩本想加入战团,他惯用的武器是桃木钉,长足三尺有余,另外手扣无数小桃木钉,成为他的暗器,他才踏前一步,忽听唐方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中叔崩哈哈一笑:“我们是霸主,又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一个死的英雄好汉,不如半个活着的⻳儿子!”说话到此处,这才看清楚唐方,在烛光下明媚得像天女嵌刻在石壁上一样。

  中叔崩虽然见过唐方几次,唐方也落人他手中几次,但他一直没有好好端详过唐方,现下他刚作过伤天害理的罪孽,奷污了阿逆阿天,欲火全消之际,只觉得那烛光下的影子,美得足可洗净他心灵中的污秽。但毕竟那只是一刹那间的事,中叔崩毕竟是沦入魔道数十年的人,一下子,他便向唐方逼来,只是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向她出手。

  海难递心念唐方,当下不理一切,急攻疯玩老人两掌两拳,狂吼一声,截向中叔崩,不让他伤害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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