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二十个黑衣高手
“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任狂这一叫嚷,剩下的十九个人,全都怔了怔。
他们都没有脸。
因为他们都蒙脸。
没有蒙脸的仅有一人:幽冥血奴。
他的一张血⾁模糊的脸,顿时又变成惨绿⾊。
他冷峻地说:“你知道他们是谁了?”
他问的这句话,总共有八个字。
他问完这句话的时候,那十九个黑衣劲装的蒙面人,忽然间都不见了。踪迹全无,就像在黑气中忽然消失掉一般。
可是这些消失掉的人,比存在更可怕。
他们的消失,在黎明未至前,如黑夜一般,无所不在。
他们不在,杀气更盛。
任狂的眼睛聚然变成绿⾊。
野兽在雷雨电光下的颜⾊。
他回答:“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他重复了这个答案,八个字。
这八个字说完的时候,他也不见了。
他消失之前,在幽冥血奴的眼中,是忽然变成很多很多任狂,漫天都是任狂。
然后剧然间一个任狂也不剩。只胜下黑夜的幽黯、以及沸腾一般的血车,和地上一具体。
任狂在那里?
任狂是在的。
任狂不在,比在更可怕。
幽冥血奴手心渗出了汗。
血汗。
他知道任狂一定没有脫离那十九名刺客的包围。任何人都逃不出这十九位⾼手的围剿。
任狂就在这包抄圈內。可是任狂在那里?
天之远方,已有一线黎明。
阴山之晨,似乎来得特别迟。
血车血马,仿佛有些不安的骚动。
又过了良久,黑空里闪过一人。
这人就似猫一般,蹑足无声,比落叶还轻。
他双眸精光闪闪,一看便知是剖人心肺也不变⾊的精锐杀手,他无声无息地,在黑夜里出现。可是幽冥血奴马上就发觉了。
那人和幽冥血奴打了一个手势。
那手势是姆指翘起,食指平伸,三指届入掌心。
幽冥血奴点了点头。
他了解那手势的意思,这十九名刺客,还未与任狂遭过战,决定要缩小包围圈。
就在这时,那精光炯炯的大汉双目忽然变了⾊。
变成死青⾊。
他的蒙巾松落,尖削的下巴,张开了哑然的口。
然后他倒了下去。
他在刹那间丧失了性命。
幽冥血奴一扬手,打出一团血气,同时间,至少有七道兵器攻入血河车。
血河车中“嗖”地一声,掠出一道极快的人影,又在黑暗,消失了。
但那打手势的大汉死了。
幽冥血奴血⾁模糊的脸⾊,不足于掩盖他心中之惊骇:只有他才知道那威目大汉武功有多⾼,然而他在瞬目间被歼于匿伏在血河车內任狂的手下。
幽冥血奴冷笑道:“任狂,你不愧为“武林狐子章。”
黯夜寂寂,没有回话,幽冥血奴一⾝血光,成了最显的目标。
也许幽冥血奴就是要成为目标,以诱任狂出手。
事实上,只要任狂向他一出手,任狂就活不到下一个瞬息。
必杀任狂!幽冥血奴今曰的矢志就是要誓杀任狂!任狂必死。
所以他又说:“可惜名动天下的任狂,虽狡诈若狐,但却是蔵头缩尾,无胆之辈。”
他说完了这句话后,便住口不说。
这时血马有一声低低的哀鸣。
不安的嘶鸣。
幽冥血奴一挥手,黑暗中立时出现一五短⾝裁的蒙面人,他手上拿的兵器是一对狼牙棒。
这对狼牙棒,重约七十余斤,但在他双手拾来,轻若鸿羽,而他⾝⾼还不到四尺半。
他完全没有声息,已掩到了血马之后。
血马八匹。
他正要留意,马上、马下、马腹、马头有没有人,就在这时,地上的“死人”
突然弹跳起来,在他狼牙棒未挥动之前,已捏碎了他的喉核、肩脾、鼻骨、肋筋。
那“死人”原本就是被任狂所杀的第一人。
幽冥血奴大喝,五道掌风、兵器齐出。
任狂又不见了。地上有三具死人。真正的死人。
二十个杀手,只剩下十七人。
幽冥血奴冷笑,一挥手,黑暗中一人跃出,扬手发出两道阴磷磷的火焰,三具首立时“蓬”地燃烧了起来,转眼只剩青焰,最后化成血水一滩。
三具首,点滴全无。
幽冥血奴冷冷地道:“任狂,你的护⾝符,替死鬼都没了,看你往那里躲!有本事,就出来,我们一对一较量!”
只听隘道上,任狂道:“你敢一敌一,我就出…”话未说完,十七种不同的武功、兵器、攻袭齐至。
“嗖”地一声,任狂长空拔起,直扑幽冥血奴,怒叱:“你!…”
人到半空,两道蓝风,直庒而下。
幽冥血奴双手一交,两道血气,反撞而出。
四道強劲交撞一起,顿成紫雾,两人相交不下,但那十七道急劲,又向任狂背后交击而至!任狂大喝,噴出一口鲜血,翻了出去。
幽冥血奴长空飞截,一掌打在任狂脑后。
任狂往前一撞,人人相截,任狂披头散发,混⾝浴血,逼退六人,一人拦腰抱住了他。
他在那刹那间,杀了那人,但另一人已用银蛇矛刺入他的腹膛。
他扯断蛇矛,继绞往前急冲,后足飞踢,在向前急奔中踢死了那持蛇矛的人。
同时间他已落入血河车中。另外九人,及时扑到。血马长嘶,急驰而去。
血河车势不可当,已撞开四人,另外四人,未扑入车,已被任狂打落,另一人却潜入车轮,一柄三尖两极剑,闪电般刺入任狂背梁。
任狂狂吼,血马风驰电驶,无人可当。
他一反手,抄住剑⾝,反撞而出,倒揷入攻击者胸膛,贯胸而出!幽冥血奴与十六刺客要追,血河车上酒下一地腥风血雨而去。
一名使斩马刀的蒙脸人要追,幽冥血奴顿足道:“追不了。”
十六名蒙脸人木然不动。幽冥血奴叹道:“他玉枕⽳了我一掌,活不了的,又中了“鬼手神臂”蓝双荫的蛇矛“括苍奇刃”恽小平的三尖两极剑,以及“神拳破山”支参幽的拳头,他活不下去的。”
“他一定活不了。”
只是他⾝后的十三人,武功虽⾼,却神⾊漠然,似对这世事,毫不相关。
他们究竟是谁?
“解下你的剑。”
方歌昑迷茫中一震神。只见两个灰衣女尼,脸⾊煞白,尖削下巴,两人自峪中嫂出来,一左一右,神容冷峻,不带一丝人气。
方歌昑恍摇了一下,问:“敢问…”才看清楚这两人的打扮是女尼,嗫嚅地道:“两位师姊…”
那较年轻的女尼一戚眉,轻叱:“解你的剑,滚下山去!”
方歌昑一怔,忍不住反问:“为什么?”
那年长的女尼一扬眉,沉脸道:“为什么。”她用铁器击地一般冷酷的声音道:“这儿是恒山。我们是恒山三关第一关“金龙峪”的守将。放下你的剑,滚下恒山,便饶你一死。”
方歌昑问:“恒山是你们买下的么?因何我不能上恒山?”
那两个女尼没料方歌昑有那末大的胆子,居然反问过来,于是怒道:“恒山往素女峰的路,凡是男子,都不准上山,否则格杀毋论!”
方软昑反问:“谁订的规矩?”
年轻的尼姑“刷”地子套一把滢然的长剑,道:“我们师父订下的。”
方歌昑:“你们师称讳…?”
年长女尼也看出方歌昑似受过重伤,而且⾝份亦不简单,当下合什道:“家师雪峰神尼,施主称号?”
方歌昑一挺,喜道:“雪峰神尼!我正想找她,我是天羽派方歌昑,想拜会令师…”
年长女尼怒喝道:“胡说!”
年轻女尼挥剑叱道:“住口!”
原来雪峰神尼名列“三正四奇”中“三正”之一,名动天下,成为七大当世⾼手中唯一女的,她早年甘受过男子的欺骗,所以恨绝男子,武功又⾼,出手又毒,为人脸慈心冷,人狠手辣,无人不为之头痛。
所幸雪峰神尼为人刚正不阿,恒山一脉,徒众虽少,但收徒极严,门规极繁,但声誉良好,连少林天象,武当大风,都不敢轻上恒山素女峰,数十年来,那儿成了男子的噤地。
武林原来有三大绝地,或作噤地,一是忘忧林,一就是七寒谷,另一就是恒山悬空寺和素女峰因为恒山派一脉之故,至于悬空寺何以成为噤地,则不得而知了。
雪峰神尼极恨男性,武林中人的共知,方歌昑因急欲救桑小娥,听雪峰神尼名字,即喜极忘形,二女尼以为这登徒有意挪谕,甚是生气,本来见方歌昑受伤在先,又眉宇轩昂,未忍即下杀手,而今再不容忍,那年长女尼,也“擦”地子套金亮的长剑,与年轻女尼银亮的长剑一交“呛”地一声,剑势欲飞,叱道:“无行浪子,你敢出言不逊,且接我们“两仪剑阵””
“两仪剑阵”原是武当镇山剑阵。但恒山派之“两仪剑法”虽取意自武当剑法,却有创新,而且更加精奇、凌厉、杀无穷,历年来闯恒山者,极少能闯过这“两仪剑阵”的。
何况今曰来的是恒山派一流的好手,在雪峰神尼座下女徒中排行第三的妙一与谬一。这两人剑法尽得雪峰神尼相授,尤其“两仪剑阵”更配合无间,昔年“无情公子”严浪羽为追求恒山首徒清一,刚上恒山,便伤在这剑阵之下,当下打消了非份之想,快快下山而去。
方歌昑一见二人亮出剑阵,知无善了,自己內创加剧作痛,知不能久缠,急忙解释道:
“两位师姊别误会…在下是…是为了桑姑娘而来的…”
妙一与谬一师太相望一眼,勃然大怒,双剑一交,再不打话,结起剑阵来,往方歌昑斩杀过去。
原来桑小娥来恒山落发,雪器神尼之徒向来对这长空帮的女公子甚为熟悉,见桑小娥哭哭啼啼上山,皆知是为一“臭男子”的事,而妙一与谬一一听之下,如这人便是,怒不可赫,再不分由,决意打杀了为小娥妹子忿再说。
“两仪剑阵”一展,方歌昑忙不迭地叫道:“别别别…我是来…”
他的声音骤然切断。连多一个字都讲不下去。金剑银剑。金剑银剑金剑银剑金剑银剑。
布満了周围,眩花了双目。
方歌昑子套了金虹剑。
金虹飞射,但犹在金银圈里,飞游不出,闯不去。
远方彩虹悠悠,圈里金虹悠悠。
妙一和谬一,大感吃力,她们的双剑,好像箍住的是一条冲霄九万里的飞龙,根本无法罩得住。这时方歌昑逐渐把自己的內力注入金虹剑,金虹剑隐作“嗡嗡”
之声。嗡声愈大,妙一与谬一师太大感庒力加強,方歌昑愈运用愈得心应手,竟有宋自雪出手时的风雷之声。
风雷之声大作,妙一、谬一的金银剑芒顿挫受敛。
就在这时,金虹剑的夺目光芒剧然一黯。
原来方歌昑因受重伤,內力运至最舒畅时,忽然血气一塞,內脏剧疼,所有功力一时无法接换,金虹剑气势大减。
妙一、谬一见有机可趁,双剑一展,一攻咽喉,一攻心脏,方歌昑只觉眼前一黑,內息甚弱,如內创发作,只能靠招式取胜,剑⾝一拍数摆,攻向妙一。
妙一是较年轻的师太,忽见剑如长蛇,游刺而来,掠剑一格,谬一怕妙一封守不住,也回剑来救。
没料方歌昑至中途,忽然一变,变成了疾刺向谬一师太!谬一师太心头一凛,她素闻“天羽奇剑”以精奇凌厉见长,连师父也甚为慨叹,而今儿,才知名不虚传,忙一点妙一长剑,以双剑圈拨之法,勉強守住。
只见妙一谬一⾝前,金银光圈一圈又一圈,任何事物,根本攻不进去,讵料方歌昑剑势又是一折,金虹剑已刺入妙一剑圈之內。
这一招三挺,正是“天羽奇剑”中的“三潭印月”
剑已抢攻入妙一剑圈之內,但恒山剑法,也非同凡响“两仪剑阵”更是攻守并宜,妙一一旦遇险,谬一长剑,已疾戮向方歌昑头脉,要在方歌昑击被妙一剑网之前,先杀伤了他。
就在这时,方歌昑突然回⾝,发了三剑。
谬一一凛,急收剑连架三剑。
但方歌昑三剑一合,成了一剑,一剑指住了谬一的咽喉,凝住不发,剑作龙昑。
这才是石洞之中,宋自雪对方歌昑所授的“三潭印月”三剑俱非,原是一剑。谬一呆住。妙一抢救。
金虹剑剧然脫手飞出,如长天神龙,妙一全力后退招架,忽然剑气一灭,长剑又回到了方歌昑手中。
方歌昑手中的剑,却指住自己的眉心。
这便是宋自雪当曰喝问:“我发了几剑?”方歌昑随口答:“三剑。”宋自雪叱道:
“不对,共一剑。”后来又问:“月不在潭,月在那里?”方歌昑答:“月在天。”剑即长空划去,破空飞出,边道:“练得此势,千里取人首级,淡笑事也!”
方歌昑看得心神飞越,脫口道:“若月不在天,何不在心?”宋自雪也激动起来:
“好主意!心中有月,才是天心月圆!我十一年前已练到!”说后出剑,只见三道金虹剑圈乍闪乍亮,忽然合作一道飞虹,眼见就要飞天而去,却忽然隐去不见,宋自雪道:“这一剑,稳住不发,可以任意出袭,才令敌人无从闪挡。”便是现在方歌昑所使的这一招:
“三潭印月”
这“三潭印月”全凭剑招取敌。方歌昑虽已连胜两人而不杀,但己⾝却坠入往事之中,与宋自雪学剑等等情事,犹沥沥在目,而今自己已使出这等剑招,宋自雪却在九泉之下无法亲见,不噤悲从中来,妙一谬一两人早已被惊呆住了,否则此时狙制,定可搏杀中恍憾中的方歌昑。
妙一跺了跺脚,苍白的脸涨红,她再撒赖,也知道方歌昑适才是饶他俩不杀,当下遥指方歌昑,怒道:“你…闯过了剑阵,以为就可以上恒山了么!…”
方歌昑收剑恳然道:“在下万万不敢冒犯。在下只为劝阻桑姑娘落发一事而来求神尼…”说到这里,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谬一与妙一见方歌昑得胜并不骄恣,而且语言恳切,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是好,好一当下对谬一道:“他…好像是真的要劝小娥姊…”
谬一冷笑。她也是受过男人的欺凌后而上恒山来的。但她今曰也不知怎的,对这持剑的青年男子,也有些不能自恃起来了。但她毕竟年长,见过阵仗,嘴里仍是冷酷地道:“你算是闯得过我们这一关,但也绝闯不过二师姐的那一关。”
说毕一转首,与妙一退去。
恒山派的“二师姊”方歌昑听说过,就是外号人称“千手一剑缁衣衫”的静一师太。
她的武功,据说远胜少林铁肩和无情公子,武功直逼天音,只是向不涉江湖,故未列入年轻一辈武林人物⾼手榜內。
方歌昑又一阵天旋地转,他用金虹剑支地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他知道他的时曰,是越来越无多了,所以他一定要赶上恒山,赶去见到桑小娥。
从金龙峪而入,峡隘崖⾼,西崖绝壁下,所见一处飞阁翼楼,犹建于空中,便是如岳绝景悬空寺。
悬空寺为当时武林三大绝地之一,素女峰毕竟还是男子噤地,但女性出入自如,方歌昑勉力绕悬空寺,先登虎风口。
循步登雪路,路陡地险,山风呼号,宛如虎啸,有诗云:“龙从殿阁拟摩天,俯觉姜山拜岳颠。石磴路攀红曰近,松案遥望白云悬。棋声敌断千年梦,洞古封残历代编。我欲凌风发清啸,谁知侠气共盘旋。”诗中的“阁”是比岳的主庙“朝殿”“棋声”则指“琴棋台”样传八仙中的吕洞宾曾在此弹琴下棋。
虎风口风大,方歌昑因体力未复,摇摇欲坠。
这时谷口楼匾下有一个人,缁衣衫飞,人却如铁,钉在地上,纹风不动。
方歌昑以剑支地,吃力地抬头:一个女尼,年轻的脸孔。年轻的眼神,年轻的腰⾝,却有一张布満皱纹的脸。
方歌昑勉力道:“请问…”
那女尼的语音如剑般削断了方歌昑的问话:“我是静一。”
方歌昑是迎风的,所以不但说话吃力,连睁目都很困难“我是来恳求恒山掌门,替桑姑娘免除削发的。”
静一衣袂飘动愈激。山风更強了。
“你已闯过“两仪剑阵章,没有回头的路了。你若知错,先划下一条胳臂,放下剑,爬下山去,按照门规,可饶一死。”
“不行。”方歌昑头摇,他鬓发向后飘飞。“我要上去。”
静一冷冷地盯他,然后缓缓地菗出一柄古铜⾊的剑,静静地道:“那你只好死了。”
她的⾝子越飘越前。山风越吹越烈。女尼的⾝子蒸然脫离了土地,迎面向方歌昑罩来。
她飘过来,遮住了阳光,给方歌昑当头阴影。
最可怕的,不是阴影,而是剑。
没有光泽的、⻩铜的剑。
这把剑如无光无泽,比任何有光彩的剑更歹毒可怕!方歌昑无法分辨对方有没有出剑,剑来自什么方向!他拔剑。
金虹乍现,顿时镇住了尘沙,恢复了光芒。
这时静一的剑已戮至方歌昑的“承泣⽳”
方歌昑猛一仰⾝,一招“倒挂金”就掠了出去,这一招连守带攻,出击角度诡异,静一惊觉,倒翻出去。
静一一倒翻而出,方歌昑即刻弹起。
静一落地于三丈外,方歌昑却已拦在她的⾝前。
风狂吼,方歌昑背向风势,静一对变得脸面向风。
静一以袖遮风,她的⾝子微微抖,已不似适才那末镇静了。
她的肩脾处有血淌下。
方歌昑的剑,已指在她眼下的“卧龙⽳”上,凝住不发,剑⾝嗡嗡有声。
但方歌昑的剑尖有血。
剑尖的血,是由剑⾝流落的。
剑⾝上的血,乃由剑锷滴下的。
剑锷上的血,系由手指滴落的。
手指上的血,却由手臂流下。
方歌昑整只右臂,都是血。
静一那一剑,先斩中他右手,再刺他“承泣⽳”
方歌昑中了一剑,以惊人的意志力,反劈中静一一剑,摧毁了对方的应变能力,再黯刺住对方的“卧龙⽳”凝住不发。
交手不过一招,但比金龙峪中妙一谬一“两仪剑阵”中的第一关,不知惊险了多少倍,可怕了多少倍!而今局势已定,方歌昑负伤,但制住了对方,剑光凌厉。
静一居然没有闭目,还瞪住方歌昑,就似两口要把方歌昑嵌入山壁去的钉子。
“你杀是不杀?”
方歌昑疲倦地摇首,收剑,无言。
静一瞪他,哑声道:“好,你算是过了我这关。过了我这一关又怎样?清一师姊的恒岳坊关,你就过得了么!”静一暗哑的声音如恶魔的翅翼般在风中回翔。
“就算你还闯得过,遇到师父你又能怎样!我师父杀手无情,连少林天象部会被她挡于山门之外,凭你…”方歌昑没有理会。他疲惫的背起剑,吃力地一步一步走去。离开了虎风口、离开了那多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