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龙争虎斗
令人骨悚然的一声如狼嗥之声,由庭院中传来,话音未落,枯骨子长拂扬处,人已由门外一穿而入,如同一具会走路的骷髅。
他的一双怪眼,扫视室内情形,将拂尘一甩,大剌剌的道:“武林四大公子,怎么部到暗香谷来了,真是风云际会,江湖上的盛事。”
常玉岚不由冷冷的道:“一看就是门外道,牛鬼蛇神!”
纪无情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咕噜从上跃下来,大喝道:“杂老道,有本事真力真与你家少爷比剑,靠着施蛊放毒是下三的卑鄙手段!”
枯骨子阴沉沉的道:“你连那只无情刀都保不住,还逞什么强,常言道败兵之将不足言勇。”
真的,纪无情此刻连刀都没有,两手空空,谈什么拼斗比划。
因此,他脸上发烧,气得半晌讲不出话来。
常玉岚与纪无情虽没有利害关系,但是,两人之间由挣斗到同游,不期然有一份深厚的情谊,加上同为情中人。
眼见纪无情受人奚落,不由长剑一领,沉声喝道:“纪无情受毒失刀,由我代领教你几招如何?”
“好!”枯骨子指着窗外道:“我在院落内候驾,不过,有话必须先说明,不然就没有意思了。”
常玉岚道:“有什么话?快说!”
枯骨子道:“先让你占一个便宜…”
常玉岚道:“常某一向不喜欢占别人便宜,讲求的是公公道道!”
枯骨子不由点头道:“金陵世家后代,果然很有气魄!”
“嗨!”常玉岚不耐的道:“闲话少说,直接干脆的说吧!”
枯骨子冷兮兮的道:“你们中间任挑一人,此人能胜了老夫,我做主,立刻放你们出暗香谷,要是胜不了老夫手中拂尘,哼哼…”常玉岚道:“你要怎样?”
枯骨子森森的道:“全给我留下来!”
常玉岚道:“好狂的老道!”
枯骨子道:“我的话还没说完,要你们留下来,并不是要杀你们,所以你们也不必担惊受怕。留下来在老夫的麾下,算是老夫的入门弟子,也算你们的大幸。”
常玉岚然做道:“你在做梦!”
枯骨子道:“做梦也好,不做梦也好,你们可以选出一个接得老夫三、五招的出面。”
“我!”
“我!”
常玉岚抢着朗应。
窗外的蓝秀几乎与常玉岚不约而同的娇声高喊。
枯骨子道:“群殴群斗?”
蓝秀抢先一步,在窗外道:“我已在院落里等着你,放心,对付你,还用不到两人连手,十招之内,要你心服口服。”
桀傲不驯的枯骨子,一方面狂惯了,另一方面当然有他的打算。因此,对着持剑在司马骏身后的三谷主留香妖姬一施眼色道:“三谷主,麻烦你替我掠阵,瞧着些儿,也准备庆祝贫道一收四个美女俊男为徒的大喜日子。”
留香妖姬脸的疑云。
她料着枯骨子虽然手底不不弱,但是,酌量情势,可能不是蓝秀的对手。因此,她摇头示意,口中却道:“道长,这几个头小辈诈得很呀!”
枯骨子又以目光斜视一下,分明是表示自己有万全之策,要她放心。
留香妖姬并不了解枯骨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事到如今,只好应道:“好吧!”说着一收长剑,跃出窗子。
蓝秀生怕常玉岚抢着与枯骨子对上,忙道:“老道,我可是等得不耐烦了哦!”枯骨子慢的道:“阎王要你三更死,并不留人到五更,老夫这就来了。”话落,人起,一点地,人已箭到院落之中。
常玉岚也如影随形,尾随跃出。
蓝秀仍旧没事人儿一般,着常玉岚道:“常少侠,你在凉亭之上,坐着看我怎么降伏这个白骨,更深浓,亭子内比较好。”
常玉岚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他无法反对蓝秀的话,尤其无力拒绝蓝秀深情款款海一样的那种眼神。只有依言向亭子走去,口中却叮咛道:“门外道的诡计多端,你可要小心!”
语重心长,一股关怀的温馨,出自常玉岚的口中,直达蓝秀的心的深处。
月亮在微笑,星星在眨眼。
虽然,面对着一场生死的搏斗,性命关的情势,在蓝秀与常玉岚的心头,打如春风拂面,冬广被。
月已西斜,斜得好比挂在西山岭的一盏孤灯。
星星,东一个,西一个,疏疏落落的排在如洗的穹苍,闪烁、闪烁、闪烁一阵,又沉入茫茫苍苍之中,后来,渐少渐稀。
院落虽然宽敞,但是,月已偏西,洒筛下来丛树的影子,几旷遮掩了一大半。
枯骨子站在一片花圃之前,冷喝声道:“女娃儿,先报上姓名师承来。”
蓝秀螓首微摇,也冷然道:“那就不必啦!”
枯骨子沉声道:“为什么?”
蓝秀道:“今既非门派之争,也无个人恩怨,只是一场小小的赌个东道,何必多此一举!”
“好!”枯骨子道:“干脆!到时候老夫我自然会知道。”
蓝秀道:“可能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因为你根本胜不了我,尤其可能你会逃不过今天一斗,唯一的顾忌是姑娘我今天没有兴致杀人。”
“嗯——”枯骨子一声“嗯”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分明十二万分不乐意的道:“亮出兵器!”
蓝秀脚下缓走两步,意味索然的道:“用不着,你动手吧!”
“嘿嘿!你不要后悔!”枯骨子的双目泛出碧绿的杀气,拂尘扬起“唰”破风厉啸,直扫横扫,虚晃一招。
他像老鬼吃人之前的一吼,又像描儿扑鼠之前弓呜叫。
蓝秀毫不动容不说,甚至连正眼也不瞄他一眼,只微微一笑道:“力道用的恰到好处,出手之前,是要先试一招半式,一来运运本身力道,活筋动骨,二来给对方-个下马威,心理上先给对方迫。”她像是一个老师教徒弟似的,解说枯骨子这一招的用意,-半指点,一半评讲。
枯骨子喉咙内咯咯有声,像是有吐不尽的浓痰,在内面翻揽,令人恶心。这是他动用自己本门的“枯骨功”的前奏,外人不得而知,除非是与他过手的一方。
蓝秀虽然并不熟悉枯骨干的功力,也不了解他的渊源,但却本能的眉头紧皱道:“令人作呕,这功夫居然有人学,岂非怪事。”
对于枯骨子,真是一种天大的侮辱。他再也不能忍耐,原先要等着看蓝秀出手,瞧出她的门道的企图至此烟消云散,肩头微振,手中拂尘挽出丈余大小的寒光,像一棚银杏花似的,向蓝秀立身之处扑到。
蓝秀双目凝神,忽的一扭。白影由月光斜照之下,已移位到山荫之处,快如兔,比兔还要快。
枯骨子成名多年,对于蓝秀摸不清底细。
而今,一招出手,敌影即逝,心知这年轻的女郎,轻身功夫已练到了飞絮落花的地步了。不是一般高手所能望其项背,加上五行步位的换生克,越发难以捉摸。
因此,枯骨子冷笑一声,心中暗喜。
他之所以没有被蓝秀神妙难测的移位功夫吃惊,反而心中暗喜。
是由于他料定蓝秀之所以不亮兵器,一定是在兵器上修为不足,全仗着闪跃腾挪,轻巧的走避来使敌人摸不到边际。另外,蓝秀曾夸说“十招之内”含义是要累倒对方,相机还击。
最令枯骨子心欣喜的是,他认为白己是道家,八卦、五行生克,自己滚瓜烂,算得是专家,不难利用这一点,来使蓝秀就范。
因此,他冷笑连声道:“班门斧,在关老爷面前耍大刀,看你往哪里走!”喝声之中,一招“回水换波”先是斜扫,半途中间忽的收招猛然平扫。
这是一招双式,虚实用。也是由坎门忽转兑宫,五行中‘生”“死”替的狠毒招数。
换一句话说,先用“扫”式引起蓝秀的闪躲去路。让出“生”门来,招演半途“扫”式不变,已由斜地里化为平扫,也把八卦图形“扭动”将“生”门完全封住,留下“死”门,引蓝秀上钩。
蓝秀若呈硬往“生门”移位,无异自投罗网,送到枯骨子的拂尘之下,拂尘,如同钢锥,面砸下,大罗神仙也难消受。
蓝秀若是随机应变,折扭身,正好将整个后背献在敌人的拂尘之下,硬接一招,难逃骨断折的厄运。
枯骨子分明见到蓝秀已被罩在拂尘影中。
因此,越发得意,自信所料不差,一拂落实,用了七成以上的内力,拼命连扫带砸,口中吼道:“着!”
“轰!”“哗啦!哗啦!”
“砰!噗噗噗…嘶…”
一声大震,一阵响,怪异的嘶嘶不绝。
水花四溅,瓦片纷飞。
一个偌大的金鱼缸,被这一拂尘砸得稀烂,几只龙头凤尾的暴眼金鱼,冗自在落叶地上跳蹦个不已,连枯骨子也溅了水,还有一些水草。
他这失手-招,乃是很难堪的事。
更难堪的是,蓝秀却在他身后道:“可惜这一缸名贵品种的金鱼,在深山里再也找不到第二缸了,何必拿无知的鱼来出气呢。”
这比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还要令他难过。
枯骨子咬牙切齿,一声暴吼:“气死我也!”他已顾不得武家的规矩,翻身回手,拂尘漫天花雨的兜头砸下。
蓝秀冷冷一笑道:“道人,你的真功实学,姑娘我已欣赏到了,把你原来的阴谋诡计使出来吧!”
她口中说着,双掌一合,略一凝神,忽然前推急兮。
柔和地,缓慢地,一大片隐隐而出的力道,像一面墙,一面盾牌,一朵淡谈的云。
把枯骨子拂尘的力道,不但完全抵制住,而且化解掉,每拂尘上的长鬃,本是夹着无比力道,好比钢锥。但这时都立刻垂了下来,像盛夏正午烈照耀之下的柳枝。
枯骨子怎能不心胆俱裂。他忙不迭倒退三步,失神的吼道:“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蓝秀微微而笑道:“桃花初绽!”
“桃花初绽?”枯骨子喃喃的说着,双目中碧绿光芒不停闪动。
蓝秀又道:“桃花九转的功大之一,桃花初绽,不过是一招起式,要是用到‘桃花怒放’,可能你更要消受不下了!”
枯骨干眼神不住的转动,隐隐中一股杀气腾腾的意味,随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神愈来愈浓,也令人不寒而懔,难以视。
亭子上的常玉岚一见,朗声道:“蓝姑娘,这老怪眼神有异,小心他放毒!”
蓝秀不由眉头紧皱,心想:我岂不知道他要放毒,你这一喝破,只打提醒他早点而已,毒!又不是可以预防!
她心中又想:他这样提醒我是好意,从他急呼呼的喊叫上可以明白他对我的关怀!
一丝甜蜜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泛起层层涟漪。
少女的心,是羞,是喜。因此,桃腮生绯,樱带笑道:“怕毒,就不到暗香谷来了!”
枯骨子闻言,沉声喝道:“狂徒,老夫不信你有什么天大的能耐!”他一面暴吼连天,一面已将手中拂尘扬起,画着圈子-
连二个越画越快的圈子,枯骨子的人忽然腾身高地五尺,凌空探臂,人像一只怪鸟,手中拂尘舞得像阵狂风。
一缕黄烟雾,从拂尘影里向外。
常玉岚大惊喊道:“毒!毒!”他喊声中,竟从亭子上疾扑而下,人在空中,单掌认定枯骨子去,竟然不顾黄烟雾的剧毒,抢着拦在蓝秀前面。
蓝秀一见,不由粉面生寒,心跳神动,娇叱了声道:“傻瓜嘛!谁要你手!”
她一面叫,人也不慢,突的折而起,平地冒起丈余,藕臂舒处,竟已搂定常玉岚的蜂,硬把昂昂七尺的常玉岚,单臂挟起。
丹凤栖梧,一个翻腾轻巧的落在亭子的飞檐兽之上,略微借力虚点脚尖,折回亭子内,将常玉岚重重的向石桌-上一放,娇声的道:“我的好令主,谁让你手来管,这不是增加麻烦吗?”
这一招,说快,快到如同闪电,说妙,真的是妙不可言,在当时,电光石火,乃是一眨眼之际而已。
常玉岚愣愣的道:“我是…我是怕你中了毒呀。”
“嗨!”蓝秀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怕你自己中毒吗?”
“我?”常玉岚不由愕然道“我当然也怕,可是…”
“好了!”蓝秀苦苦一笑道“不要可是了。”
常玉岚认真的道:“我是个大男人,中了毒最多是一个死,可是你…你不同呀。”
一片真诚,令人可感。
“唉!”蓝秀不由喟然一叹,撇着嘴道:“我因为不怕杂老道的毒,所以才敢跟他斗,就是怕你中毒,所以才将你安排在亭子上,主要是这里是上风,不怕毒气会飘来呀。”
“你…”没等常玉岚再说话,枯骨子扬起拂尘在右,留香妖姬仗剑从左欺来。
两人打个招呼,分两侧攀上假山,意图夹击。
蓝秀-见,生恐他二人一起连手施毒,更怕他二人一对一的放毒,到时常玉岚落在他们手中,便难以处理了。
因此,她低声嘱咐道:“你不要动,看我的!”话起,人已出亭子,向右先抢上前去,扬起宽长的水袖,全力向扑来的留香妖姬拂去。
势如惊涛拍岸,怒排壑,旷地掠起的一阵狂飚,硬把前扑的留香妖姬,退了三丈之远,回身跌落在一丛万寿菊花圃之后。
蓝秀一招退了留香妖姬,蜻蜒点水式反弹两丈来高,硬从凉亭的顶端越过,对已攀上假山的枯骨子娇叱声道:“你还有什么花样?”
枯骨子鼻子里冷哼一声,手中拂尘又开始画起圈子来。
蓝秀冷笑声道:“鬼画符的法宝,对桃花林中的人是没有用的!”娇笑声中,人如一缕清烟,转身出招,直向枯骨子拂尘影中穿去。
此时,枯骨子的拂尘之中,已出阵阵黄雾,鬃须,也如钢针般散开了来,夹雷霆万钧之势,煞是惊人。
蓝秀长袖拂处,和风一片。
但见直的拂尘鬃须,像被烈火炽溶一般,软绵绵的分向四方垂去,显而易见的,把枯骨子贯出力道,完全卸去。
枯骨子虽也有了怯意,但是口中却道:“你仗着那门气功,化掉力道,化不了老夫的独门神雾。”吼叫声中,人也不停,起“无”功‘无”力的拂尘,连刺带扎,着蓝秀独力施为。
蓝秀见他一味蛮横,毫不讲求人,其凶狠残暴的神情,意在不择手段制人于死地,从心底起了厌恶之心,冷笑道:“怙恶不悛,要你吃些苦头!”
但见——枯骨子的拂尘柄中的黄雾浓得由黄变乌。
蓝秀的白色身影穿过乌黑黄浓的霉雾,竟然若无其事,双袖认准枯骨子笔直扫去。
“嘭!”-声震天价响,人影乍合即分。
黄雾被冲得四下飘散,化为灰淡烟尘。
枯骨子的一付骷髅,陀旋后飘五丈,弹在透花院墙之上,再反弹回来丈余,落在水池之内。
“噗嗵!”水花四溅,菱菱飞起。
蓝秀白色的人影,已飘回到凉亭之上,指着正要二次来袭的留香妖姬道:“识相点,枯骨老道就是你最好的榜样!”
留香妖姬自料修为在成名多年的枯骨子之下,自己所恃仗的,不过是一些门毒药,眼见蓝秀对毒雾如同没事的样儿,先自有了几分怯意,又见枯骨子的下场,更加胆寒。
然而,江湖人输命不输嘴,留香妖姬狠声喝道:“是你找上暗香谷,暗香谷并没找你!有什么绝学,本谷主全接!”
口中这样说,手卜脚下可都没有动,厉内荏,显然可见。
蓝秀淡淡一笑道:“我并没想到要找你们暗香谷,是我们令主要找你们。”
“令主?”留香妖姬双眉紧皱,不解的道:“你们的令主是谁?与本谷有何过节?”
蓝秀盈盈一笑,顺手向亭内指着仗剑而立的常玉岚,朗然的道:“喏!我们的令主就在这里,你可以自己当面问明。”
留香妖姬心头既惊又奇。
因为,从蓝秀的气质、人品、功力、风采,都如同天人一般,连自视极高的留香妖姬,不但自叹弗如,而且自惭形秽。
而她自己口口声声尊那仗剑少年为“令主”那么令主的功力必然更加高不可测。
然而,从各方面观察,仗剑少年分明是“金陵世家”的常玉岚,他虽名列“武林四大公子”
但是,纪无情、司马骏已经是自己的阶下囚,固不待言。
而“探花”沙无赦据枯骨子谈及,也不过是与司马骏纪无情等量齐观而已,怎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呢?
她心中自己忖念,人不由如痴似呆的双眼盯着常玉岚,久久无语。
常玉岚被蓝秀这一奉承,本已有些羞愧,加上留香妖姬的一双眼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更加玉面通红,手足无措。
蓝秀不由娇嗔的道:“咦!一个不言,一个不语,这算哪门子事儿?”
常玉岚的脸越发涨得由红发紫,呐呐的不知从何说起。
留香妖姬的鼻子里“嗤”了声道:“唏!好一位英俊的令主,难怪手下有美如花的美人胎子。”
蓝秀一见,不由怒道:“少东扯西拉,只问你该问的,小心惹起姑娘的脾气。”
常玉岚这才回过神来,仗剑而前,肃声道:“常某好友司马骏、纪无情、沙无赦,还有一位回族姑娘,都被你们使用毒歪道倒,留在暗香谷,常某是来向你们要人的!”
留香妖姬闻言,娇笑不已,花枝抖,前仰后合的态十足。
蓝秀实在看不下去,怒叱道:“不要卖,问你的话怎样?”
留香妖姬道:“我没怎么样呀!他…哦…你的令主说是向我们要人。”
“对!”常玉岚大声道“向你们要人!”
留香妖姬娇笑依旧道:“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把人交给我的?不然凭什么向我要人?”
常玉岚沉声道:“我没交给谁。现在已有两个人你的房间,我就要向你要。”
留香妖姬不服的道:“凭什么?”
常玉岚豪气干云的道:“讲义气,我是凭着武林一脉前来要人,不然,就要凭厉害了。”
留香妖姬抢的道:“凭厉害又怎样?”
常玉岚大力一按剑柄,朗声道:“凭常某这个迹天涯的伙伴。”
谁知,留香妖姬存心调笑,顾左右而言他,冷冷一笑,对蓝秀瞟了一眼道:“敢情就是这位不怕剧毒的美丽姑娘?”
常玉岚大怒道:“凭常某手中的断魂剑。”
话未落“呛!”簧扣轻响,常玉岚的长剑出鞘,挽出一个剑花,寒气巡入,剑光耀目。
不料——留香妖姬毫不为意的道:“慢点!还没到动手的时候,未免忒也的急了吧,难道大令主是急儿?”她的态度轻佻,语意双关。
“啐!”蓝秀急得啐了一声,低下头来。
常玉岚也怒道:“什么是动手的时候?”
他眼见蓝秀的气恼娇羞,也不由恨得牙的,抬臂振腕,扬剑跃身出了凉亭。
留香妖姬冷冷一笑道:“本谷主先把话待明白,然后再动手不迟。”
常玉岚怒不可遏的道:“说!”
留香妖姬好整以暇,喃喃的道:“首先我要提醒你,咱们暗香谷可是以毒闻名的,放毒,是我的老本行,要想我动手不放毒,恐怕是办下到!”
常玉岚盛怒之下,喝声道:“尽管你!”
留香妖姬道:“我再告诉你,你不要恃仗那位姑娘,她所以不怕枯骨子的毒雾,不过足手中握有本门的香解毒灵药而已。”
此言一出,不但常玉岚对蓝秀不怕毒雾的疑团顿解,而最吃惊的是蓝秀本人。
因为她的秘密,不料被留香妖姬揭穿了,脸上有些儿挂不住。
留香妖姬又娓娓的道:“香可以化解许多本谷神毒,可是,我可以告诉你,真正本门至高剧毒,香是没有用的。”
她话才落音,竟从际取出一个三寸来长的皮管,举到眼前,提高嗓门又道:“看看清楚,这个小玩艺,就是香不能化解的。”
常玉岚虽然不知留香妖姬于中的剧毒皮管究竟恶毒到什么地步,但暗香谷一谷的谷主,必须有些绝顶剧毒是可以想见的。
他回眸看了一下蓝秀的神情,心知留香妖姬所说的话必然不错,对于蓝秀之所以能不畏惧枯骨子的毒雾一事,也恍然大悟。
然而,此时此刻,常玉岚已没有第二个考虑,任它是刀山油锅,既然出面叫阵,可不能就这样缩头,落下一个可的话柄。
他寒着脸沉声大喝道:“无的妇,竟然夸口你的毒物,有本事的真刀实,与你家三少爷见个真功实学!”
留香妖姬笑道:“你认为是歪道门,就是本谷的真功实学。”
没等她的话落音。
常玉岚长剑扬剑,寒光闪闪,断肠剑法起势就透着不同凡响。
留香妖姬一见,斜跨半步,闪出剑光之外,娇笑声道:“慢点!”
常玉岚剑势既成,从不罢手。
但是面对的乃是“女”正是断肠剑的三大忌之一。
断肠七剑第一不攻冷招,对完全不防敌人,从不抢先出手;第二,不攻血亲,因为剑名断肠,一旦牵扯到血亲,未免“断肠”;第三,不攻孕妇,因为孕妇身怀六甲,不可能表达真正的功力,而且胎儿无辜,不应在未出娘胎之时,就有杀身之危。
在“不攻冷招”的忌之下,常玉岚收剑停势,喝问道:“又有什么花招?”
“不!”留香妖姬冷冷一笑道“我有话一定要待清楚。”
常玉岚怒道:“也太噜嗦了!”
留香妖姬拈了拈手中的皮囊细管,冷森森的道:“这不是毒烟,也不是毒雾,不是毒器,它是活的,活生生的九节蜈蚣。”
此言一出,常玉岚不由一愣。
站在一边的蓝秀也不得不凝神而听。
九节蜈蚣乃是五毒之中少见的毒虫之王。
传说,九节蜈蚣生在云、贵、川的边锤苗疆,虽然也是蜈蚣中的-种。
但由于深山悬岩,原始林莽之中,它所以爬得快,跳得高,飞得远,蜈蚣之中俗称“飞天蜈蚣”者,就是这一种。
仅只是能爬、能跳、能飞,还容易对付,因为无论多快、多高、多远,也逃不出轻功绝高常玉岚的断肠剑之下。
可是“九节蜈蚣”由于生在人迹罕到之处,专吃那瘴气毒沼处所生长的百毒花草,通体含有剧毒。慢说被它咬上,就是它所过之处,也会散发出一种奇毒的气味。
它身上所排的粪便粘,所染之处寸草不生,禽鸟溃烂。
人,当然也消受不起了。
留香妖姬握着小皮囊,十分得意的又道:“怎么?二位也知道这个活宝的可爱了吧!它的宝贵之处就是直到现在连本谷也无法化解,现在拿来伺候你们两位,也算是两位的莫大光荣,哈哈哈…”她仰天一阵狂笑。
笑声突然收敛,立刻把脸一沉,厉声叱道:“是弃剑投降,还是要尝尝九节蜈蚣的滋味,我数一二三,你们决定好啦,现在起,——一”
常玉岚对江湖琐事,武林野史,乃是如数家珍,对于“飞天蜈蚣”的歹毒,当然知之甚详。
他回头向蓝秀凝视一下,口中虽然没有说话,但分明有向蓝秀讨教的意思。
蓝秀此刻正在凝神思索对策。囚为,她也深知“飞天螟蚣”的厉害,一时又无计可施。
常玉岚见蓝秀并无表情,当然是没有主意。他豪气干云的朗声一笑道:“妖姬!常玉岚一正百,就是不怕毒!”
留香妖姬双目杀气毕现,大声喝道:“二!”
常玉岚剑抢上一步,怒喝道:“我的剑不容你再数到三了!”
人剑合一,掠起一股劲风,白衫飘动,已经欺到留香妖姬身前五尺之处。
相距五尺,探手可及。
留香妖姬一扭,闪开剑锋,另一手就向小“皮囊”一端拉去。只要她轻轻一拉“飞天蜈蚣”就会破囊而出。
蓝秀惊叫道:“快退!”
常玉岚勇往直前,哪有后退的打算。
“三谷主,慢点!”尖锐刺耳的一声嗥叫。
百毒天师曾不同矮小的人,已由窗棂中虚飘飘的扑了出来,人没到,声先发。
话落,人到了当场,面阴沉的笑,冲着留香妖姬稽首道:“无量寿佛,奉大谷主之命,有话向二谷主传达。”
留香妖姬只好握住小皮囊道:“道长!大姐有何代,烦你这位天师?”
曾个同并不回答留香妖姬的话,反向常玉岚道:“金陵世家的传人,果然人如玉树临风!”
常玉岚对江湖一切,都了若指掌,冷冷一笑道:“百毒天师叶落归了吗?”
这话对曾不同来说,真如打翻了五味瓶,酸、辣,苦、甜、咸,什么味道都有。
曾不同成名最早,一向独来独往,自视更高,在黑道之中,曾以“放毒祖师爷”自居。
而常玉岚这句“叶落归”等于是说他“归顺”了暗香谷,换句话说,也就是说他是暗香谷的走卒喽罗。这对自命不凡的曾不同,当然是一种侮辱。
因此,他脏兮兮的脸上,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恶狠狠的道:“小辈,不要逞口舌之利,先看看你的同伴。”
他说完,连拍三掌。啪!啪!啪!击掌之声甫落,留香妖姬卧室的帘拢掀起。
四个健妇,两人一个,分别扶着纪无情与司马骏,而两人全都是用透明三股牛筋扭成的索五花大绑,形同死囚。
常玉岚一见,不由然大怒道:“曾不同!你凭什么?是江湖的规矩?还是皇家的王法?”
曾个同冷冷而笑道:“一不是手法,二不是规矩,他们侵入暗香谷,暗香谷就有权这样做。嘿嘿!连你也不例外。”
常玉岚更加气恼的道:“你不配!”
曾不同摇头道:“道爷凭功夫,赢不了你,你也许不会输给我,别忘了咱们三谷主手中本谷的绝门活宝。”
常玉岚喝道:“无!”
曾不同道:“无也罢,有也好,识相的规规矩矩听我把话说下去。”
常玉岚道:“你还有什么说要说?”
曾不同指指被捆绑的纪无情与司马骏道:“你们武林四公子,有一半现在我的手中,我想,常二公子自认为是讲义气,够朋友,相信你不会眼巴巴的看着好友就这样被我们给结果了吧?”
常玉岚略一沉,朗声道:“你是要威胁我?”
“不!不不不…”曾不同摇头摆手,一连说了不知多少个“不!”字。
然后慢条斯理,回带笑道:“同你商量,同你商量,你若是点头,我们暗香谷以上宾之礼对待这三位,你若是不点头,老道士我也就做不了主。”
常玉岚皱眉道:“又是鬼话连篇!”
“不!”曾不同一脸的惨笑道:“只要你答应替暗香谷办一件事,老道代担保,立刻放人!”
“要我替暗香谷办事?”常玉岚不怒反笑道:“哈哈!做梦,我常玉岚不是任由别人指使的,更不像你这等甘自下…”
“得啦!”曾不同尖声叫道:“骂够了吧!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暗香谷不敢希望你别的,只请你办一件事而已,也是条件,不能让你白白的把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公子带走。”“条件?”常玉岚衡量眼前的情势,不由犹豫了一下。
第一,留香妖姬手中的“飞天蜈蚣”蓄势待放,一旦放出无法抵挡,万-伤害到蓝秀…
在常玉岚的心目中,蓝秀的一切安危,都比任何天大的事重要,甚至宁愿自己的性命牺牲,也不愿见到蓝秀受到伤害。
第二,纪无情与司马骏现在面对面的在别人手里,只要自己点头,他二人就可以山阶下囚变成座上客。否则,在黑道魔头的手上,可能血染深谷。
虽然,常玉岚与司马骏没有深,但是,在常玉岚记忆里,司马骏有多次的援手之恩,这份情谊始终未报。而今,应该是投桃报李的时候。
尤其是“黑衣无情刀”纪无情,常玉岚与他乃是“惺惺相惜”的道义之,以武会友的知己朋友。
再者呢,在百花门中的一段往事,常玉岚内心深处,从未消除付纪无情的歉意。
况且,纪无情身负灭门血仇,岂能眼看他血染暗香谷,断了南世家的烟火。
想着——
常玉岚不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暗喑的叹息一阵才接着问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常某做事,一向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曾不同点头道:“简单!”
常玉岚怒声道:“爽快些。说!”
曾不同道:“杀一个人。”
常玉岚不觉大吼道:“把常玉岚当做杀手?”
此刻,久未发话的蓝秀却口道;“杀人?何不先问问他杀什么人?”
“对!”曾不同笑着道:“该杀的就杀,不该杀的,咱们再商量。”
常玉岚望了一下蓝秀。
蓝秀的妙曼依旧,妩媚姿容不改,微笑似有若无。这是她在“用脑”时的神韵。
因此,常玉岚隐忍下来,问道:“暗香谷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还用到我去替你们动手?”
曾不同得意的道:“只谈条件,不问理由。”
常玉岚直觉的认为,一定是不平凡的人物,否则暗香谷是不会提出要自己替他们动手的。
溯忆当初自己落在百花门中,百花夫人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杀人”要自己去杀司马长风。
而今,暗香谷也提出要自己杀人的条件,莫非也是要我去杀司马长风?
想着,好奇的道:“要杀的是谁?”
曾不同淡淡的道:“百花门的门主。”
常玉岚不由心头一振道:“百花夫人?”
“对!就是百花夫人。”曾不同说完,凝神视着常玉岚,等候他的答复。
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常玉岚从来没想到暗香谷要杀的人竟然是百花夫人。
百花夫人要自己杀人。
现在又有人要自己杀百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