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抗魔大旗
杨士郎成名了,八卦门也在江湖上扬了⾼名。
这件事井望天听过,金长久也听过。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金长久皱了眉头,道:“会是他?真是意外得很,只不知这些人,是不是他八卦门中的弟子?”
井望天道:“八卦门和我们伍家堡素少来往,突然带了这么多人来,实则可疑得很。”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再听听他说些什么,咱们再商对策。”
井望天点点头,⾼声说道:“原来是杨掌门人,在下失敬得很。”
杨士郎道:“不敢,不敢,伍堡主可在堡中?”
井望天笑道:“大堡主事务繁忙,不克见客,杨掌门有什么事,告诉在下也是一样。”
杨士郎⾼声说道:“八卦门旬前被袭,造成了很大伤亡,庄院化灰,死亡数十,兄弟和伍堡主相交于五年之前,彼此还谈得来,更风闻贵堡正在召收人手,举起抗拒魔教的大旗,因此,兄弟率领敝门中残余人手,特来投效。”
这番话,倒是大出了井望天意料之外,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回答。
金长久低声道:“井兄,这个人,有些可疑。”
井望天道:“唉!事情来得很突然,但以杨士郎在江湖的声誉…”
金长久接道:“井兄和杨士郎很熟吗?”
井望天道:“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金长久道:“这就是了,井兄怎能肯定,这人是真的杨士郎?”
井望天道:“嗯!有道理,看来,真得请出大堡主才能辨出真假了。”
金长久道:“井兄,这件事兄弟倒有一个处置之法,不知井兄意下如何?”
井望天道:“金兄吩咐。”
金长久道:“先要他们把人退开,只让杨士郎一人入堡,并且告诉他们事出非常,不准携带兵刃暗器,他如是真的杨士郎,必会坦然而来。他如是假的杨士郎,怕咱们辨出真伪,自然是不敢来了。”
井望天道:“金兄,是真的杨士郎投诚而来呢?”
金长久道:“这倒未必,真的杨士郎,也可能怀有阴谋而来,如是假的杨士郎,那是绝对别有用心。不论真假,要他一人入堡,收了他兵刃暗器,就算他本领很大,咱们也可以对付了。”
井望天道:“金兄,我这就招呼一声看看。”
提⾼了声音,说道:“八卦门的遭遇,咱们十分同情,不过,此时情势诡秘,西方魔教,已经有很多人混入了中原,咱们未能完全明了真象,只有委屈你杨兄一下了。”
杨士郎道:“如何委屈?”
井望天道:“杨兄请解下⾝上的兵刃、暗器,兄弟可以放你入进堡中,然后,兄弟带杨兄去见伍堡主。”
杨士郎道:“哦!”井望天道:“自然,这件事,咱们不会勉強杨兄,如何处之,还请杨兄决定。”
杨士郎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再说,井兄的要求,也并非完全不合情理。”
井望天道:“好!杨兄请命属下,向后退出五丈,兄弟这里立刻放下吊篮,接杨兄登堡。”
一只藤篮放下。
杨士郎从人倒退五丈以外。
藤篮是经过特殊的设计,里面有一个很舒适的座位。
座位上是一个绣着红花的缎垫。
有一根活动的长绳,把藤篮拉到了杨士郎的面前。
杨士郎跨上了藤篮,藤篮立刻向上升去。
登上了城堡,井望天立刻迎了上来,道:“杨兄,在下井望天。”
杨士郎道:“久仰,久仰,在下此番前来,是投效…”
井望天接道:“言重,言重,杨掌门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今曰兄弟幸会了。”
回顾了金长久一眼,接道:“这位是七刀塘的金塘主,杨兄认识吧?”
杨士郎哈哈一笑,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天是有幸一会了。”
金长久道:“不敢当,金某人在江湖上的声誉,一向不太好,所以,很少和正大门户往来。”
杨士郎怔住了,下面的话,想不出应该如何接口。
井望天笑一笑道:“杨兄,咱们本来应该把贵门中人,全部接进堡来,好好款待,只是因为近来江湖上发生的奇怪事情太多,因此,咱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杨士郎道:“哦!”井望天道:“所以,咱们不得不委屈杨兄和贵属下一阵了。”
杨士郎道:“唉!咱们来得太过匆忙,也难怪井兄多疑。”
井望天道:“杨兄,现在,是否有人追杀诸位?”
杨士郎道:“这个,这个很难说了,现在我们还未发觉,不过,事实上,这件事很有可能。”
井望天道:“那是说,你们还不知道?”
杨士郎点点头,道:“我们不知道,不过,八卦门中精锐弟子,有三十二人,在那一战死亡、失踪,在下带来这一批弟子们,虽然也都是出⾝于八卦门下,但是属于嫡传弟子者,只有一个人而己。”
金长久道:“三十二个精锐弟子,全部战死,仅你这个掌门人逃了出来?”
杨士郎的脸⾊骤变,两道浓眉皱在一起,冷冷说道:“阁下这话问得很深入,兄弟应该战死,只因门下弟子,拚力哀求,要我破围而逃,替八卦门保留一份再生之机…”长长吁一口气,有些黯然地说:“本来,他们不会战死的,但他们为了让我逃命,不顾生命与敌死战,否则,他们至少有十之三四的人,可以逃出来。”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八卦门下,都是忠义之士了?”
杨士郎道:“八卦门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门派,但却是饱蕴忠义之气,数十年来,从没有作出为武林同道轻视不齿的事。”
这几句话说得很激昂,也说得很冷厉。
金长久扬扬双眉,笑道:“杨掌门,金某人还想请教一事。”
杨士郎道:“请问吧!杨某人知无不言。”
金长久道:“伍家堡在江湖上的名气,和你们八卦门不相上下,贵门受不住人家一次袭击,就被人打个落花流水,伍家堡又能保护你们什么?”
杨士郎道:“金塘主的意思是,在下不该来此了?”
金长久道:“我是说,你是觉着,伍堡主能保护你们?”
杨士郎道:“金塘主,咱们这一次来,并非是完全要托护于伍家堡下,咱们来此,一方面,固然是准备找一个安⾝立足之处,再者,在下和伍堡主,还有那么一份交情。”
井望天哈哈一笑,接道:“杨兄,敝堡目下的处境,随时可能会被人找上门来,所以,不得不小心一些。”目光一掠金长久接道:“金塘主也是一番爱护本堡之心,质问杨兄几句,望杨兄不要放在心上。”
杨士郎叹息一声,道:“井兄,但不知兄弟可否见见伍堡主?”
井望天道:“可以,兄弟这就带杨兄前去。”转⾝向前行去。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杨掌门人,可以放心去吧,如是随同阁下来的人,遭上了什么袭击在下一定会出手相助。”
杨士郎道:“那就有劳金塘主小心一些。”
金长久道:“阁下放心去吧!”
井望天带着杨士郎直入堡中。
伍天义和杨士郎确有交情,接待得很热情,和井望天不可同曰而语。
杨士郎很感动,也有些黯然神伤地接道:“伍兄,这一次,兄弟能够保存下八卦门的部分实力撤退到此,一半是运气,一半是因为几个弟子,全力死拚的结果,他们那种与敌皆亡的打法,阻止了对方的疯猛攻势,使小弟和部分人手能得逃出。”
伍天义道:“贤弟,这一次,是哪一道上人,袭击贵门的?”
杨士郎道:“就动手经过而言,他们的武功很诡异,不像是出自正途的人。”
伍天义道:“是不是魔教中人?”
杨士郎道:“我也听说过,西方魔教,有部分人,进了中原,不过,八卦门和他们素无恩怨,怎会找上了我们呢?”
伍天义道:“贤弟,伍家堡是首先受到魔教害迫,幸赖几位武林同道相助,才算脫离了魔掌。”
杨士郎道:“伍兄,详细的经过情形如何?”
伍天义仔细地说明了经过。
杨士郎听得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伍天义点点头道:“贤弟,你此番来这里。有什么打算吗?”
杨士郎道:“兄弟和部分弟子逃出暗袭,庄院已毁,八卦门整个基业,是毁在了兄弟手中,现在,我已经无处投奔…”
伍天义接道:“贤弟,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
杨士郎道:“你我的交情,伍兄自然是可以相信兄弟,但别的人,会不会相信我呢?”
伍天义道:“贤弟,我相信你,你就可以留下来。”
杨士郎道:“好!兄弟去遣散一部分武功大差的人,留一些武功较⾼的弟子来,也好为贵堡略效微劳。”
伍天义道:“好!贤弟有此一念,在下感激不尽,就请贤弟将人手带入堡中。”
杨士郎站起⾝子,道:“小弟遵命。”抱拳一礼,辞出大厅。
伍天义直送到厅门口处,才停了下来。
望着杨士郎的背影,井望天低声说道:“大哥,杨门主靠得住吗?”
伍天义道:“照他的为人而言,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井望天道:“大哥,他们自然是不会有⽑病,问题是雷音寺魔教中人,手段诡秘,无法以常情推断。”
伍天义道:“二弟的意思,应该如何?”
井望天道:“小弟的意思,只能由他的精神上来推断他是否正常。”
伍天义点点头,道:“看他的精神,是否有异?”
井望天道:“魔教之中,有一种制心术,可以使一个人完全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很难看得出可疑之处,但如仔细观察,我相信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伍天义道:“那是说,现在人和过去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是吗?”
井望天道:“是!”伍天义道:“好!我会仔细地看看他。”
井望天道:“大哥,此刻咱们的处境,十分凶险,如是不小心,只怕会引来很大的⿇烦。”
伍天义道:“我明白。”
井望天道:“大哥,小心一些,观察清楚一些。”
伍天义道:“我明白。”
井望天道:“大哥请回堡中休息,我去瞧瞧他们。”快步追去。
伍天义同意了杨士郎搬入堡中,就算是井望天想反对,也不便反对。
杨士郎带了十二个人行了进来。他本来带了有三十多个人,余下的二十余人,都被遣离了此地。
井望天接待得很热情,但也很仔细,每个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杨士郎和他们同来的几个人,全部被安置在一处地方,一个立独的四合院中。
事实上,杨士郎也瞧得出来,伍天义对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安排在一个立独的跨院中,显然,还有监视的味道。
杨士郎四顾了一眼,带着十二个属下,入进了四合院中。
厅房中,早已经安排好了宿住之处,全新的被褥。
杨士郎有一个布置得很好的卧房,打扫得纤尘不染。
井望天随着进来,轻轻咳了一声,道:“杨兄,堡中最近增加了不少人手,住的地方,比较拥挤,杨兄请委屈一些了。”
杨士郎道:“好说,好说,有这么一座华屋居住,咱们已经是感激不尽。”
井望天道:“杨兄,有一件事兄弟不得不先行说明一下。”
杨士郎道:“在下洗耳恭听。”
井望天道:“近来,敝堡已和魔教正面有了冲突,魔教中人手,随时可以攻来此地。”
杨士郎道:“这个,在下明白。”
井望天道:“目下敝堡之中,所有的人,都有了很严密的分配,只怕杨兄也要分担一些责任。”
杨士郎道:“兄弟已经答应过伍堡主,井兄看兄弟能⼲什么,那就请吩咐一声。”
井望天道:“吩咐不敢当,咱们可以研商一下。”他首先说明了伍家堡的各种信号,以及各处埋伏和御敌之法。
杨士郎听得很仔细,而且,-一记在心中。
井望天笑一笑,道:“大概的规矩,就是这些了,杨兄远来,十分疲劳,先请好好地休息一下,如若没有什么变故,不会有人来惊扰。”
辞别了杨士郎,退出那座四合院,金长久早已在外面等候。
快步迎了上来,金长久缓缓说道:“井兄,这杨掌门,是否有些可疑?”
井望天道:“这个,金兄看法哟?”
金长久道:“十分可疑。”
井望天道:“何以见得?”
金长久道:“我仔细看过了他带来的人,一个个都不像劫后余生,疲累之人。”
井望天道:“对,金兄一语提醒,兄弟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金长久道:“伍堡主是否能确定,这个人是真的杨门主?”
井望天道:“这个,我还没有问过大哥。”
金长久道:“去问问他吧!井兄,这件事马虎不得。”
井望天道:“兄弟记下了。”
金长久道:“井兄,你招呼楚兄一声,把他先圈起来,盯住他们。”
井望天道:“这个不劳金兄费心,兄弟已经吩咐下去了。”
金长久道:“好!你去和伍堡主好好地谈谈看,那位八卦门的杨士郎有什么特殊表记,而又不太为人注意,他如和伍堡主交往很深,一定会有一点记忆。”
井望天点点头,道:“兄弟会说清楚,多承指教。”
金长久笑一笑,道:“指教不敢当,井兄,也许兄弟是所谓的黑道上出⾝,对任何事情,我都会先从坏处着想。”
井望天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本也无可厚非。”
金长久道:“那就请井兄多辛苦了。”
井望天道:“份內之事,何来辛苦!”
伍天义坐在內厅中,凝目沉思。
对杨士郎的突然来此,內心之中,实在也有些奇怪。
八卦门在江湖上的地位,比起伍家堡要⾼出很多。
杨士郎有很多的人可以投靠,为什么会投入伍家堡来?
沉思之间,井望天已快步行入了厅中,低声道:“大哥。”
伍天义回头一笑,道:“二老,快坐下来,为兄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和你商量。”
井望天依言坐下,道:“大哥有什么吩咐?”
伍天义道:“关于杨士郎这个人,你的看法如何?”
井望天道:“小弟也正因为此事,前来向大哥请教。”
伍天义道:“二老,你一向精明,观察入微,可看出那杨士郎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井望天道:“这要大哥凭借记忆,找一处不为人注意的地方,看看他的真正⾝份。”
伍天义道:“我明白,就我记忆所知,他左耳下面,有一片紫⾊小斑,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
井望天道:“这就要大哥去求证了。”
伍天义道:“我去求证?如何一个求证之法?”
井望天道:“大哥和那位杨门主交往很深吧?”
伍天义道:“交往的时间不算太多,但我们几次深谈,却十分投机。”
井望天道:“大哥,仔细地想一想看,这件事很重要。”
伍天义道:“二弟的意思是…”
井望天道:“大哥,西方魔教中人,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我担心,他们会派人化妆成杨门主。”
伍天义沉昑了一阵,道:“我试试看吧!”
井望天告辞退出,回到自己卧室中休息一会,天⾊入夜之后,才招来楚定一道:“老三,咱们今天晚上要小心一些。”
楚定一道:“二哥的意思是?”
井望天接道:“关于八卦门的人,咱们也不能太掉以轻心。”
楚定一道:“小弟明白。”
井望天道:“老三,这件事不用太明了,只是在暗中监视他们。”
楚定一道:“小弟记下了,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转⾝出去。
井望天望着楚定一的背影,笑一笑,站起⾝子,带上了兵刃、暗器,悄然而出。
入夜之后的伍家堡,戒备得十分森严,尤其是今夜,经过了一番特别的安排。但表面上、绝对看不出来。
井望天一个人隐在一株⾼大的白杨树上。
正好可以看到杨士郎跨院中的全部景物。
这株大白杨树,是伍家堡中最⾼的一棵树,蔵在大树上的人,可以看到全堡的景物。
时光到二更过后仍然不见有何动静。
井望天正想离去,忽然间发觉跨院中冒出了一条人影。
距离太远,夜⾊中,也看得不太清楚,井望天瞧不出那人影如何出现的,只发觉他站在院中。那是个穿着一⾝黑衣的。
黑衣人在院中站了一阵,突然一提气,飞上屋角。
那黑衣人⾝法灵巧,一跃登上屋面,再一跃落入屋外一片暗影之中。但他无法避开井望天双目。
一⾝黑衣,再隐入黑夜之中,本来很难发觉,但井望天看得十分仔细,一直盯注那黑衣人。
他心中明白,此刻,只要稍一疏忽,很可能会失去了这个人的踪影。所以,他一直很留心。
那黑衣人也很机警,躲入了暗中之后,一直隐立未动。
只见他四顾了一阵之后,突然一长⾝,窜到了白杨树下。
很快向上爬升,隐入了一片枝叶之中。
那人做梦也未想到,头上竟然有一个人在暗中监视。
但井望天也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人的形貌。
那黑衣人似乎是很沉得住气,躲入了枝叶中,就不再移动。
井望天比他更沉得住气,也是纹风不动。
他暗自拿定了主意,要瞧瞧这个人究竟用心何在?
那黑衣人在杨树上隐蔵了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后,仍然没有动静。
井望天有些不耐烦了,暗中扣好银针,准备一举间击中那黑衣人,把他生擒了再说。
就在他准备出手之时,那黑衣人突然有了动静。
双手分开了掩⾝的浓密枝叶,探出头来,向四下瞧了一阵,忽然顺着大树滑了下去。
井望天一皱眉头,暗暗忖道:这个人,不知道要闹什么鬼,非得摸出他的底细不可。一提气,也跟着向下滑去。
那黑衣人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落着实地之后,突然转向一座瓦舍中奔去。
这伍家堡中的一草一木,井望天非常熟悉,看那人奔行的方向,竟然是金长久和铁剑门中住处,不噤心头一震,暗道:“这小子好像对伍家堡也很熟。”
那黑衣人穿的服衣,却和巡查、值夜的人完全一样,一旦让他混入了那些人中,再想找出他来,那实在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井望天离得太远,遥遥追随那人⾝后而行。
那黑衣人大约也有了警觉,几个飞跃,已到了瓦舍前面。
那是数十间房屋相连的大宅院,一旦让他混进去,再想找他,就有些困难了。
但见人影闪动,金长久带着铁剑三雄,迎了上来,喝道:“站住!”
黑衣人一看苗头不对,转⾝向后退走。
井望天又迎了上来,笑道:“阁下,你跑不了。”
黑衣人倒是很听话,听说跑不了,立刻停了下来。
井望天逼近黑衣人五尺左右处,停了下来:“阁下可以取下蒙面的黑巾了。”原来,那黑衣人用一条黑巾,包住了面孔。
金长久和铁剑三雄,已然散布开去,团团把黑衣人给围了起来。其实,金长久、井望天等也都穿着黑衣,不过,他们黑衣上,另外佩带着一种标识,以资鉴别。
黑衣人摇头摇,道:“不要逼我,逼得太紧了,我会情急拚命。”
金长久道:“你就是不要拚,咱们也要拚下去…”
黑衣人一抬腕,菗出⾝上的佩刀,冷冷说道:“你们要合力围攻吗?”
金长久道:“不论怎么一个打法,反正是打定了,阁下何不大方一些。”
黑衣人道:“什么意思?”
井望天道:“意思很明白,取下面巾,咱们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黑衣人道:“如是在下不肯呢?”
金长久道:“那就要瞧瞧你有多大的道行了,你如自信能够闯得出去,不妨试试,不过,一旦动上家伙,咱们不会手下留情,如其弄得一个灰头上脸的,为什么不现在光棍一些?”
黑衣人包头黑巾上,开了两个洞,两道森冷的目光环扫了一周,道:“诸位小心了,我要闯出去。”
说闯就闯,刀光一闪,劈向井望天。
井望天早已戒备,判官笔一翻迎上,硬接一刀。
刀是接下来了,但井望天却感觉到右腕一⿇。
那证明了,这位仁兄的功力十分深厚,这一刀势道极猛。
不容得对方再度出手,井望天双笔交接,展开了一轮快攻。
那黑衣人刀法纯熟,竟然和井望天打得难解难分。
金长久和铁剑三雄,围在一侧观战。
两人搏杀激烈,不时发出了兵刃交击的声音。
搏杀惊动了伍家堡。
但见人影闪动。杨士郎带了四个属下匆匆奔了过来。道:“金兄,这是怎么回事。”
金长久冷笑一声,道:“杨兄先瞧瞧,认不认识那个人?”
杨士郎一皱眉头,道:“那人是…”
金长久接道:“好像是杨兄带来的人。”
杨士郎的脸⾊一变,道:“有这等事?”突然一挥手中长刀,冲了上去,道:“井兄,请退下休息,这小子交给兄弟。”
金长久道:“杨兄且慢。”
杨士郎道:“金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有这么多人在场,跑不了他,咱们要留下活口,杨兄气愤填胸,一旦出手。刀不留情,要了他的命,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这时,伍天义、楚定一、⾼泰、田荣,全都赶到了现场。
江玉南没有来,他还在苦练剑术。
杨士郎道:“金塘主,说话最好留点口德,这是伍家堡,不是金刀塘,我虽然是投奔而来,你金兄也是寄人篱下。”
金长久淡淡一笑,道:“我们之间,有着很大的不同,杨门主,等一会事实证明了他的⾝份,你必须有一个交代。”
杨士郎道:“交待什么?”
金长久冷笑一声,道:“杨士郎,你当真是不到⻩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杨士郎似想发作,但话到口边,又強自忍了下去。
伍天义挥挥手,阻止了金长久,缓缓说道:“两位都是我伍家堡的贵宾,患难相共,事情还未明朗,先不用争执。”
楚定一道:“大哥,我先去帮二哥一把,擒住这小子,问个明白。”
伍天义道:“且莫要忙着出手,二老的武功,应该能胜过他才对。”
这个人名不见经传,如若劳动了伍家堡二堡主和三堡主联手而战,传言到江湖之上,那可是一个很大的笑话。
楚定一应了一声,向后退开。四周已经挑起了灯笼,方圆四五丈內,耀如白昼。数十个人围在了四周,看两人搏杀。
井望天双笔伸缩,全力抢攻,希望早一点把那人点伤在铁笔之下。
但那黑衣人的一把刀,变化极妙,井望天攻得快速时,他的刀法也快了很多。
井望天双笔拦腰一点时,他的刀势也缓了下来。
就这样,双方一直保持了一个半斤八两的平衡局面。
那黑衣人仍是有意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
田荣武功大进,已登上了另一重境界,冷眼旁观,发觉那位黑衣人刀法中还有精妙招术,只是不肯施展出来而已。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故意保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田荣皱皱眉头,低声对伍天义说道:“伍堡主,这个人有些奇怪。”
伍天义道:“这个,在下也有感觉。”
伍天义道:“田少侠的意思是…”
田荣接道:“在下想不出来,他为了什么不求胜?”
田荣接道:“他本来可以五十招內胜了二堡主,但他手下留情,刀上余劲不发,保持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伍天义低声道:“你是说,他可以伤了井望天?”
田荣道:“在下正是此意。”
伍天义道:“这就奇怪了,照说,他应该破围而出,逃命要紧。”
田荣道:“也许,他自己明白,现在逃不了,和二堡主保持个胜负难分的局面,至少多拖一些时间。”
伍天义道:“这样说来,咱们不用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了!”
只听杨士郎⾼声说道:“伍兄,这个人不是我带来的,他用的不全是本门刀法。”
金长久道:“杨兄,准备未雨绸缎,想否认了?”
杨士郎大声吼道:“他本来就不是我带来的人手,我也用不着否认。”
金长久究竟是老江湖了,听他如此大叫,颇有义忿填胸之概,心中大感奇怪,暗暗忖道:“难道这真的不是他带来的人手吗?”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看样子,杨堡主真的是不认得他了?”
杨士郎道:“我带来多少人,有数可查,我也不敢保证我八卦门没有一个奷细,但这个人决不是我的门下,你们可以生擒了他,除了他蒙面黑纱,问个明白。”
金长久口气一变,道:“对,这也应该问个明白。”
回顾了伍天义一眼,低声道:“伍堡主,这样缠斗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这样多的人,却被他一个人所昅引。”
伍天义道:“对!对!我叫定一上去,合力把他制住,对付这等奷细,也不用和他们讲什么规矩了。”
金长久笑一笑,道:“我看不用劳动三堡主了,如今后浪推前浪,年轻的一代,比咱们⾼明,我看田荣一个人出手,就可以对付他了。”
伍天义道:“田少侠是客卿的⾝份,除非他自己愿意在下倒是不便请求他出手。”
金长久道:“不妨事,这个由我来讲。大堡主只要招呼二堡主退下就行了。”
伍天义点点头,⾼叫道:“二老,退下来。”
井望天是何等人物,久战对方不下、已知遇上了⾼手,而且,他也发觉了对方隐蔵实力,有意地和自己造成个胜负不分的局面。勉強打下去,很难讨得好去,再有百来招,只怕也难分胜负。
听得伍天义招呼,疾攻两笔,进迫对方,随即倒跃而退。
伍天义还未来及开口,田荣已侧⾝而上,道:“伍堡主,不劳大驾亲⾝临敌,这个人交给在下了。”
口中说话,右手连续攻出七剑。
招快剑厉,立刻间把对方迫个手忙脚乱。
田荣的剑势,并未停歇,第二轮又攻出连续七剑。
那黑衣人避开了一个七剑,但却无法避开第二个连续七剑,因此连续被刺中了两剑。
一剑刺在右臂上,握不紧手中之刀,跌落在地上。
田荣左手指如风,点中了那黑衣人的⽳道。
杨士郎快步奔了过来,单刀一挥,挑开那黑衣人脸上的巾。只见那人浓眉大眼,肤皮黝黑,圆瞪着双目。
不用杨士郎解释,金长久也瞧出了这个人有些不对,在杨士郎的弟子群中,似乎是没有这么一个人物。
杨士郎⾼声叫道:“你小子哪里来的?如何混到了我们之中?你小子说话啊!”他情绪激动,満脸都是怨恨之⾊。
田荣笑一笑,道:“杨掌门,他被点了⽳道,无法开口。”
杨士郎道:“那就请少兄拍活了他的⽳道,我要问个明白,他是如何混进来的,引起了这番误会。”
田荣有些无法决定了,用眼睛望着金长久。
金长久笑一笑,道:“田少兄,应该解去这个人的⽳道,让杨掌门问个明白。”
田荣笑一笑,伸手拍活他的⽳道。
那黑衣人手中没有了兵刃,但仍然十分剽悍,大喝一声,直向杨士郎冲了过去。
杨士郎一拳打了过来,砰然一声击中那黑衣人的前胸。
黑衣人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金长久道:“杨兄,最好别把他给打死了,这个人的性命不值钱,但他口中的话,却很有价值。”
杨士郎吁一口气,望着那黑衣人道:“你听着,老老实实的答覆我们每一句问话,说错一句,我就砍下你一根手指头。”
井望天笑一笑,道;“杨兄,你太激动,我看,这话要在下来问吧!”
杨士郎道:“好!二堡主请问,在下希望二堡主问得详细一些。”
井望天点点头,道:“先把他带入刑房。”
两个堡丁行了过来,架起那黑衣人直奔刑房。
刑房中已经燃起了灯火。
杨士郎、金长久、伍天义、田荣,都跟了进来。
⾼泰和楚定一没有来,审问犯人固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巡夜防盗,应该是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黑衣人被捆在一根木柱之上,捆好之后井望天顺手拍活了黑衣的⽳道。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朋友,死有两种,一种很痛苦,一种很痛快,我不会放你,除非你能说出来我们放你的理由,但我可以使你死得一点也不受罪,一点也不难过…”
黑衣人转脸望了井望天一眼,冷冷说道:“人一个,命一条,你⾼兴怎么腾折,尽管出手,但别想我会告诉你什么。”
井望天道:“好!很硬的骨头,不过,百炼钢,也能化成绕指柔,希望你挺受的耐力,和你的口舌一样硬坚。”
杨士郎疾步冲到那木柱前面,左右开弓,啪啪两个耳刮子,打得那黑衣人口角处鲜血淋漓而下,道:“你小子听着,你是怎么混入了我们的厅院之中,为什么要陷我于不义,你是诚心和我过不去了,我要打落你一口牙齿…”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杨兄,请稍安勿躁,由井兄慢慢地问吧!江湖上有很多人必须要经过那种悲惨的痛苦之后,他才知晓厉害,我见过太多了。”
杨士郎似是还想再问下去,但被金长久一番话给堵住。
黯然叹息一声,杨士郎有些忿慨地说道:“这小子可能就是暗袭我们那批人一伙的,所以,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井望天道:“杨兄,急不得,这种事,必须要慢慢地来,兄弟已经很多年没有对人下过这种辣手,今天说不得要重作一次冯妇了。”
缓步行到了黑衣人的前面,淡淡一笑,接道:“朋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混入伍家堡?”
黑衣人口角仍然淌着鲜血,口齿也有些不清地说道:“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什么。”
井望天点点头,道:“好!有种!”
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在黑衣人的前胸上点了两下,接道:“这只是开始,我们用刑的手段很多,这只是第一种。”
黑衣人闭上了双目,脸⾊是一片平静。
但片刻之后那平静的神情有了变化,五官开始扭曲,似是在忍受着一种很难忍受的痛苦。忽然间,一种狼嚎般的怪叫,由那黑衣人口中发出,道:“你们杀了我吧!”
井望天道:“朋友,我说过,这只是开始,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和足够的耐心来问明內情,只要你知道的,我相信,我们都能问出来。”
黑衣人道:“我不知道什么。”
井望天冷厉地说道:“朋友,躯体的长期痛苦,能把一个人的意志力和信心磨去,我们不陪了,如是你愿意说了,要他们告诉我一声。”
黑衣人扭曲的脸上,肌⾁开始抖动,似是在忍受着一种极端的痛苦。
瞧着井望天等人转⾝向外行去,立时大声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上的噤制…”
井望天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说道:“阁下准备说了?”
黑衣人说道:“我说,我说,快些开解我⾝上的噤制。”
井望天道:“好,咱们相信你朋友的话,但如是你欺骗了我们,我会把痛苦加倍的放在阁下⾝上。”
黑衣人道:“开解我的噤制。”
井望天挥手拍活了黑衣人的噤制,笑一笑,道:“现在,你可以慢慢地说,咱们会洗耳恭听。”
黑衣人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实在知道的不多。”
井望天道:“好!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黑衣人目光转向杨士郎,道:“杨掌门,我怕死,但活罪难受,只好对不起你杨掌门了。”
井望天回顾了杨士郎一眼,欲言又止。
黑衣人道:“在下是跟杨掌门的门下弟子一起混进来贵堡来的…”
杨士郎冷冷说道:“你可以含血噴人,不过,能不能叫人相信…”
金长久接道:“杨掌门,回口反噬,江湖上常有此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伍天义道:“不错,杨兄弟,在场之人,都是阅历丰富,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我们见的事情太多,就算他想耍什么花样,也难如愿。”
杨士郎道:“好!我相信诸位会有一个公平的看法。”
井望天道:“朋友,别忘了是在下把杨门主接进来的。”
金长久道:“还有很多人在场。”
井望天道:“你再仔细的想一想,最好说实话,如是谎言被咱们拆穿,那份痛苦,就够你受了。”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你们是要我说实话,还是要我开脫什么?”
井望天道:“朋友,这是唯一的机会,说了实话,我会格外施恩,保留下你一条命。”
黑衣人道:“我说的是真话,如非杨掌门,在下如何能混进贵堡呢?”
井望天哦了一声,道:“说下去,你和杨掌门之间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道:“杨掌门带在下入进了贵堡。”
井望天道:“说下去。”
黑衣人道:“只是在下与杨掌门早有约定:如若在下举动之间,怈露了⾝份,那就不许咬出杨掌门。”
杨士郎大叫道:“你満口胡说!”
井望天道:“杨兄不用激动,让他说下去。”目光转到黑衣人的⾝上,接道:“你说,你到此的用心何在?”
黑衣人道:“和一个人联络。”
井望天道:“什么人?”
黑衣人摇头摇,道:“我不知道。”
金长久道:“你既然不知道,怎么和他联络呢?”
黑衣人道:“我们有一种联络的方法。”
井望天道:“好!说说看,用什么方法和他们联络。”
黑衣人道:“我⾝上有半个制钱,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区别,但带上,那是一种特制之物,如两半对上了,就是我要找的人。”
井望天伸手在那黑衣人⾝上搜了一下,果然找出了半枚制钱。
伍天义一皱眉间,道:“这么说来,咱们伍家堡中确有奷细了。”
金长久接过制钱,瞧了一阵,道:“就算你⾝怀半枚制钱,又如何和人联络呢?总不能人人去问吧?”
黑衣人道:“我们还有一种联络办法,晚上用香火,白天用珠花。”
井望天突然哈哈一笑,道:“朋友,你的谎言不但说得维妙维肖,而且还有着很多的准备…”
黑衣人急急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井望天道:“区区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还会栽倒在你的⾝上不成?拿一碗清水来。”
一个堡丁捧着一碗清水而至。
黑衣人骇然说道:“你要⼲什么?”
井望天道:“我要洗去你脸上的易容物药,叫你现出原形。在下一时大意,几乎叫你给骗过去了。但言多必失,你却又提醒了我。”
黑衣人双目中露出了一种慌恐之⾊,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井望天不再理会那黑衣人,却用一条⽑巾,湿満了清水,在那黑衣人的脸上擦了起来。
⽑巾上,显然有物药的痕迹,但却无法擦下来脸上的颜⾊。
金长久取过⽑巾闻了一闻,道:“这是一种很好的物药,如若不用点菜油,只怕很难擦得下来。”
加上菜油,果然很快地擦去了黑衣人脸上的物药。
露出了本来面目,井望天立时一呆。
伍天义怒道:“原来是你。”是伍禄,伍家堡中一个老仆人。
伍禄垂下头,道:“二堡主,不能怪我。”
井望天点点头,道:“你到本堡几年了?”
伍禄道:“七年了。”
井望天道:“我早该怀疑到你的,只怪我太厚道了一些。”
伍天义道:“伍禄,肯不肯说实话,你究竟是什么人派来此地的?”
伍禄摇头摇道。“大堡主,这些年,你对我不错,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我的来龙去脉,不过,我可以给大堡主一个忠告。”
伍天义道;“什么忠告?”
伍禄道:“伍家堡中七曰之內必有大变。”
井望天道:“你所谓的大变,是內忧还是外患?”
伍禄道:“二堡主,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
突然一用力,咬断了自己的舌尖。
伍天义右手疾出如电,点中了伍禄的两处⽳道,止住了流血,道:“伍禄,你既然要说了,为什么不说个明明白白呢?”
伍禄已经口齿不清,鲜血由口角流了出来,只是不停地摇着头。
田荣沉昑了一阵,道:“大堡主,这个人混入了贵堡六七年之久,一直深蔵不露,到今天,仍然忠于他的故主,不是有很大的苦衷,就是忠心不变,只怕很难问出什么了。”
杨士郎道:“他嚼断了头舌,就算想说,也无法说了…”
伍天义叹息一声,道:“活罪难受,就不如成全他了。”
右手一挥,点中了伍禄的死⽳。
井望天回顾了金长久,道:“金兄对此事有何看法?”
金长久淡淡一笑,道:“其实,魔教已对咱们形成了势不丙立之势,不论他们用什么手段,都难免,场激烈的搏斗,伍禄如是魔教混入的奷细,老实说,那已经不算什么了,不过,在下觉着…”突然住口不言。
田荣一皱眉头,道:“金兄此时何时,你还卖的什么关子?”
金长久道:“不是在下卖关子,而是有些话很碍口,不便说出。”
井望天道:“如是关于我们伍家堡的事,你尽管说就是。”
金长久道:“好!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说了。伍家堡在中原武林道上,实在算不得什么大门派,如若魔教在七年前就派人来贵堡卧底,这个,在下很难相信。”
伍天义接说道:“有道理,方圆三百里內,伍家堡还小有名气,就整个江湖而言,咱们实在不算什么。”
金长久道:“这伍禄的来历,就值得深究了,什么人派来卧底,他的用心何在?”
田荣沉昑了一阵,道:“金塘主,魔教入侵中原,江湖已形势大变,在下觉得不论什么人派来的卧底人,都已不足轻重了。”
井望天道:“田兄一语道破,就算是和伍家堡有什么仇恨的人,派来的奷细,在大局激荡之下,也无关轻重了。”
金长久寻思了良久,道:“如若那伍禄奉派来此,不是为了人间的仇恨呢?”
田荣怔了一怔,道:“那会为什么?”
金长久道:“这就有研究的必要了。”
伍天义一皱眉头道:“这么说来,我们伍家堡中,还有可以启人窥伺之物了?”
金长久道:“是啊!伍堡主好好想想。”
伍天义苦笑一下,道:“想不出来。”
井望天眼睛眨动了一下,道:“金兄,这件事确有可疑,但敝堡有什么使人动心的地方,一时之间,咱们实在想不出来,容在下和大堡主仔细地研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来可疑之点,然后再奉告诸位。”
金长久微微一笑,道:“行!贵堡如还有什么隐秘,最好说个明白,需知目下处境,咱们是个生死与共的局面。”
井望天道:“这个,在下明白,一旦找出可疑之处,敝堡决不会隐秘自珍。”
群豪散去之后,伍天义把井望天召入了室內,道:“二老,听你口气,好像已经想出什么了?”
井望天叹息一声,道:“我想到了伍禄生前的一个举动…”
伍天义道:“什么举动?”
井望天道:“明珠的住处,紧傍花园…”
伍天义接道:“花园是你督工所修,那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井望天道:“明珠那座院落中,还有一个小巧的后院。”
伍天义点点头,道:“嗯!”井望天道:“大哥记得吗?五年之前,那座小院中出过一次怪事?”
伍天义沉昑了一阵道:“闹贼。”
井望天道:“对!闹贼。但明珠一直不肯承认这件事。”
伍天义道:“这个,也有可疑?”
井望天道:“所以,要明珠来说明白了。大哥,明珠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但处事的老练,却強过几个哥哥。”
伍天义道:“这一点,倒也是…”举手一招,一个丫头行了进来。伍天义又道:
“去!请姐小来。”
那丫头转⾝而去,片刻之间,伍明珠⾝着劲装而至。
她头上还带着隐隐的汗水,似乎是正在练剑。
举手一拭头上汗水,伍明珠躬⾝一礼,道:“二叔万福…”
目光转到了伍天义的⾝上,道:“爹叫我?”
伍天义叹一口气,道:“二老,你问吧!”
井望天一欠⾝,道:“明珠,二叔想问你一件事。”
伍明珠道:‘二叔,你要问什么,只管吩咐。”
井望天道:“你住的地方,叫作桂香楼。”
伍明珠道:“是啊!那里种的桂花很多,每年秋季桂飘香。”
井望天道:“你住的那座院落中是不是有一口井?”
伍明珠道:“是啊!”井望天道:“那口井,好像也有一个很雅的名字。”
伍明珠笑一笑,道:“是侄女儿自己取的,叫作花菊井。”
井望天道:“好多年没有去过了…”
伍天义已经有些不耐,一皱眉头,道:“二老,你要问什么,直截了当地问她就是,和孩子说话嘛,不用转弯抹角。”
井望天在等,就等伍天义这点中题意,自己才好转口。
当下应了一声,脸⾊也变得一片冷肃,道:“明珠,这件事关系咱们伍家堡的生死存亡,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不许有一点隐瞒。”
伍明珠微微一怔,道:“二叔,什么事,这么严重啊?”
井望天道:“过去,桂香楼上,是不是闹过一些什么?”
伍明珠道:“飞贼。”
井望天道:“那是骗骗下人吧了,咱们这伍家堡虽不是铜墙铁壁,可是如是有贼想进来,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伍明珠道:“二叔的意思是…”
伍天义接道:“明珠,你不是孩子,这件事,绝对不许说谎。”
伍明珠道:“爹,二叔,你们一定要问,明珠只好实说了。那口花菊井中,有些古怪。”
伍天义道:“什么古怪?”
伍明珠道:“女儿也不能肯定,反正,每年九月间,总会有一种奇异的光华冒出来,而且,水面沸腾,下面好像蔵有什么东西一样。”
伍天义道:“有这等事?你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
伍明珠道:“这件事大哥知道,大哥也曾下去看过,但却找不出什么可疑的事物,一则,女儿怕惊世骇俗,不敢说出来;二则,大哥的意思,也不让我说出去…”
伍天义冷冷接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了,连为父也要瞒着。你们心目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井望天急急接道:“大哥,你息怒,眼下,不是发作的时间。”
伍天义冷哼一声,強自忍下了心头怒火。
井望天道:“明珠,现在你能不能把经过的详细情形告诉我们?”
伍明珠点点头,道:“事情应该由六年前说起,那时,我只十二岁多些,我很喜欢桂香楼,更喜欢那口井。不知道什么人凿的那口井,只要是有太阳的一照,那一天中,就可以看到一朵飘浮着的花菊。”
井望天道:“那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