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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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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正行得意地一笑,道:“那么你就要洗耳恭听啦!话说从前…”

  常挂珠立时皱眉道:“少长篇大论,只拣精要的说。”

  鲍正行咳嗽一声,道:“这故事大概是说,有五百个头陀,在八百个狐狸精面前大谈佛

  家道理,也有些在胡说人道,总而言之,这就是‘头头是道’也。”

  白世儒冷哼着,道:“掌強不通,狗庇不通,不通之又不通。”

  舒一照盯着鲍正行,道:“那么‘尾尾动听’又是怎样的?”

  鲍正行道:“五百个头陀大谈道理,情况是十分壮观的,但那些骚狐狸、老狐狸、小狐

  狸和不大不小、不老不嫰的中等狐狸,却全都劣性难改,对于这些道理一点也没听进耳朵

  里,但那些头陀又守在门外,想不听也不行,于是,这些狐狸精就想出了一个对抗的法

  子。”

  舒一照这:“甚么法子?”

  他正行道:“这五百只狐狸精,用尾巴敲打桌子、铜锣、铁盘甚至是马桶,一起以吵闹

  的声音来对抗头陀们的‘头头是道’,谁知道这些狐狸精道行⾼深,虽然只是用尾巴敲来敲

  去,但居然也敲出了悦耳之极的乐章,所以就叫做‘尾尾动听’啦!”

  舒一照“噢”了一声,抚掌笑道:“这故事很过瘾,真是了不起。”

  岳小玉瞧着他,道:“是狐狸精了不起吗?”

  舒一照道:“狐狸精有甚么了不起,最了不起的还是鲍老五,他的放庇功夫又更深厚一

  层,迟早可以成为一代放庇大宗师了。”

  鲍正行瞪目道:“老四,你想找架打吗?”

  舒一照道:“若在平时,你还可以吓唬吓唬别人,但阿満打了你一掌,若还想惹是生非

  那就不怎么⾼明了。”

  常挂珠怒道:“没你娘鸟兴,你们都在放猪庇!”

  岳小玉道:“别的不要再扯远了,诸葛前辈的鞋子怎会落在利硬手上?”

  诸葛酒尊叹了口气,道:“在早一阵子,铁眉楼內內外外都是他妈的乱七八糟,有时候

  咱们冲出去杀掉二十个神通教的‮八王‬蛋,有时候却又有一大群神通教的黑衣、红衣、⻩衣杀

  手溜了进来,大家乒乒乓乓的打个你死我活,他娘的,在如此混乱之秋,不要说是鞋子了,

  就算是脑袋也随时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搬家。”

  岳小玉道:“诸葛前辈说得甚是。”

  诸葛酒尊道:“老叫化不见了一只破鞋子,那是半点也不心疼的,谁知居然给利硬借来

  一用,以強大內劲把破鞋射问铁楼主的后脑,就是这样,铁楼主就壮烈牺牲了,直至如今,

  那破鞋子还嵌在他的脑袋上。”

  舒一照说道:“你不打算取回那鞋子了?”

  诸葛酒尊道:“鞋子不要了,我只想要利硬的脑袋瓜子。”

  常挂珠道:“这个倒可以放心,咱们阵中⾼手如云,要杀利硬,绝非难事。”

  许不醉冷冷一笑,道:“你去杀利硬吗?”

  常挂珠道:“杀便杀,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许不醉道:“我知道你是甚么都不怕的,但光是不怕死,也绝不能凡事马到成功,一个

  弄不好,多半还会赔上一条性命的。”

  岳小玉道:“对付利硬之事,大可从长计议,急也无用。”

  诸葛酒尊点头道:“岳小兄弟言之有理,其实,比咱们更悲愤的还是五眉会的英雄好

  汉。”

  常挂珠忽然盯紧着他,半晌才道:“你老人家复姓诸葛吗?”

  诸葛酒尊点点头,道:“正是。”

  常挂珠的眼睛瞪得更大,道:“你就是酒王之子诸葛酒尊?”

  “正是诸葛酒尊。”

  “妙极!”

  “何妙之有?”

  “参见丐帮帮主!”常挂珠忽然向他鞠躬,同时大声叫道:“俺乃江东五杰之首,姓常

  名挂珠,草字多能,自号得得居土。”

  诸葛酒尊吃了一惊,连忙把此人扶起,道:“常老兄大名,老叫化是听过无数次的,但

  老叫化可不是丐帮帮主,甚至不是丐帮中人,老兄千万不可弄错了。”

  常挂珠“啧啧”一笑,道:“这件事,常某绝对不会弄错,尹天澜已去会见任老帮主,

  所以如今你老人家马上就要接掌丐帮帮主之职。”说着,双手一拱,恭恭敬敬地奉上绿玉打

  狗棒。

  诸葛酒尊更是惊讶得连嘴也合不拢,常挂珠又道:“咱们一致公认,当今武林之中,能

  接任丐帮帮主者,非你老人家莫属,就请接棒可也!”

  诸葛酒尊连忙双手乱摇,道:“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常挂珠道:“据当某所知,任老帮主生前,也曾力邀你加盟丐帮,甚至要把帮主宝座加

  以相让。”

  诸葛酒尊道:“没这种事。”

  常挂珠道:“你敢发誓吗?”

  诸葛酒尊道:“这等无稽之事,谁也不会相信的,若要老叫化因之而发誓,就更是无稽

  之极了!”

  常挂珠道:“你老人家声声说是无稽,显然说常某正在放庇了?”

  诸葛酒尊忙道:“岂敢,岂敢!”

  常挂珠道:“你也不必跟我这种人来客气,老实说,咱们江东五杰虽然名震大江南北,

  技惊五湖四海,一跺脚就吓破三山五岳所有士豪劣绅、元凶巨寇的胆子,但有时候与之所至

  又或者是形势所需,也会放庇有如连珠炮响的。”

  诸葛酒尊听得为之呆住。

  常挂珠又逼近了半步,大声道:“江湖中人,以何为先?”

  不等诸葛酒尊开口,岳小玉已朗声答道:“自然是以义气为先!”

  常挂珠叫道:“说得好!诸葛老兄,你听见没有?”

  诸葛酒尊皱了皱眉,道:“当然听见了。”

  常挂珠道:“既然听见,就该当仁不让,独挑大梁,把这根绿玉打狗棒接下,然后统领

  大江南北所有叫化仁兄仁弟,把神通教大大小小的狗头、猪鼻、乌⻳、‮八王‬蛋统统⼲掉,挽

  救武林这场浩劫。”

  诸葛酒尊‮头摇‬摆手,道:“常老兄不要跟老叫化开玩笑了,老叫化自问无德无能,怎么

  说也不配做丐帮帮主的。”

  常挂珠望住他倏地怒道:“胡说!”

  诸葛酒尊却不生气,反而嘻嘻一笑,道:“对了,老叫化也和你们江东五杰一样,经常

  胡说,放庇,所以我若做得丐帮帮主,你们也可胜任有余了。”

  常挂珠脸⾊倏地一沉,道:“他妈的巴羔子水牛吃⼲草,你到底肯不肯⼲?”

  诸葛酒尊道:“不⼲!”语气甚是坚决。

  常挂珠嘿嘿一笑,道:“如此甚好,咱们一起背黑锅好了。”

  诸葛酒尊一怔,道:“背甚么黑锅白锅的?”

  常挂珠把绿玉打狗棒晃了一晃,道:“俺的功力,虽然比长白山清壑观观主太乙真人为

  差,但总算是大大的不俗。”

  岳小玉暗暗好笑,暗忖:“老子的功力,也可以说是比太乙真人为差,常老大这句话听

  似谦逊,实在还是大大的在自我吹捧。”

  只见诸葛酒尊眉头一皱,道:“常老兄功力甚深,老叫化子是知道的。”

  常挂珠咧嘴一笑,又道:“所以嘛!我若要震碎这根绿玉打狗棒,实在是毫不困难

  的。”

  诸葛酒尊大吃一惊,忙道:“这个万万使不得!”

  常挂珠一捂鼻子,冷笑道:“为了这绿玉打狗棒,常某连密底算盘也搁在背上就算,可

  见这捞什子东西实在是他妈的重要得很。”

  鲍正行又说道:“他妈的当然十分重要。”

  舒一照道:“倒是他父的给大家忽略了,很少听人提起。”

  白世儒道:“那大概是提起这三个字的,都不是人之故!”

  舒一照脾气较好,虽然白世儒抢白了一顿,只是笑笑便算。

  只听见常挂珠冷冷一笑,又对诸葛酒尊道:“常某早已决定,这绿玉打狗棒非要交给丐

  帮的新任帮主不可,倘若我不到适当之人接棒,那就宁为玉碎,不作瓦全,你懂不懂?”

  诸葛酒尊苦笑道:“你这么说,就算老叫化是一条笨牛,也该懂了。”

  常挂珠道:“如此甚好,看你也不像个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人,那么就请你老人家接

  下这根绿玉打狗棒好了。”

  诸葛酒尊苦着脸,道:“但老叫化根本就不是个合适的人选嘛!”

  岳小玉悠然一笑,道:“那倒不是的,正是旁观者清,照咱们旁人看来,天下间除了诸

  葛前辈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接任丐帮帮主了。”

  诸葛酒尊望住了岳小玉,过了很久忽然叫道:“我明白了!这都是这个小鬼头出的主

  意。”

  岳小玉直认不讳,说道:“是又怎么样?”

  诸葛酒尊“唉”的一声,跺足道:“你真是胡闹任性,可恶复可恨之极!”

  岳小玉眨眼一笑,道:“诸葛前辈说得甚是,小岳子确是这般人物。”

  诸葛酒尊道:“你快把这件事化解妥当,否则当心我踢你的小庇股。”

  岳小玉道:“我师父跟你是老朋友,他也很喜欢踢我的庇股。”

  诸葛酒尊对着这个古怪多端、精灵惫懒的少年,真有啼笑皆非,却又无可奈何之感。

  岳小玉嘻嘻一笑,突然却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诸葛前辈,这一次你还是将就一点,勉

  为其难接任做其丐帮帮主好了,否则蛇无头不行,万一丐帮因此而衰落甚至崩溃,你老人家

  就得变成千古罪人啦!”

  诸葛酒尊哼哼连声,不再说话。

  常挂珠又已瞪着眼,喝道:“你到底⼲不⼲?”

  诸葛酒尊给他这么一喝,觉时气往上冲,道:“不⼲,不⼲!打死老叫化也绝不⼲。”

  常挂珠哈哈一笑,白世儒奇道:“他不肯⼲,你还在笑甚么?”

  常挂珠道:“你听过‘把心一横’这四个字没有?”

  白世儒道:“听过三万八千九百六十六次。”

  常挂珠道:“你知道就好了,既然诸葛酒尊坚决不肯接任为丐帮帮主,那么常某就

  要…”

  “⼲万不要震碎这根打狗棒!”诸葛酒尊叫道。

  常挂珠道:“我现在又不打算震碎它了!”

  岳小玉心中暗暗好笑,知道这位常老大又在玩弄手法,便道:“常大侠,你又想怎样

  啦?”

  常挂珠道:“把心一横,把这根打狗棒送给另一个人。”

  岳小玉道:“送给谁?”

  常挂珠道:“提龙王府主人,神通教教主。”

  诸葛酒尊登时脸⾊骤变,道:“常老兄,这是绝对绝对不可以的。”

  常挂珠昂着脸,鼻孔朝天地道:“为甚么不可以?”

  诸葛酒尊道:“绿玉打狗棒若落在万层楼主里,丐帮马上就得大乱。”

  常挂珠冷笑道:“丐帮乱不乱,⼲俺鸟事?”

  诸葛酒尊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家国‬兴亡,匹夫有责,丐帮若乱了,武林就势必动

  荡不安,一个弄不好,还会引起异族入侵中原,那时候,就势必唏哩呼噜加马答答,必力卜

  碌豆豉炒粉也矣!”

  岳小玉眉头一皱,道:“诸葛前辈,你后面那两句是甚么说话?”

  诸葛酒尊道:“番话。”

  “番话?”

  “番邦的说话。”诸葛酒尊道:“这意思是说,大大的不妥,大大的要命!”

  岳小玉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必力卜碌豆豉炒粉’就是大大要命的意思。”

  常挂珠冷冷道:“管你娘豆豉炒粉还是豆腐炒西施,俺已决定这么⼲,谁都阻止不了

  的。”

  岳小玉心中暗骂一声:“老猪猡也狡猾起来了。”面上却笑盈盈地道:“常老大,不要

  生气,慢慢商议可也。”

  常挂珠冷笑道:“还有甚么马骝庇好商量的,人家已决定不⼲丐帮帮主,莫不是你想⼲

  了?”

  岳小玉忙道:“这个当然不是!”常挂珠说道:“既然不是,挡住我⼲嘛?”

  岳小玉道:“若由提龙王府主人接掌丐帮,那的确是大大不妥的,而且舍近图远,对你

  这个⾝怀异宝之人来说,也是大大的不方便。”

  常挂珠道:“你有甚么⾼见?”

  岳小玉道:“诸葛前辈既然不肯做丐帮帮主,我们自然是奈何不得的,倒不如这样吧!

  把绿玉打狗棒交给血花宮宮主练惊虹,索性来个一石二鸟,借棒杀人。”

  常挂珠奇道:“俺只听过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你把这两句话给改一字,又是甚么意

  思?”

  岳小玉抿嘴一笑,道:“咱们把绿玉打狗棒送给练惊虹,那提龙王府主人必然会眼红兼

  吃醋,于是乎,两大巨魔说不定会大动⼲戈,那时候,咱们可以悠哉游哉,隔江观虎斗也

  矣。”

  “放庇!”诸葛酒尊道:“统统都是放庇之见!”

  常挂珠冷冷道:“你走你的阳关大道,咱们走咱们的放庇大桥,就算咱们庇如浓雾,必

  力卜碌鸟蝇浸狗尿,也和尊驽无关。”

  岳小玉眨了眨眼,笑道:“这虽然不是上上之策,也算是上中之策了。”

  “对,就决定这么办!”常挂珠大声说道。

  诸葛酒尊突然大吼一声,道:“不能这么办!”

  岳小玉怔怔地盯着他,道:“不这么办又该怎么办?”

  诸葛酒尊忽然长叹一声,道:“罢了,我也不是个必力卜碌的笨蛋,你们这条激将法,

  我老叫化还是看得出来的。”

  岳小玉双眉一轩,道:“既然看得出来,也就一定不会中计了。”伸手把常挂珠一拉,

  道:“咱们还是速离此地,省得丢人现眼可也。”

  诸葛酒尊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要走!”

  岳小玉两眼一翻,道:“不走又怎样?是不是你要请我们吃饭?”

  诸葛酒尊苦笑道:“我是个叫化子,只有伸手向人讨饭吃的份儿,又怎会请你们吃

  饭?”

  常挂珠摇了摇手,道:“常言有道,宴无好宴,就算你要请咱们吃饭,咱们也敬谢不

  敏。”

  诸葛酒尊道:“常老兄,你还是把绿玉打狗棒留下来吧!”

  “把打狗棒留下?”常挂珠道:“留给谁?”

  诸葛酒尊道:“当然是留给我这个老叫化。”

  岳小玉登时雀跃三尺,道:“诸葛大叔,你真的答应了?”

  诸葛酒尊叹了口气,道:“一半!”

  “一半?”岳小玉楞住,道:“这是甚么意思?”

  诸葛酒尊缓缓地说道:“你们以为只要拿着这根绿玉打狗棒,就一定可以成为丐帮帮

  主?”

  岳小玉和常挂珠互望一眼,两人都同时耸肩‮头摇‬,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没这座简单!”诸葛酒尊道:“纵使拥有绿玉打狗棒,还得要召开长老大会,经

  过大家同意之后,才能成为丐帮帮主。”

  常挂珠道:“这个容易,就请诸葛老兄从速召开丐帮长老大会可也!”

  诸葛酒尊嘿嘿一笑,道:“你倒说得轻松之极,老叫化凭甚么资格来召开这个长老大

  会?”

  常挂珠道:“召开长老大会又要有甚么资格才可以呢?”

  诸葛酒尊道:“若是丐帮帮主,就可以下令召开长老大会了。”

  常挂珠道:“尹天澜已去见了阎王,目下丐帮何来甚么帮主?”

  诸葛酒尊道:“在这等情况下,若有两位以上的长老联名,也可以召开长老大会的。”

  常挂珠道:“我也是长老。”

  岳小玉奇道:“甚么长老?”

  常挂珠道:“江东五杰派中唯一的长老是也。”

  诸葛酒尊眉头紧皱,道:“除了丐帮长老之外,就算是少林派的是老,也是没用!”

  常挂珠道:“急切之间,那里可以找到两个丐帮长老?”

  诸葛酒尊道:“所以嘛!就算老叫化接过绿玉打狗棒,也只能算是答应一半而已。”

  常挂珠道:“另一半也不太难,只要找到两个长老,来召开长老大会,也就是了。”

  诸葛酒尊道:“但这里却连一个长老也没有。”

  “谁说没有?”突听一人哈哈大笑,道:“关某就是丐帮长老之一!”

  岳小玉拍手大笑,道:“是关长老来了。”

  口口口

  铁指神乞关中雄的相貌,有点像诸葛酒尊,性格也有点像诸葛酒尊。

  “有点像”的另一种解释,也可以说是“有很多不像”

  但无论怎样,这两个都是风尘奇丐。

  诸葛酒尊是认识关中雄的,而且两人气味相投,可说是识英雄者重英雄。

  诸葛酒尊一看见关中雄便两眼一瞪道:“我明食了!原来是你从中‮布摆‬的。”

  关中雄忙道:“这倒冤哉枉也,老实说,这档子事,我也是给常老大弄得晕头转向,所

  以才会跑到这里来的。”

  诸葛酒尊道:“到底详情如何?你快快从实招来!”

  关中雄道:“你听着了——”

  当下便把尹天澜如何谋害任老帮主,如何遇上群雄展开激战,庄耀糊里糊涂地死在阿満

  掌下的事,一一说出。

  诸葛酒尊叹了口气,接着又咬牙切齿地道:“这姓尹的穿壳乌⻳,我早就料到他不是甚

  么好人,却没想到老任居然是给他毒死的。”

  关中雄黯然道:“当年任老帮主经常在我面前提起,说诸葛兄虽然喝酒功夫大大不如酒

  王,但其他本领却比酒王⾼明得多。”

  诸葛酒尊道:“父过子不闻。”

  关中雄道:“这不是过,是短。”

  诸葛酒尊道:“是过也好,是短也好,休再提起。”

  关中雄道:“不管怎样,诸葛兄是任老帮主最欣赏的武林奇丐。”

  诸葛酒尊道:“但怎样也无法与任老帮主相比。”

  关中雄道:“这是各有千秋,不宜混为一谈。”

  岳小玉心想:“任老帮主早已化为一堆枯骨,自然是不宜跟他混为一谈的。”

  只听见关中雄又缓缓接道:“以眼前形势,神通教兴风作浪,武林早已陷入一片混乱之

  中,倘若连丐帮也弄得不汤不水,那就更加鸟而⿇查,必力卜碌豆豉炒粉也矣!”

  岳小玉一怔,心想:“莫非这关老也懂番话不成?甚么叫鸟而⿇查了?”

  诸葛酒尊却笑了笑,瞧着关中雄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关中雄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从速召开丐帮长老大会,让诸葛兄早成为本帮帮主

  了。”

  诸葛酒尊道:“此事只怕大大的不容易!”

  岳小玉道:“这又有何难处?”

  诸葛酒尊说道:“纵然召开长老大会,也不会有人赞成让诸葛某成为丐帮帮主的。”

  “那倒未必!”公孙咳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道:“最少,晚辈一定全力赞成!”一面

  说,一面大步迎前。

  诸葛酒尊目注着公孙咳,哂然笑道:“公孙神医,聪明能⼲,医术⾼明,可谓旷古少

  有,我老叫化是十分佩服的,但神医并非丐帮中人,就算全力推举老叫化,只怕也是徒然枉

  费力气而已。”

  关中雄立时‮头摇‬不迭,道:“诸葛兄此言差矣!”

  常挂珠一怔,道:“何差之有?”

  关中维道:“公孙神医在丐帮之中,人缘极佳,你可知否?”

  常挂珠贬了眨眼,道:“这就不怎么清楚了。”

  关中雄道:“你不清楚就听着:公孙神医最少跟本帮五位长老有极深厚的交清,只要他

  全力拥护诸葛老兄,加上有绿玉打狗棒在手,又有谁可以阻止诸葛老兄成为丐帮帮主?”

  岳小玉拍掌笑道:“妙极!正是水到渠成,马到成功,想不做帮主也不成。”

  诸葛酒尊苦笑连声,道:“正是棒从天降,想躲也躲不了。”

  常挂珠把绿玉打狗棒交给诸葛酒尊后,神情甚是愉快,不时露出微笑。

  鲍正行道:“⼲嘛!这么好笑?”

  常挂珠道:“烫山芋已抛了出去,自然是精神慡快得多了!”

  诸葛酒尊叹了口气,道:“若是天下太平,这打狗棒我是绝不会接下来的,但事至如今

  也就只好尝试一下做帮主的滋味了。”

  岳小玉却在这时,有点怏怏不乐的样子。

  水莹儿凝注着他,道:“你好像有点不⾼兴?”

  岳小玉摇‮头摇‬,道:“不是不⾼兴,而是在担心。”

  水莹儿道:“担心甚么?”

  岳小玉道:“郭大哥的伤势,不知道怎样了?”

  诸葛酒尊道:“不要担心,他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平安渡过这一场劫难的。”

  岳小玉道:“我师父呢?”

  诸葛酒尊道:“你师父行事向来飘忽不定,正是神出鬼没,不可捉摸。”

  岳小玉道:“连你也不知道他去了甚么地方?”

  诸葛酒尊说道:“也许是到血花宮去了。”

  岳小玉吃了一惊,道:“他要独个儿杀上血花宮吗?”

  诸葛酒尊道:“这可不知道了,但他是个精明老辣的老江硼,我倒不担心他会吃亏。”

  岳小玉昅了口气,暗道:“但他却很担心你和郭大哥会吃亏,所以才巴巴的赶到,跟你

  们会合。”

  只听见诸葛酒尊又道:“岳小子,你能够拜公孙我剑为师,你真是三生有幸,你要好好

  掌握机会,却莫虚耗了宝贵的时间。”

  岳小玉道:“我知道了。”

  却有人嘿嘿冷笑,道:“是谁在乱拍公孙老儿的马庇?”

  这人是许不醉,为人有点怪诞,但实则一点也不糊涂。

  诸葛酒尊瞪了他一眼,道:“公孙老儿把小岳子交到你手锂,怎么居然给小岳子溜了出

  来?”

  许不醉道:“他有手有脚,鬼主意比八月里的萤火虫还多,他要溜走,我又有甚么法子

  可以把他留住?”

  诸葛酒尊道:“这就叫办事不力,对朋友不够义气!”

  许不醉道:“公孙老儿从来都不是我的朋友。”

  诸葛酒会说道:“不是朋友,又是甚么?”

  许不醉道:“自然是他妈的死对头,眼中钉!”

  岳小玉吃吃一笑,道:“许轩主,你准是又喝多了酒。”

  许不醉道:“我不是喝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常挂珠大不耐烦,叫道:“这等芝⿇绿豆般的小事,不要再提啦!”

  岳小玉道:“我想看看师父。”

  公孙咳说道:“他老人家迟早会回来的。”

  常挂珠点点头道:“对了,不要娘娘腔,应该做个挺直腰,昂起头来的‮国中‬大丈夫。”

  岳小玉笑了笑,目注着水莹儿,忽然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做个大丈夫好不好?”实

  则心里想说:“我做你的小丈夫怎样?”

  水莹儿不知道他的心意,点头说了一声:“很好!”但接着却见他神态暧昧地瞧着自

  己,不由悄脸一红,娇羞地把面庞侧了开去。

  常挂珠忽然嘻嘻一笑,道:“难得今天如此热闹,咱们去找点吃喝的东西凑凑⾼兴如

  何?”

  他这句话才说完,脸上立刻就‮辣火‬辣地给人打了一记耳括子。

  常挂珠大怒,刚才他只是看见眼前人影一闪,接着就“啪”的一声,给这人打个正着。

  不管打他的是甚么人,这一掌已把他的怒火打了出来。

  不但常挂珠又惊又怒,其余的人也是大感诧异?

  接着,岳小玉就看见一个面带寒霜的⻩衫女郎,站在诸葛酒尊的⾝边。

  口口口

  打了常挂珠一记耳括子,就是这个⻩衫女郎。

  “画眉!”诸葛酒尊叫了一声。

  常挂珠却大吼一声,道:“甚么画眉、⻩莺、小⺟鸡,竟然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他一面说,一面想扑了过来。

  诸葛酒尊立时伸手拦住,道:“都是自己人,切莫伤了和气。”

  “要不伤和气也可以!”常挂珠道:“但做事要公平,公平就非要伤和气不可。”

  诸葛酒尊道:“你要怎样?”

  常挂珠瞪着⻩衫女郎,道:“她打我一下,我也要打她一下抵数。”

  诸葛酒尊皱眉道:“这岂不是变成小孩子在胡闹吗?”

  那⻩衫女郎嘿嘿一笑,道:“只要你有本领,不要说是打回我一下,就算是立时把我杀

  了,也是无话可说的。”

  “画眉!”突听一人沉声喝道:“这位常先生是咱们的贵宾,你怎可向他动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这说话之人⾝⾼八尺有余,虽然比起阿満这等巨人还差了一截,但

  却已比常人⾼大威猛得多。

  只见这大汉双目炯炯,但眉宇间却还是掩不住一股悲戚之⾊。

  “尊驾就是五眉会中,有‘不倒壮士’之誉的金刚眉金大侠吗!”白世儒折扇轻挥,首

  先上前问道。

  大汉抱拳道:“在下正是金刚眉。”

  白世儒道:“区区白世儒,乃江东曲县人氏。”

  金刚眉道:“原来是扇卷神州白大侠,失敬,失敬!”

  白世儒说道:“适才那位画眉姑娘的轻功⾝法,真是江湖一绝,令区区大开眼界。”

  金刚眉道:“那里的话,这位画眉乃敞会五位当家之一。”

  白世儒道:“画眉姑娘本领相当,已是毋庸置疑之事,但未知为何一言不发,就动手掌

  掴咱们的常老大?”

  这一次,不等金刚眉开口,画眉已冷冷说道:“你们的常老大,他一定是心情太好了,

  居然要在这里找点吃喝的东西来凑凑⾼兴!”

  常挂珠道:“俺等要凑凑⾼兴,⼲你甚么事?”

  画眉冷笑道:“你⾼兴,但我不大⾼兴!”

  常挂珠又问道:“你有甚么事不⾼兴了?”

  画眉道:“这是甚么地方,难道你不知道吗?”

  常挂珠道:“这里是铁眉楼,俺是早已知道的。嗯,你问这个⼲嘛?”

  画眉道:“铁眉楼楼主是谁?”

  常挂珠道:“自然是铁眉铁大侠!”

  画眉道:“但咱们的铁眉大侠如今怎样了?你可知道吗?”

  常挂珠一呆,半晌才道:“铁眉死了,而且还是刚死掉不久的。”

  画眉悲声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为甚么还这么⾼兴?”

  常挂珠楞住了,好一会还是答不上话来。

  过了片刻,他忽然用力在自己的面上打了两记耳光,同时骂道:“混帐东西,你真不是

  人,现在是甚么时候了?有甚么事值得⾼兴?他妈的该打,该打!”说到这里,又再打了自

  己两下耳光,登时把两边脸颊都打得又红又肿。

  诸葛酒尊立时伸手劝阻,道:“这是一时疏忽,可不是常兄存心幸灾乐祸,就此算了,

  算了!”

  白世儒道:“老大自然想就此算了,但画眉姑娘只怕不肯就此罢休!”

  常挂珠道:“就是俺也不肯原谅自己,倒不如这样,俺把左手砍下来,算是一种惩罚好

  了。”

  舒一照咧嘴一笑,道:“这也算是很公平的,谁有利力快剑,且借把来使用使用!”

  “使你娘个大头舂梦!”诸葛酒尊怒瞪着舒一照,道:“若说错了一两句话就要砍手断

  脚,那还得了?”

  常挂珠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正是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俺在这凄风苦雨哀愁之极的

  时候讲错了话,就算是把脑瓜子一刀砍下来,也是罪有应得,怪不了任何人的。”

  金刚眉陡地一声怪叫,道:“常先生何出此言?”目光一转瞧着画眉,道:“你快向常

  先生赔罪!”

  画眉见常挂珠自掌四下嘴巴,心中怒火就已平熄下来,闻言也不为已甚,便对常挂珠

  道:“这是一场误会,适才是小女子太过无礼了。”

  常挂珠‮头摇‬不迭,道:“不,你已有礼得很,若换上是俺,早已把人家的鼻子割下来

  了。”

  鲍正行道:“你的鼻子十分丑陋,而且⾁质耝韧,兼常流鼻涕,画眉姑娘又怎会有‮趣兴‬

  将之割下?”

  若在平时,众人早已笑声大作,但如今铁眉丧命不久,五眉会上上下下众人都是愁眉苦

  脸的样子,大家自然再也笑不出来。

  许不醉叹了口气,道:“铁楼主这个仇,咱们是一定要报的,但如今敌势诡秘莫测,大

  家切莫操之过急,以致陷入神通教的陷阱里。”

  金刚眉点头不迭,道:“此言甚是,此言甚是!”当下亲⾝引路,把众人带到铁眉楼的

  聚义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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