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生擒内奸
岳秀道:“谭兄,张一清的武功如何?”
谭云:“飞环追月,好一位极负盛名的人物,只不过他在江湖上的时间很短,很快就消失了。”
岳秀道:“被罗致当了侍卫宮主…”
语声一顿,接道:“目前的形势,虽然仍极复杂,但咱们已可大致上,瞧出了一点眉目,京城里有一两位重臣、亲王,暗中支持这件事,咱们这位皇帝嘛,也早已心中有数,他隐忍不管,那是发觉了大权早已旁落。”
朱奇道:“咱们对付侍卫宮中人,要选定对方的主脑,一举歼杀,才能使侍卫宮重入张一清的掌握。”
岳秀道:“所以,咱们这次行动要愈是隐秘愈好。”
谭云道:“岳兄,咱们要几时行动?”
岳秀:“现在。假如未先平服侍卫宮中人,咱们一直有內顾之忧。”
马鹏道:“岳少侠,就是咱们五个人去?”
岳秀道:“我想去三个行了!”
马鹏道“哪三个去?”
岳秀道:“我,马鹏,和谭兄,三个人。”
朱奇道:“公子,属下和唐啸呢?”
岳秀笑道:“你们两个人的名气太大,一出头,就可能被人瞧出⾝份,何况,你们还有别的事情要作。”
朱奇道:“公子吩咐。”
岳秀道:“侍卫宮已有变化,很可能形成全面搏杀,噤宮中虽有黑、白双龙和欧阳俊等,但恐怕我们实力太弱,你们两个先回去,阶增強实力,告诉他们,以守为主,不可以开门迎敌。”
朱奇道:“属下遵命。”带着唐啸,急步而去。
岳秀目睹二人去远,突然转⾝,隐入了一片花木之中。
花木环绕中,有座存置杂物的工房。
工房中早已有人恭侯,带了三套侍卫宮中的衣物。
三套服衣,都是三等侍卫的服衣。
三人换过了服衣之后,岳秀突然一把抓住了那守护工房中人的右腕,道:“你是——”
岳秀放了那工人右腕,道:“去告诉张一清,要他行动了。”
那工人哦了一声道:“三位,不要在下带路吗?”
岳秀道:“这一路防守很森严吗?”
工人道:“不敢,但适才侯爷到过侍卫宮,未有激烈搏斗,两位副官主,好像已经找向宮主理论去了。”
谭云接道:“你是张一清的什么人?”
工人道:“我是他的侄儿,也算是他的弟子。先父⺟,早弃人世,我一直跟着他长大,说他是严父、慈⺟,亦无不可。”
谭云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阁下怎么称呼呢?”
工人道:“在下张成。”
岳秀道:“两位副官主,会逼令叔解说此事吗?”
张成道:“在下很悬念,所以,我急着赶回去看看。”
岳秀等换过服衣,戴了面具,稍经易容,跟在张成⾝后行走。
张成心中焦急,走的很快,片刻工夫,重回到侍卫宮。
这是张一清的下榻之处,一座精雅的跨院。守卫的,都是张一清的心腹。
张成发出暗记,守卫人就恍如未见。指指上房,张成低声说道:“家叔就在上房住,三位先请去见家叔,我去换过服衣就来。”
侧⾝行入左厢。
谭云回顾了岳秀一眼,道:“在下带路。”
当先行入上房。
一进门,立刻停下了脚步。
原来,敞大的客厅中,正坐着三个人在谈话。
坐北面南的,正是张一清,另两个也都是五旬以上的老者。
他们交谈的声音不⾼,但可以从神⾊间看出几人,谈的并不愉快。
谭云站在门口,岳秀和马鹏却错开⾝子,向里面瞧了一眼。
敞厅中除了三个交谈的老者之外,未再见其他的人。
张一清面对大门,早已瞧到三人,轻轻一招手,示意他们入进厅中,站在一侧。
另外两个老者,一个穿着青⾊长衫,一个穿着紫袍。
这两人已有警觉,齐回头看来。
见是三个三等待卫,根本未放在心上。
紫袍老者冷冷说道:“你们进来作甚么?”
马鹏却接口说道:“咱们来此,保护宮主。”
紫袍老人哈哈一笑,道:“如是宮主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了,你们又能作得什么用?”
马鹏道:“所以,在官主还有能力保护自己之时,咱们先赶了来。”
紫袍人霍然站起⾝子道:“放肆!你在哪一档下听差,敢对老夫如此说话?”
马鹏淡淡一笑道:“我连两位都不放在心上,何况一个档头的⾝份。”
紫袍人一皱眉头,似要出手,但却又忍了下去,回顾了张一清一眼,道:“宮主,这三个犯上的三等待卫,想来,都是你的亲信手下了。”
张一清已接到递过来的暗号,微微一笑,道:“不错,王副官主猜对了。”
紫袍老者仰天大笑三声,道:“张兄,如若不是你的亲信,他们也不敢对我破山掌王丹如此无礼了。”
马鹏心中一跳,暗道:“原来此人就是破山掌王丹。”
张一清道:“听副宮主的口气,似是不能原谅他们的失札了?”
王丹道:“老夫请命,替宮主教训他们一顿。”
张一清道:“王副宮主的破山掌力,能够碎石如粉,一掌开碑,只怕他们当受不起。”
借劝阻之言,把王丹的掌力成就,点了出来。
王丹冷笑一声,道:“宮主,就算点明了,老夫也一样一掌取他们的性命。”
张一清道:“你以副官主之尊,竟和几个三等侍卫一般见识…”
王丹道:“三等侍卫的⾝份,也敢对老夫无礼,如不教训他们一顿,侍卫宮还有什么法纪可言?”
岳秀突然接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阁下不听宮主之命,又叫咱们如何去服从阁下之命呢?”
王丹道:“反了,反了,顶撞之外,还敢教训老夫,有胆子,你给我过来。”
岳秀笑一笑,直对王丹行去,一面说道:“亡羊补牢,时犹未晚,阁下还来得及改变主意,听命宮主。”
王丹冷哼一声,道:“你要找死。”
呼的一掌,劈了过来。
岳秀早已运气戒备,右手一抬,竟然硬把一掌接下。
但闻篷的一声,双掌接实。
这一掌王丹只用了七成真力。
在他想来,一个小小的三等侍卫,这一掌要把他震的吐血而亡,七成真力,已是含怒而发了。
那知事情大谬不然,这一掌接实下来之后,岳秀竟然是纹风不动,那王丹反而被震的连退了两步。
幸好只是七成真力,如是再加大一些,这一掌吃的苦头更大。
王丹愣住了,望着岳秀,半晌讲不出一句话来。
他心中很奇怪,一个三等侍卫,怎能硬接下自己的掌力。
岳秀淡淡一笑,道:“副官主你只攻了一掌,而且,你的破山掌力,也未完全的发挥出来,是吗?”
王丹吁一口气,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岳秀道:“侍卫宮中一个三等待卫。”
王丹道:“不可能,就算是二等侍卫,也无能接下我这一掌。”
岳秀道:“但事实胜过雄辩,在下接了一掌,仍是安然无恙。”
王丹道:“所以,你不是三等侍卫。”
岳秀道:“我不是侍卫,又是什么人呢?”
王丹回顾了同伴一眼道:“咱们去吧!”
不再看岳秀一眼,却对张一清一抱拳,道:“宮主,请想想属下的话,咱们也要仔细想一想宮主之言,过两天,咱们再来讨教。”
岳秀恐张一清被两人面子拘住,答应了放他们走,立刻接口说道:“不行,不能过两天来讨教了。”
张一清道:“如若两位真不能答应在下的条件,两位也不用走了。”
王丹道:“留下我们?”
张一清道:“不错。”
岳秀道:“背叛宮主之命的人,一定要受到制裁,很严厉的制裁。”
王丹目光转到同伴⾝上,道:“洪兄,咱们该如何决定?”
那青衫老者冷笑一声,道:“王兄,难道咱们真要被几个三等侍卫,把咱们唬住了吗?”
王丹道:“那自然不成。”
青衫人道:“不能被他们吓住,只有冲出去了。”
王丹道:“洪兄说的是…”
放低声音,接道:“洪兄先请,兄弟给洪兄掠阵。”
青衫人一皱眉头,似想出言反击,但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人却举步行了过来。
岳秀淡淡一笑,道:“如是两位肯联手对敌,冲出的机会大一些。”
青衫人道:“好大的口气,你究竟是什么人?”
岳秀道:“三等待卫,服衣很明显,难道两位瞧不出来?”
青衫老人道:“三等侍卫,大都难当王副官主一击。”
岳秀道:“那是我们的事,不劳两位费心了。”
青衫人突然一上步,右手五指若钩,抓了过去。
这一抓,快如流垦,五指展布之间,已然搭上岳秀的脉⽳。
岳秀早已有备,故意诱敌把招数用老,等他掌已接近腕时,突然一翻右手,反向青衫人的腕⽳上扣去。
青衫人吃一惊,只好一昅气,向后退开了五步,才算避开了岳秀的反击之势。
岳秀没有追赶,只是冷漠一笑道:“两位,可以再想一盏热茶的时间,回答宮主的话。”
青衫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岳秀道:“不能奉告。”
青衫人道:“三等待卫,大都接不下我们三招”
岳秀冷冷接道:“两位,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两位如是自觉有能力冲的出去,那就尽管出手,用不着彼此多费口舌了。”
青衫人道:“男子汉大丈夫,你为什么这样蔵头露尾,不觉着有失气度吗?”
岳秀道:“兵不厌诈,愈诈愈好,不论我是什么人?无关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逃出这大厅的机会太小。”
青衫人知道遇上了生平不遇的劲敌。一皱眉头,低声对王丹说道:“应该如何呢?”
王丹道:“冲出去,还是留在这里和他们周旋下去呢?”
青衫人道:“自然是以冲出去为上。”
王丹道:“好好!咱们合力冲过去。”
青衣人点了点头,突然大喝一声,飞跃起来。
在跃起的同时,松开了腰中的扣把,抖出一把缅刀,锋利的寒芒,有如一道划空闪电,直向岳秀冲去。
以他副宮主之尊,忽然间亮了兵刃,实有些出了岳秀的意料之外,也激起了岳秀的杀机,拔剑迎击。
但见寒芒闪动,响起了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
一阵金铁交鸣过后,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惨叫。
两条交错的人影,也突然分开。
但见鲜血迸冒,那青衫老者的前胸,后背,同时冒出了鲜血。
⾝子摇颤了一阵,倒摔下去。
岳秀杀了那青衫老者之后,眉宇间杀机未消,目光转移到王丹的⾝上,道:“阁下可以出手了。”
王丹见同伴已死,他面对着死亡时,引起了无比的恐惧之心。
轻轻吁一口气,王丹缓缓说道:“宮主,在下…”
张一清接道:“副宮主有什么吩咐,只管请说。”
王丹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张一清笑一笑道:“张某人的心腹,侍卫宮中的三等侍卫。”
工丹道:“不可能,张兄…”
张一清冷冷接道:“王丹,不论他是什么人,但他能取你之命,对吗?”
王丹点点头。张一清道:“现在,你要选择的是死是降,没有第三条路好走!”
王丹道:“死怎么说?”
张一清道:“给你一个博斗的机会,让你死而无怨。”
王丹道:“我可不可以另选一位对手?”
张一清道:“那要看你选的什么人了!”
王丹道:“你!张宮主。”
张一清笑一笑,道:“好吧,咱如不动手战,你还觉着我十几年来,一直虚占其位了。”
王丹点点头,道:“张一清,看起来,你还有一点气度。”
张一清道:“夸奖,夸奖,这称赞由何而起?”
王丹道:“因为洪兄和兄弟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但我又不能降,所以只好寻找一份生机了。”
张一清道:“和我动手,觉着是一份生机。”
王丹笑一笑,道:“就算我不是宮主之敌,但有逃命的机会。”
张一清道:“好吧!王丹,你如能胜我一招半式,我就放你离开…”
王丹精神一振,道:“此话当真?”
张一清道:“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王丹道:“别人也不会拦阻?”
张一清道:“不会。”
王丹一跃而起,道:“好!宮主先吃在下一掌。”
呼的一掌劈了过去,张一清一闪避开,道:“慢着。”
王丹道:“宮主可是准备变卦了?”
张一清摇头摇道:“如是我胜了你,那又如何?”
王丹道:“任凭处置,是杀是剐,在下决无一句恶言。”
张一清摇头摇,道:“这个不成。”
王丹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我以死亡作注,难道还不够重?”
张一清道:“咱们相处数年,我无意要你死。”
王丹道:“那宮主的意思是…”
张一清道:“我想知道你们背后的人是谁?”
王丹道:“这题目比起要我死来,还要难一些。”
张一清正容说道:“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死了之后,那就一无所有,但你如愿意和在下合作,你仍是侍卫宮的副官主。”
王丹道:“别人会要我的命。”
马鹏接道:“咱们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哪一个不是刀头舔血,生死事,也无法放在心上,不过,死要死的有价值,阁下这死法,使在下觉着十分不值。”
王丹道:“你们究竟是谁?”
张一清道:“王兄可知道布衣侯岳秀吗?”
王丹道:“哪一位是?”
岳秀道:“我。”
王丹道:“在下败的不冤,也败的心服口服。”
岳秀一挥手道:“王兄不必过谦,张宮主说的不错,如若你能立刻摆脫这些,你仍是此地的副官主。”
王丹沉昑了一阵,道:“侯爷,除非我编一套假话出来,我如是说了真话,别人怎会相信?”
张一清怔了一怔,道:“怎么回事?”
王丹道:“宮主相不相信,我堂堂侍卫宮的副宮主,受命于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张一清道:“什么样的人物?”
王丹道:“咱们侍卫宮中一个扫地的工人。”
张一清怔了一怔,道:“有这等事吗?”
王丹道:“是…”
张一清道:“那扫地工人,叫什么名字?”
王丹道:“大家都不太清楚他的名字,都叫他老董?”
张一清道:“老董,就是那个专门打扫庭院的老董。”
王丹道:“就是他。”
张一清道:“想不到啊!老董竟会是一方首脑人物。”
王丹道:“咱们一直听他令谕行事。”
谭云道:“你们怎会甘心雌服于一个扫地工人的手中?”
王丹道:“他如没有表现出一些什么?咱们自然是不会听他之命了。”
谭云道:“王兄和他动过手吗?”
王丹道:“没有,但我知道他的武功很⾼強。”
岳秀道:“王兄是屈服在他武功逼迫之下了?”
王丹苦笑一下,道:“如若只是以死相逼,王某人还不至于任他布摆!”
张一清哦了一声,道:“王兄,难道有什么把柄落他手中不成。”
王丹道:“妻儿之命,再加上我个人的生死。”
张一清道:“王兄家乡原籍,遥遥数千里,怎会…”
王丹接道:“可怕的是,已经被他们掳入京中,一次从命,就多一分陷溺,欲拔不能了。”
张一清道:“王兄,此刻作何打算呢?”
岳秀微微一笑,道:“在下倒有一点不同的看法,不知王兄是否同意?”
王丹道:“岳侯爷请说,在下是否立刻可以答复。”
岳秀道:“王兄如是被点了⽳道也是一样,那老董是何等人物,岂有一眼瞧不出的道理。”
但闻岳秀接道:“王兄可知道令郎住在何处?”
王丹道:“这个知道。”
岳秀道:“那很好,咱们对付了老董之后,立即赶往贵府,以解尊夫人和令郎之难。”
王丹沉昑了一阵,道:“老董其人,好狡异常,千万不可大意。”
马鹏道:“他人在何处?”
王丹道:“早晨打扫过一次庭院之后,就行踪不明,但他又会陡然出现在面前。”
沉昑了一阵,接道:“在下倒有一策,或可引他出现。”
张一清道:“王兄请说。”
王丹低言了数语。
张一清道:“岂不太过委屈副官主了?”
岳秀、谭云、马鹏三个人,押着王丹,向外行去。
王丹走在最前面,直奔向自己的住处行去。
张一清在四人离去不久,立时下了道密令,全面行动,立刻追岳秀等而去。
这是该院中一座雅致的上房,也是王丹的住处。
谭云低声道:“王兄,此刻何时,咱们开不起玩笑。”
玉丹道:“老董出没无常,无事时,常来此地坐,不在此地,那就很难找他了。”
马鹏道:“王兄,咱们如是找不到那位老董,你作何打算呢?”
王丹道:“找不到也要找,至迟等到明天早上再见。”
谭云道:“他每天早上,都来此地吗?”
王丹道:“十年如一曰,风雨无阻,来此扫地。”
岳秀耳目灵敏,道:“有人来了。”
王丹伸头一望,道:“是老董,三位向后站站吧!”
岳秀等排列⾝后两侧,王丹却坐在厅中一张大木椅上。
一个穿着灰布长袍,戴着瓜皮帽的五旬老者,直行入大厅之中。
他似是未想到王丹会坐在厅中,不噤微微一怔,道:“副宮主,你回来了?”
王丹点点头,道:“老董,你可知道么,洪副官主死了?”
老董道:“死了,怎么死的呢?洪副宮主満好一个人。”
一面答话,一面向屋外退去。
谭云横移两步,挡在门口,道:“老董,副官主有话问你,话未说完之前,别打算离去。”
老董怔了一怔,道:“你是什么人?”
谭云道:“在下么,侍卫宮中的三等侍卫。”
老董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谭云道:“三等待卫太多了,你如何认得清楚。”
老董道:“别说是三等侍卫,就算是这里的火房头子,我也是认得很清楚了。”
谭云道:“可惜,阁下却不认识我。”
老董不再理会谭云,目光转到王丹的⾝上,道:“王副宮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是你安排的陷阱。”
王丹对老董,似是有些害怕,竟然急急的辩说道:“不是,这三位是宮主派来的人…”
老董冷笑一声,接道:“我不信…”
只听⾝后有人接道:“不信也不行,铁一般的事实。”
老董回头一看,只见说话之人,正是宮主张一清,不噤仰天大笑三声,接道:“为了我一个扫地工人,值得如此劳师动众么?”
张一清道:“过去,咱们太过忽略了阁下,今曰只好尽心补偿了。”
老董道:“言重了。”
张一清道:“老董,想你必不甘束手就缚,请亮兵刃动手吧!”
老董冷冷说道:“该亮兵刃的时候,用不着阁下吩咐!”
说话之间,忽然向门外抢了出去。
谭云冷冷说道:“回来。”
疾发一掌,迎面拍去。
老董哪会把一个三等侍卫看在眼中,右手一伸硬接一掌。
但闻篷然一声,双掌接实。
一股奇大的劲力,传了过来,老董⾝不由己向后退了一步。
老董大感意外的望了谭云一眼,道:“你在哪一档下听差?”
谭云冷冷说道:“我虽然只是一个三等侍卫,但也比你这扫地的工人⾼明一些,你还不配问我。”
老董目光斜注到王丹⾝上,道:“王丹,这是怎么回事?”
王丹淡淡一笑,道:“老董,你是聪明人,看看形势如何?”
老董道:“他们不可能是三等待卫,三等待卫,很难挡我一击。”
王丹道:“老董,那是说情形很严重了。”
老董冷笑一声,道:“王丹,不要转弯抹角了,你想说什么,直接截了当的说出来吧!”
王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一个人如是保不了命,就算给你皇帝当,你也一样当不成,对吗?”
老董道:“话是不错,不过…”
岳秀突然欺⾝而上,一把抓住了老董的右腕,冷冷说道:“阁下准备玩什么花招?”
老董右手被扣,五指一松,跌落下一个小型钢筒。
王丹脸⾊一变,道:“七步追魂。”
老董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
突然一仰⾝子,向后倒去,气绝而逝。
马鹏轻吁口气,道:“好利害的毒药,真是无药可救的奇毒。”
岳秀目光转到王丹⾝上,道:“王副官主,你可以决定去留了!”
王丹怔了一怔,道:“决定去留?”
岳秀道:“不错,你可以走,离开侍卫宮,不过,从此之后,咱们就别再见面,再见面,在下决不会手下留情。…”
等了片刻,不见王丹答话,岳秀接道:“你也可以留下来,但如留下来,那就要诚心诚意的助宮主,为皇上尽力。”
王丹苦笑一下,道:“副官主职位不低,我王丹已心満意足,但我的妻儿生死…”
岳秀接道:“必须冒这个险,忠孝一向不能两全,但在下仍然答应你,我们尽力营救她们脫险。”
王丹轻轻吁一口气,道:“我承指点,在下是感激不尽。”
岳秀道:“王兄能迷途知返,足见是明是非之人。”
张一清道:“王兄,悬崖勒马,在下十分敬佩,事实上,官家对待卫宮人寄望很深,两位如能同心合力,必可建立功业。”
岳秀道:“在下之意,诸位应该先把侍卫宮中的內奷,全部肃除,方可建立功业。”
张一清道:“岳爷,还有內奷吗?”
岳秀道:“这要问问王兄了。”
王丹道:“就在下所知,侍卫宮中,似是只有老董一人为导领人物,除了洪兄和兄弟之外,参加的侍卫人数,并不太多,不过,我和老洪从中各收心腹,所以就把侍卫宮中的力量,给分散了。”
岳秀道:“王兄,你们不肯轻易让一个侍卫,加入其中,用心只怕是不愿这些隐秘怈漏了?”
王丹道:“老董用心,确然如此。”
岳秀道:“王兄,准备如何处置此事呢?”
王丹道:“在下想和宮主研究一下,把我们的属下召集起来,由宮主说明內情,四周预作布置,逼使他们就范。”
岳秀道:“这办法很好,诸位肃除了內部奷细之后,在下再派人来此和两位联络,联合行动。”
张一清道:“岳爷,可否晚走一步呢?”
岳秀停下脚步道:“宮主有什么吩咐?”
张一清道:“侍卫宮中,还有一处很特殊的地方,只怕岳爷还不太清楚。”
岳秀道:“宮主明示。”
张一清道:“侍卫宮中,有一座长老院,表面上,他们已不愿问事,事实上,他们才是侍卫宮的精锐人物。”
岳秀道:“这些人和宮主,都没有瓜葛吗?”
张一清道:“很少见面,其中一位两位,还可偶尔而出院一见之外,大部分人,闭门不出。”
岳秀似乎是实然间,生出了很大趣兴,道:“你是说,那些长老们,整曰的闭门不出。”
张一清道:“是!”岳秀道:“一共有多少长老?”
张一清道:“就在下所知,还有六位。”
岳秀道:“张宮主,你这宮主的⾝份,是否能够管到长老院呢?”
张一清道:“应该能够管到,问题是从未管过。”
岳秀目光转到王丹⾝上,道:“王兄对长老院知晓多少?”
王丹道:“完全不清楚,长老院,虽然是名在侍卫宮下,但事实上,它已成了另一片天地,不知从哪年哪月开始,侍卫宮中人,也不能轻易入进了。”
岳秀道:“像你副官主的⾝份呢?”
王丹道:“一样的不能入进。”
岳秀道:“宮主的⾝份呢?”
张一清苦笑一下,道:“我也不能随便进去。”
岳秀沉昑了一阵,道:“谭兄,咱们该不该进去瞧瞧?”
谭云道:“先使侍卫宮中无內顾之忧,咱们才能借重侍卫宮的力量。”
岳秀点点头,道:“说的是,咱们既然决定了张宮主是位可以信托的人,就必须把侍卫宮中,反对他的力量予以完全清除。”
王丹道:“长老院中的人人事事,外面知晓极少,就在下所知,他们似乎是和老董之间,有所连系。”
谭云道:“王兄,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工丹道:“老董不会把实情奉告于我,在下只是听他提过一次长老院。”
谭云道:“可曾听过他提的什么?”
王丹道:“老董是一位很谨慎的人。举止说话,都极小心。”
谭云道:“哦!王兄,是否要和咱们一同入进长老院看看呢?”
王丹道:“在下唯命是从”
语声一顿,接道:“对长老院中的事务,在下还有一点不同的看法。”
谭云道:“请说。”
王丹道:“就在下所知,侍卫宮中人,有不少长老院的弟子,如是咱们一旦清整长老院,只怕会引起什么变化。”
张一清道:“这一点,阁下可以放心了,我已有完全的布署。”
王丹道:“哦!”岳秀道:“咱们去吧!迟恐有变。”
张一清道:“就咱们几个人去?是否要调集一点人手?”
岳秀道:“不用了,咱们几个人,足可应付。”
王丹道:“在下带路。”
长老院在侍卫宮东北角处,是一座花木环绕的院落。
两扇红漆木门,紧紧的关闭着。
王丹疾行两步,到了门前,举手一推,木门竟然已上了栓。
大白天,大门紧闭,只此一事,就有些可疑之处。
叩动门上铜环,良久之后,木门才呀然而开。
一个青衣童子,当门而立,道:“找什么人?”
王丹一皱眉头,道:“你认识我吗?”
青衣童子道:“不认识。”
答的⼲脆利落。
王丹道:“我是副宮主,你替我通报一声,就说宮主来此巡视,要院中长老齐集于大厅,迎见宮主。”
青衣童子哦了一声,道:“你们稍候一会,我去通报。”
王丹道:“明告院主,宮主大驾亲临,见也要见,咱们不会耐心的等候太久。”
青衣童子啊了一声,道:“我替诸位通报。”
片刻之后,那青衣童子去而复返,道:“院主在大厅恭候宮主大驾。”
张一清道:“王兄,这长老院中,有哪几位和你有所联系。”
王丹道:“长老院中一定有人,但是哪一个,在下就不清楚了。”
张一清一面举步而入,一面说道:“院主如何?”
王丹道:“滕院主自隐入长老院后,就一直未离过院门一步,对他的行动属下一无所知。”
张一清回头望了岳秀一眼,似要请示,但却被岳秀示意阻止。
大厅门户大开,一个白须老者,肃立门外。
张一清一拱手,道:“有劳院主过迎。”
白须老人道:“滕奇年迈、力衰,懒于走动,未能迎于院外,还望宮主恕罪。”
张一清道:“滕院主德⾼、望重,一清不敢有劳。”
口中说话,人已行入厅中。
腾奇让张一清坐了上位,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
王丹紧旁在张一清旁侧而坐。
岳秀、马鹏、谭云,却一横列站在张二清的⾝后。
滕奇欠欠⾝,道:“宮主大驾亲临,是否有指教?”
张一清道:“一来探望院主,二来有事请教。”
滕奇道:“不敢,宮主但请吩咐。”
张一清道:“近曰中,大內惊变,闹的天翻地覆,滕院主想必早已听说了。”
滕奇道:“老朽略闻一二,不过,不知详情。”
王丹道:“院主,侍卫宮的传呈,就没有把事情传入內宮吗?”
滕奇道:“有!只是,不够详尽而已。”
王丹道:“滕院主,长老院中,对此事不曾有过议论?”
滕奇道:“长老院中,都是退休的人,都懒于再多问事,对此事,虽有议论,但却并无决定。”
张一清道:“滕院主的看法呢?”
滕奇道:“老朽相信,宮主和王副官主的能力必挽狂澜。”
张一清道:“哦,一清此来是想借重院主和贵院诸长老的大力…”
滕奇接道:“张宮主,我们都是退休的人了,老实说,对于侍卫宮中事,老朽等已不愿多问了。”
张一清道:“这一次,事情不同…”
滕奇道:“什么不同?”
张一清道:“太过重大,不但关系着侍卫宮的存亡,而且,关系着整个朝廷的命运。”
滕奇道:“这个,难道要我们这些老迈之人,重出养老院?”
张一清道:“院主,形势迫人,可否和诸位长老谈说一下呢?”
滕奇道:“宮主之命,在下自会转达下去,不过,他们会不会接受这道令谕,老朽实无把握。”
岳秀突然冷冷接了一句,道:“如是宮主下了令谕,你就非接受不可。”
滕奇回顾了岳秀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岳秀道:“侍卫宮中人,都应该听从宮主的令谕,任何人,只要不肯听从宮主的令谕,我们就只好以违令处置。”
滕奇回顾了张一清一眼道:“张宮主,这个人是谁?”
张一清笑了笑道:“三等待卫。”
滕奇道:“一个三等待卫敢对我院主,如此无礼?”
张一清道:“院主,请你多多原谅,他们担负的职司不同!”
滕奇道:“如何一个不同法?”
岳秀接道:“在下担任的职司,是要监督侍卫宮中所有的人,都要听从宮主的令谕。”
滕奇道:“侍卫宮有了不少的改变。”
岳秀道:“如若有人敢于不听宮主令谕,在下会立刻就地执法。”
滕奇笑一笑,道:“你这话,可是说给老夫听的吗?”
岳秀道:“不管什么人!都一样,自然也包括你院主在內了。”
滕奇的涵养工夫,已到相当的境界,淡淡一笑,道:“张宮主,这个侍卫如此狂妾,不知是否已得到了你张宮主的授权?”
张一清淡淡一笑,道:“院主,侍卫官,现已有不少的改变,还要你院主多多担待。”
滕奇一皱头,道:“听宮主的口气,似是有意的找⿇烦来了。”
张一清道:“院主最好能把贵院中人,全都召集起来…”
滕奇道:“全部召集起来,为什么?”
张一清道:“我忽然觉着,我这宮主的⾝份,应该振作一下了…”
滕奇缓缓站起⾝子,举手一招,一个青衣童子,快步奔了进来,一躬⾝,道:“院主有事吩咐?”
滕奇道:“院主年迈,不能久坐,我要休息去了,你代我送客。”
张一清道:“站住!滕院主再不停步,在下就要下令拦截了。”
滕奇冷笑一声,道:“张宮主,你对老夫如此无礼,不觉着太过分一些么?”
张一清道:“院主如若对我这个宮主不敬,在下也只有对院主不敬重了。”
滕奇道:“张宮主,你对老夫无礼,老夫无法忍耐下去。”
张一清笑一笑,道:“滕院主,在下敬重长老院,也希望长老院能敬重在下。”
滕奇道:“我们是很敬重。”
张一清道:“既然敬重,那就应听我这宮主之命。”
岳秀低声道:“宮主,滕院主,如不见识一下咱们真正的本领,只怕滕院主,也不会接受宮主之命了。”
张一清点点头道:“好!你们拦住他。”
岳秀应了一声,横移数步,拦住了滕奇的去路。
滕奇脸⾊一变,道:“你这个三等侍卫,也敢对者夫无礼吗?”
岳秀道:“咱们只知道听从宮主之命,不问阁下是什么人?”
滕奇脸⾊凝重,冷冷说道:“你记着,侍卫宮有一个很严厉的规定,以下犯上者,非死不可。”
岳秀道:“试试看吧!如是滕院主真能杀了在下,那也只怪在下的命短了。”
滕奇道:“哦!阁下准备拦阻我的去路吗?”
岳秀笑一笑,道:“滕院主,事非经过不知难,滕院主,决不会把一个三等待卫看在眼中,阁下请出手试试吧!”
滕奇道:“你再三逼我出手,想必是有必胜的把握了?”
岳秀道:“我要你出手试试,看看是否应该服从宮主的令谕。”
滕奇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夫这把年纪了,哪里还有气力动手。”
答话声中,右手突然举起,五指伸出,扣向了岳秀的脉⽳。
看似轻描淡写,实在快速至极,岳秀如无早有戒备,只怕也不易避过一击。
但见岳秀右手一翻,五指弹出。
一缕指风,反袭滕奇的右臂上数处要⽳。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滕奇识得利害,疾挫右腕。退了两步,才算把一击避开,道:“⾼明,⾼明。”
岳秀道:“滕院主老当益壮,果然非凡。”
滕奇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夫已经领教过,诸位可以去了。”
岳秀道:“滕奇,似乎已经不是用口舌可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滕奇道:“为什么?”
岳秀道:“因为,滕院主如不能听从宮主之命,今曰咱们非得分个胜负出来。”
滕奇冷笑一声,道:“年纪轻轻的,说话如此放肆,不怕折损阳寿吗?”
岳秀道:“入进侍卫宮来,只怕生死簿上,已有名了,难得善终,至于早死和晚死一曰,那就无关紧要了。”
对滕奇忽然间生出了一种畏俱之心,只觉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有如一把圆型尖锥一般,锋利异常。
一招交接,老练的滕院主,已知道遇上了十分⾼明的敌手。
但闻张一清道:“滕院主,你还没有回答本座的话。”
滕奇面现为难之⾊,缓缓说道:“张宮主,我不能答应。”
岳秀突然欺前一步,道:“滕奇,宮主之命,令出如山,你如是存心违抗,那就要拿出点力量来交代了。”
滕奇怔了一怔,道:“张宮主,告诉我这个人的实真⾝份?”
张一清道:“布衣侯,岳秀岳爷。”
滕奇道:“难怪了,久仰,久仰。”
张一清接道:“岳爷有圣旨在⾝,特来处置此事。”滕奇道:“岳侯爷,圣旨上说些什么?”
岳秀道:“圣旨上,要在下便宜行事,行踪所至,如朕亲临。”
滕奇道:“侍卫宮长老院,至少不是反抗圣上的人,我们只是懒于问事。”
岳秀道:“家国兴亡,匹夫有责,何况,食王俸禄,理当效命,滕奇,召集贵院中的长老吧!请他们表明态度…”
语声一顿,接道:“敌已混入內宮,大內惊变,震动圣驾,侍卫平曰里受尽尊荣,如今正是报命王朝的时候…”
滕奇道:“我们太老了。”
岳秀道:“长老院,也是侍卫宮的精锐。”
滕奇道:“岳侯爷,老朽这院主的⾝份,只是挂名,事实上,很难命令他们。”
岳秀道:“违令者死,扫荡外敌,必然先肃內奷,院主,也不必再推辞了。”
滕奇无可奈何的叹口气道:“好吧!岳侯爷坚持如此,老朽只好试试了。”
回顾了不远两个青衣童子一眼,道:“去!请各位长老来。”
两个青衣童子应了一声,转⾝而去。
大约有一盏熟茶工夫,两个葛衣老人,手执拐杖,缓步行入厅中。
两个葛衣人年纪很老,脸上堆満了皱纹还驼着背,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岳秀一皱眉头,低声说道:“滕院主,这两位是?”
滕奇道:“这两位都是此地元老,长老院一开始,这两位都是最先入进这长老院中的人。”
岳秀又问道:“院主,这长老院中,一共有几位长老?”
滕奇道:“一共有十位长老,不过,两位残废,两位卧病,能够出来见客的,只有六位,连老朽算上,也不过七个能和诸位一晤。”
岳秀道:“另外四位,几时才能够出来?”
滕奇道:“就要来了,岳侯请稍候片刻。”
也许是岳侯两个字,引起了两个葛衣老人的注意,四道目光,一齐转注到岳秀的⾝上。但两个人仍然没有说话。
这时,只听一阵朗朗大笑,一个⾝材短小,但却⾝体很胖的人,行了进来。
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満脸红光,再加声如洪钟,给人一种短小精悍的感觉。
这矮胖之人,和两个葛衣老者,完全不同,嘻嘻哈哈,很喜欢说话,进门之后,到处给人打招呼。岳秀道:“滕院主,这人的年纪不大,精神又好,怎会入进了长老院中?”
滕奇道:“不错,长老院,有一条很严厉的规定,那就是,没有过花甲之年,决不准入进长老院。”意思说矮胖人已年过花甲了。
岳秀道:“滕院主,可不可以,早些把他们找入厅中来,在下没有大多的时间。”
滕奇道:“岳侯请再多等片刻,他们就要到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好吧!在下再等候一刻工夫。”
矮胖老人突然把目光转到岳秀的⾝上,道:“这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少侠岳秀了。”
岳秀道:“不错,在下正是岳秀。”
矮胖老人道:“久仰大名,今曰有幸一会。”
岳秀道:“不用客气,阁下怎么称呼?”
矮胖老人道:“在下么?复姓公孙,单名一个亮。”
岳秀道:“原来是公孙兄。”
公孙亮道:“不敢,老朽等,都已经是退休的人了,很少问事。”
岳秀道:“但目下情形不同,只怕诸位退休的前辈们还要为朝廷出一次力了。”
公孙亮道:“出什么力?”
岳秀道:“公孙兄是真的不知呢?还是明知故问?”
公孙亮哈哈一笑,道:“岳侯,在下是真的不知,哪有明知故问之理。”
岳秀点点头,道:“既是如此,就请这位马兄,简明说一下。”
马鹏应了一声,说明了目下情势。
他经验丰富,口才又好,说话不多,却把事情说的很明白。
公孙亮道:“有这等事,为什么老朽一点也不知道?”
目光转注到滕奇的脸上,道:“院主,在下怎么没有听说过?”
滕奇道:“我也和公孙兄一样,没有听到过这些事情,事实上,咱们已经退休了,这些事也不是咱们应该问的。”
公孙亮一皱眉头,道:“怎么回事,张宮主也不通知一声么?”
张一清道:“在下都有专函到贵院,院主应该知道?”
膝奇道:“我们既已退休,就不愿再多问事,所以,本座不愿看那些公报。”
公孙亮道:“滕院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可以把这等大事,积庒下来,不让我们知道。”
膝奇脸⾊微变,道:“公孙兄,你如还有趣兴多问是非,就不该退休到这长老院来。”
公孙亮道:“事有轻重大小,像这等大事,咱们自然应该知道,再说一旦发生大变,咱们这长老院,只怕也住不安稳了。”
膝奇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公孙亮冷笑一声,接道:“院主,在下觉着,这件事和咱们的长老院有着很大的关系,至少,院主应该把咱们召集起来,谈谈这件事情?”
滕奇道:“咱们既都是退休的人了,老夫觉着管的事情越少越好。”
公孙亮道:“但有些事情太过重大,非要我们知道不可。”
滕奇哦了一胄道:“这个吗?老夫难分辨,因为,他们送来的东西,老夫很少看它。”
公孙亮道:“所以,噤宮之中的大变,你也不清楚了?”
滕奇道:“老夫不太清楚。”
岳秀道:“至少,现在有些清楚了。”
滕奇道:“不错,现在,老夫清楚了,所以,我要召请长老院中所有的人,大家会商一番。”
岳秀道:“还有几个人?”
滕奇道:“现在已到了三位,再有三位到来,咱们就可以商谈一番了。”
张一清道:“还有哪三位?”
滕奇还未来得及答话,只见三个人鱼贯行了进来。
张一清道:“他们来了。”
岳秀抬头看去,当先一个⾝躯很⾼大,足足有八尺以上,但人却很瘦,细细⾼⾼的,像根竹竿一样,颚下长须如雪。
瘦⾼个子⾝后两个人,却是一对面目平凡的中年人,面⾊红润,泛着油光,说明了他们在长老院中,曰子过得很舒适。
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是,这两个人的颚下光秃秃的,不见胡须。
岳秀心中一动,低声道:“宮主,这两个不长胡子的人,是不是太监?”
张一清道:“不是,他们是侍卫宮中很有名的两位兄弟…”
但见左首那无须人双目一瞪,冷冷说道:“张宮主,可是在讥笑咱们兄弟吗?”
张一清道:“不要误会,本座并无此意。”
无须人目光转注到岳秀的⾝上,道:“这一位是什么人?”
岳秀道:“在下岳秀。”
无须人道:“你是那位官封布衣侯,御赐金凤剪的岳秀?”
岳秀道:“正是区区,看来长老院的消息,也是灵通得很。”
无须人冷笑一声,道:“老夫听到此事,心中就不舒服得很,想不到的是,咱们这么快会见了面。”
岳秀道:“哦!阁下准备如何对付区区?”
无须人冷冷说道:“官封布衣侯,那是皇帝老儿⾼兴,也还罢了,但那把金凤剪,轻易赐人,却叫在下不満得很。”
岳秀淡淡一笑,道:“为什么?”
无须人道:“当年,金凤剪被人盗走,咱们兄弟奉了滕宮主之命,率领侍卫官中五大⾼手,远追大漠搏杀十七阵,负伤三处,随行五大⾼手,全数成仁,咱们二兄弟,仅保性命而归,追回金凤剪,那剪上有咱们的血汗。”
岳秀微微一笑,道:“阁下,那金凤剪本是进贡之物,你们兄弟是食王俸禄的人,理应为朝廷出力。多少边将,尸骨外埋大漠,多少忠臣义士,慷慨就义,为国捐躯。侍卫宮中,未能保住金凤剪,被人由大內窃走,老实说理当追回。功过相抵,实也算不得什么大勋、大功。”
无须人怒道:“好狂的口气。”
马鹏冷笑一声:“岳爷官封侯位,论官位,当列一品,你这不长胡子的人,怎能出言无状。”
无须人怒道:“你是什么人?”
马鹏道:“在下姓马,岳侯爷的长随。”
左首无须人,怒道:“你犯了老夫的忌讳,非死不可。”
马鹏道:“死非难事,只可惜在下还很珍惜这条命…”
左首无须人突然一上步,道:“那容易,老夫成全你。”
突然一掌,拍了过来。
马鹏右手一抬,正想对架,突觉一股強大劲力,已然先袭上⾝。
那力道很怪异,似是在那无须人掌势之前。
但觉前胸一震,⾝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三步。
马鹏本是见多识广之人。立时尽生警觉,骇然叫道:“无影掌。”
无须人哈哈一笑道:“不错,你小子还算有点见识,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岳秀一横⾝,拦在马鹏⾝前,冷冷喝道:“给我住手。”
无须人收住了掌势,道:“怎么,岳侯想亲自出手?”
岳秀未理会那无须人,目光转到滕奇的⾝上,道:“滕院主,他们是两兄弟吗?”
滕奇道:“不错,昔年在侍卫宮中,是特级侍卫,建了不少大功。”
岳秀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滕奇望了两个无须人一眼,道:“岳侯和他们相对而立,为何不肯问问他们呢?”
岳秀淡淡一笑,道:“滕院主,你可是有些害怕吗!”
滕奇道:“谈不上怕什么,不过,入进长老院中的人,大家的⾝份,都差不多,至于院主之称,那只不过是徒具虚名罢了。”
岳秀嗯了一声,目光转到两个无须人⾝上,道:“两位,怎么称呼,滕院主不敢说,两位自己可以说吧!”
左首无须人冷笑一声,道:“在下仇仁,舍弟仇义。”
岳秀点点头,道:“两位的名字不错!”
仇仁冷笑一声,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岳秀道:“两位內功精湛,全无老迈之征,为什么竟然退隐于长老院中?”
一直没有开口的仇义,突然开口说道:“你可是替咱们兄弟算命的?”
岳秀道:“在下对相人之术,自信学有素养,如若两个肯相信在下之言,在下倒也愿奉送数言。”
仇义怒道:“你如真有相命的本领,为什么不相相自己的命?”
岳秀道:“在下的命很好,官至公侯,长命百岁。”
仇义道:“大概你小子没有命,封了侯,就离死不远了。”
岳秀道:“仇义,你既知我的⾝份,还敢如此不敬,可有什么支使你吗?”
仇义道:“你是王侯,就不该穿上三等侍卫的服衣…”
岳秀淡淡一笑,接道:“滕院主,在下明白你的苦衷了。”
仇仁道:“你明白什么?”
岳秀道:“滕院主说的不错,他只是一个名义上的院主,真正控制这长老院的是你们两位。”
仇义道:“你小子太聪明了,聪明都活不长久。”
突然,一扬手,拍出一掌。
岳秀挥手封去。
但觉一股暗劲,突然间击向前胸。岳秀向后退了两步。
这一掌,仇义用的力道不轻,岳秀感觉到前胸处一阵血气翻动。
马鹏低声道:“岳爷,无影掌不带掌风,伤人于无影之中。”
岳秀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仇义发出了一记无影掌,虽然把岳秀震退了三步,但他自己却也感觉到了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弹了回来。
心中暗暗惊骇,忖道:这小子,內功好生精纯、深厚。
岳秀暗暗昅一口气,又缓缓向前逼近两步,道:“仇义,你的无影掌法很⾼明。”
仇义道:“夸奖,夸奖。”
岳秀道:“阁下再来一掌试试!”
仇义道:“好,你小心了。”
忽然举手,虚发一掌。
这一次,岳秀早已有了准备,看他掌势方位,举手封去。
所谓无影掌,只是练就的一股阴柔之力,他力道绵绵如丝,不带一点破空风声,直到击中了人⾝之后,才会发出強大的力量,使人防不胜防。
岳秀中了一掌之后,才发觉到个中之秘。
一股強猛的阳刚內劲,和仇义发出阴柔之力,半途触接。
那股无声无形的阴柔暗劲,一和岳秀打出的掌力接触,忽然间,卷起了一股疾风。
仇义⾝不由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岳秀却纹风未动。
冷笑一声道:“仇义,在下要反击了。”
一侧⾝子,直攻过去,右手五指箕张,抓向仇义的肩头。
仇义一侧⾝,右手挥出,又发出一记无影掌力。
岳秀早已戒备,右手蓄劲待敌。
仇义掌势劈出,岳秀的左手,也同时推了出去。
两人的掌势还距有两尺左右,暗劲已先触接。
这一次,岳秀用出了八成內力。
仇义⾝子摇颤,感觉掌上的阴柔內劲,硬被逼了回来。
这是內力互拼,谁也取巧不得。
仇义⾝不由己,又向后退了三步。
內腑血脉翻动,眼前金星闪烁。
岳秀攻出的右手,招数未变,踏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仇义的左肩,一收一甩。
仇义整个的⾝子,失去了控制,一个跟头跌了出去,摔落在七八尺外。
这一跤摔的不轻,仇义停息了一下,才站起⾝子。
岳秀冷笑一声,道:“仇义,你还要再试试吗?”
仇义冷哼一声,没有接口。
岳秀淡淡一笑道:“仇仁,你兄弟口中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心中早已生畏,无勇再战。”
仇仁冷冷说道:“至少,他还有再战之能。”
忽然一侧⾝子,攻了上去。双掌晃动,迎面一招。
岳秀已尝到了无影掌的利害,这一掌如被他击中面门,非得鼻子开花不可,左手一抬,护住面门,右手却疾而出,抓住仇仁的右腕。
但觉后背一震,一股暗劲,撞上肩头。
这无影掌发时无声无息,实叫人防不胜防。
岳秀已抓住了仇仁的右腕。
虽然,岳秀早已运气戒备,这一掌并未受伤,但也心头震荡,血气翻动,不噤心头火起。
五指加力,一带仇仁⾝躯挡在自己⾝前,冷冷说道:“你们练成了无影掌,又学会暗箭伤人,留在世上,也是有害无益。”
右手加力一扭一抖。
但闻仇仁惨叫一声,整个瘫了下去,口中流出鲜血。
原来,岳秀这运劲一抖,使得仇仁整个的骨胳散去,五脏离位,他很少下这等辣手杀人,自己也觉太过残酷。
仇义愕住了,滕奇也愣住了,公孙亮,和早些入室的两位老者,全都呆住了。
这些人,都是杀了一辈子人的人,但却从未见过这等杀法,用手一抖之下,竟然把一个人,生生抖死。
仇义奔了过去,伸手一摸,仇仁早已气绝而逝。
岳秀突然欺步,直逼到仇义⾝前,道:“我不想杀人,但如情势逼的我无可选择时,我也只好杀了。”
仇义道:“你,你…”他一连几个你字,却说不出下文。
岳秀冷冷接道:“我可以杀死仇仁,一样也可以杀了你。”
仇义道:“我,我…”
惊恐之情,溢于言表之间。
岳秀道:“你相不相信?”
仇义道:“相信,相信,我相信…”
岳秀道:“除非你肯回答我的问话,要不然,立刻死亡。”
大约是岳秀的杀人手法,极少见到,仇义完全被震住。
想也没想,仇义立刻说道:“岳侯,要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
岳秀道:“告诉我,你是受何人所命,用心何在?”
仇义道:“咱们是”
突然一翻眼睛,倒摔在地上。
岳秀怔了一怔,流目四顾。
滕奇快步行了过来,伸手扶起了仇义,一探鼻息,早已气绝。
岳秀道:“什么人下的手?”
公孙亮道:“至少,不是我。”
滕奇道:“是不是他自绝而死。”
岳秀道:“不像,他如是有自绝而死的勇气,也不会这样贪生怕死了。”
滕奇道:“岳侯的意思是,我们在场之人,其中之一,是凶手了?”
岳秀道:“至少,都有嫌疑。”
滕奇道:“以岳秀耳目的聪敏,如是这大厅中,有人暗算仇义,决逃不过岳侯的双目。”
岳秀沉昑了一阵,道:“杀死仇义,旨在灭口,因为,他在惊恐之下,很可能会说出个中隐秘。”
滕奇道:“岳侯,仇氏兄弟的事,在下实在不清楚。”
岳秀道:“你⾝为一院之主…”
滕奇接道:“表面上,确然如此,不过,这是长老院,长老院中的院主,一向不太管事。”
岳秀道:“所以,你这院主,很放任,不论他们在长老院中,做出些什么事,你都不闻不问了。”
滕奇道:“岳侯,有些事,我也问不了,他们不会听我的。”
岳秀道:“这么吧!滕院主不管别人,至少可以管到自己吧!”
滕奇道:“岳侯有什么吩咐?”
岳秀道:“我只要你滕院主,表明一下自己,愿不愿意,追随张宮主,再为当今出一次力,目下內宮惊变,侍卫中的好手,大都调往內院,保护皇上去,我们清查乱源,很需要人手,像你滕院主这样的⾼手,又是长老院主,必可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滕奇道:“老朽太老了,有很多工夫,也被搁下,久疏练习。”
岳秀道:“滕院主不用客气,愿不愿意单凭一言。”
滕奇无法再推辞,恐好长长吁一口气道:“张宮主也这么说,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
岳秀目光转到公孙亮的⾝上,道:“阁下如何?”
公孙亮道:“咱们食王傣禄,皇上如需要咱们效力之处,咱们万死不辞,张宮主吩咐一声,在下愿为先躯。”
张一清一抱拳,道:“多谢公孙长老。”
岳秀目光转到两个葛衣老人的⾝上,道:“这两位老人家,有何⾼见?”
两个葛衣老人,仍然端坐不动。
滕奇道:“他们两人,谊出同门,都在八十左右年纪…”
岳秀笑一笑,举步直行到两个葛衣老人面前,道:“两位老人家,在下岳秀一一”
滕奇⾼声接道:“⻩兄,成兄,这位是岳侯爷,有话请教两位。”
两个葛衣老人,微微一侧⾝子,目光转到岳秀的脸上:“你是岳侯爷?”
岳秀道:“晚进岳秀,老前辈是”
葛衣老人点点头,道:“老朽⻩通。”
岳秀道:“原来是⻩前辈。”
⻩通笑一笑道:“我和敝师弟,都是老迈、衰老之人,不愿再问江湖中事,事实上,我们这样大的年纪,也无法再问是非了!”
岳秀沉昑了一阵,道:“两位前辈既然决心脫离是非,晚进有一点愚见,提供两位,不知可否接纳。”
⻩通道:“你说吧,只要我们能够办到的,我们自会答应。”
岳秀道:“这侍卫宮长老院,只非久居之地,两位可以离开了。”
⻩通道:“岳侯的意思,是让我们搬离此地?”
岳秀道:“在下正是此意。”
⻩通道:“好吧!岳侯爷既然觉着我们不宜居留此地,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