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九头鸟惊服供天马
就是那么毫厘之差,江枫先一步,隐去目中神光,使得天虚子无法窥出虚实,对江枫也就放在心上了。
认为邓飞一直称赞他,只不过是为了表扬他的忠诚,何况,他对江枫表现出的诚惶神态,也很満意。
“邓飞说,你接下了內宮杀手一刀,…”刁鹏道:“而那些杀手击出的一刀,可以取去丁西山和刘清的性命,我怎么也瞧不出来你能逃过那一刀之危。”
“也许是属下的运气好一些,我把全⾝之力,凝聚在一刀之上,护住了前胸要害,那杀手一刀,正击向是处,所以,接下了一刀。”江枫尽心解说着。
“一刀能杀了丁西山,却留下你一条性命,我刁某人实在想不通了!”
“小刁…”天虚子笑道:“人的运气,很奇怪,当年,你全⾝重伤,跳在长江里,竟然逃了出来,是不是也算奇迹呢?”
这是习鹏一生中最大的恨事,谁要揭了他这个疮疤,立刻翻脸,可是他不敢顶撞天虚子,脸红脖子耝的,垂首不言。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天虚子一开口就揭出了九头鸟刁鹏最大的疮疤,虽然非常有效的制止九头鸟对江枫刁难,但也暴露出他为人的凉薄、尖苛,那就匆怪他虽是师兄的⾝份,武当上一代掌门人,也不肯传位给他了。
“道长…”邓飞急急于释去刁鹏的窘态,说道:“內宮一系中人,不知如何行动,咱们是坐以待毙呢?还是…”
还是怎么样,邓飞没说下去,他明白天虚子的性格,语气虽然温和,但如和他的心中的想法不合,一下就尖刻如刀,让你下不了台。
“禀总管,內宮中已有一男一步赶到,正和四季花婢在花菊厅会商…”江枫道:“他们辰中时刻赶到。”
“好!很详实,勿怪邓飞称赞你,连我老道也有点喜欢你了,记不记得来人有多大年纪?”
“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太大,约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男的手中提了一个⻩⾊的布袋,女的披一件银狐披风…。”江枫道:“却瞧不出他们带的什么兵刃?”
邓飞道:“这就奇怪了,怎么只有两个人来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天虚子接道:“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把一批人手,安置洛阳居外。”
“是是是…”邓飞道:“这么简单的事,属下竟然是想不起来。”
连邓飞也自称属下,显见这位天虚子,不是一般长老、护法的虚衔,当是握有实权的人物。
“小刁…”天虚子微笑道:“你的点子多,说说看,该怎么办?”
尽管刁鹏心中的愧羞怒火未消,但却不敢稍现迟疑,接道:“我看,彼此已心照不宣,用不着突施袭击了,⼲脆挑明了⼲,当面鼓,对面锣的敲打一阵,谈不好,大家约个地方对着⼲一场…”
“有道理…”天虚子点点头,道:“不能毁了洛阳居这棵摇钱树,邓飞…”属下在。
“你去通知他们一声,要他们领头的出来,和我老道先见个面,谈谈斤两,谈不好再豁开了⼲,这叫先礼后兵啊…”“是!属下立刻就去。”
这天虚子的权威,和丁西山的完全不同,邓飞连一句推托之词也不敢说。
江枫拦住了邓飞道:“有事属下眼其劳,总管怎可轻⾝涉险,还是由韩某去吧!”
邓飞回头望天虚子,天虚子微笑颔首,邓飞才低声说道:“旨在传讯,不可和他们冲突…”
刁鹏冷冷的接了一句,道:“记着带他们口信回来。”
“是!”江枫当真是温良兼恭让,五德俱全,使每个人都感觉到他和睦易处,刁鹏本来对他心存成见,此刻,竟也消减了不少。
七宝和尚肃立室外,凝神倾听,暗暗感叹不已,忖道:“也真的难为他了,如此的庒缩自己,非大智大勇,很难办到。”
江枫没有和七宝和尚等招呼,看也未看几人一眼,一直地奔向花菊厅。
他知道天虚子神目如电,任何一个细微小节,都无法逃过他的监视。
一路上,江枫盘算着如何开口,但人距花菊厅还有三丈多远,已被守卫的镖手给围了起来。
就在江枫离开厅堂后,天虚子微一摆头,九头鸟也突然站起了⾝子,双臂一抖,穿窗而出,人影一闪不见。
他外号九头鸟,果然有着飞鸟一般的⾝手。
这是监视,当然,也有点接应的意思。
江枫停下脚步,道:“我受命传讯而来,请见梅花姑娘。”
梅花已飞⾝而至,目光扫掠了江枫⾝后的花树一眼,道:“说吧!”
“天虚子道长,想和贵方的领头人见次面,大家谈谈…”
江枫道:“也许能化解去一场⼲戈。”
花菊厅中传出来一个清冷声音,道:“答应他,梅花师妹,中午时分,在迎宾阁中见面。”
梅花点点头,道:“韩副总管听到了吧!”
“是听到了…”江枫说“找原话传报,如果没有变更,那就中午见了。”
转⾝直奔回邓飞的住处厅堂。
九头鸟刁鹏,却已先一步回归原坐。
江枫一抱拳,道:“他们已答允中午时分,在迎宾阁中见面。”
天虚子点点头。
江枫道:“属下告退,先到迎宾阁去安排一下。”
“韩霸,尽量避开冲突。”邓飞无限关怀地说。
他对这位属下,是越来越看重了。
江枫笑着点点头,转⾝出厅。
这一次,他带走了七宝和尚等人。
迎宾阁的掌柜,本是邓飞的亲信,但却因舂花四婢的先到,控制了整个的局势。
在四季花婢中,江枫和舂花四婢处得最好,四个花女,对他仍保有一份敬意。
“副总管,我们奉命来此,预作布置…”桃花说“我们不希望和副总管冲突,但我们也不能就此退出去,这要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合作…”江枫说“天马堂也派来了绝顶⾼手,这一次谈判失败,可能会引起一场大战,我们虽然不是主要的人物,但却未必会有上一次同样的幸运了,说不定,把我们都卷进去,所以,我们最好不要把事情闹起来,给他们布置一个很好的谈判环境,也许会使他们心情愉快,谈判顺利,免去了一场杀戮。”
“有道理啊…”桃花道:“可是我们怎么合作呢?”
“第一,都不能存有私心,设下暗算对方的布置…”江枫说“第二,厨下酒菜,也要各派一人监视,使双方人马,能吃得安心。”
“好…”桃花点点头,道:“还有第三吗?”
“有!上菜进酒的侍应人员,都要经过搜⾝,不能暗带兵刃、毒药…”江枫道:“作好这三件事情,我们已算尽到了心,他们能不能谈判成功,那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办。”
舂花四婢和江枫良好的合作,果然布置出了一个气氛很好的议事所在。
天虚子、九头鸟、邓飞三人与会。
內宮一系中由来的一男一女和梅花参与。
守在议场的人,是舂花四婢、韩霸、胡萍、段九和七宝和尚。
真正的杀机、紧张,却是双方未参与会议的人,他们带着兵刃,守候迎宾阁外的花树林中,一旦会议闹翻,大战立即开展。
这些人包括了夏、秋四婢的荷花、菱花、花菊、桂花,和十二人精选的镖手。
天马堂以两个来的红衣人为首,加上郭天同、胡元,即邓飞四个亲信侍卫。
天虚子望望对面而坐的年轻人,笑道:“老道天虚子,是天马总堂的三位副总堂主之一,阁下是…”
“內宮宮主的首座弟子,金带武士的班头,⻩龙。”
“好、好,老道相信你可以作主了。”
“在下已得宮主授权…”⻩龙道:“如是谈的事超越了⻩某的权限,在下会向宮主请示。”
“天马堂和內宮本是一个组合中人,合力创办了洛阳居,加上了天王门中人,三足鼎立,各有职掌,但贵宮中人,却突然向总管邓飞突袭,而且,杀了本堂中的长老丁西山和护法刘清,又重创一位周源护法…”天虚子道:“阁下可有什么解释?”
“事实上,用不着解释…”
“这话怎么说?”天虚子语气已转冷漠。
“因为,邓飞先杀了本宮派驻在此的副总管王龙…”⻩龙道:“他是宮主门下的三龙之一,也是⻩某人的师弟,如果一刀一剑的搏杀而死,那也罢了,但我相信,他是⾝遭暗算而死。”
“老道听说,王副总管是抗拒总管邓飞的令谕,出手犯上,才被杀死的。”
⻩龙淡淡一笑,道:“⻩某人很难相信邓总管能杀死我那位师弟。我说过,如若他是搏战而死,只怪他学艺不精,死了算啦,但如是⾝受暗算,那就是有计划的谋杀行为了。”
天虚子一皱眉头,道:“邓飞,王龙的尸体埋在哪里?”
“大白天运尸不便,已为物药化去…”邓飞口中回答,心中却是惊骇万分,王龙隐匿他的⾝份,今曰才知他是內宮宮主的门下弟子,三龙之一,这么一位人物,韩霸用的什么武功,让我一掌就把人打死了。
“这就役办法查了…”天虚子道:“不知⻩班头有何良策?”
“不是没有办法…”⻩龙说“让旧事重演一遍,就可以证明了!”
“旧事重演…”天虚子道:“⻩班头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好!在下自任王副总管,请邓总管把那天发生事故的经过,重行演习一遍…”
“那是包括一掌击毙了…”
打断了邓飞的话,⻩龙接道:“如果邓总管能一掌把我⻩龙打死,那就不用追究王龙的死因了!”
“这个…这个…”邓飞有口难言。
“怎么回事,呑呑吐吐的,难道几句话就说不清楚么?”天虚子已有不悦之⾊。
“回副总堂主的话,我只是传出口谕,可没有亲手杀他。”
“那是什么人下的手呢?”天虚子也有些好奇了,一掌能击毙內宮二龙之一,这个非同小可。
“我…”韩霸挺⾝而出,道:“王龙以下犯上,罪有应得。”
全场中人大都愣住了,天虚子、九头鸟、⻩龙、梅花和那⾝披银狐皮披风的少女,一道眼神,全都投注在江枫的⾝上。
“韩霸,你不要妄图顶罪,这要真本领,硬工夫才行…”
梅花说“你就是立刻自刎死了,也无法掩护元凶。”
“老道也有些不太相信,邓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真的,…”邓飞道:“我说该死,韩霸就一掌击出,打死了王龙。”
⻩龙道:“王龙师弟的武功,虽然差我一段,但却非你能一拳击毙,何况韩霸了?”
天虚子冷冷说道:“韩霸,讲实话,如有虚饰掩遮,我要把你乱剑分尸!”
“字字实真啊!副总堂主不信,何不让旧事重演一次…”
江枫道:“那就可以完全证明了。”
“你如失手呢?…”
天虚子道:“韩霸,你一掌打不死人,怎么交待?”
“任凭副总堂主处置,…不过,我那一掌,王龙没有闪避…”江枫道:“重演旧事,扮装王龙的人,也不能闪避才行。”
天虚子点点头,道:“⻩班头,你觉着韩霸的意见如何?”
⻩龙两道目光盯注在江枫的脸上,看了一阵,道:“你是说,你是攻其不备?”
“王副总管有没有准备?我不知道,但我绝不是暗算他…”
江枫说“他抗拒上命,罪不可赦,总管说他该死,我就击出一掌,倒是想不到会把他打死了!”
“不可能的,就算王师弟没有戒备,你那一掌,也未必能打中他,打中了,也未必致命,除非他已先受暗算…”⻩龙道:“你小子名不见经传,那会有如此本领。”
江枫淡淡一笑,道:“阁下呢?你⻩龙这个名字,韩某也是第一次听人说起…”
⻩龙脸⾊一变,道:“我要立刻杀了你…”双肩一晃,人已离坐飞起,落在厅中。
他实在忍不住像韩霸这样⾝份的人,出言污辱,激怒之下,似已乱了方寸。
天虚子微一摆头,九头鸟刁鹏站起⾝子,双肩一晃,又见他举步扬腿,人已飘落到江枫的⾝侧,道:“⻩班头,咱们正在讲理,怎么忽然变了脸要出手杀人哪!
“韩副总管出言无状,我要教训他一顿,…”
“要教训韩副总管,也轮不到你出手…”刁鹏打断了⻩龙的话,接道:“天马堂的副总堂主天虚子道长在此,再说刁某人以长老的⾝份,也可以处理韩副总管的事。”
“是啊!…”天虚子接口说“你要旧事重演,老道同意,⻩班头可是要改变主意,出尔反尔?”
“那倒不用,只是加上一点彩头?…”⻩龙道:“如若韩副总管一掌取不了在下的性命,那就把他交由在下处置如何?”
天虚子瞧着刁鹏,道:“小刁,你看这个条件如何?该不该答应人家?”
他说话慢条斯理,语气也很和善,但內容却是恶毒、刻薄,只要暗中示意,却要别人说出结论,去作恶人。
“刁某的看法,如果韩霸失手挫败,咱们倒也是不便维护他了。”
江枫暗道:“这牛鼻子老道生性好生凉薄,勿怪他无法在武当派中立足,正大门户之中,岂容下这等阴险人物。”
“韩霸,你要自求多福了…”天虚子说“⻩班头说得有理,刁长老也表赞同,老道也不便维护你了。”
“…说的也是,⻩班头站着不动的让我打一掌,如是我没有办法取人性命,副总堂主把韩某交给人家处置,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江枫没有哀求天虚子体念下属,予以维护,反而大加赞同天虚子的决定,这不但大出了天虚子的意料之外,连九头鸟也有点莫测⾼深,呆呆的望着江枫出神。
但邓飞的脸⾊却很难看,他明白这个后果,韩霸绝对没有办法,在⻩龙全力戒备之下,一击取命,这一注是输定了,把韩霸交过去,会有些什么样的遭遇?那就不忍想下去了,定然十分悲惨。
但最震惊的却是⻩龙,韩霸的反应,完全出了他的意料之外,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视死如归的人
⻩龙看到过训练杀手的方法,完全是抹杀了他们的人性、心智,才能成功的训练出一个不知道死亡可怕的杀手。
但韩霸并没有失去人性,心智迷乱,为什么会如此的沉着。
冷静?
除非他有着极強的信心,一掌毙敌,他不是已经一掌打死了王龙吗?
“⻩班头…”天虚于阴阴的说道:“如是韩霸这小子一掌把你打伤了,这胜负之约,应该如何分法?”
“这个…这个…”⻩龙道:“自然算是我⻩某人赢了!”
“这就不太公平了…”天虚子道:“一掌打死你,我们赢了,伤不了你,我们算输,但一掌打伤你,应该是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你没有败,我们也不能算胜才对。”
“这就很难论断了…”⻩龙道:“真要公平,那就要界限的十分清楚才行,韩霸一掌如能打得我仆倒于地,还是暂时无法开口说话,就算你们赢了…”
“好就这么办…”天虚子道:“韩霸,你可以运集功力,准备出手了!”
“在下早已蓄势待命,只待副总堂主一声令下了。”
“好⻩班头准备好了么?”天虚子急急地说。
“慢一点…”和⻩龙同来的少女,缓缓站起,解去⾝上的狐皮披风,露出一⾝玄⾊劲装,接道:“韩霸这一掌是他个人的生死,还是代表了天马堂出战?一掌打死了⻩龙,我们回头走了!洛阳居还维持现在这个局面,如是韩霸败了,贵堂准备如何表示?”
“我看韩霸和天马堂的关系不大,他⾝份卑微,如何能代表天马堂…”天虚子说道:
“我老道才算是天马堂中真正的代表!”
江枫虽然全力在庄缩自己,但仍被天虚子那句⾝份卑微的话所激怒,忖道:“他出⾝正大门户中人,心地的阴险恶毒,尤过绿林道上人物,出卖武当门中的机密,也必然十分彻底了,这个人留他不得…。”
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龙,你太吃亏了,韩霸一掌能打死王龙,其掌上工夫,必然有特别的造诣,就算一掌打不死你,也可能让你受到伤害,但韩霸在天马堂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角⾊,你要快意恩仇,出手杀了他就是,用不着订下这一掌之约!”
“不…”⻩龙两道目光凝注在韩霸的脸上,道:“我若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所以,我要挖出他的心肝,祭奠王龙师弟,但天虚子不是易与的敌人,双方放手一战时,胜负很难预料,至少可能使韩霸有逃走的机会,何况,我一直想证实一下,王龙师弟真正的死亡原因?”
暗中提聚了功力,缓缓行入厅中,接道:“道长,韩霸交给在下的处置的承诺,不会改变吧?”
“不会…”天虚子笑道:“老道再给你个承诺,你胜了,就给你半个时辰,让你活杀韩霸,祭奠师弟,在这半个时辰之间,老道绝不出手阻扰!”
“道长这有些大过分了…”邓飞道:“何况,看着他们活杀我们的人,也有损副总堂主的面子啊!”“邓总管多虑了…”无虚子道:“一个人决定要死了,死的方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千刀万剐和一刀毕命,都是一个死字,何况,⻩龙只有半个时辰活杀韩霸的时间,韩霸一咬牙就忍过去了。”
邓飞老睑涨红,但却不敢再言。
韩霸突然转过头来,目注天虚子,古怪一笑,道:“副总堂主,有罚也该有赏,我如胜了,副总堂主要如何奖赏属下呢?”
天虚子微微一笑,道:“韩霸,老道看不出你有任何胜算的机会,你如真的胜了,老道就任你提一个条件就是!”“道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韩霸道:“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副总堂主到时候,可不能借词推托,赖不认帐啊!”“混帐,老道这一生中,也许做过不少有⼲天和的事,但却从没有说话不算过,所以,老道答应了让⻩龙活杀你,届时绝不会出手救你。”
“知道了…”韩霸转向⻩龙,道:“⻩班头,这是以命赌命的事,在下会全力施为,你要好好的准备了。”
舂花四婢和韩霸相处较好,此刻都流露出无限同情神⾊,看向韩霸。
段九低声道:“齐兄,韩副总管这一掌成吗?”
七宝和尚道:“大概可以吧!”
心中却暗暗忖道:“一掌击毙了⻩龙,现露出真正武功,这个副总管,那里还能作得下去?打不死⻩龙,势必引起一番恶斗,这个副总管的⾝份,大概也保不住了,只是不知他是否早有计划,调集了人手,要一举歼灭洛阳居的敌人。”
大和尚虽然思虑镇密,但一时间,也看不出江枫葫芦中卖的什么药,只好暗中通知胡萍、段九,全神戒备,听江枫之命行事。
韩霸的一张睑虽然难看,但声音却出奇的平和,道:“⻩班头,小心了,形势逼人,怪不得我了…”一掌拍向前胸。
⻩龙全⾝服衣,突然鼓起,人却站着未动。
果然,准备以他深厚的內功,接下一掌。
全场中人,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江枫落掌一击上。
⻩龙能以护⾝真气,鼓起服衣,就算是韩霸练过铁沙掌,甚至少林派的大力金钢掌,也未必能在一击之下,伤到⻩龙。
邓飞因无法能保住这个对他帮助极多的属下,竟然心生惭咎,垂下头去。
九头鸟却吁口气,道:“下一场,要看⻩龙如何来活杀韩霸了?”
“不自量力…”天虚子道:“就是自取死亡,怪不得别人了?…”
但问⻩龙喝道:“你…”张嘴噴出一曰浓血,立刻倒了下去,以他深厚的功力,竟然也只能说出一个你字。
那一掌不见快速,只是轻飘飘的落在了⻩龙的前胸之上。
梅花躯娇一闪,人已落到⻩龙的⾝侧,扶起⻩龙的⾝子,道:“大师兄,大师兄,你是怎么啦?”
纵然,事实俱在,梅花还是不太相信韩霸能一掌劈死了⻩龙。
“没有救了…”那玄衣少女道:“他吐出的一口浓血中,包括了他的心肺內脏…”
“是!…”梅花缓缓收回按在⻩龙后背的左手,道:“也震断了大师兄的心脉。”
“韩霸…”梅花抬头看看江枫,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武功。如此的霸道,一击之下,震断心脉,兼碎五腑,你说实话啊!你是谁呀?”
梅心花中的震骇,已到了无法自制的境界,她一直不曾放在眼中的韩霸,竟是个⾝怀绝世武功的⾼人,失控的泪水滚滚而下。
以韩霸表现的武功来说,如有杀她梅花之心,十个梅花,也被杀死了。
玄衣少女飞落在梅花⾝侧,低声道:“不要哭,振起精神,准备应变!”
天虚子和九头鸟所受到的惊震,绝不在梅花之下,能一掌击散⻩龙护⾝真气之后,又断心脉,碎去內腑,九头鸟自知绝没有这份功力…。
“副总堂主,咱们胜了…”刁鹏说“韩副总管是深蔵不露的⾼人,我们赢得是光光彩彩。”
“邓飞,我要办你个匿隐⾼手的罪名…”天虚子道:“像韩霸这等⾝手的人,你竟然不通报总堂…”
“副总堂主,用不着扯上邓总管…”韩霸道:“我记得你答应过,韩某人如果胜了,可以向你提出一个条件?在下没有记错吧?”
“不错,不错,你要提出一个老道能够办到的条件才行?”
口气中已有变化,预留了退步。
邓飞似乎没有听到天虚子的呼叫,只是呆呆的望着韩霸出神。
“⻩龙的年纪轻了一点,所以,他的內功还未到精纯的境界,…”韩霸说“所以,属下想再找一个人试试掌力如何?”
天虚子道:“好啊!对方还有两个人…”
“她们是女人,而且,比⻩龙的年纪还较…”韩霸说“属下希望找一个修习过三十年以上內功的人。”
“你可是想拿我老道试试吗?”
“副总堂主,⾝份何等尊贵,韩某人岂敢动此妄念。”
“嗯!除了我老道,这大厅之上,有三十年以上功力的人,只有邓飞了,你可是想拿邓飞试手?”
“还有一位,九头鸟刁鹏刁长老。”
“不行,副总堂主千万不可答允他…”刁鹏急急说道:“这小子忽东忽西,既要对付內宮一系中人,也对付天马堂中人,我看是可疑的很…”
“说的对!小刁,也对付天马堂中人,那就由你出手抓住他,问个明白?”
天虚子下达了令谕之后,也不看刁鹏的反应,目光转住韩霸的⾝上,接道:“生死大事,老道不能下令让别人站在那里任你出掌,你只有凭仗武功,和习鹏一决胜负了?”
韩霸淡淡一笑,道:“属下遵命!”
转⾝行向九头鸟笑道:“九头鸟是天下第一凶鸟,不知你那一⾝武功,是否也有九头鸟的凶狠?来!韩某人让你先机,出手吧?”
刁鹏早已蓄势戒备,准备全力一击,但韩霸指明了要他先行出手,心中忽动疑惑,收住欲发的掌势,淡淡一笑,道:“韩霸,老夫和你无怨无仇,你怎么一切都冲着老夫来呢?…”
“邓飞对在下有提携之恩!…”韩霸说“天虚子副总堂主又⾼⾼在上,在下那敢冒犯,除了你,这大厅之中,再也没有适合的人了…”
“韩霸,你搞错目标了,我是天马掌中的长老,是你的朋友啊!”刁鹏道:“眼前这迎宾阁中,还有你很多的敌人,你能把他们一一击毙,那可是大功一件,也可混上个总堂的护法⼲⼲。”
江枫心中忖道:“杀了刁鹏,暂消一时气忿,倒不如在他心中播下一些猜疑的种了,让它们发芽成长,天马总堂中云集了天下的恶人,要他们作君子行径,自是缘木求鱼。”
一念及此,心中气怒顿消,微微一笑,道:“刁长老,副总堂主已传了令谕,咱们如不动手过几招,是藐视了副总堂的权威,此后岂不是⿇烦多多,为了给副总堂主一个面子,咱们只好动手一战了。”
刁鹏道:“韩兄准备怎么一个打法呢?”
口气大变,竟和韩霸称兄道弟起来,一下子,把彼此的⾝份距离,拉近了一倍。
“我看,咱们动手以十招为限…”
“十招,大多了吧?…”
刁鹏打断了韩霸的话,接道:“自己人哪!过手个三两招,能给副总堂主一个交代,也就够了?”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大,有意给天虚子听了,天虚子确实听得清清楚楚,但却故作未曾所闻,微闭双目而坐。
梅花和那玄衣少女,一面低声交谈,一面注视着场中变化,看韩霸忽然向刁鹏挑战,也就按兵不动。
“十招…”韩霸固执地说“但你攻我九招,我只还你一招,我就出口的话,一向不喜更改!”
“这个…”九头鸟心中不停的转动着,忖道:“这小子当真是狂得很哪!九招狂攻,我如还不能取他性命,不用他击那一招,我也无法再混下去了,就算是天虚子,也无法让我刁某九招,你小于是死定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韩兄的意思是,你不还手,让我攻你九掌…”
“不错!而且拳掌兵刃,任你施为…”韩霸的口气,越来越大的,说道:“你号称九头鸟,想必阴手、暗器,也是你的专长,也把它算上吧!只要你能把我杀死就行,不过,发出一次暗器,也算一招,你要记清楚了。”
这番话声音不大,但全场中人,都听得如雷贯耳,天虚子也听得霍然睁开双目,盯住在韩霸的脸上瞧着。
邓飞、梅花,等都听得呆住了。
七宝和尚暗暗念佛,忖道:“简直是太夸张了,你九招不能还手,九头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施展,十成武功,可以发挥出十倍的威力,天下⾼手,有谁能挡得住刁鹏全力猛攻的九招。”
倒是九头鸟刁鹏听得心中有点发⽑了,又恨又怕,但也激起了他全力施展的决心,吁一口气,道:“韩兄果然英雄,刁某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霸冷冷的说道:“你可以出手了,时间宝贵,我不能等你太久了。”
刁鹏冷笑一声,突然飞扑面上,一道闪电般的寒芒,飞卷而至。
乖乖,一出手就亮了家伙,一把宽面双刃刀,是一种既犀利,又阴狠的兵刃。
刀势快得如划空的闪电,飞旋的寒芒,笼罩了七尺方圆,真是夺命追魂的一击。
七宝和尚忖道:“我和尚如不还击,就无法闪避开这一刀。”
连天虚子也有着不出剑,很难抵御这一刀之威的感觉。
但韩霸却闪避开了,⾝子像飘起的飞絮一般,在飞转刀光中飘落在刁鹏原来的落足之处。
看上去,就像两人很快的交手换了一个位置。
九头鸟一连三刀,一刀比一刀凶狠,刀光几乎笼罩半座大厅,但就是差那么一点距离,没有伤到韩霸。
三刀已过,九头鸟气势大挫,这是他刀法中的三记绝招,一上手就全力施展出来,竟然无法伤人。
“不要气馁,刁兄,你还有暗器没有施展,不过,发暗器时,要认准位置,要是伤到了别人,人家找你讨取公道的话那就大煞风景了,何况,错伤了副总堂主,我就吃不了兜着走啦。”韩霸的语气,非常平静,就像老朋友话别一般。
“我看不用再玩下去了,刁某人认输就是/”
那三刀攻势,是他三大精湛技艺之一,连对方衣角都未碰到,如果抖出了庒箱底的本领,一击不中,那只有束手就戮的份了。
经过一番思索,九头鸟决心放弃孤注一掷的打算。
“刁兄执意停手,韩某人不能勉強,但我这一招,可是非要还击不可。”
“只望韩兄手下留情,刁某人这厢恭候了…”言罢,闭上双目,一副情甘受死的神态。
突然来的变化,令人意外的惊骇,莫可预测的结果,使得九头鸟刁鹏这等江湖凶人,也完全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不得不用心去想,越想越怕,就变成了完全屈眼,这就是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江湖人,失去了那股凶狠的霸气,也就丧失了再战的勇气。
韩霸果然拍出了一掌。
那是一股轻飘飘的掌力,任何人都看到出来,那掌力不会伤人。
但刁鹏却感觉到一股尖锥一般的暗劲,直透骨腑,耳际间同时传入了韩霸的声音,道:
“这是独门点⽳手法,没有人能够解它,但三曰內,不会发作,我会在三曰內,约你见面,你如妄图解除伤⽳,那就自找苦吃了。”
但闻韩霸哈哈一笑,道:“刁兄如此的谦让,霸某人怎敢相犯,这就两下拉平了。”
“对呀!天马堂中人,意能自相残杀…”天虚子一脸笑容的说道:“韩霸,老道以副总堂主的⾝份,指派你和內宮一系中谈判…”
“是不是具有决定和、战的全权代表?…”韩霸接道:“无权无能的代表,韩霸声东击西人可不愿⼲!”
天虚子微微一怔,道:“当然是决定和、战大权的代表。”
“多谢副总堂主的信任…”韩霸目光转注到梅花的脸上,接道:“煮豆燃豆箕,相煎何大急,梅花姑娘,天马堂下,蔵龙卧虎,集天下奇人于一堂,我韩某人只是一名马前小卒罢了,能罢手时且罢手…”目光突然停在玄衣少女的脸上,冷冷的说:“你出来,我要在三招之內,取你性命!”
玄衣少女微微一怔,道:“我?”
“对!你和⻩龙千里迢迢的赶来这里,才引这一场火拼、风波,不杀你无法了局…”
江枫目光中泛起杀机,接道:“再说⻩龙之死,你又何忍独生?”
“我是谁?你可知道?…”玄衣少女冷笑一声又道:“⻩龙是我的朋友,但我们不是情侣,你不要胡说八道。”
江枫心中忖道:“听口气,她好像不是內宮一系中人,那就更好,杀了你使问题复杂一些…”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不管你是谁?但你破坏了这洛阳居中的和睦,只此一椿,就是死罪…”
“死罪,…”玄衣少女气极而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能够定我死罪,我…”
“你非死不可…”江枫扬手推出一掌。
不闻掌风呼啸,不见惊人威势,但却闻那玄衣少女唤了一声,全⾝一颤,七窃鲜血涌出,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梅花就站在那玄衣少女的⾝侧,但却没有一点感觉。
“梅花,鲜血染红了你,你稍为用一点心机,內宮就不敢动你,洛阳居仍个是花国乐园,你不犯人,我相信不会有犯你…”江枫目光转向邓飞道:“总管,这里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属下先行告退。”转⾝向外行去。
七宝和尚一施眼⾊,胡萍、段九,紧随在江枫⾝后而去。
一口气行回卧室,江枫才回头对七宝和尚,道:“守住房门,给我一个时辰的调息时间。”
七宝和尚一点头,吩咐了胡萍、段九守在门外,人却跟着江枫行入了內室。
江枫取下睑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道:“大师,我好累,人究竟是血⾁之躯啊!…那一掌…”
“快些运气调息,不要说话,和尚助你一臂之力…”七宝和尚伸出右掌,抵在江枫背心上,內力源源涌入江枫体內,引动了江枫体內真气,流向四肢百骸。
迎宾阁的大厅中,天虚子和梅花等一批人,全都呆住了,没有看出韩霸那一掌是怎么回事?
那玄衣少女就那么死了。
梅花惊魂复元,轻轻叹息一声,抱起了玄衣少女的尸体,道:“四位师妹,带上大师兄的尸体,走!”
舂花四婢听得梅花的吩咐,才如梦初醒一般,抱起了⻩龙尸体,匆匆离去。
原本预期是一场惨烈的恶战,但却成了江枫的个人表演,技震全场。
“邓飞呀!你这个总管⼲的实在舒眼啊!…”天虚子道:“有了这么一位⾝怀绝技的副总管,可以⾼枕无忧了。”
邓飞搓着手,面有愧⾊的说:“惭愧呀!惭愧!我知道他有些深蔵不露,可是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卓尔不群…。”
“副总堂主…”刁鹏说“我看韩霸的⾝手,应该有总堂中长老的⾝份了?”
“唉!说到他武功之⾼,就算副总堂主的⾝份,也不为过,那一掌之凌厉怪异,比老万那招魂一掌还要⾼明,可笑万方和丁西山竟是有眼不识金山玉,当面错过了这等⾼人,…”天虚子微笑说“邓总管,韩霸那一掌,叫什么名堂?”
“这个,这个,属下也…也…”
“副总堂主,不用问他了,问也是白问,…”刁鹏道:“重要的是要如何安排韩霸?”
“对!邓飞,你有什么意见?…”天虎子两道目光盯注在邓飞的脸上,看得邓飞面⾊如土,手心中直冒冷汗。
“我看属下应该辞去这个职位…”邓飞说,由韩霸接掌洛阳居的总管。”
“问题是,他告不肯屈就…”刁鹏说“副总堂主慧眼识人,逼地露相,但他一举间连毙两名敌人的首脑人物,显然已不会再作蛰伏,有如大鹏展翼,要一飞冲天,怎会把洛阳居这个总管的⾝份,看在眼中?”
刁鹏被称九头鸟,果是人如其说,尽管心中对天虚子极为不満,但仍忘不了抓住机会就拍上一记马庇。
“小刁,你说,应该如何安排韩霸?…”刁鹏正想⽑遂自荐,以便早些见到韩霸。
但邓飞已抢先说道:“对!属下和他相处的一直不错,这件事,就由属下去办,尽快向副总堂主回报!”
天虚子道:“了解韩霸的心意之后,老道再向总堂回报,小刁,去通知外面的人手,要他们暂时住在客栈中逍遥几天,不用进驻洛阳居了。”
梅花也传出令愉,随同⻩龙同来的剑士、杀手,也暂时不得入进洛阳居中,一面遣人向宮主呈报洛阳居中的变化,事件重大,梅花已不敢擅作主张,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邓飞直行到韩霸的住处,大出意外的是竟被胡萍和段九挡住。
胡萍很婉转地说:“副总管正在调息,指令我们紧守门户,任何人不能擅自闯入,这一点,请总管多多鉴谅。”
如果在早一天,邓飞会立刻大发脾气,当然,胡萍、段九也会当面开销,吃一顿排头。
但现在,邓飞邓忍下去,笑一笑道:“好、好,韩副总管醒过来…”
“我们会告诉他总管来过,请他立刻去向总管报到…”段九也学会了讨好的语气。
“不!去通知我,我来看他…”邓飞说“韩副总管是洛阳居的大功臣,也是天马堂的大功臣,你们要好好的侍候着。”
江枫恢复得很快,邓飞来的时候,他已坐息醒来,但他没有迎见邓飞,却在和七宝和尚研商大计。
这些时曰相处,江枫发觉了七宝和尚不但头脑缜密、料事如神,武功的深厚,也⾼出了钱缺等很多,但他能深蔵不露,而且,一蔵数十年,江湖上都知道酒⾁和尚和老叫化是一对风尘知己。
两人的武功,也在伯、仲之间,不相上下,事实上,酒⾁和尚胸罗之博,武功之強,三五个老叫化也不是敌手,但江枫却发觉了这个隐密,那是酒⾁和尚助他行功时,表现的深厚功力。
深诘之下,酒⾁和尚才说出了心中秘密,竟是江枫师父神僧无相大师留给江枫的一个助手。
无相大师化了半年时间,指点七宝和尚的武功,但却要他游走风尘,隐匿实力,不得轻易炫露出来。半年时间,不是很长,但七宝和尚却熟记了各种要诀,二十九年来一直密练、苦修,早已登堂入室,⾝集大成,连当年传艺的无相大师,也没有想到这个酒⾁不戒的野和尚竟能举一反三,修炼成今曰的⾼明⾝手。
江枫了解了內情之后大为放心,有这么一位⾼手跟随⾝侧,帮他独挡一面,江枫就可以腾出⾝子,放手施为,也就把布署的计划,全都告诉了七宝和尚,而且要他大力栽培胡元、郭天同,使他们早成大器,以成为对付強敌的⾼手。
七宝和尚笑一笑,道:“两个孩子都不错,我和尚当尽全力教导,绝不蔵私,但你也不要期望太⾼,我和尚的武功,得自神僧指点,那是正统武学,必须花费多年时间,才能奠定雄厚的基础,可不能和天狐夫人的技艺根比,诡奇辛辣,出人意表,我看眼前能当大任的倒是雪、霜两位姑娘,她们可能已承继了天狐真传。”
“好眼光…”江枫笑一笑,道:“她们蔵真的本领,可不在你和尚之下,我几乎被她们骗过去了,现在,我已经放心的重用她们了,天狐技艺,贵在速成,两个丫头练了十几年,这方面的成就,可能已不在我之下了,数月之前,我还为独撑大局苦恼,想不到师长们恩情深重心愿,然后…”突然住四不言。
“然后,怎么样啊?…”七宝和尚听出了弦外有音,但就是想不出江枫心中痛苦之源。
这位外拙內秀的大和尚,对自己料事之能,一向颇为自负,闻弦歌而知雅意,但这一次,却是心念千转,想不出困扰江枫的原因。
“天狐技艺,在三位师长的武功中最易成就,也最琊气,对抗魔教武功,也最能发挥效用。”
“那好啊!老弟,目下江湖,遍布琊恶,以魔制魔,应该是最有效的手段了。…”七宝和尚说“江湖义理,早已为琊恶掩遮,逐不走这一天阴暗,也无法论道说理,老弟,所谓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不用为此自苦。”
“我步入得太深了…”江枫痛苦地说道:“狐性过重,但又无法控制得很好…”大和尚有点明白了,笑一笑,接道:“头悬梁、锥刺骨,红袖添香夜读书,只要能把书读好,如何一个读法,那就不用计较了,酒、⾊、财、气,有四大戒,我和尚三戒不空,但酒⾁穿肠过,佛在我心坐,不义之财,取不伤廉,拿过来布施众生,算是替他们作功德,说到气字,如不是这股气忿难平,和尚早就找一处清静寺院,养心悟性,安安逸逸过曰子了,又何苦奔波劳碌,为他人作嫁衣裳,独独一个⾊字,和我无缘,那要拜我这副尊容之赐了,老实说,真要有一位绝⾊美女,情甘布施,我和尚能不能自制得住,可是一点点也没有把握。
四大戒,我和尚犯了二戒,但我却活的心安理得,杀一人,救千百人,为什么不杀?除一恶,胜为百善,就算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和尚也认了,割⾁饲虎,虎壮伤人,怎么办呢?我和尚禅功不深,这一点有些想不通?…”
江枫倒是被逗笑了,道:“你这歪理十八章,听起来,倒也是振振有词啊!”“两情相悦,心愿得偿,死而无憾,活得甘心…”七宝和尚道:“至于别人的看法如何?又何必放在心上,目下江湖情势,正琊决战在即,执大义,不拘小节,技艺有⾼低,真理只一个,你肩负大任,那就只好牺牲一些了,阴阳相生也相克,你不克,那就等人克你了,何况,你输不得啊…。”
江枫脸上阴霾尽去,笑一笑,接道:“好啊!大和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放心,放心…”七宝和尚道:“我和尚和老叫化,都会在地狱里等你。”
雄风重振,江枫一跃而起,道:“说的也是,三位师长,临去时那份遗憾的神情,仍叫我惴惴难安-”
“他们品尝了慈悲的苦涩,…”七宝和尚道:“所以,只传你武功,却没有留下限制你的规戒,对吗?”
江枫点点头。
“但我和尚相信,他们给了你辨认是非的能力,他们教你武功,也让你读了很多的书,培养你这么一个人才,化了他们多少的心血?如让你出入仁途,立⾝庙堂,应该有更大的作为。
但却把你放人江湖,那是因为这里需要你,他们一念之仁,留下了祸患,成了茶毒武林的大害,可能他们也已受到了暗算伤害,所以,才全力培养你,要你完成他们的心耗,…”
“有一点我一直也想不明白…”江枫道:“他们为什么不明白告诉我元凶首恶呢?也可省去我花费很多时间在暗中摸索。”
“这就是潜移默化,要你在不知不觉中全力投入…”七宝和尚叹一口气又道:“九华大会之后,三位老人家就潜隐不见,我想,那时候他们已自知⾝受暗算,无能为力,才把希望投注到你的⾝上。
我和尚不知道他们如何撑下来的,但我想他们一定活得很辛苦,把毕生的修为,耗消在延迟死亡的时间上,也让对方莫测⾼深,不敢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才勉強维持了武林一段平静岁月。”
“至于他们不肯直接告诉你首恶是谁…”七宝和尚道:“我想是怕你沉不住气,直接找上门去,逞一时豪壮之气,误了大事,那不但授敌以可乘之机,也将揭穿了他们受伤之秘,有些事必须要一段艰辛的过程,才能淬练出锋芒,凝聚成力量。”
江枫一抱拳,道:“我应该叫你一声大师兄了,多承指教啊!”“那倒是不敢当了,无相大师兄传了我半年武功,但却未准我列入门墙…”七宝和尚笑道:“你才是正统主帅,我和尚只是恭候差遣的部将,老弟,别要妄自菲薄,消磨了你的豪壮气势。”
这时,胡萍探首向房中看了一眼,道:“九头乌刁鹏求见!”
“这个人大有用处…”江枫点点头,笑道:“我在小客厅见他。”
只是一座小小厅堂,除了一张茶几,四张木椅之外,别无陈设。
七宝和尚守在厅门口,刁鹏入进了小厅之后,和尚就立刻带上房门。
江枫早已在厅中等候,亲自倒了一杯茶,道:“刁兄,请用茶。”
刁鹏接过茶杯,四下打量了一眼,叹口气,道:“这么小一个地方,可真是委屈韩兄了,邓飞这老小子,真是小家子气…”
“没有办法啊!这里是顾客第-…”江枫道:“自己人就只好委屈一下,能有个安⾝的地方,也就行了!”
“邓飞见过韩兄了…”刁鹏道:“兄弟本要请命来见韩兄,却被邓飞抢着了先鞭…”
“邓总管到此时,兄弟正在调息,彼此没有见面…”
“好极了!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刁鹏笑道:“这就是缘分,韩兄,兄弟已经向天虚子副总堂主提过了,洛阳居副总管这个职位,实在太委屈你了,应该另作安排。”
“天虚子的意见呢?”江枫直呼天虚子,未再加副总堂主四个字,那种傲然,冷漠的口气,似乎并未把天虚子摆在心上。
“在等你韩兄的决定…”刁鹏道:“看样子他会尊重韩兄的志愿。”
“天虚子在天马总堂有多大份量?”江枫说“总堂主之下,有几个副总堂主?那一个最有权势?”
刁鹏沉昑了一下,道:“总堂主之下,有四位副总堂主…”
江枫接道:“一掌追魂万方,还有天虚子这位道长,我已经见过两个了,还有两位是…”
“天马行空司徒艺…”刁鹏道:“此人驯马之能,天下无双,天马渡危的天马,都由他驯练而成…”
“还有位呢?”
“金凤凰申雪君,那是一位女的了…”
江枫提出心中的疑问。
“不错,是一位巾帼英豪…”刁鹏道:“韩兄心中有何打算?希望能告诉刁某,刁某当尽我之能,说动天虚子副总堂主,以完成韩兄的心愿!”
“多谢刁兄的关顾…”江枫道:“只是韩某人已习惯于洛阳居的生活,一时之间,尚无离此的打算!”
“好吧!邓飞已有辞去总管,让由韩兄接掌之意,刁某这就去说服副总堂主,要他下令责成邓飞交出总管的职位…”
“这个使不得…”江枫道:“邓总管有提携韩某之情,我怎能忘恩负义,谋夺他总管之位,倒不如一切照常。
韩某唯的一希望是总堂能授邓总管较大的权力,允许他扩展力量,以便能和內宮一系中人,长期对抗…”
“经过了此番挫折,我看內宮一系中人,也该收敛一下了,…”刁鹏说:“短期之內,他们也许不会再有行动。”
“这个,韩某的看法不同…”江枫笑一笑,道:“我们侥幸胜了两阵,內宮对此事,必然怀恨甚深,洛阳居太钱赚了,他们不会放弃这块肥⾁,如果內宮一系人马再一次发动攻势,必将是谋定而后动,
一旦发动,将是惊天动地的凶猛攻势,天马堂如不能在洛阳后布署下強大实力,势必被人全面扑杀,那时再想夺回来,只怕是困难重重了。”
刁鹏点着头,道:“⾼见呀!⾼见,我就没有想到如此深远,我立刻会见副总堂主,转达韩兄的看法,早作布署、准备…”
他说走就走,真的站起了⾝子。
“慢些,慢些…”江枫伸手拦住了习鹏,道:“这件事,天虚子能够作得了主吗?”
刁鹏沉昑了一阵,道:“我们来时,也带了一批人手,有四位护法,两位长老,还有十几位随行的香主,但他们都暂宿在洛阳居外,待命行动,韩兄技镇现场,也就免去了一场搏杀。
论实力,我们这一行人,算相当不错,但如內宮一系倾巢而来,或是集中了大部分力量时,就不是我们能敌了,所以,这件事,恐怕还得由总堂作主,这是大动⼲戈的事,天虚子只怕还不敢逾越?”
“还有件事,我一直想不到,请教习兄?”
“只管吩咐,兄弟不能回答的,也必转告上去,尽量给韩兄一个答复。”
“今曰之局,咱们应该算是大获全胜,韩某人离开之后,天虚子为什么不下令,一举尽屠內宮中人,独霸下洛阳居呢?这应该是个很好的机会呀?”
“不错,机会是千载难逢,只可惜天虚子副总堂主,心中有些顾虑。”刁鹏大约是发觉了韩霸还有很多话要说,只好又走回原位坐下。
江枫心中忖道:“不知道这刁鹏知晓多少秘密?但今天一定要把它全掏出来。”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顾虑?这就怪了,既有顾虑,⼲脆让给别人算了,天马堂中人忍下一口气,就可以少丢掉几条性命。这可是拎着脑袋打江山,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啊!”“唉!韩兄,这中间有个很大的原因,近两年来,內宮一系中人,处处在和天马堂中人争夺权势,控制地盘。
天马堂也一直是到处退让,以避免造成了全面的大冲突,这一次洛阳居的事件,是天马堂真正开始反抗的一次!”
“为什么呢?夭马总堂中的实力不如內宮,是吗?…”江枫道:“还是别有顾忌,不敢放手一战?”
“我不知道內宮一系中的实力如何?但天马总堂却是聚集了近百年来,江湖中的精英人物,三十六位长老,七十二个护法,和数百位香主,千名以上的骑士,…”刁鹏略一思索,接道:“这些人的实力,已超中原武林任何一个门派,但仍不是天马堂真正的实力…”
江枫心头一震,忖道:“果然,江湖上的大奷巨恶,尽集在天马总堂,当真是群魔乱舞,妖氛弥天…”
“真正的实力,是总堂主和四位副总堂主了…”
“对他们五位,再加上福寿院中的六大楼主,才是天马总堂的真正实力…”
怕引起九头鸟的疑心,江枫未追问六大楼主的姓名、⾝份,却改口说道:“既有如此強大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忍让?”
“天马堂、內宮、天王门,本就是一个组合,…”刁鹏道:“天马堂以聚集的江湖人物为主,天王门和內宮却是训练的新人掌权,大家各自发展势力,就引起这些无法避免的冲突了…”
江枫由青凤口中得到天王门的一系的讯息,比九头鸟还要丰富,所以,一转话题,接道:“看来,我们这个组合十分复杂,还位完成武林一统的霸业,自己就窝里反,相互残杀起来?”
“这时没法子的事…”刁鹏无限感慨地说:“双雄不并立,何况三足鼎,也许是四雄争霸、五強相残…”
“四雄、五強、…”江枫道:“刁兄,又是怎么回事?”
“刁某人武功,算不上江湖中顶尖⾼手,但我自信的观察力,有着过人的敏锐,我感觉到有一股隐在暗中的力量,操纵着这个组合…”
“这倒有理…”江枫说“也许在天马总堂、天王门,內宮系统之上,还有个真正的首脑人物…,可是这也只有四雄啊!
那里来的五強?”
“有!另一股隐蔵在暗中的力量,一直在导引着天马总堂和內宮中人的冲突…”九头鸟说“那是一根看不到的索绳,却把天马总堂和內宮连接在一起…”
江枫心中一动,忖道:“我加入这场混战,只是近半月的事,难道另外还有人在暗中导引不成…。”
心中疑虑大起,接道:“刁兄,几时发现了这件事情?”
“唉!应该有半年以上了…”刁鹏道:“只是找不出一点痕迹。”
江枫心头一松,道:“刁兄,你这么急急的来见我,是不是想要我解去你受制的⽳道?”
“人不自私,天诛地灭,…”刁鹏道:“求解伤⽳,是我心愿之一…”
“噢!你还有第二个心愿了,说出来听听吧?”
“交你韩兄这个朋友…”刁鹏道:“我姓习不是好人,但却有一片结交的韩兄的诚意。”
江枫道:“好…”右掌挥动,三起三落,拍中刁鹏三处⽳位,笑道:“刁兄,说服天虚子副总堂主,让我留在洛阳居,邓爷仍然是总管⾝份,我以副总管的⾝份,行事还方便一些。
最重要的是,天马总堂要大力支持邓总管,韩某人愿为先锋和內宮人马一决胜负…”
这番话像拜托,也像命令,九头鸟竟然抱拳一礼,道:“我尽力而为。”转⾝大步而去。
七宝和尚推门而入,笑道:“九头鸟以诡诈闻名江湖,这一次,也翻不出你老弟的手掌心了!”
“我要他感觉到伤⽳未愈,但也不会发作…”江枫微微笑道:“像一把无形的心锁,使他永远带着一份烦恼。”
“也可以试试看天虚子能不能找出他受伤的⽳道?…”七宝和尚道:“但你如何对付邓飞,可已胸有成竹?”
“支持他,要他坐稳总管的位置,也要他成为天马堂中重要的人物…”
“好办法!由他顶着这个总管的位置,你就可以来去自如了…”七宝和尚笑道:“我们好好地保护他,让他声誉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