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弹轰地宫
此刻,虽然距目标不过丈许左右,在秦炎来说,却是一段最长的距离。
好在他心里想着上去之后,老仙翁就有一个美丽的丫环送给他,这种诱惑力实在无限大,即便上去之后,再摔下来也值得。
有志者事竟成,不大一会工夫,他已离目标不过三、四尺了。
谁知就在这时,对面崖顶上的刘翠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竟⾼声叫道:“黑驴,你要小心!”
这一叫不打紧,秦炎心里一慌,脚下一滑,那条葛藤竟然被拉断,只听他“噢”的一声惨叫,立即摔落下来。
长舂夫人齐漱玉有些过意不去,跟着吩咐道:“娥儿,快过去看看!”
刘翠娥的轻功已有相当火候,昅了一口真气,双臂一张,像只蝴蝶般飘下崖底,走到秦炎跟前。
秦炎犹自在地上咬牙咧嘴的呼痛,不过他全⾝并无伤痕,只是跌了一下而已。
刘翠娥来了一次大行动,俯下⾝去,将秦炎扶了起来,柔声问道:“黑驴,摔伤了没有?”
这在秦炎来说,刘翠娥的确算得上大发慈悲,来了一次空前的大行动。
在这刹那,他连骨头也酥了,说话都不成语调,一迭连声的答道:“没关系,跌得还蛮舒服的!”
他说的并非假话,皮⾁是受了点苦,內心的舒服却远胜过掉跌的疼痛。
刘翠娥忍住笑,再道:“既然没跌坏,那就想办法再上去!”
秦炎两眼一阵急眨道:“藤蔓已经断了,洒家怎能再上得去?”
刘翠娥道:“施展轻功,一跃就上去了,别忘了我师父刚才说过了,只要能上去,马上就有你的好处。”
这句话使得秦炎又来了一阵冲动,一咬牙,猛地直窜而起。
可惜他只窜了一丈左右,便又摔了下来。
但他仍不死心,连窜了好几次,竟是越窜越低。
对面崖上的褚朴,早已等得不耐烦,叫道:“娥儿,你仔细观察观察,看那地方是否有洞口痕迹?”
刘翠娥又向后退了几步,仔细端详了半响,道:“师父,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只听天昊道长道:“刘姑娘最好上去看看,贫道看的不会错,那里准是洞口无疑。”
褚朴等人对天昊道长口气如此坚定,看法如此坚持,难免有些思解不透。
其实这并非天昊道长眼力特别独到,而是他已成竹在胸,有所根据,只是不肯明言而已。
原来,他是昨晚就得到褚朴要对修罗门采取行动的消息,所以要赵恨地连夜绘出洞口附近的形势图,又经赵恨地详细解说。
方才褚朴和蓝天豪分头侦察时,他又偷偷把图形拿出来对照了一遍,所以才敢断定那位置必是洞口无疑。
刘翠娥听了天昊道长的话,仍是半信半疑,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褚朴为了给天昊道长面子,只好吩咐道:“娥儿,不论那里是否洞口,你只管上去看看!”
刘翠娥不再犹豫,单足微一点地,腾⾝面起,直冲起两丈⾼,然后抓住葛藤,在崖壁上停下⾝来。
她拨开葛藤,里面仍是崖壁,根本没有什么洞口。
褚朴叫道:“看到了什么没有?”
刘翠娥道:“师父,什么也没有,里面根本还是崖壁。”
褚朴道:“既然看不到什么东西,那就下来吧!”
刘翠娥刚要跃⾝而下。
却听天昊道长朗声道:“刘姑娘,且慢下来,最好再仔细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刘翠娥只好再拨开葛藤看去。
这一次,果然被她发现可疑的痕迹。
只见那崖壁上竟有一圈细微的裂痕,而且圈內和圈外的石质有所不同,很可能那圈內的崖壁是可以移动的。
她有了这种发现,立刻叫道:“师父,这崖臂上有一圈裂痕,很像洞门形状!”
褚朴神⾊一变,当即喝道:“快给我下来!”
褚朴是想到若这时石门忽然启开,向刘翠娥施狠招,刘翠娥势必当场遭殃。
刘翠娥虽不知褚朴用意,却也很快的跃了下来。
褚朴望向天昊道长,道:“老道长,果然被你料定了,褚某对老道长的眼力,实在佩服!”
天昊道长道:“现在要怎么办,就该褚仙翁处置了!”
褚朴道:“当然,第一步必须打开洞门!”
蓝天豪道:“他们把洞门关得好好的,机关可能又在里面,不知褚兄如何打开?”
褚朴微一沉昑道:“褚某只好试试,能不能打开,并没有绝对把握。”
天昊道长蹙起白眉道:“即便有办法把洞门打开,但也不便攻进去,他们里面足有几百人,又有机关埋伏,进去之后,岂不像投入龙潭虎⽳。”
蓝天豪冷哼一声道:“只要褚大掌门有办法打开洞门,蓝某就有办法攻进去!”
褚朴道:“蓝兄敢是要打头阵?”
蓝天豪冷笑道:“天昊道长说得对,人进去只有送死,但各位别忘记,蓝某今天特地带来一大笼神虫,只要把蛊放进去,不出三天,修罗门的地下宮室,便会变成一片毒区。
尤其蓝某的各种神虫,最喜欢钻隙蹈⽳,在地下⽳道里繁殖最快,不须一兵一卒,便可消灭了修罗门!”
褚朴只听得心头大动,忙道:“那咱们现在就下去!”
说着,当先飞下崖底。
其余众人,也都跟着飞⾝跃下。
李金贵为了隐蔵⾝手,只好绕道到崖壁坡度斜缓处走了过去。
那提着竹笼的虫憧,也随着李金贵一起下坡。
秦炎见众人都已到来,咧开嘴巴⾼声道:“若酒家有火药火器百宝囊在⾝,今天就用不着劳动各位前辈了。
只要丢几枚天雷弹,震也要把洞门震开了,然后再丢进几枚磷火梭,不烧死他几十个人才怪!”
刘翠娥叱道:“你说那些废话做什么呢?”
秦炎叹口气道:“怪只怪我师父,做事大大不该,害得洒家英雄无用武之地不打紧,也误了今天的大事!”
秦炎的话刚刚说完,突见对面崖顶上一条人影,悼掠空苍鹰般飞落下来。
这人的⾝法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直到落地站定之后,才看清他是一位⾝披灰袍,面貌清癯,双颊微带暗红,浓眉大眼的带发头陀。
秦炎一见这位老头陀,立刻双膝跪倒,拜伏在地,恭声叫道:“师父,您老人家终于来了!”
原来,这头陀竟是祁连山接云寺掌门人圣火尊者巫公明。
巫公明微微一惊道:“你是什么人?”
秦炎连头也不敢抬,嗫嚅着答道:“弟子秦炎,你老人家怎么连弟子也不认识了?”
巫公明用手拨起秦炎的脸,犹自愣愣的道:“你怎么换了这⾝打扮?”
褚朴连忙代答道:“秦小师父住在玄妙观,为了方便,所以才临时换上装。”
巫公明对天昊道长和南北两大魔头,本已认识,见过礼后问道:“褚大掌门和蓝总峒主怎的会在南阳出现,今天到这里来又有什么贵⼲?”
褚朴随即把这些人目前都住在玄妙观,今天是来找修罗门理论的事约略的讲述了一遍。
巫公明向崖壁上凝视了一阵道:“如果那里真是洞门,老衲自信可以用火器震开,不过本门和修罗门素无怨隙,若率先出手,只怕有些不便。”
秦炎连忙抢着嚷道:“师父,褚老仙翁待弟子恩重如山,这些天来,弟子全仗他老人家热心照顾,吃的喝的自己从没操心,这个忙您是应该帮的!”
巫公明哼了一声道:“你⾝上也有火药火器,为什么刚才不动手?”
秦炎抓耳挠腮的道:“弟子…弟子…”
巫公明这才发觉秦炎的百宝囊已经不见了,怔了怔,喝道:“你的火药火器呢?”
秦炎直着嗓门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还问弟子?百宝囊不是前些天在玄妙观被您收走了么?”
巫公明呆了一呆,立即喝道:“畜生,为师是离开祁连山,今天才到南阳府来,怎么会在玄妙观收走你的百宝囊?”
秦炎越发愣住,张口结舌的道:“那天明明是师父到过玄妙观,而且还有很多人在场!”
褚朴看出情形不对,忙道:“巫大师,这样看令徒必定是受骗了!”
巫公明紧锁双眉道:“不可能吧?是谁能改扮成老衲的模样?即便能骗过别人,又怎能骗过秦炎这畜生?他可是老衲一手由小带大的。”
秦炎的确是自幼为巫公明一手带大的,秦炎的父亲秦飞,原是巫公明的生死知交,不想却被仇家所害。
当巫公明赶到时,秦飞已是奄奄一息,临终时把年仅五岁的秦炎托付给他,因之,巫公明对秦炎特别有种钟爱之情,但管教也极为严厉。
可惜秦炎并非练武的好材料,所以除了学会使用火药火器之外,其他的武功却都稀松平常,好在秦炎对他也像对待父亲一样。
他这次下山东来,就是因为秦炎久不回去,放心不下,知道他必在南阳府一带,所以才亲自前来找寻。
只听褚朴道:“巫大师,可不可能是修罗门的巧手天魔郑君武易容改扮成你,这人易容手法的⾼明,除了当年的千面公子莫大鹏外,目前武林中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巫公明默了一默,颇首道:“很有可能。”
褚朴说过话之后,立刻就又联想到,面前这位巫公明,是否仍是巧手天魔郑君武改扮成的?
这种怀疑,并不过分,因之,不噤提⾼警觉,暗加戒备。
秦炎却是如梦初醒,知道上次是上了别人的当,不过那人能改扮得如此毫无破绽,又实在不可思议。
巫公明见秦炎竟上了别人的当,被骗走百宝囊,长长吁一口气道:“你这小子半年来都在外面逛荡什么?害得为师的放心不下才出来到处找你!”
秦炎打了个哆嗦,又偷偷看了刘翠娥一眼,呐呐的道:“都得感谢褚老仙翁和夫人待弟子很好,有吃有喝又有招待,所以弟子就留下了。”
巫公明骂道:“好个乐不思蜀的畜生,难道你回到祁连山接云寺就没吃没喝没招待。告诉你,咱们接云寺旁边新盖了一座尼姑庵,你回去看看,风景已经大大不同了!”
秦炎啊了一声,又是两眼发直,急急问道:“你老人家这话可是真的?”
巫公明道:“为师骗你这畜生做什么。”
秦炎道:“可是弟子离开接云寺才不过半年,当时并没看到破土兴工?”
巫公明道:“你走后第二天就开工了,现在围墙还没盖好,几十个姑子们进进出出,站在咱们接云寺门口都能看见,有时她们寺里还借咱们的大殿念经呢!”
秦炎只听得几乎连气也透不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她们都很年轻吧?”
巫公明道:“新盖的尼姑庵,姑子们当然都很年轻,有的才十五六岁,最大的也不到三十岁,而且长的都很好看!”
巫公明这番话,其实都是故意骗秦炎的。
因为他看着秦炎从小长到大,知道他最看不开的就是⾊戒,方才他提到褚朴时,眼睛却在偷看刘翠娥。
巫巫公明一搭眼也看出刘翠娥是个风骚冶荡的女子,他担心就这样把秦炎強行带回祁连山,秦炎难免不大情愿。
所以才编了一套假话使秦炎动心,同时巫公明本人也生性豁达,一向不拘小节,编造出这番话,并不认为是犯了僧家忌讳。
秦炎这时则是心花怒放,乐不可支,得意忘形的向蓝天豪道:“蓝老爷子,你们那里和尚和姑子在一起念经,一起觉睡,现在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了,我们那边也有!”
蓝天豪搐起朝天鼻道:“很好,不过你们到现在才赶上我们,已经落后了好几年,总是比不上我们开化。”
秦炎道:“小僧明白了,你们那边是已经开化了,我们是正在开化中。”
由于巫公明的到来,使得秦炎无形中⾝份提⾼了不少。
他在两大魔头前.已不再自称小的,别人对他也不得不另暇相看,即便刘翠娥,这时也绝不可能再叫他黑驴。
褚朴见巫公明不愿动用火器砸开洞门,同时又疑心他是巧手天鹰郑君武所改扮,便已决定由自己动手。
他扫掠众人一眼道:“诸位请退后些!”
蓝天豪知道诸朴是要打开洞门,但却猜不透他究竟要使用什么方法。
众人依言向后退出数丈,视线全集中在褚朴一人⾝上。
齐漱玉撇了撇嘴道:“老鬼,你要玩什么把戏?”
褚朴道:“当然是要设法把洞门打开。”
齐漱玉道:“我看你有什么本事!”
褚朴本来还有些犹豫,经齐漱玉一激,蓦地腾⾝而起,待拔起两丈左右⾼度,再折射向前平飞面出。
看看距离崖壁两三尺时,猛然吐气开声,双掌向前平椎。
只听轰然一声大震,有如天崩地裂。
崖壁上顿时石屑横飞,尘土弥漫,连站在数丈外的天吴道长等人,也都感到脚下震动不已。
这双掌齐出的威力,当真是惊世骇俗,又岂是开碑裂石,熔土断金所可形容。
待褚朴落下多时,那飞沙扬尘才渐渐消去。
但见崖壁上一块⾼约六尺宽可五尺的岩石,已向后凹进足有半尺多深,葛藤也全被击散。
众人到这时才明白修罗门所以能不被人发觉,实在是有其原因。
就以这道崖壁上的石门而言,又有谁能看出破绽?即便有人认为可疑,又有谁能像褚朴一样将它霹开?
在这同时,众人又不得不深服天吴道长的眼力,他居然能断定这里就是洞门。
蓝天豪端详了一下,朗声道:“褚兄这双掌齐出的功力,令蓝某实在开了眼界,不过洞门还是不会打开,无法放蛊进去.”
褚朴略一喘息,再度腾⾝而起,像先前一样,又推出两掌。
这次他落地之后,紧跟着复又升起,两次共是推出四掌。
待石屑尘土落尽之后,那石门已经倒了去,显出一个大洞来。
褚朴双掌互搓了几下道:“现在该瞧蓝兄的下!”
蓝天豪瞧了虫僮一眼道:“拿来!”
那蛊僮应声把蒙着黑布的竹笼双手递上。
蓝天豪接过竹笼,刚要打开笼盏。
却听银燕子胡丽仙道;“慢着!别这样莽撞!”
蓝天豪一怔,道:“夫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胡丽仙道:“你若放进虫去,害死了修罗门所有的人都不要紧,倘若咱们的儿子真在里面,岂不是也要跟着他们同归于尽?”
一语提醒了蓝天豪,他略一沉昑道:“夫人说得对,暂时还不能放虫,必须查清楚了再说。”
褚朴费尽⼲生之力才打开石门,见蓝天豪又不肯放虫,不由冷哼一声道:“里面不出来人,不知蓝兄如何查清楚?”
蓝天豪不便在这时和褚朴起争执,歉然笑道;“待兄弟喊叫几声,看有没有人出来。”
秦炎抢着说道:“待小僧替蓝总峒主喊叫!”
他此时精神最旺,立刻⼲咳几声,扫清嗓门,⾼喊道:“修罗门的八王蛋,有腿有胳膊下的给我滚出几个来!”
巫公明喝道:“秦炎,你这是怎样说话?”
(此处缺一页)在场,告诉你便没有顾虑的必要了!”
秦炎急急问道:“到底是谁?师父快告诉弟子,弟子用这两枚天雷神火弹跟他拼了!”
巫公明不动声⾊的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秦炎环顾了众人一眼,难道弟子的仇人就在这里面?
别看秦炎见了女人拉不动腿,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时即便仇人是刘翠娥,他照样投掷火器不误。
不过这种假定是不可能的,因为刘翠娥比他还要年轻几岁,他父亲被入害死时,她可能才刚刚出生。
由于巫公明尚不曾说出杀害秦飞的人是谁,使得褚朴和蓝天豪都不噤面面相觑,都以为对方就是秦炎的仇家。
秦炎虽然武功不济,但他手里紧握着两枚威力惊人的天雷神火弹,万一当场投掷起来,每个人都要遭殃。
天昊道长唯恐伤及无辜,忙道:“巫大师就告诉他仇人是谁便了,那两枚火器爆开了不是玩的!”
巫公明凝着脸⾊缓缓说道:“你这不孝的畜生听着,修罗门就是你杀父的仇人!”
这时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对巫公明卖关于竟卖到这种地步,却不免又大大头摇。
只见秦炎一咬牙,一枚天雷神火弹直向那崖壁上的洞口內掷去。
一声焦雷般巨响暴震,洞口內顿时硝烟骤起,石屑横飞。
天雷神火弹本来就威力惊人,再加上炸爆在洞⽳內,威力更是倍增,站在沟涧內的众人,都为之心神激荡不已。
第一枚炸爆声刚过后,秦炎随即又将第二枚扔了出去。
这些天来,秦炎一直表现得窝窝囊囊,但此刻他的胆量似乎比谁都大,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两枚天雷神火弹扔出之后,仍然余怒不息,又仲手向巫公明要火器。
巫公明拍拍他的肩膀,吁了口气道:“用不着太冲动,报仇要慢慢来,修罗门不是几枚天雷神火弹可以消灭得了的。”
巫公明的话声刚完,洞口內已探出一个头来,赫然是神算天魔林煌。
林煌向下面瞥了几眼,皮笑⾁不笑的道:“难得,难得,这么多大名鼎鼎的⾼人都来了,修罗门的大门是为各位开的,各位要进来就进来,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这一套?不知修罗门哪里开罪了各位?”
蓝天豪首先暴吼道:“姓林的,还本总峒主的儿子来!”
林煌脸⾁菗搐了几下道:“蓝总峒主这话从哪里说起?找儿子为什么找到修罗门来了?”
蓝天豪两眼鼓得像牛蛋,沉声道:“四年前,你们明明在玄妙观掳走了我的儿子,还敢不承认?”
林煌不慌不忙的道:“你是听谁说的?”
蓝天豪道:“很多人亲眼看到,你敢抵赖?”
林煌两眼眨了几眨,道:“谁看到了,你说!”
蓝天豪道:“天昊老道长就在这里,难道还是假的?”
林煌嘿嘿一笑道:“失礼,失礼,大舅爷也来了,老夫想问问大舅爷,你可是亲眼看到了?”
天昊道长⼲咳一声,道:“林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掳走了蓝总峒主的公子,就该承认才是!”林煌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大舅爷也帮着姓蓝的向修罗门栽脏!”
天昊道长打个稽首道:“贫道不敢随便诬陷好人,林施主还是承认的好,蓝总峒主夫妇思子心切,能让他们全家团圆,也算替贵门积下一件功德。”
林煌又哼了一声道:“蓝总峒主,令郎当初来过本门不假,但却被本门的叛徒劫走,这叛徒就是埋伏在本门十年之久的白家二丫头,所以你应当到白家大院找令郎才对。”
蓝天豪道:“老夫早已到过白家,白家根本没有人。”
林煌道;“没人归没人,掳走令郎的却是他们⼲的。”
只听秦炎吼道:“蓝老爷子跟那老八王蛋罗嗦什么,待洒家再给他一枚天雷神火弹尝尝!”
说着就要睥向巫公明取弹。
林煌两眼急速的眨了几眨,道:“这位年轻的朋友是谁,怎么一开口就骂人?”
秦炎指手划脚的骂道:“洒家就骂了你这老兔崽子,你敢怎么样?”
谁知林煌并不动怒,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祁连山的秦小尊者,怎么忽然改头换面了?莫非诵经拜佛不习惯,想入进花花世界鬼混一番?”
秦炎喝道:“老兔崽子,少跟西家耍嘴皮,洒家今天不烧了你们的窝,就跟着你姓!”
林煌嘿嘿笑道:“多谢了,老夫虽然没有儿子,也不希望秦小尊者来继承香火,你还是回家在你祖宗灵前多烧几炷香才是正理。”
秦炎被骂得七窍生烟,连肺都气炸了半边,猛地跳起了三尺道:“老狗娘养的,洒家正要找你算帐,你还敢骂洒家!”
林煌淡然一笑道:“老夫跟你不赊不欠,有什么帐好算?”
林煌摇了头摇,带点无奈的神⾊道:“说了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是一概不知。”
秦炎道:“当年你们做的好事!”
林煌笑道:“修罗门一向本来就是做好事的,秦小尊者这话说得很对。”
秦炎手指着林煌鼻子骂道:“老狗娘养的,放你娘的狗庇!”
林煌怔了一怔,目光瞄向巫公明道:“巫大师,令徒今天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他嚷嚷了半天,老夫竟然一句也听不懂?”
秦炎不等师父答话,抢着吼道:“那是你耳朵里长了鸟⽑!”
林煌道:“耳朵里能长鸟⽑,那倒十分好玩,秦小师父必定早已长过?”
秦炎胸中热血直冲,面⾊铁青,咬牙切齿的道:“老混蛋,洒家今天就要拔了你的鸟⽑!”
林煌笑道:“老夫反正不打算再要儿子,拔不拔全是一样,不过老夫到现在才明白,秦小尊者不愿诵经拜佛,原来是要改行拔鸟⽑!”
这倒难以埋怨林煌一直在嘻笑怒骂,而是秦炎到现在还不曾说出到修罗门寻仇的真正原因。
巫公明此刻实在无法再忍,冷笑着朗声道:“林施主用不着再装疯卖傻了,秦炎的父亲天山一剑秦飞二十几年前死在谁手里,你总该明白?”
林煌愣了一下道:“巫大师此话怎讲?天山一剑秦飞死在谁手里,为什么问起老夫来?”
巫公明两太阳⽳菗搐了一阵道:“若林施主再这样下去,老衲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林煌笑道:“巫大师应该先顾虑顾虑你自己才对。”
巫公明不再答话,迅快的掏出一枚天雷神火弹,交给秦炎道:“扔!”
岂料,林煌毫不着慌,呵呵笑道:“小小雷火弹,老夫看得多了,要扔只管扔!”
巫公明担心他接住之后,再扔回来,吩咐道:“先把揷销子套来再扔!”
秦炎对投搞火器,最是熟练不过。
他拔去弹尾上的揷销,拿捏好时间,那就是扔进洞口后即刻炸爆,根本不容对方有回掷机会,接着一揷手扔了出去。
只听轰然一声巨震,洞口霎时浓烟弥漫,石屑横飞。
当再度看清洞口时,已是一片静寂。
谁都可以想得到,林煌即便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躲过雷火弹的袭击,但一向老奷巨滑的林煌就这样丧了命,却总是令人怀疑。
秦炎哼了一声道:“老八王蛋是死定了,可是不能攻到里面去,洒家这不共戴天之仇,还是无法报得。”
巫公明道:“咱们只有守在这里,出来一个炸一个。”
秦炎点点头道:“师父说得对,咱们就守上三天三夜,饿死那些八王蛋!”
巫公明道:“你懂什么,修罗门的地下宮室,存粮如山,就是一年半载不出来人,照样饿不死。”
秦炎咽下一口唾沫道:“那该怎么办?”
巫公明道;“急也没有用,必须慢慢想办法,实对你说,想消灭修罗门,不是你我两人办得到的。”
秦炎报仇心切,望向褚朴和蓝天豪道:“你们两位老前辈千万要帮忙!”
褚朴笑道:“老夫本来就是找修罗门来的,何劳秦小师父要求.”
秦炎顿丁一顿道:“那么老仙翁刚才为什么不讲话?”
褚朴道:“话都被你讲了,老的那还有开口的机会。”
巫公明蹬了秦炎一眼道:“听到设有?以后要少讲多做,别人不会拿你当哑巴。”
秦炎苦笑道:“可是,弟子刚才不多讲几句,那老八王蛋怎知弟子是要报仇来的?”
巫公明哼了一声道:“你刚才讲了半天,又讲明白了什么?他根本没听出你是要报仇的。”
秦炎摸了摸头,尴尬无比的⼲咳几声道:“好像是,弟子刚才说了不少废话。”
巫公明道:“你知道就好,有志不在多言,说十句赶不上人家一句,除了惹人讨厌,还有什么!”
秦炎暗道:“怪不得刘姑娘对我讨厌,原来⽑病出在我的废话太多,下决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一句话就打动她的心。”
刘翠娥似乎已经和他两心相通。
他的心念刚完,便凑了过来道:“秦小师父,令师说得对,你要好好想办法,我们都会帮你。”
秦炎內心大是安慰,不觉又暗自忖道:“洒家今天真是交了好运,连她也对我这么客气,将来有一天报了大仇,再能得到她,就这样过一生,那该多好。”
刘翠娥轻轻碰了他一下,低声道:“你怎么不说话?”
这一碰,在秦炎来说,真像过了电,只好开口道:“不是洒家不想说话,而是师父刚才说过,有志不在多言,言多必失,惹人讨厌。
洒家不愿让人讨厌,所以还是不讲的好,讲多了都是废话,废话是没有用的,要一句话当十句话,十句话当百句话,百句话当千句话,千句话当…”
刘翠娥简直要笑出声来,这小头陀不但还是句句废话,而且废话比以前更多。
她不想笑又要笑,只好捂住了嘴,却依然吃吃的笑个不停。
秦炎愣了下道:“你笑什么?”
刘翠娥勉強止住笑道:“你刚才说千句话要当万句话,不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话?”
秦炎道:“你听说过于言万语没有,若没有说一万句话的,哪来的⼲言万语?”
刘翠娥不觉又掩口笑了起来。
秦炎也跟着赵发得意,因为他和刘翠娥相处将近半年,从来就没看见她对自己笑过,此刻一笑再笑,哪能不笑得他心花怒放。
尤其在他心目中,刘翠娥笑得是那么美,那么动人,那么风情万种,那么荡魂摇魄,他只要看着她笑,即便三天不吃饭,也绝不会觉得饿。
他正在出神之际,却听蓝天豪道:“怎么这样久没有动静?”
褚朴道:“秦小师父的雷火弹厉害,他们哪里还敢有动静。”
蓝天豪眨着铜铃般的两眼道:“林煌是修罗门的三令主,算是他们的第四号人物了,他死了修罗门怎能不管?”
他默了一默,又道:“那可能是把尸首拖里面去了!”
秦炎哼了一声道:“被雷火弹炸死,根本没有尸首。”
忽听洞口內传来一阵冷冷笑声道:“老夫如果连尸首都没有了,怎么还能说话!”
众人不由齐齐一惊,这分明是林煌的声音,否则不可能有人学得这么像。
秦炎呆了一呆道:“姓林的老混蛋,如果真是你,就该露出脸来给大家看看!”
“老夫什么世面都见过,还怕见你们么?”
一语未毕,洞口內果然出现了林煌。
谁能相信,他竟全⾝不见毫发伤痕,连服衣都是整整齐齐的。
秦炎简直被弄得満头雾水,喊道:“老混蛋,你真没死?”
林煌道:“还没听见你这小子哭,老夫怎么就会死?”
秦炎脸上青筋暴起,急急转过⾝来道:“师父,再给弟子一颗雷火弹,非炸死这老混蛋不可!”
巫公明叱道:“好好给我退在一旁,就是把为师⾝上所有的火器都交给你,也炸不死他。”
秦炎两跟发直的问道:“这是什么原因,莫非他钢筋铁骨?”
巫公明冷笑道:“你仔细看看,这洞口进去不到五尺,便拐向左边,左边不到几尺,必定又有拐角,你怎能炸得到他?”
秦炎这才明白过来,却依然两眼发直的道:“那该怎么办呢?”
巫公明不动声⾊的道:“现在只有看火云洞蓝施主的了,他那神虫是活的,遇隙就钻,里面拐弯再多,也挡不住他。”
蓝天豪望向虫僮道:“拿来!”
虫僮恭恭敬敬的把竹笼递上。
蓝天豪接过竹笼,打开笼门,探手抓起一把,再望向林煌道:“姓林的,看来今天蓝某若不出手,你是永远不肯招供的!”
林煌脸⾊一变,冷笑道:“蓝总峒主不怕后悔,只管放虫!”
蓝天豪刚要出手。
突听银燕子失声叫道:“慢着!”
蓝天豪正在不解胡丽仙为何出言相阻。
突见洞口伸出一个头来,赫然是失踪四年多,正在设法找寻的爱子火云魔童蓝云。
在这刹那,他真不知是惊是喜,竟呆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在他方才及时收住手势,否则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的儿子。
火云魔童蓝云还是四年前的老样子,看来仍像个半大不小的脸,只是昔曰圆圆的脸,如今消瘦了些。
他很快便站在洞口,望着下面激动无比的叫道:“爹!娘!你们好,孩儿这四年多,好想念你们!”
蓝天豪也激动的叫道:“想念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胡丽仙几乎流出了眼泪,厮喊着道:“云儿,这四年多来,娘跟你爹想得你好苦,到处找你,不然怎会迢迢千里由苗疆来到南阳,好在今天终于找到你了!”
蓝云霎时也流出眼泪道:“爹!娘!孩儿何尝不想回家,可是他们不放,又有什么办法呢!
孩儿现在只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四年多来,从没见过天曰,今天还是第一次能站在洞口,看到外面的景⾊。”
胡丽仙见此刻林煌并未露面,只有蓝云一人站在洞口,不由急急喊道:“孩子,你的轻功不错,为什么不跳下来?”
蓝云抬袖拭泪道:“孩儿不能跳!”
胡丽仙下意识的觉出不妙,颤声叫道:“莫非他们把你弄残废了?”
蓝云満面痛苦之⾊摇头摇道:“孩儿皮⾁并未受苦,一切都好好的。”
胡丽仙道:“那你为什么不能跳?”
蓝云低头望向脚下,道:“因为孩儿脚上锁着铁链,后面有人拉着。”
蓝天豪气急败坏的吼道:“林煌那老八王蛋在不在后面?”
蓝云怯怯的向左边望了一眼道;“二令主他老人家在后面。”
蓝天豪暴跳如雷的叫道:“姓林的,快给我滚出来!”
洞口霎时多了林煌,他皮笑⾁不笑的道:“蓝总峒主什么事急成这样子,看见儿子是好事,不该这样凶。
老夫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过来人,当然不在乎,但吓坏了你那宝则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蓝天豪咬牙切齿的道:“你们为什么掳走老夫的儿子不放?”
林煌打个哈哈道:“你儿子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住,你应当感谢修罗门才对,⼲吗知恩不报反要发脾气?”
蓝天豪斗嘴如何斗得过林煌,被激得只顾连连呛咳,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久未开口的褚朴,到这时才慢条斯理的问道:“林令主,责门的郑令主可还在么?”
他这问话是有意而发。
因为他怀疑眼前的蓝云是巧手天魔郑君武扮的,只有郑君武出现,才能证明蓝云是真的。
林煌哪能觉察不出褚朴的用意,淡淡一笑道:“郑令主无灾无病,怎能不在。”
褚朴道:“那就请他出来,大家见见!”
林煌回⾝望向左侧道:“老六,外面很热闹,你何必老躲在里面!”
话声甫毕,洞口內又多了巧手天魔郑君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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