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山古道
紫袍上人命已在旦夕之时,忽见铁守容随着墨羽入内,他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把一双怀疑的目光向铁守容投去。
忽然他的那双已丧失了光的眼睛猛然一亮,面带喜容,口中道:“黑!黑!”
铁守容及叶晶蕾闻言不明其故,俱都随着紫袍上人目光望去,见上人目光只是注定那墨羽,尚以为其思念黑过甚,神错了呢!正在为之伤情之际,忽见那黑色大鹰,一跛一扬来至近前,对着铁守容连声低鸣,并不时把右爪扬起,二人更是莫明其妙,还是叶晶蕾眼尖,一眼见这黑鹰扬起之右爪上,正抓着一黑色如菌状之物,不由惊道:“姐姐!你看那墨羽抓的什么东西?…”
铁守容再一注视,果然有一菌状物在其爪中,连忙跑过以手接过,入手轻软,当时笑对墨羽道:“这东西是送我的么?”那墨羽闻言点点头,云中雁再一回头,却见上人一双沉游的目光正注定在自己手上,心中一动趋前问道:“师伯!你老人家方才说的黑,莫非是这东西么?”紫袍上人闻言点了点头,铁守容闻言大喜过望,一跳老高,就连叶晶蕾也高兴得眉开眼笑。
铁守容将那黑持于榻前,递在上人口旁,口中低道:“你老人家快吃吧!”但那紫袍上人此时忽面泛苦笑,对着云中雁摇摇头,遂见其一双光闪烁的眸子,竟然现出了泪痕。
云中雁大惊,连道:“师伯…你快吃呀!”一急连眼泪也差一点出来了。
那叶晶蕾此时也是大急,趋前小心把上人扶坐而起,但见上人嘴皮微动,二人把耳附近,微闻他道:“还是…你自己吃吧…我不行了…就是吃下…去也活不了多久…”
云中雁说道:“你老人家若不服下,弟子甘愿一死来报答你老人家对弟子救命之恩!”
叶晶蕾也皱眉道:“师伯!你就吃下吧…”一旁的墨羽见状也呱呱的连叫了几声,走至榻前,睁着一双火眼金睛,连连向紫袍上人点首。
它已是一通灵禽类,在一旁端详良久,已知是怎么回事,当时连叫几声,意思也是催促上人快把那黑服下之意,紫袍上人见二人俱已泣得泪如雨下,明知自己就是服下这黑,也至多不过再能多活一年,但却不忍负二人之意,只好微微点了点头。
云中雁见状大喜,忙把那黑以净布擦净,慢慢凑近上人边,待其全数吃下后,这才和叶晶蕾把他慢慢扶下去,见上人二目深合,不敢惊扰,忙和墨羽相继出室,云中雁此时见那墨羽行走,已不像先前那样一扬一跛了,不由以手摸着它那黑得发亮的道:“墨羽!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师伯要吃黑呢?…”那墨羽偏头听了一会,又叫了两声。
原来这墨羽对主人最是忠心不过,自从半年.以前在风雷谷见到铁守容之后,又由太虚老人口中得悉铁守容就是自己未来的主人,心中就不由留下了心。
后来得叶砚霜古室练功回转,赏了它几枚黑,这畜牲只吃了两枚,下余一枚,他竟啄起藏好心中默念着它那未来的主人。
也算这紫袍上人命尚不该绝,竟在这危急之时巧逢这墨羽来投,当时服下那黑运气调神,须臾精神大震,那赤臂尼所发“六合掌”力,实为一种至之劲,中人,全体抖战冰寒不已!
紫袍上人此时渐觉由丹田中起了一阵暖气,散发全身,中气这一补足,他本身就可运气周行,顺脤和血了!
铁守容因很久没见这墨羽了,先时因尚顾及紫袍上人的病,这一为他服下黑,心就放多了,不由倚坐在那墨羽身旁问长问短。
她心中忽想到太虚老人曾言,有一青年为得那宝录有缘份者,不由问墨羽道:“我走了以后,是不是有一个年青人又到那风雷谷去了?”墨羽闻言偏头又听了一遍,低鸣的点了几下头,云中雁此时暗慕这年青人不知是谁,竟有这么好福气,居然得到那本会元行功宝录,尚能同太虚老人合练奇功,这人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啊!
想到这里又笑问那墨羽道:“那人好不好?”墨羽闻言连连点头,那双金目中竟透着泪痕,想是对那年青人尚有无限关念似的,铁守容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象那年青人就是叶砚霜,想到这久未见面的心上人,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叶晶蕾笑问道:“我来了半天,尚不知姐姐芳名呢!”
铁守容以手掠发道:“真是的!小妹姓铁名守容,一尘子是我师父恒山老尼的道友…”
话未说完那叶晶蕾已睁目惊道:“你就是云中雁?…哎呀!真是太久仰了!”
铁守容脸了红羞道:“那是人家起的名字,其实我那有那么大本事呀!”
叶晶蕾笑道:“姐姐别客气了,这两年来江湖上谁不知女侠云中雁的大名,尤其是我姐妹十余人,更是天天谈到你,都想和你一见…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
忽然她又嫣然笑道:“小妹姓叶…”
话尚未完,云中雁已接笑道:“姐姐芳名我已知道了,姓叶名晶蕾,乃赤臂老尼座下第五弟子可是?”
叶晶蕾脸一阵红,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道:“你这么俏皮!…以后我真不愿再提起那赤臂老尼忍大师,以前的事在小妹来说,真像是一场恶梦…”忽然她低下了头。
铁守容忙安慰道:“姐姐可别生气,小妹真是说错了话…你千万可别在意!”
叶晶蕾哂然笑道:“我怎会生你的气,只是为自己以前的事可悲罢了!”
铁守容忽然想起一事,面悲愤对叶晶蕾道:“小妹有一事要向姐姐请教,不知你肯不肯答应,将详细情形告诉小妹?”
叶晶蕾闻言一怔,遂笑道:“只要小妹知道,当然可以告诉姐姐,是什么事呢?”
铁守容眼含痛泪道:“我打听一个人,姐姐可曾认识?”
叶晶蕾急问道:“是谁?”
铁守容忽然抖声道:“二年前官居云南军门的叶军门,叶武辉将军,姐姐可曾知道有这么个人么?”
叶晶蕾反复的念着这叶武辉的名字,仰头深思,忽然她脸色大变,抖声道:“啊!…
他…他已死了吧?”
铁守容眼圈一红点点头道:“他死了!只是姐姐要告诉我,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晶蕾以着一双怀疑的目光看了铁守容一会又道:“大概要瞒姐姐也不行了,好在小妹已改过向善,不如就告诉姐姐好了!”
云中雁在一旁静心的听着不发一语,叶晶蕾忽然叹了口气道:“那是三年以前的事了,师父对我姐妹尚不太放心,一方面仍还瞒着我们,其实她在暗中已了这种令人骇闻的血腥事业!”
“这青衣帮帮下弟子共为九十六人,除了在寺中十二人外,下余八十四名分遍在全国各地。”
“她们的任务专以打探拉扯这种谋杀的事业,对像都是那些巨官大贾,利用他们之间的仇恨,只要一方肯出巨金,这得讯弟子就亲回寺中,向赤臂尼忍大师报告!”
铁守容惊得张大双目,又听那叶晶蕾继续道:“这八十四名外出弟子,除了有十名是同我姐妹一样少女,为忍大师亲身传授武功者外,下余之人皆是我姐妹所授,武功自然较差,她们打探出消息回报后;赤臂尼就仔细考虑一番,在我姐妹十二人中,挑选四位弟子出任…”
云中雁一惊道:“这么说那叶军门是死在你们姐妹的手中了?”
叶晶蕾玉手连摇道“乖乖!别再给我加罪了,小妹那时天胆也不敢去作那种事情!”忽然她笑问守容道“这叶军门与你有什么关系?何故你如此耽心?”
铁守容苦笑一下道:“他老人家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又是我…一个最好朋友的父亲,我怎么会对他老人家不关心呢?”
叶晶蕾听完点了点头道:“你要是问另外一个人,我也许还不大清楚,因为死的人太多了,但这叶军门我们是最清楚的了!”
“记得师父那时把这事对我姐妹提出之时,我姐妹都深不以为然!”
铁守容不解道:“为什么?”
叶晶蕾愤然道:“不瞒姐姐说,我姐妹虽杀了不少巨官大贾,但其中多是贪官污吏,再不就是商之辈,所以有时想来并不十分愧心!只是这位叶军门和今天二师姐所说之人,才是两个真正的忠良臣子…师父只为贪图巨金报酬,竟一变初衷,居然不顾江湖道义,只要有钱就杀…”
“那时这叶军门正在北京大合牢房,因受了云南巡抚李泰恭的诋诲,皇上竟把这叶军门撤职查办,后来朝中不少权宦都为这叶军门说情!”
铁守容暗想自己父亲为此尚亲自上言了好几次呢,愈知这叶晶蕾所言不假。
叶晶蕾又接道:“后来因为进言说情的人太多,皇上也颇动意,经派员密察,知道那叶军门罪名不实,正要与以开,可恨那李巡抚得知此情后,大为急燥,于是买通了我教下弟子,愿以黄金八千两购取叶军门一命!”
“不想师父竟贪图这巨金渔利,同时尚认定这叶军门也不是什么好官,当时命我及四位师姐一同去办这事…”云中雁闻言一惊。
叶晶蕾接道:“我姐妹领命后,都不愿去,有心想至时故意以不可下手为推辞,好救这叶军门一命!”
“不想照此回报后,那忍大师大怒,把我同四位师姐大骂了一顿,一气之下,自己竟亲自去了,可怜那些鹰爪孙如何能是她的对手,不不数,她就在一个午夜里潜回,那叶军门竟惨遭她割下首级。”
“那刑部尚书见状吓得魂飞天外,那敢将此情照实上禀,只上言道叶军门病死狱中,故此连其家属都没准见,就把这叶军门给草草葬了…”
铁守容闻言才晓得竟是这么一同事,暗骂一声:“好个赤臂尼,还有那李巡抚,叶哥哥就是不知道此事,我云中雁又岂能轻易饶你们?”当时只苦笑的点了点头道:“谢谢姐姐告诉了这件我一直不知道的事…这赤臂尼如此倒行其逆,恐怕寿命也不久了。”
叶晶蕾微微叹口气道:“她虽如此行恶,但她那一身功夫即是如今江湖少有,就有人对她恨之入骨,但都却惧于她那身惊人的功夫,谁又敢把她怎么样呢!”
铁守容此时心中已暗暗起了个念头,这念头太可怕了,她心中暗想要在近再潜往那青衣寺一行,要待机下手把那忍大师杀了,好为叶砚霜报仇,为了怕道出受到叶晶蕾等的阻难,所以她只闷在心里。
铁守容又问叶晶蕾何故会被赤臂尼如此处置,经她告诉,才知叶晶蕾奉命去取一巨商的首级,这叶晶蕾领命而去,待其找到那主事之人连络后,才知所要杀之人,竟是自己的外祖父李茂森。
这李茂森虽家财万贯,但为人却甚善良,叶晶蕾就是再狠心也不能手刃亲人,何况这李茂森又是地方上一大善士,任官监运使以来,确能为民福利,就是不是自己亲人,又何忍对他下手?所以这叶晶蕾一狠心,干脆把这事告诉了自己外公,令他赶快弃官远奔,自己有意搁误了不少时,直到几位师姐都已事成来访,才相继回来。
她深知这种事,师父定不会轻恕自己,但仍图以一片诚心能打动老尼,不想却险一点丧了命。
二人正在推心论之时,却见由山下飞也似的窜起了一条黑影,身形巧快已极,几个起落已离二人不远,叶晶蕾方要喝问什么人时,铁守容已看出来人喜道:“一尘师伯回来了!”跟着纵身而下。
果见那一尘子面风尘的由下正往上飞纵而上,一眼见二人下,不由突然立足惊道:
“上人怎么样了?”
铁守容笑道:“大概不妨事了,师伯他老人家方才服下黑,此时怕已好转了吧!弟子二人不便在内打搅,所以在外面小侯!”
一尘子闻言简直不相信这话是真的,当时惊问道:“什么?上人竟服了黑!…”正在不敢听信之际,忽闻一阵震翅之声,竟由铁守容身后飘飞下一庞然白首大鹰,仔细一看不由喜道:“墨羽…”墨羽已对着一尘子连连鸣点首,一尘子忙上前摸着它黑亮的羽翼惊问铁守容道:“它怎么来了?”
铁守容笑道:“要不是它来,师伯的病恐怕还好不了呢!那黑就是它带来的呢!”随将方才之事一一告之,一尘子边行边听喜之不,三人进入室后,见上人已自行坐起,正在榻上盘膝行功。
见三人入内,就把合着的双目睁开,一尘子见上人此时脸色已回复往常颜色,目光也正常多了!不由大喜道:“恭喜师兄新痾小愈,此时想必已无虑了?”
上人微笑容点了点头,低声道:“真该谢谢容儿那头墨羽了,居然救了老衲一命,唉!真是想不到!”
一尘子变听边解开身后所背的一小匣道:“贫尼在附近几处药厂都去访过,虽知有这么一种叫黑的灵药,但谁也没看过,因恐师兄伤体不能久拖,这才没法以高价购上老参一只,想暂时与师兄服下,先保住伤势暂不恶化,以便另设他法,如今真是想不到,真令人庆幸不止了!”
言罢打开一小木匣,由内中取出一雪白巨参,竟有拳头细,六寸长短,带茎连须,果然是不易见之物,一尘子命守容取来一杯,将该参置于杯口,以小刃削之,方鏧一小孔,已由内中出白,清香扑鼻。
一尘子待其接半杯,方将那大参立置,恐其糟塌了,这才把杯子递与上人,紫袍僧接过慢慢饮尽,须臾元气大增。
不过如无黑之力,全凭那老参之力,也是无济于事,顶多不过延长受罪而已,这一服下黑,又有如此补品为辅,当然更能发挥其效用了。
一尘子忙示意二人一同出室,劳累了一夜俱都该歇息一下了,当时叶晶蕾与铁守容共宿一室,二人都擅坐功,各自盘膝蒲团之上,调息养神不提。
第二那紫袍上人已能下地行走,众人俱是喜之不尽,从此每铁守容仍至丹室请上人授以那两卷功谱,叶晶蕾也随一尘子练些功夫。
转眼之间又是三个月过去了,铁守客来华山已快半年了,那太虚老人所赠的图谱已少有成就,已擅练法,只是火候尚差些罢了!
这期间叶晶蕾已被一尘侠尼介绍到一故友芬陀大师处习功去了,一尘子也下山云游去了,寺中仅剩紫袍僧与铁守容和下余四女弟子。
铁守容因来此已过久,同时近来脑中总是念着叶砚霜的影子,自己武功虽不能说已有何特别大成就,但较之来时却是大有不同了!
这一练完那大三元图解后,向上人恭身道:“弟子来此已扰师伯过久,况尚有琐事未了,今就想告别师伯了,不知师伯可有何事需弟子待劳么?”
紫袍上人闻言略点了几下头道:“我也正想你可下山去了,留此也无益处了,你们年青人,却应该把事业雄心放在人群中去…”言罢面惜容的又看了铁守容一眼道:“这几个月可真难为你了,居然不负我一片苦心,能将这两巷图谱习会,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铁守容拜罢起身,紫袍上人忽然点头道:“这墨羽你要带走么?”铁守容闻言不由大愁起来,本心也实在舍那墨羽不下,可是此行旨在找那叶砚霜等,那好带这么一个大鹰处走,岂不要把人家给吓坏了,当时闻言不由深锁蛾眉。
紫袍上人微笑道“你如带它不便,还是留在这里陪陪我好!待你以后有了清修之处随时可领去,你意如何?”
铁守容虽心中难以割舍,但一来也只有如此才好,再方面上人既有此意,自己岂有推拒之理,当时笑着点点头道:“师伯如不嫌它麻烦,就先留下与你老人家作个伴好了,一待弟子生活安定了,再来接它好了!”
此时那墨羽正在室外随那几个女尼在一起嬉闹,铁守容叫了一声:“墨羽!”那墨羽闻声扑鸣而至,铁守容摸着它那身黑得发亮的,眼泪就像雨一样刷刷的下了,她用手抚着它的颈项说道:“墨羽…我要下山去了…但是不能带你,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你啊!”那墨羽闻言呱呱叫了两声,那双金目中竟下泪来,这几个月,她同这墨羽几乎天天相处,形影不离,一人一鸟都有极深的感情,这一分别尚不知何方能再见,那能不伤心呢!
铁守容以脸贴在它的面上,小声对它道:“墨羽!本来我不愿离开你的,因为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心爱的了!”忽然她又惊觉这话并不真实,当时又补充了一句道:“啊!不!除了一个人以外…”于是叶砚霜的影子出现了,他那张略微清瘦俊秀的脸,又慢慢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一汪倩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了脸,她小声的唤他道:“砚霜!你到底到那去了?天这么大我到那里去找你啊!砚哥哥!你让我再看看你吧!…”
好难消受的断肠相思啊!那墨羽也被这一哭哭得莫明其妙,但当它听到砚霜的名字时,身子却震动了一下,这名字它太了,几乎天天由他前主人太虚老人的口中呼出过!它又怎会忘记呢!
铁守容这一哭诉,就连里面的上人,也听了个耳他知道这女孩竟染上了相思,不由低低的叹了口气,只微闻他轻念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唉!年青人啊…”铁守容闻声,羞了个脸通红,低头娇哼了声:“师伯…”
紫袍上人走近她身前,微笑唤道:“容儿!你起来!”铁守容闻言站起身子,瞟了上人一眼,见其一双怪目正注定自己,不由羞得又把头低下了,上人叹了口气道:“你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才明白这半年来你为何终默默寡,原来你竟隐忍着这一番深情,叫师伯都为你同情;只可叹我老了,否则师伯一生最愿成全这等好事,你如今就下山吧!我也不留你了…”铁守容听完上人的话,愈感到自己这两年多委曲受大了,芳心一阵发酸,唯恐眼泪出令上人见笑,只用上齿紧紧的咬着下,那份伤心就别说了!
最后又向上人叩了个头,这才含着泪回到自己房中,把东西略事整理,好在东西本就不多,一会就理好了,一转身那墨羽仍随身后,不由对它浅笑道:“你好好留在这里听话,好在这里人你都很,我只要一有空就会来接你…”此时那四个女弟子都晓得铁守容要走了,相继来至她房中话别一番,平她们之间感情是那么融洽,这一要分开,都不由感到有些伤心!
但出家人讲求四大皆空,不能染一些凡念,尽管这四个少年女尼,芳心中都觉难以控制,可是她们却没有一点儿女私态。
铁守容所以不再去找上人话别,原因也是在此,因紫袍上人已是得道高僧,自己不便再以感情与以困绕,所以在上人之前不敢表现出依依之态。
一切就绪,诸尼送她至院中,铁守容仍想再去找上人道别一下,但那妙慧笑道:“师伯说了,叫你行时不必再去见他了,他老人家此时正在行功呢!”
云中雁闻言点点头,回首勉强笑道:“诸位姐姐别送了,小妹这就告辞了…”又回头看了看一旁的墨羽道:“墨羽!你送我下山好不好?…”墨羽点点头,铁守容大喜,忙跑过去骑上鹰背娇笑道:“墨羽!可要小心一点啊!别把我给掉下去就惨了!”那墨羽已似迫不急待的,一声短鸣,展翼腾空,须臾冲霄而起,吓得铁守容紧拨着它脖子,这种滋味真还是初次尝过,顿觉天风冷冷,云片片,都快似奔箭的由自己身前而过。
起先铁守容心惊恐,一心只怕由鹰背滑下去,数千丈莴,掉下去不成了饼儿才怪,但过一会胆子就大了,只是力贯双腿夹紧了墨羽的两肋,身子微微前伏,到了此时才显出那墨羽的威力,只见其延头翱翔,身上的黑羽被这天风都吹得紧紧后贴着,它大概有意带主人翔游一番,按说这山下举翅可到,它却愈飞愈高,俞飞愈远,那扑面的罡风已吹得铁守容连眼都睁不开,身上也感到阵阵发寒,平看白云片片埋体而过,低视大苍万物杂陈,别看她是一世侠女,至此也真有点怕了。
不由强提了一下混元内功,对墨羽道:“好了…快送我回去下山吧…”那墨羽尚未尽,但经不住主人催促,只好嘤然一声长啸,声调凄婉长回,转翅回飞。
这一次愈飞愈低,守容还不清到了什么地方,己见墨羽一收双翼,像箭头子一样往下栽去,跟着大翅一展,已落地了。
守容一见果然正是华山之底,此时一群乡民正在田中耕作,见状都吓得鬼叫了起来。
铁守容下地后小声对墨羽道:“谢谢你啦!快回去吧!你看人家都被你给吓住了!”那墨羽又朝着铁守容点了点头,一展大翅冲霄而起,铁守容一直目送着它飞了没影,才转回身子,不吓了一跳,原来那般乡民,竟把她给团团围住了,评头论足的怪状不一,铁守容排开众人就走,后面还有几个人跟着,不由已止住步,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几个人才一一散开,铁守容一路往城里走去。
入市街后,找了一所店房,那小二见一单身女客都大感惊异,铁守容也不管,自己开了一间单人房。
她所以逗留这华山之下不走,实在是另有原因,原来她一心仍望着要替叶砚霜报仇,如果在寺中明言,紫袍上人定是不允,所以干脆下了山再说。
午夜时,这所小店已显得完全静了,没有一点杂吵之音,也没有一点光,只是有豆大的一点灯光自守容房中映出,只见她一身红鳞蟒皮紧身衣靠,背长剑,长发挽了个纠儿,轻轻把这小窗推开,再把灯灭了,一长身已至窗外,单臂挽着窗沿悬着身子,回手带上了窗子,一已窜出六七丈,落足在一处房檐之上。
跟着展开身形,纵跳如飞,皎洁月光之下,但见一红影星驰电闪,霎时间已扑至华山之下,她只小跓足看了一下眼前形势,跟着一提丹田之气,展开上乘轻功提纵之术,身已起在了树梢,那小枝仅微微下弯一下,她的身子又出去了!
这六个月来的夕苦练,更加上太虚老人所赠的那两卷功谱,已使她功力大进,比之昔日更有不可同而语之态!
这一阵翻扑,不久已至华山之中,遥见那所“青衣寺”正矗立着,门前尚燃着两个大灯,夜风里左右晃着,倘觉这大寺中不胜庄严。
铁守容是艺高人胆大,一弓身嗖!一声已上了那两丈来高的围墙,展目一看寺内,尚有三四处灯火未熄,只当是她们在作晚课!
因恐寺内戒备深严,先抖手打出一枚制钱,这制钱带着一阵薄啸之声,穿落数丈以外,落地微微发出叮的一声,这一声音完后,半天不见回音。
云中雁不胆子一壮,翲身落下,仗着自己曾服过赤仙怪蟒灵舌,目力能暗中视物,方一打量眼前形势,想往那赤臂老尼处奔去。
不想方一探足,一阵冷风,袭背而至,铁守容一闻这风声,就知是金刃劈风之声,心中暗吃一惊,只见她猛向前一迈足“金莲风”身子已斜着旋出了丈许,身一落空,已看清原来是一妙龄少女,一身青衣,正是赤臂尼手下第十女弟子张仙。
但见她掌中一口青光闪烁的长剑,一声不哼的直奔云中雁分心便点,云中雁心中一惊,自己此时倒不是怕敌这张仙不过,实在怕她出了声,惊动了那老怪物,自己就是想走也怕不易了。
所幸这少女仅递招,口中始终不发声音,自己不如尽速将她制倒,好去办正事要紧。
想到这里一按身后剑柄,并一声出了那口石雨剑,午夜里就像闪了一道奇光,张仙不由退后了一步,暗惊对方手上竟是一口宝刃。
云中雁宝剑在手,不再客气,一剑身身而进,张仙冷笑一声,这口剑“长龙水”直奔云中雁前刺到,铁守容全身不动,右腕一翻这口剑横卷了起来“呛!”一声二剑相磕。
张仙顿觉虎口发热,连退了好几步,方才拿桩站稳,手中剑差一点出了手,不由对眼前这少女吃了一惊,心中可不敢再存轻视。
只见她矮身剑,身而进,掌中剑“白剑吐信”直点对方面门,云中雁此时可不敢再恋战了,见此女武功不弱,如不出奇招,一时之间还真不易取胜,当时低叱了声:“我可要不客气了!”
张仙冷笑一声道:“无婢!姑娘不给你些厉害,谅你不知我青衣帮的厉害!”言罢往前一耸身,只见铁守容一身,张仙这剑方一点空,就觉顶上一阵急风,知道不好,一招”怪蟒翻身”身才甫转过来。
劫闻云中雁口耳喊道:“大地遗针,磁石往引!”
张仙不由一怔道:“什么大地…遗针?你说什么?”
云中雁噗哧一笑道:“说这个!”但见其单是找她,平伏全身,双手往两旁平伸,一指作点物状。
张仙心中一怔,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嘛!不由向右一纵,忽见铁守容一抖右手,长剑分心便刺,张仙何曾见过这等怪招,见状一惊。
但见其一划足已至铁守容身前,口中叫了声:“着!”这口剑快似闪电,直往云中雁顶上劈下,但在她剑尚未举起当儿,忽见对方猛一哈,一只金莲竟由脸下硬蹦了出来,只朝自己”心坎”点来。
此时身已自无及,好个张仙,武功毕竟不弱,只见其把举起的剑向后猛一挫,凹肚,全身向右一个急转,斜窜出了七八尺,总算避开了这一式怪招,待其身形站定后已吓得脸一阵青,不由以一双妙目注定云中雁,心中真猜不透,她这招式到底是何路数。
云中雁见这么厉害的一招,居然仍未伤着对方但可由对方的变态中看出已被自己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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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往后退一步,脸上泛着轻笑道:“东室点火,西窗序麻…”张仙一听这些希奇古怪的话,就知又有怪招要到,果然此念头尚未转完,铁守容左腿猛向外一划。
张仙心想:这次看你往那跑,只见她猛一提气由铁守容头上掠过,方一站定,‘苍龙出海’,这口剑真个快似夹矢,直往铁守容后心点去。
眼看这一剑已点上了,忽见铁守容仍是不慌不忙的向后一扭娇躯掌中剑‘拨云见’,直往张仙面上扫来,最奇是她明见自己剑到,竟是不躲,心中大喜,心说饶你这次再快,也要先吃我一剑。
忽然她心又一软,暗思何必要取对方性命?只要伤了她就好了,故此把剑身硬往下一按,硬把‘苍龙出海’改为‘拨草寻蛇’,直往云中雁腿上削来。
云中雁这一招‘拨云见’本可快些,但她有意要叫张仙知道一下自己身上这件衣服不比寻常,见状反而更放慢了这一式。
只听层!一声,这一剑确是削上了,却见对方只是嘻然一笑,和无事一样的,不由大惊,忙身避剑,已自无急,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心说完了!
刚把眼一闭,突觉‘臂儒’上一麻,这是人体中最大的一处麻,一被点拿敌人定必瘫麻倒地,张仙但觉两眼一黑扑通倒地。
云中雁.此时内心已紧张十分,待其一倒地,忙上前把她背起安置石后暗处,此时方觉那只右腿隐隐作痛,张仙一剑,因有蟒皮衣护体,没有伤着自己,但那一击之力也是不轻!
方在运气和血,忽见眼前人影一闪,又是一女弟子,身已至前,似闻声息正在察看,铁守容细一看这少女,不柳眉一竖,心想又是你这丫头,今天可要给你点厉害看了!
原来这少女正是前数月铁守容夜探青衣寺时,和自己死不休的那新来弟子,此时见她尚在到处张望,铁守容一振腕,打出两枚青铜制钱,这两枚制钱在空中一阵清啸,落向对面树梢。
这少女闻声冷笑一声,嘴中低哼道:“给我这一套鬼吹灯…”但说着话,身子已仍往那树梢扑去,不想身子纵起,忽觉背后疾风扑背,道声不好!因身在空中转身已自无急,但觉背后“脊心”上一麻、“哎唷!”了一声。
方要坠地,已被云中雁就空一把提着领子,身子仍往前纵出七八尺落下。
云中雁把这弟子又置一石后,心中方觉快慰,不由也暗暗惊吓,好一座青衣寺!平午夜尚有如此戒备,可见这赤臂尼忍大师真是厉害了!
身子纵起,忽一伏,但见其双肩紧蹙,脸现杀气,口中低哼道:“好一群丫头…今天姑娘可要大显身手了!”原来她一眼望处,有三个女弟子,其中一女持一灯笼正由廊下往这边走。
微闻一女道:“这丫头胆子愈来愈大了,守夜时候居然敢檀自离开,要叫师父知道了,又有她的乐子吃了!”
身后二女都是背击长剑,三人都是一身青衣,待走近云中雁藏身石前,驻足不动!
云中雁一打量这为首少女,竟是那赤臂尼手下掌门大弟子钱剑蛾,身后二人面很,可是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云中雁此时不一阵发愁,要想凭自己功力敌她们其中之一并非不行,只是以一敌三可就没有把握了,何况那钱剑蛾既是赤臂尼手下大弟子,武功当较他弟子更要高出一筹,心上正在举棋不定时。
却见那钱剑蛾停步娇唤了一声:“小师妹!”又拍了两下手,仍无回音,不由一颦双眉略思道:“我想今晚上或许有事了…那有两人都不在的道理?平常她们也没有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忽见她脸现冷笑,一扭头对身后二人低道:“二位师妹就别管她们了,你们分别按原位站好,我想一定有点子进来了!我去察察看,顺便通知各位师妹一声,别闹出事来大家都糟糕!”
那两个少女各自答应了一声,一留就地,一个纵身往云中雁方才来路奔去!
这钱剑蛾足点处,右手仍提着灯笼,活像一只彩燕,嗖一声,已落足在那假山之尖,引目四望细毫无痕迹,不由又一飘身而下,嘴里奇道:“这可真是怪事…我得通知师父一声!别又明天骂我!”
云中雁一听,心中大急,心想要叫你通知后,那我今夜算是白来了,不好还要丧命于此,万万不能叫她如此做!
想到这一提丹田气,先一闭目各骨节随着一紧一松,她人就像一片红云似的起在了半天,单掌一捥那大树干,借着二指之力一弹,全身已轻似一团棉花似的翻了上去,只她这身轻功,就是她师父恒山老尼也恐望尘莫及。
二女虽近在她身前咫尺确似无知,但那钱剑蛾果不愧长门大弟子,竟然猛一回头,所幸云中雁身已藏妥。
这钱剑蛾把手中灯笼往起扬了扬,口中道:“我好象听见有夜行人由此经过…今晚上真是有点怪了九妹好好在这附近察一察!我得快点去了!”
言罢但见她身子一晃,已纵直廊下,云中雁真急坏了,眼前又有这九弟子在脚下,只要一动,定被其发觉无疑,但要是不动,眼见这钱剑蛾进到后面一招呼,今天自己又算白来了!
想到这正自焦急,却不想那脚下少女自言自语的哼道:“来了人最好!这老东西早该死了…谁有工夫给她守卫…”说着话竟往石后一棚下走去。
云中雁心中大喜;见其走了七八步,自己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一振双臂“一鹤冲天”身子直拔起有七丈高下,午夜里真像一头巨枭,竟落足在那廊檐之上,才一落足马上伏身。
眼望处那钱剑蛾果然快步在前走着,去的地方正是那赤臂尼的卧室,不过尚隔着很远就是了。
云中雁心想,此时不动手,可就没有机会了,但见她由手中取出一枚制钱,中,食二指用力一捻,那枚小制钱哧!一声可出去了。
“波!”一声,不偏不倚正打在那灯笼里的腊头上,顿时漆黑一片。
这钱剑蛾一声低叱:“好大胆的贼子!竟敢午夜潜入我青衣寺!你是不想活了!”话未完,身子已回头纵起,落足之地,正是方才铁守容发暗器的地方,好厉害的钱剑蛾,只凭这种暗器听风辨位能力,已决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作到。
她身甫一站定,眼角已窥见云中雁婷婷正立在自己侧角,背击长剑,一身红光闪闪的鳞衣,俗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看来人这份仪表,已知是自己大大的一个劲敌,不由一声冷笑:“何方婢?我钱剑蛾要领数了!”一振那只已熄了的灯笼,杆前笼后,就像一枝箭似的,直往云中雁脸上点来,身子也跟踪而起。
待一落足,猛一侧身“倒剪梅花”甩掌猛划云中雁肩头,云中雁先见其灯笼扑面而至,暗一口真气,运出新近习的“二气分功”只一开,但听:“波!”一声,那灯笼来得快去得也快,竟被云中雁这一吹之力,猝然掉头飞回,她本人一式“烘云托月”便往那钱剑蛾腕上切来。
二人这初一递掌,都发现来者不弱,一个是名扬天下的一世侠女,身负奇技,一个是稀世怪人的嫡传门人内外功都已臻登造极的地步了。
这一对上手霎时间就是十几招过去了,此时那钱剑蛾往前一纵,探掌以双龙采珠的招术,往云中雁“玉枕”点去。
铁守容此时正背着身子,背后风声一到,一个“玉蟒翻身”从左往后一转,钱剑蛾的掌风擦着她左耳点了过去,铁守容猛翻左掌,竟用“金叉手”往钱剑蛾丹田打去!
这一招是既疾且劲,但此时这钱剑蛾已存心与云中雁一挑,一声低叱展开了“踪八掌”这“踪八掌”实系赤臂尼一生最得意的掌法,传之钱剑蛾更是从未轻用,今因一见铁守容身手不凡,如不施出这套看家本领万难取胜,当时往起一耸身,如同飞马腾空般的起在了半天,一伸右足,意以那僧鞋之尖来点铁守容的面门。
这一式在“踪八掌”中名叫“潜龙升天”在平地上用也不是容易的事,何况身起半空,只要稍差半寸,稍慢一分,不这手功夫用不上,反要伤在敌人的掌下。
但这钱剑蛾这套掌法,曾下过一番苦功夫,运用出来真有鬼神不测之妙。
钱剑娥身子一起,云中雁还真没想到她居然敢施出这种功夫,自己一时大意,竟差一点伤在这钱剑蛾的足下,只见她整个的身子往左一避,脚下移位换步,仗着身子灵活,就这钱剑蛾的鞋尖竟从她头上擦了过去。
待钱剑蛾身子一落,铁守容杀机陡起,足下一个“盘旋翻身”身而进,已经欺至钱剑蛾落脚处,口中低声娇叱了声道:“那里跑!”这次铁守容竟展开了撤手招术“般禅掌”向钱剑蛾背后击去。
这一式进的疾,掌发得也快,好个钱剑蛾果不愧忍大师最得意的弟子,确有惊人的功夫,她这一招“潜龙升天”的式子一起,心中早已防到对方定有反击,足方一落,已暗中把身移动。
名家动手,果与一般不同,以这钱剑蛾来说,这种背着的身子,要想防身后人击,只有左右闪避或纵高伏矮,但只要你心念一动,要是背后是技击名家,那你就难躲了,他不需看你躲出的式子,就可判出你打算往那边闪避,因为这种地方极细微,不易查,而你心念一动,总会不自觉的肩头就有动作,或是头往那一方面微侧。
此时这铁守容岂是弱者?但她竟没看出这钱剑蛾要往那边躲,待掌劲吐出,钱剑蛾猛一招盘龙绕步反翻过来,突翻双掌劈云中雁左肋。
铁守容般禅掌竟递了个空招,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了,心说好个丫头,你也太厉害了。
想到此双掌往一处一合,猝向外一送,好一招“莲台拜佛”、“排山运掌”迅捷如电光火石,挟着一阵劲风猛袭钱剑蛾面门,对方要是不撤掌万无活命的道埋。
钱剑蛾亦是久经大敌的高手,那能不识得铁守容这一招的厉害,不由吓得。
“呀!”了一声,只见她猛一收势,云中雁双掌已到,钱剑蛾掌锋错,突出左掌向云中雁双掌中一探,先把他掌风力量卸了,右掌也随着往上翻出,想用她看家的一式“云龙三现”来破云中雁这双劲掌。
可是这钱剑蛾岂知铁守容这一招的狠处?云中雁此时因在情急忧心头上,已顾不得下手轻重了,她惟恐惊动了那忍大师,自己别说想报仇了,这条命保不保得住真都成问题了,故此这一掌暗合着‘大三元图解’中第九式“虚实剪指”式上。
钱剑蛾那识得其中尚有这般奥妙“云龙三现”的招式已撤出来,铁守容猝一撤招,双掌往下一沉“排山运掌”就像一睹钢墙似的直往钱剑蛾中盘打来,钱剑娥掌已翻出,要解救是来不及了,而且“踪八掌”中可没有解这一招的手法,但她一生傲,十年来除自己师父,一般江湖中就算老一辈的高手,也得少能和自己走上二十招的,何况自己此时所施出的又是那看家本领踪八掌?
想到这里不由发狠一咬银牙,心想你别狠!我们同归与尽吧!只见她那式“云龙三现”猝然左右一分,用“金刚托钵”双掌左右循环后前一合,横切云中雁双腕!
此时二人内心都明白,谁也不能让谁挨上,只要掌力一沾身就算完了。
但见云中雁杏眼突睁哼一声:“好!”猛然往回一撤掌,钱剑蛾方喜得招,忽见那铁守容竟一一吐捷如闪电二次又原招递出!
这种吐力量撤连环打法,是铁守容新近自“大三元图解中”学得,发出确令人咋舌!
两人因式子全疾,欺身更近,钱剑蛾双掌切空,云中雁掌力又到,惊天的“排山掌力”就在这一伸一之间,随着铁守容的鼻音,猝然发出。
但闻钱剑蛾闷半声,还算她硬侧了个身,这双掌竟实实的打在了她左大臂上“砰!”一声,把她横震出去了有一丈远,一溜翻滚,就卧在草地里不动了。
铁守容往起一纵身,已落在这钱剑蛾身边,借着月光一打量这钱剑蛾,见她牙关死咬,双目紧闭,全身犹自战瑟不已,知道已受了极重内伤。
(按:高手发掌,不管打在何处,内力并不仅限于击中之处,可借此打彼,所以这钱剑蛾内脏已伤在云中雁的超人内劲之下,非三数可痊愈了!)
她本是一时之怒,此时一见那钱剑蛾痛楚样子,心中不由一酸,一面了几粒药在她口中,不由眼圈一红悲声道:“谁叫你要跟我捣乱呢!只好叫你受点委曲了,我还得去找你师父呢!如侥幸能把她给杀了,定回来把你背出去救活,要不然,你师父救你也是一样!”
说完话又把她抬到一暗处,自己一连伤了三个高手,已惊得芳心怦然跳,尤其是这钱剑蛾身手竟是高得出奇!自己要不是最后施出太虚老人所传绝招,定败在她手下无疑。
要知铁守容如今功夫,实已不较其师恒山老尼及一尘子为低了,在轻功造诣上尚有过之,以此来度这钱剑蛾,确是技高人了。
且说铁守容安置好这钱剑蛾后,脸上已见了汗,她略站在树下定了定神,打量好了那忍大师的居处,仍是寂静的一片,不由略慰芳心。
只见她一弓身,已纵至那屋脊之上,再几个纵身已到了那绿色纹石镶就的大殿,又稍倾听了一下内中果已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才一俯身展出稚鼠跳板的上乘轻功,一连三扑三跌已滚至脊后,单掌攀檐,已把眼凑在窗上,仗着自己这一对夜眼,午夜视物如同白昼。
此时见这殿中和以往一样,摆饰得奢华已极,可谓之琳琅目。
那杏黄缦帘低垂着,由其帘中尚透着出线线白光,云中雁不由一皱双眉,心想这么晚了,她竟还没歇息,这真是怪事?
此时云中雁心中可真是犹豫不决了,有心想走吧!可是费了这么大的事,好容易来到这了,那能又回去?不走吧!这赤臂尼忍大师可不是好惹的!要说给她一个暗箭难防,也许尚能侥幸得手,只是对方既没睡,要下手可真是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不犹豫了起来,最后一狠心,暗想既来之则安之!那有空来之理?于是一飘身,就像一片落叶似的落在了门前!
用手轻轻一堆那门,竟没闩着,不由大喜,一提丹田之气,她可真丝毫不敢大意,眼前这忍大师,武功已入了化境,不好就有性命之忧。
只见她以一双足尖,在那腥红的藏毡之上,微微一点,已欺身在那缦帘之前,鼻中顿闻到一阵阵脂粉香气,暗骂一声:“好个赤臂尼!身为出家人,居然也如此不净尘世奢华!”心中虽如此想,但她足下愈发放轻,尚离着那垂缦有三尺光,她可就不敢走了,隐闻内室有出息之声,长短不一,呼吸频繁!
心中好奇,又走近了些,先抬头看好去势,以备万一被发现时好藏身,这才一掌护身,另一掌伸一指轻轻拨开那帘,往里一看,不看则已,一看不由倒一口冷气,心说幸亏自己小心没莽撞,敢情这忍大师非但没睡,尚在练一种极厉的功夫!
只见她此时上身罗衫全解,酥半,最奇是只出一半玉臂,那一半尚被选于青色睡燠之下,这出的一半臂背,本是雪也似白,忽然由白而红,由红而紫,最后竟自肿得一条玉臂加大碗细,通体紫红,吓人已极!
铁守容何曾见过这种功夫,不由吓得连气都忘了,心说难怪人皆以赤臂尼呼之,原来还真是名符其实,非但赤着一臂,颜色竟也是赤,双双都合上了这个赤字!此时见她端坐榻上,双目紧合着,呼吸频繁,每一次,那条赤膀臂定必鼓大一些,待吐气时,又小了一点,但收的总较涨的为小,因此这条膀子看来却是吓人。
那忍大师如此练了好一阵,忽然二目一开,那双桃花美瞳里,顿时出两道光来。
云中雁心中大骇,暗思这忍大师好纯的内力,只由她这双瞳子里,就可窥出,心中一阵战瑟,只疑她已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忽又见她目凝前方,又似不知自己在侧窥视似的,正在猜测不透之际,忽见她单臂抬起,凌虚伸着,二目圆睁,一张娇面变得桃花也似的红,其用力程度可想而知,忽见她樱口微张,娇哼了声。
“出来!”云中雁大惊,心想完了!正想如言进内和对方一并死活,但忍大师话才一了,云中雁竟见由其五指尖上出五道暗红色烟,其细若丝,仅一现就散在空中,铁守容这才知道,她并非是发现了自己,原来竟是叫这红丝出来!
此时已被这忍大师这种怪功给惊吓得莫名其妙,忽然想到紫袍僧曾言过,内功臻化境者,往往可无质气息为有形于体外,不用说这忍大师竟是具有如此这深炼气之功了!
只是不解那泽何会成为暗红色,原来这赤臂尼乔梅前夫六元居士,独擅一种武林失传的怪功,名为“红霓掌”这种掌功练时非每早晚不可,练时需赤一臂,使二臂感受温度不一,倘以调和元气,混成一种互克的羔气,当着每次入的空气,与以榨丹田,如此每两次每次千下,五年后方可见功!
这种功夫一成,最显明的现象是,那条在体衣外的膀臂,在运功时由白转为红色,如功夫纯者可为紫红色,最后达到极点时可成为黑色。
此时这赤臂尼已暗红,证明她的功夫已快到家了,这种“红霓掌”所厉害的是每推一掌,俱有这种羔气外出,中人奇无比,都是在心里,非万年玉珠不治,这种玉珠仅在庐山一处小涧中有产,亦只闻传言,谁也没见过,因此这“红霓掌”百年来未闻人施过,当然那玉珠谁也没想到有这种东西!
但有一点,也可说是这红霓掌的缺点,这种掌只可打内功弱者,其本身内劲不足,这种羔气可透入,要是对敌者是高手,需要借点手,把这种二极羔气由对方道中点入,才会构成伤害。
敌人一旦中了这种二极羔气,五脏奇,每似疯狂的叫笑不止,直到死而后已,真是一种极为狠毒的厉害功夫!
那六元居士,只是得有这么一卷掌谱,并没下多大功夫,运功时那条赤臂仅不过微微发红而已,偶然兴起传之娇,不想这乔梅却对此大大感到兴趣,从彼时起竟每苦练,至今为止已有数十年的纯功了,但她因辈尊技高,再练功到今为止,却从未用过,仅有一次以一白犬试功,那大中后狂啸不已,不出七竟自七孔血而亡,可见这功夫确是厉害了!
且说此是铁守容见那赤臂尼,待这几丝红线出指尖后,又闭目了一会,再开目时,喈角带着微笑,慢慢娇唤了声:“回来!”云中雁正在称奇的当儿,忽见那散在空中红烟,慢慢竟又收拢成一线状,在空中就像一条小红蛇似的左闪右转,慢慢成五道游丝又回到她五指之尖,慢慢全数收入!
这忍大师这才轻了口气,又闭了一会眼,那条赤红右臂猝然暴缩,忍大师这才把衣服穿好,看了一下窗外,又把窗子关好。
云中雁俯在帘后连大气也不敢,心中祈祷着叫她快点睡吧!千万可别走出来,想着果见那忍大师,往空虚按一掌,顿时全室黑暗,隐闻被褥声悉悉,感谢天!她竟真的睡了!
云中雁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她可不敢马上就下手,只好仍伏在地上,又等了不少的时间,揣摸着差不多了,这才慢慢站起,轻轻出那口“石雨剑”来,这暗室中顿时闪出一道青光来!
铁守容把剑掩在身后,也不知她那来这么大胆子,竟然一垂缦闪身而入,目视处那赤臂尼正仰卧在那浅蓝鹅绒的毡上,两条丰硕的玉臂在被外,一张玉脸侧埋在柔软的翡翠玉枕之上,看来真个是娇滴滴的一个俏佳人,那里像是武林中闻名丧胆的赤臂尼,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老怪婆!
这赤臂尼个性可与一般出家人不同,她凡事任而为,尤其晚年以后,她已很厌烦那种苦修了,如早晚的坐功,调息养神她都不厌再练了!生活尽情享受,她以为这样才不辜负她的一生,其理也无可厚非!
且说铁守容在榻前,看到她那份安详舒适的样子,尤其是那张比花还娇丽的容包,真不忍心对她下毒手!她在前三次搴剑,三次又放下。
最后她想到她那心上人叶哥哥,想到了他父亲惨死的情形,不由银牙一咬,一剑身,突然纵身榻前,分心便刺!
但见青光一闪,这剑尖已堪堪刺在赤臂尼身上,忽然那赤臂尼在睡梦里一声娇叱,猛一溜翻滚,铁守容那锋利的刃身,虽没扎着她心窝,可也险到万分,竟然穿透了她那睡袄,直刺进香榻半尺来深。
铁守容一剑未中,心已大骇,但她此时已破开了切了,猛一收腕“清风送”三次递腕,这口剑不容那赤臂尼定好身形直奔她上斩下去。
原来大凡真正内功高手,尽管是在睡梦中,也会有一种自然的潜防能力,这种潜防力,说来很怪,它能在敌人一击的劲风之下,迅能得到一种自然反应,此时这赤臂尼内三合功力已练得入了化境,铁守容剑刃未到,但有一种强劲的冷风由刃上传下,由此可知铁守容内力也是颇实惊人了!
赤臂尼正在酣睡之篨,突感前冷气侵,不由就一滚,铁守容剑刺空了,忍大师也不被那雪亮的剑锋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惊魂甫定,尚不知是怎么回事,对方第二剑“清风送”平又到,赤臂尼暴怒之下,双手一按睡榻“平地起莲”身子跳起了约五尺高下,云中雁这一剑可又走空了。
那忍大师在空中一,就像一头饿鹰似的,拖着那长大睡袄直朝铁守容当头罩下,在空中猝伸右掌“饿鹰搏免”直朝云中雁命门抓下!
这一掌尚未至,云中雁已感到有一股极强劲风由对方掌上透出,心中一寒,只当是那“红霓掌”不由猛一俯首,好一招“犀牛望月”只见她突俯前身,掌中剑“举火烧天”
向上一抖,忍大师如敢冒然扑下,不死也得受重伤。
赤臂尼万料不到,这夜行人武功竟如此了得,当时只好收回右掌,跟着云里翻身,在空中一个侧转“顺风扯旗”势,轻飘飘地落在一旁一瞪,呆目怒叱道:“何方小辈!竟敢暗算到我的头上来了,还不报上名来送死!”
云中雁把心一横,朗声回道:“赤臂尼!你不要猖狂,姑娘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铁名守容,人称云中雁就是,赤臂尼!我今来找你,是代一挚友报那杀父之仇,你如有胆量,就与姑娘我战上几合,就是我不敌死在你手下,也心甘情愿!别人畏你如虎,我可不在乎…”
言罢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好一付不怒自威的样子!那忍大师格格一阵低笑,一张玉脸隐现杀机,只见她向后退了几步一打量铁守容道:“好极了!好极了!原来你就是铁守容…”
云中雁一纤道:“是又如何?…”
赤臂尼突一变脸道:“铁守容!我问你!有一外号叫冷面佛金七的你可认识?”
铁守容冷笑一声道:“认识又怎么样?”
忍大师点头道:“金七是我徒弟,想不到竟会败在你这婢的手里,今你真飞蛾扑火了…”言到此忽一矮身,但又一转念,复位身形道:“你方才说什么?代谁报仇?”
铁守容一跺小蛮靴道:“你别管!反正拿命来吧!”跟着一腾身,已至赤臂尼身前“白蛇吐信”青光一闪,这口剑一种特有的手法点出,赤臂尼冷笑一声,一幌头,但云中雁对付这等旷世高手,她又怎会不知道,这种普通招数万难伤到对方,故这剑方一抖出,猛一转腕,改成“金点头”只闻一阵龙之声,发自剑身,平空里爆开了无数剑花,直往赤臂尼脸上各处刺下!
忍大师此时才知,对方这少女年纪虽轻,这一身功力确是不弱,尤其是一式剑法,竟像是早年那位江湖上怪人太虚老人的“三元剑”不由一惊,但此时她可没工夫想这么多了,猛提一口丹田气,开吐出,但闻轰然一声大震,铁守容这口剑竟差一点被这种内劲气功震出了手,人已踉跄出了四五步方才站稳!
惊魂甫定之下,已想出了这赤臂尼所吐出的气功,夕为“蟒牛气”为练气至上的绝功,功力强者,开间可当时制人于死命,这种功夫的成因,已说明了对方内功登峰造极的程度,铁守容就是天胆,至此也确实不寒而栗了。
赤臂尼见如此厉害的蟒牛气功,对方仅后了几步,和没事人一样,心中不由大骇,她那知这铁守容外着赤仙蟒衣,更兼以内功充沛,所以虽感震不已,却并没受到伤害,忍大师不由由羞而怒,已决心不叫这铁守容好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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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闻她又是一阵银铃似的一阵娇笑道:“好个铁守容果然有两下子,可是你今夜既敢来行刺,想好好的回去可就不容易了,铁守容来来来我们到院子里去,我好看看你这一身功夫,到底有多厉害!”
云中雁心虽有些害怕,但此时已到这种地步她可有些骑虎难下了,当时一道:
“好!”只见她一纵身,已扑至窗前,玉掌推出、排山掌力,那雕格窗栏哗啦啦一阵猛响,竟被她那惊人的内劲震得七零八落,碎落了一地。
她那娇柔纤修的身子,就在这声暴响里,丝毫也不停的穿出窗口,跟着翻身抱剑,直的垂落在一方青石之上,真个是捷美轻稳都占全了。
那赤臂尼本想她定会由门出去,不想当着目己面前,居然胆敢如此横行,掌震自己卧室雕窗,不由大怒,身子跟着纵出,在空中“云龙亲爪”本想一招就把她震死掌下,奈何铁守容竟早防及此,在空中居然转了个身,雪亮的宝刃平而持,赤臂尼天胆她也不敢往剑上下抓,只气得哼了一声,一沉中气,轻飘飘的地落在了地!
此时众弟子闻声惊觉,一连窜来了七八条黑影,俱是剑如飞而至,为首少女见状,不论青红皂白,手中长剑“长虹贯”照着云中雁前便点。
赤臂尼见状,反到袖手而观,云中雁此时已存着一死之心与这赤臂尼一拼,不想又有这少女从中打岔,心中大怒,二话不说见她剑到,一身已至那少女身后,口中娇嗔道:“去你的吧!”掌中剑猛劈对方背脊,这少女为赤臂尼座下第十一弟子姓孔名庆美,因皈依未久,剑术并不大,但骨却极佳,颇得老尼喜爱,此时这孔庆美,忽觉背脊有冷风袭至,不由心一急,左肩无意中少晃了一下,铁守容见她左肩微恍,就知她定是要往左闪,不容她闪开身子,这口剑猛地向左抖出。
孔庆美果然身子向左才一偏,正遇上铁守容的锋利剑身,她想躲也来不及了。
赤臂尼本知这孔庆美绝不是铁守容的对手,但却不知会败得如此之快,正想待其不敌时再出手制对方与死命,不想忽见云中惟一翻腕,那孔庆美却也正往左凑,喝声不好,拔身而起可是到底她仍是慢了一步,身在空中正发“六合掌”力,将铁守容震落掌下。
却闻得爱徒一声娇,一阵蹒跚出去了丈余远,以剑点地,身子摇摇倒,前肩处鲜血如似的涌出,顿时间染红了上衣。
这一剑竟被云中雁给她在大臂上刺了个透明窟窿,此时赤臂尼也落下了身子,忙扑近自己徒弟身前,脸震怒的看了一下对其她弟子喝了声:“把她扶下去,上点药,你们谁也别动手,我要好好看看她长了几个脑袋…”
言罢冷笑着向铁守容望去,见她还剑于鞘,正面看着自己微微冷笑着,众弟子本要一涌而上,闻师父言不由俱中止不动,铁守容知道眼前这一场争鬫,也就是自己生命存亡的时候了,她不敢想那后果将会如何,事实摆在眼前,她要想战胜这赤臂尼,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默默中她低唤着:“砚霜!砚哥哥!我生为你而生,死为你而死!…默默中你可知道不?…”于是她流泪了,点点泪儿都像断线的珍珠粒粒落在尘埃!
这位一世的奇侠,至此也真是侠女气短,儿女情长了,忽然她把牙一咬一跺脚道:“老鬼!你来吧!我云中雁岂能怕你!告诉你老鬼,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虽然你们人多,我可不怕你们!”言罢面带冷笑,环视了身侧众人一眼。
赤臂尼虽年已耄耋,但因擅驻颜调养,故看来也不过三十许人,最喜对镜埋妆自我淘醉,那一付桃花般的面容,真个是我儿犹怜,平众弟子从不敢妄以任何老字见称,就是江湖中人,如不知她的个性,称以赤臂老尼,那他算倒了晦了,她不打你个五眼青才怪!
今天不想被云中雁这么一个丫头,左一声老鬼,右一声老鬼,当着众弟子面前,这份脸自己往那放?不由瞪目裂,头上青丝一阵耸动,真个是怒发上冲,一咬银牙恨声抖道:
“小鬼!你好厉害的一张口…你…说完了没有?”
云中雁道:“说完了!老鬼!你来吧!”话尚未完,已听得那忍大师尖厉的啸声,跟着眼前青衣一幌,赤臂尼已至身前,恍玉掌劈面便打。
云中雁此时真个把生死已弃置度外,见状非但不怕,竟然一张玉口“呸!”了一声,身子一阵急转已至忍大师身后‘金豹爪’,一双玉臂猝然抖出,十指如钩,指尖都透着惊人的内劲,直奔云中雁忍大师后心抓去!
云中雁因确知这忍大师的厉害,所以一上招就展出大三元图解中的“三元掌”这为首起招,已是不凡,只这一式真个是又快又劲。
掌尚未挨着身子,赤臂尼已感到冷气袭人,心中不大惊,暗忖:这铁守容才有几岁?
那来这么大的内力呀…身子跟着一个猛翻,二掌对准云中雁双掌,运出“六合掌”力死劲的一击。
但闻轰然一声大震,尘土飞扬中,顿失了云中雁的踪影,还当是被自己这一掌给震飞了,心中正自得意,忽听头上哧!哧!连响了两声,竟有二段小小的枯枝,并排着奔自己双目上穿来!不由然大怒,一挥玉掌,那两截枯枝飞向一旁,尚穿出老远,由此可见这铁守容内力之强了!赤臂尼今夜是真动了大火了。
只见她娇叱了一声:“婢!你给我下来吧!”双掌猝然往那树上平空击去,但闻哗啦啦一阵暗响,枝飞叶扬,纷中一巨雁腾空,身段美妙已极,在空中“顺风扯大旗”把下势一挫,就在未落之际,但听一声龙,那口石雨剑二度出鞘,闪出青蒙蒙一道光华“黑鹰搏免”这口剑由上而下,直点忍大师命门。
同时她左掌发劲,直劈赤臂尼前,这一式真个是极为厉害,何况忍大师此时又是空手!看来是决难逃开这一招了!
但诸君可不要为这忍大师发愁,她那一身超凡入化的功夫岂是云中雁所能随便伤害的,只见她猛然一张玉口长吐了一口气。
云中雁在她这口气才一吐完,奇迹发现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的是真事,原来赤臂尼这口气一吐出,全身猝然暴缩,眼见她由高而矮,由大而小,霎那间形同婴儿。
这种“缩骨御肌”之法,真可谓已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云中雁本身也会,但至多不过把各骨节暂时下,也仅限于四肢两肩,至于背脊头骨不但不能卸,简直连闻也没闻过。
但眼前这赤臂尼,竟能把背后长脊椎骨卸落为数段重叠,脑骨也竟暴缩成拳头大小,这种功夫真是骇人听闻了!就连一旁的女弟子,也没见过师父尚会这手功夫,都不由面面相观,面惊疑!
云中雁剑掌俱已递空,身子也跟着落下,但她确是被忍大师这种怪样给吓着了。
因为全身骨都能缩,那头青丝却是无法收缩,我们不妨闭目想想这赤臂尼现在这付怪样吧!
全身高不过二尺,却穿着一件庞大的睡袄,拖拂于地,那头的黑发都垂到了肚腹以下,再加上她那双烔的光瞳,要是往街上一走,这不是鬼也是妖怪!
云中雁被吓得一怔,但她此时已杀昏了头了,虽是害怕,可仍没忘了自己此时是干什么的,只见她一剑,好一招“秋风扫落叶”直奔这侏儒斩了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剑光一闪眼看已砍到了那忍大师,忽见这小人一阵转,已至自己身后,云中雁往前一划步,挥剑后“孔雀剔羽”直劈那忍大师面颊,但听那小人一声尖叱,竟然腾身而起,踢足点铁守容后脊。
云中雁一伏身,就在这时展开了那大三元图解中极厉害的一式“风吹马尾千条线”
忽然在地上一个猛翻,那口剑由左贴地平着向上空划到右方,黑夜里闪出一片光墙,光华夺目,其疾似电,忍大师正是落式,她作梦也没料到云中雁会施出这种怪招式来,想避己自无及!
总算她功力通玄,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提气上腾,就这样那件绿缎睡袄齐背,连着背上一层皮,被这一剑给削了个干净,只痛得赤臂尼鬼叫了一声。
身方一落地,猛然暴张,双臂风一幌,如大碗口,其紫红,猝然往云中雁面门,手上抓击了丢。
云中雁这一招侥幸得手,正自心喜,以为这一剑最轻也得给她落个輚废,却不知这忍大师竟凌虚拔身,仅仅把她一件衣服给砍断了,她人也不过伤了一些皮而已,心方一惊,忽见对方暴叱声里,全身暴长如前,二臂风一恍,成暗红色往自己面手抓下。
心中大惊,知道这是忍大师所练的“红霓掌”力,不个心虚,当时顾脸要紧,一闪面,赤臂尼右爪抓空,但正在这时忽觉自己持剑右手一阵剧痛,那剑光自把持不住“呛啷!”
一声落在地下遂觉右手“虎口”一麻,竟是被对方拿手给拿住了!
这“虎口”位于姆指与食指叉骨处,本是人身一大麻。中被敌人拿住,全身立刻麻痹如木,失却活动能力,此时云中雁顿觉全身瘫软,真可说连四两劲都没有了!
阴暗里见那忍大师脸凌厉凄容,微微冷笑道:“丫头你已中了我的“红霓功”了,非庐山银珠不治要想活命,势比登天,…”随着格格的仰天狂笑了一阵。
云中雁空有一身奇功,只是此时动也别想动了,这种拿本不需解,只要对方一松手少缓即自解,但此时那赤臂尼竟右掌死按着不放。
忽然铁守容打了个寒战,就觉得有数道热气由对方指尖传入自己掌心,顺着血脉入全身,心中大骇,知道赤臂尼所言不假,自己生命至多不过半年了,这还是对方如能好好放自己回去,否则不堪设想了!
好毒的赤臂尼,今是她初次以这“红霓功”用之人身不由狠心大,暗暗那红细游丝,由对方道一一传入,暗忖着差不多了。
只听她娇叱一声去吧,猛一甩右手“六合掌”击出,实地掌在了铁守容的后心,但闻。
“砰!”一声,云中雁全身,就像一个彩球,被震在了半天,赤臂尼格格笑声里收掌,手中却多了一个剑鞘,然后弯拾起地下的剑,合剑于鞘,冷然对众弟子道:“我们回去吧!别管她了!”此时她背后早已鲜血淋漓,这一静才知痛疼难忍,干快入内调治去了。
且说铁守容方觉忍大师手劲一松,正想逃开,不想被对方拿过久,突然之间竟难以转动,何况此时中了那羔气,心内初时感觉想呕,未容吐出,猛觉后心一阵急震,全身竟被忍大师“六合掌”给震了出来,遂觉双目一阵发黑,口一甜,在空中先就哇哇吐了两口鲜血,待到落地时,落在何处已不知道了!
冷冷的小风,在这片山峰上吹着,此时天已微微透出鱼肚白色,万籁俱静,没有任何杂音,在青衣寺那高有两丈的墙内不远,有一棵梨树,此时正结了不少的梨子,但那些肥的梨子都不足以吸引我们的视线,而是在那并不高的梨树之下,侧悬着一如儿臂的枝桠之上,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少女…
这少女秀发垂地,全身扒悬在树枝之上,她已昏了一夜了,现在被这即将黎明的冷风,把她慢慢吹醒了,只见她在树上一阵抖战,接着了两声。
这可怜的女孩,她生命已很垂危了,要不是那件护身的蟒衣,只忍大师那一六合掌,她也早就五脏俱裂,死于就地了!
但是这位可怜、多情!一心只为替心上人报仇的痴心姑娘,她还没有死,起码现在还没死,致于能活多久那就难说了…
她那娇得足以羞涩桃花的面容,只是一夜之间,已丧失了原来的光泽,变得那么消瘦苍白…慢慢见她举起那只右手,按着那树枝,一次、两次、三次…她才落足于地,已累得娇声声,闭目倚身在那矮梨树的树身,又歇了一会,她觉得脸上地,用手一摸都是些粘粘的东西,被风给吹干在脸上了,那是一块块的血迹!由她自己口中吐出来的,可怜的铁守容!她与中了那万难活命的红霓功之后,又会中了忍大师可怕的六合掌,受了极厉害的内伤…
这样靠着树又歇了一会,她想到了很多事!第一、我必须要离开这青衣寺,要死也尽快的死在自己家里。
第二、她想到了叶砚霜,她流泪和血,脸上原有的血斑,被泪水这一过,变成一道道的白痕,再加上那已失却血的脸,看来她离死已似不远了!隐隐听到她诉说着:“砚霜,我的心…原谅我…不能为你报仇了…狠心的砚哥哥!你可知道我这可怜的妹妹,如今…”她埋脸在那梨树上,一阵搐哭得是多么伤心啊!
忽听她觉得左肩有人推了一下,吓得一翻身,别看她如今受伤至此,但这一世侠女,岂是那么好欺侮的?
只见她一就站了起来,毕目望处,正是那赤臂尼座下第二女弟子,自己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忍大师唤她翠儿!
铁守容一见是她,只当这一下可完了,正想扬着以最后一口真气,运出神功,将对方一掌震毙,落个同归于尽,忽见那翠儿,脸戚容的小声道:“是云中雁姐姐?…”云中雁见状知道她并无恶意,当时点点头,这翠儿执起铁守容一手,轻握着含泪道:“姐姐,你已中了我师父”红霓羔”了…据小妹知道非庐山玉川池所产一种银珠方可治得活命!不过这种东西太难找了!更何况久闻那玉川池飞鸟难登…又不知那确实地址…真叫小妹好不伤心焦急!”
云中雁苦笑的点了点头道:“谢…谢姐…姐…我…要出去…就好了!现在你能帮我一帮么?”
这翠儿泪面的道:“当然可以,我来找你,就是想能把你救出去,只是…你千万要记住,赶快请你师父到庐山去一趟!总之要尽人事,就是不能治也心安了!”云中雁一阵心酸,闻言愿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她此时脑中想到那是不可能的了!师父如今在那自己还不知道,其实她很可以回到紫袍上人处,但她生好强,何况这种事又是违背了紫袍上人的话,他老人家年已老耄,又当大疾新愈,何忍心令他千里跋涉再去为自己寻药,何况这种药根本是不是还成问题。
因为翠儿是一番好心,她不忍心令人家失望,所以假意点点头,这翠儿见状擦干了泪,又由身上取出四枚绿色小丸来道:“这种药是专门治疗内伤的,但师父的六合掌太厉了,此药也只不过能保住一时,大概一月内不致有危险,这还是她自己配制而成的呢!分我姐妹一人一粒,以便在江湖上受伤服用,今夜众姐妹都对你同情万分,大家凑了四粒,令小妹快些救你!现在天快亮了,再不走可就不方便了…”言罢由身后拿过一件衣服,扶起铁守容穿上,又先给她服了一粒丸药。
云中雁此时全身连丝毫劲都没有了,只有心存感激的任她动手,待服下一枚丸药之后,果有一股暖气聚于丹田,试着一毕步,竟勉强可行走一段了,少女见状大喜,低语道:“你别动!我背你出去,还可以给你一匹马,你要照着我话去做,要是皇天有眼,也许你还有救!”
言罢轻轻把铁守容背在背上,一连三起三落已来至大门,忽然闪出一条人影娇叱了声:
“什么人?”
翠儿小声低叱了声道:“师妹!是我!快看着有人没有!我要救铁姐姐出去的!”
来人正是丁兰,闻答应了声一班娇躯已上了一方耸立着的假山石,在上低喝道:“快走!快走!现在没人。”
那翠儿,迅速的抱开一扇大门,又至檐下牵了匹小马,马上鞍座齐全,这才对铁守容道:“姐姐一路小心了!小妹不远送了…”
云中雁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下了,忽然地伸出手握住这翠儿一手,抖声道:“姐姐大恩,小妹没齿不忘,请姐姐赐告大名,以便永存腑腹…”
这翠儿苦笑道:“小妹叫石翠环,只乞姐姐能早康愈…别的都不是小妹所盼的了!”
铁守容勉强上了马,又看了这石翠环一眼道:“我走了!”言罢抖动红绳,这小黑马四蹄如风,泼刺刺窜出了大门,一路向山下奔来,云中雁强提真气,在马上回头望着那翠儿,犹自倚门而立,尚遥遥的对自己频频挥手,慢慢就看不见了!
云中雁起先强自忍着痛楚,生怕又令对方伤心,这一离开了,不由一抱马颈,全身都俯在那马背上,但觉口中一甜,哇!一声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但她心中仍极清楚,这口血吐出反而舒服多了,一任那马扒开四足向山下猛窜,也不知什么时候,它竟跑到了街上,此时天也亮了。
云中雁勉强坐好,找到了那家店铺,此时那小二正在卸门板,见状一惊道:“客人不是住在小店么?怎么这么早又从外面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忽然他发现铁守容脸色有异,像是生了大病似的,不由又是一怔!
铁守容已翻身下马,提着气对那小二道:“麻烦你…给我找个大夫来…请他快一点…”这小二见状就知这女客受伤不轻,当时答应着接过马,跳上马背就跑,云中雁这才扶着墙找到自己屋子,进内后贝那油灯尚燃着,悉起昨晚此时,自己尚是生龙活虎似的,仅一夜之隔自己已命若游丝,不由一阵伤心,此时感觉口中发甜,只怕是又要吐血了,不由又服下一枚那翠儿所赠药丸。
顿觉神智清多了,这才下那件红蟒衣服,换上了自己一套长衣,睡好上,须臾,那小二就颁了一个年约六旬光头戴着一顶瓜皮小帽的老郎中进来了。
铁守容看了那老郎中一眼道:“先生请坐…”
这老头一摸脑瓜,对小二咧嘴道:“是个女的!你怎么不说清楚了我可不会给女人看病!你还是另请别人吧…”说罢嘴上那两撇八字胡一翘一翘的,还直朝那小二瞪眼。
云中雁要是在平,早就忍不住要发脾气了,但此时一来自己生命已在旦夕不知什么时候就许完了,再说自己那还有余力来给人生气,见状勉强苦笑了笑对那小二道:“谢谢你啦!送他回去吧…不要找了算了!”
这大夫还直摇头道:“真是开玩笑!大清早晨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骑马跑那一趟…
这是干什么?…唉!”说着一双黄眼又看了那小二一眼道:“所以你们这些人只配作小二,都会作什么事?一路上骑马不说,还一个劲快!快!了半天是个坤客…算了!我认倒霉,出诊费我也不要了,你送我回去吧!”云中雁气得闭目不发一语。
那小二也不知怎么,自从云中雁一进店,他就喜欢上了,没事还故意敲门,待铁守容开了门,问他什么事,他不是说要不要茶,就是问吃不吃饭,有一次最可笑,铁守容开了门后,他吃吃半天才道:“今天好冷啊…”云中雁真是又气又笑,把门又关上了,此次这小二一见云中雁脸色铁青,全身抖战,竟连说话的力都没有。
心里面那份难受就别提了,好容易找了个本城最有名的大夫钱橘皮,不想这钱橘皮竟还有这么个臭规矩,只看男人不看女人,心里一急,由急而怒,也不知他那来这么大火,把脚一跺道:“你说不看?”
这钱橘皮一翻那双老黄眼道:“不看就不看!还有什么稀奇?…奇怪!”
这小二突然一瞪眼厉喝道:“告诉你!钱橘皮!你可不要搭什么臭架子,这位姑娘可是受了重伤,你是无论如何非看不可,要不然,我告诉你,你是来得去不得!”
这钱橘皮一连退了好几步,嘴中啧啧连声,向天打了个哈哈道:“吆喝!想不到你店小二也敢训起我了!这病我不会看;你还能怎么样?…你就把干隆皇帝叫来,我说不看就不看!”
说未完云中雁在突睁双目,道:“好了!…请你走吧…”
这钱橘皮提起小箱,又要出门,想不到那小二竟会一声大喝:“你敢走!”竟见他一低头,双手由腿肚子一探,一双光华耀眼的匕首到了手中。
那钱橘皮吓得鬼叫了一声,面无人,退了好几步抖道:“…喂!别拿这东西!好不好?…怪吓人的!”
小二冷笑一声道:“吓人?它还会杀人呢!”原来这些店伙,平因常遇见一些无赖白吃白住,时常会闹事,所以差不多身上都带着点东西。
此时这店小二一扭脸对上云中雁道:“小姐!你别怕!这糟老头子我有办法制他!”言罢一反手把门上了。
云中雁在上叹了口气道:“他既不会看病!还是叫他…走吧!我的…病反正是好不了啦!”
这小二心里一阵难受,一晃手中刀道:“谁说他不会看!前天那刘班头还说他们太爷夫人的痛就是这老家伙看好的,今天又不看女人,分明是看小姐你没什么钱,所以说不看女人病,这种大夫要他干什么,今天他敢不看,我就先宰了他!”
言罢又朝那钱橘皮走去,这钱橘皮被这小二把实情给揭穿了,老脸臊得通红,还想狡辩几句,忽见这小二双目发红,手中持着那闪闪发亮的刀,往自己走来,不由吓得上下嘴直发抖,往后一退,正是一个椅子“扑通!”一声就坐在椅上了,再想站起,那店小二已至面前,雪亮的刀刃对他眼前一晃,这钱橘皮吓得叫了声:“小二爷爷…饶命!”
那店小二咆哮道:“叫老祖宗都没有用!你说你会不会看吧?”
这钱橘皮皱眉啧嘴半天才道:“看吗…也不是不会看…只是…”话尚未完,一眼见上少女由枕下摸出一镶珍珠的玉匣,光华四溢!不要说里面装的东西值多少了,光只这一珍珠匣子就不知值多少钱了。
下由马上换了一付嘴脸,眉毛也不皱了,反到朝郱小二叹了口气道:“谁说我不看?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就发这么大脾气!我作医生的不看病看什么?真是…”
这小二想不到他会变得这么快,当时把刀又回腿上绷带子里道:“那就别费事!快看吧!”
这大夫尚装着不得已的站起身子走近边,仔细在铁守容脸上看了半天道:“哎唷!这个病可严重了…”
店小二喝道:“放!严重什么,反正看不好找你!”
这钱橘皮又翻开她眼皮看了一会道:“这位姑娘!你是吐过血了吧!”
那店小二又骂道:“谁说她吐血了?将才还骑马了呢!”
云中雁本以这大夫还不是一般江湖上混饭吃的人,想不到还真有点医道,听那店小二否认,不由在上道:“一点…不错!我吐了很多血…”
那小二闻言一怔道:“真吐了血?…”
这钱橘皮现在可神气了,两道秃眉向上一扬对小二道:“怎么样?我钱橘皮说的话准没错!你懂什么?还不去拿笔砚过来,我好开方子…”
这小二一翻眼道:“行!你别神气,看不好病,再找你算账!”言罢真到一边取过笔砚递上。
这钱橘皮由箱内取出一小黄枕头,垫在铁守容手下,铁守容把手搁上,那钱橘皮两只眼都花了,心想我的天!我老头子行医几十年,这么美的手还真是第一次见过,这真是飞来的福!
当时一手按上,初时尚在陶醉慢慢他张大了眼,两撇上胡子也翘起来了,忽然汗如雨下,又注意了一下铁守容的脸色,抖声道:“不…好…姑娘…”
铁守容早知自己伤中内脏恐无幸理,见状反到从容一笑道:“你说吧!没关系!”
这钱橘皮又注意了一会猝然站起身子对那店小二道:“来!我们这边开方子!…”店小二忙跟过来,这钱橘皮附在他耳上,一只黄眼尚斜视着铁守容小声道:“伙计!这可不是玩的!由这位小姐脸上判来,已呈有死症!这可怎么好!你知道她家不知道?”
这店小二吓得一晃头叫道:“你说什么?”
钱橘皮皱眉道:“小声点!小声点!”
这店小二顿时如丧考妣,哭丧着脸道:“钱橘皮!你可得救救她!这位姑娘孤单单一个人太可怜了!你有点良心没有?”
这钱橘皮又气又笑道:“你是怎么说话的!我怎么会没良心?…唉!我也不说了!不管如何开几付药先吃吃,先保住她元气在说,要是凭我这两手想治好她,那可真不容易了!”
店小二此时心中不知如何,那难受就别提了,闻言连道:“行!你开方子吧!这位小姐没钱,我还有一点!”云中雁在上早将他二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尽管是早知道自己伤已至此,想回生恐怕已无望了,但人都这样的,尽管到了临死头上,还仍乞求着生存的望,只盼能有奇迹出现!
此时闻言在,眼泪刷刷地又淌下了,她一来是伤心自己的身体,再方面被这店小二的古道热肠所感动了!不由在枕上颔首泣道:“谢谢你!店小二先生…我自己有钱!”说着她由枕下拿出那珠匣,揭开匣盖,顿时光华外溢,里面竟是一匣珠宝翡翠,只一样也是价值千金。
这钱橘皮不由眼前一亮,但他仍算是有点人心,当时竟一发狠道:“姑娘!别先谈钱,我们救人要紧,我钱橘皮今天就大放一次,分文不要你的!”
一旁店小二一拍他背道:“对了!这才是好大夫!那能什么事都看着钱份上,你快开方子吧!”
这钱橘皮说出话,可又有后悔了,不由又朝那珠匣子瞟了一眼,算是临别纪念,一狠心走到桌前,拿出处方笺,仰头皱眉了半天低念道:“橘皮三钱,四君子二分,红尾三分,甲…”原来这大夫有个规矩,只要是他看好病,不管大小第一样准是橘皮!
他这钱橘皮外号就是这么来的!奇怪的是他这橘皮还真有点灵,居然还治好了不少人,所以这一带,提起钱橘皮来可谓之妇孺皆知!
且说那钱橘皮把方子开好,自己摇了摇头,对铁守容叹口气道:“我看这位小姐也是直人,我钱橘皮不妨实话实说,小姐的病依我看…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分明是中了一种什么毒,把五脏全麻痹了,一二内恐尚要大发,这份药也只不过是求万一的希望了,我是开的最重的药了!要不行,我可真没办法,只好请另谋高就了…”